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上清宫 “姑娘,姑娘您终于醒了!” 清欢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道”字,她拥着被子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意识还没有回笼:“我…我这是……在哪里?” 就在她醒来的前一秒,她还在和天上的那些神仙说话,怎么下一秒自己就在这里了? 身边那个小童说道:“您现在是在我们道观的厢房之中,您身体…可还舒服?” 清欢没有搭理那小童,她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哦,她是来救她们家夫君大人的! 于是清欢一拍床板:“我夫君呢!” “啊?”那小童愣了愣:“您夫君是谁?” 清欢还没来得及说,厢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清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她的夫君! 清欢眼眶一红,她的夫君止辞是天界的战神,因为在神魔大战中被细作暗算身负重伤命垂一线,天帝算出他有一劫未渡,这才将他的魂魄投生到了人世之中。 清欢为了帮助止辞渡劫,主动要求来人间帮他,于是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他,他就是我夫君。” 清欢红着眼睛指着天衡子。 天衡子显然没有料到清欢会这么说,还不及他反应,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道士眼里就已经露出了暧昧的神色。 前几日他们推算出东海之滨将有一法器现世,而那法器未来将会为祸天下,为了天下人的安危,他们几个便央了天衡子一起去东海之滨寻找,结果找了一圈都未曾有所发现。 最后众人在东海之中发现了一个小洞府,里面藏了不少宝贝,最深处还有一个结界封着,众人都以为那法器就藏在那里面,因为越靠近那地方,罗盘转动的就越厉害。 天衡子打开结界之后发现里面居然只有一个女子,躺在里面身受重伤,生的亦是无比美貌,就是仙人看了只怕都要心动。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一致认为这女子就是那法器的化身,就在他们动了杀机的时候天衡子却主动救下了她。 一开始他们还只当是天衡子看上了这个女子,如今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天衡子走到了清欢身边:“身体可好些了?” 清欢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我还难受。” 于是天衡子将眼光投向了众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快滚。 洞虚真人一行人本还想着吃瓜,但是碍于天衡子的实力还是不敢说什么,万一吃瓜被瓜砸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遂带着弟子和其他几位真人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给两人关上门。 方才伺候的小童在天衡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退出去了,原先他还以为天衡子是要审问这位姑娘,想着有些事他最好还是装不知道便先下去了,如今诺大的厢房也只剩下天衡子和清欢两个人了。 清欢近乎贪婪的看着天衡子,他的眉眼,他的身姿,都是她所眷恋的。 “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天衡子指的自然是“夫君”一事。 清欢实在是太清楚天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看似温润如玉很好接近,实际上却比那冰川中万年的寒冰还要难以接近,要是她太过着急,反而还会引得天衡子反感。 “不碍事的,还应该是我多谢知观才是。”清欢虚弱的笑了笑。 追夫君嘛,简单,她不要太有经验哦。 先要了他的身子,再占了他的心,最后他就是自己的了。 清欢如是想道。 但是现在首要之急是获得夫君的信任,不然她连碰夫君的机会都没有。 “此事全因我们而起,我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 天衡子刚破开那结界就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龙气,但是看洞虚真人和其他几位真人的样子,却像是没有发现。 这世间的龙所剩下的龙屈指可数,多的还是蛟龙,但蛟龙要化成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百条蛟龙之中能有一条蛟龙化龙便是天大的机缘了。 而且若是让别人发现了龙的踪迹少不少了要藏祸心,这龙女本应该安安稳稳的呆在她的洞府里,如果因为他们的缘故招来杀生之祸,才是他们的祸端。 所以天衡子没有揭穿清欢的身份,甚至在清欢喊他“夫君”的时候也没有拒绝,他是修道之人,对于男欢女爱之事没有什么兴趣,等时间久了,该散的流言也自然会散掉,但若能因此藏住这龙女的身份,倒也是一桩机缘。 “此事倒是应该我感谢知观才是。”说着,清欢还咳嗽了几下:“连累了知观的名声,是我的错。” 所以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啊,这样就不会连累知观的名声了! 清欢心里这般吐槽,但说还是不敢说的。 “姑娘身体哪里不舒服?”天衡子心里对清欢有愧:“贫道略懂些医术,可以帮姑娘把上一脉。” 清欢自然是不会让天衡子给自己把脉的,她哪里是不舒服,她就是想装病留着:“倒也不是多大的事,自小带出来的病罢了。” 清欢勉强拥着被子直起身:“前几日我正在洞府修炼,突然有一行人破了我布在洞府外的结界,闯进我的洞府将我打成了重伤,还说是来找什么法器的。” “不过最后他们没有找到,本想直接杀了我的,但幸好我命大活了下来,强撑着身体布下了最后一道结界护住自己的气息,再度醒来的时候不知为何,身体四肢皆动弹不得,唯有五感能探知外界。” 说到这里,清欢微微叹了口气:“昏沉之际听见了知观同他人的交谈,所以是我要多谢知观救命之恩才是。” 想到这里,清欢不禁有些庆幸,幸好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司命都告诉她了,但是日后会有什么事情却是一点都不肯透露,只说是天机不可泄露。 要是她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那帮夫君渡劫一事不就是时机的问题了吗? 这个迂腐的司命! 天衡子顿了顿:“姑娘可知他们的来历?” 清欢苦笑着摇摇头:“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贫道天衡子,乃是这上清宫的观主,姑娘且先放心在上清宫安住,这是这段时间要委屈一下姑娘了,等事情都水落石出了,姑娘便可自行离去。” 这就是要扣押她了。 清欢心里翻了个白眼,虽说他也确实是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但最后这句话就是在警告她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怀疑的。 佯装 不过清欢也不在意这些,她本就没想着天衡子能那么快信任她。 他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想要接近他,总要一步步来。 “既然如此,我就多谢知观了。”清欢说道。 天衡子微微颔首:“那贫道就先走了,姑娘好好休息。” 看着天衡子的背影,清欢宛然一笑:“知观日后莫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若是让人听去也显得生分,我叫清欢。” 天衡子的脚步一顿,轻轻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清欢躺回床上,开始慢慢消化这里的一切。 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体不错,而那洞府也是她专门用来藏宝贝的地方,按照方才夫君说的,那她的宝贝应该大多数还在洞府之中。 只是奇怪的是,她明明回到的是四千年以前的人间,那这里怎么会有她的东西呢? 那司命也只是同她说了个囫囵,再多的,便不肯告诉她了。 清欢打定主意等事情一了,一定要回洞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角瞥到房间一侧的书柜上,上面放了不少书,清欢向来对读书没什么兴趣,若是让她到处作乱倒还有可能。 在天界的时候,仗着有夫君撑腰,她平日里除了祸害瑶池旁的花花草草,就是去扯月老的红线,或者去偷吃太上老君的丹药,有一段时间她迷上了冥府附近的彼岸花,日日跑去看花,甚至还偷偷打晕了孟婆给去投胎的鬼倒孟婆汤喝。 结果谁知那孟婆汤是要孟婆的灵力加持才有用的,一时间人间多出了不少带着记忆投胎的鬼魂,闹的人间又是一阵不得安宁,最后每次都是止辞给她善的后。 用天帝的话来形容,她就是一个只知道捣蛋的小恶龙,止辞养了她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他了。 这天地间不知有多少仙子倾慕于止辞,但止辞却偏偏只喜欢她一个,也不知道这般会闯祸的小蠢龙到底好在哪里了。 清欢头一次听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就回上一句,我能给夫君暖被窝,你能吗? 后来她悲哀的发现,好像别人也能被夫君暖被窝,于是她灰溜溜的收起了自己的愤懑。 如今夫君既然来人间渡劫了,那她一定要好好对夫君! 这厢房…等等,有谁会在给客人住的厢房之中放那么大一个书柜,上面还摆满了书? 清欢立刻就嗅到了不对,以她一条龙的直觉,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夫君自己住的地方! 就算不是夫君住的厢房,肯定也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想起方才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清欢就猜到了几分。 带着审视的心态,清欢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这间房子,越发觉得这可能就是天衡子的住所。 他不喜奢华,屋中的陈设都是以简单为主的,他喜欢下棋,在天界的时候,她要是犯了错,夫君就会用捆仙索将她捆住,然后倒吊在房屋的横梁之上看他下棋。 有时候他兴趣来了还会让她同他一起下,当然,一般这个时候夫君都会稍稍放开一点她的灵力让她能动动棋盘上的棋子,若是她赢了,就让她下来,不然就再吊两个时辰。 清欢平日里坐着都下不过止辞,如今倒立着更是下不了棋,只能乖乖的认罚。 果然,在一方小塌上清欢看见了一副白玉棋盘。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衣柜之上,到底是不是天衡子的房间,打开衣柜一看便知。 不知为何,清欢总感觉自己这么做很猥琐,但转念一想,这天衡子在天界的时候是她的夫君,虽然到了人间……以后肯定也是自己的夫君,那她做妻子的看一下夫君的衣橱有什么不对的呢?! 清欢不断的给自己做心里暗示,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掀开了被子就下了地。 地上没有她穿的鞋子,她的脚刚碰到地就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凉气,但是一探究竟的心催促着她往前,索性掂着脚尖一路猫了过去。 真的是冻死龙了。 打开衣柜,里面放满了衣物,主要还是白色的,其中也有烟青色的,清欢随手抖开了一件衣服,放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大小,嗯,应该是天衡子的房间没错了。 想到这里,她又把衣服整齐的叠好放回了衣柜,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回了床上,一把用被子裹住自己,感受到暖融融的热意,清欢顿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解放。 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困意,她也不坚持,往床上一趟就这么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被门外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谁啊?”清欢的起床气很大,这主要也是她的亲亲夫君给惯出来的。 虽然每次她闯了祸止辞都会给她善后,平日也算宠着她,但是每次该罚的都不会少,不过都不是什么很重的惩罚,后来他们成亲了,止辞便将她宠的连下限都没有,更遑论什么罚不罚的了,清欢的脾气也被养的一天比一天大。 门口的敲门声在听到清欢不耐烦的声音以后顿了一下,随后便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贫道昨日听说姑娘一日未曾用膳,担心姑娘出什么事,便来看看姑娘。” 清欢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她夫君的声音。 “不必了,我很好。” 清欢困意还很足,睡了一天一夜还没有睡够。 既然不是她夫君,那也就没有给面子的必要了。 清欢如是想着。 “姑娘,这铁打的身体也架不住一直不用膳啊。”那声音丝毫没有自己不被待见的觉悟。 清欢不耐烦的皱起眉,要不是怕毁了自己在天衡子心目中的形象,她早就把那人赶走了。 “多谢道长关心,等会儿我会出去用膳的。” 但这等会儿是等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姑娘不用担心,贫道已经给您带了吃食。”那声音依旧不依不饶。 清欢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尽了,正准备施法把那人赶出去突然门口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得了,这下不用睡了。 清欢深吸了几口气,一切为了夫君,一切为了夫君。 她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刚准备下床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鞋子穿…… 没有鞋子…… 清欢复又躺回床上,没有鞋子穿,那她起床做什么? 妖孽 现在睡意已经清明,清欢干脆抱着被子听外面的响动。 “大胆妖孽,居然敢在上清宫里放肆!还不快束手就擒!”洞虚真人手握拂尘,怒目而视。 那声音不慌不忙:“道长,如今才想着来捉我,是不是有些晚了?” 清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方才那个声音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一个作恶的妖怪。 随后天衡子也赶到了,清欢光听声音就脑补出了天衡子大战妖怪的场面,只可惜她现在没有鞋子,不然她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围观。 不过那妖怪好像是冲着她来的? 清欢没时间去想这些,外面的打斗声愈发的激烈,不过有天衡子在,拿下那妖怪不还是手到擒来的事? 清欢对于天衡子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不过幸好天衡子也没有辜负她对自己的这番信任,不消片刻,那妖怪就被天衡子抓住了。 清欢猜下一刻天衡子就要来敲自己的房门,所以故意把自己的衣角拉开了一些,做出一副刚刚从梦中惊醒衣鬓散乱的样子。 美人侧卧,睡意惺忪,眼波朦胧,她就不信天衡子这都不动心。 果然,下一刻天衡子就敲了她的房门:“你还好吗?” 听到天衡子如此生硬的问候,清欢心里只想笑,这男人怎么那么可爱。 清欢吸了吸鼻子:“嗯。” “方才那只妖怪应是趁着禁制大开的时候溜进来的,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我的房中有结界,他们进不来的。”天衡子顿了顿:“我们也会加强防备,门口会有小童守着,你若是有事直接喊他便好。” “嗯。”清欢继续用鼻子出声:“知观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天衡子以及门外的众人这才放了心:“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 “???” 你不是应该乘机进来再关心我一下的吗? 你真的不确定一下我到底舒不舒服吗?? 清欢急的都想冲出去了,最后还是理智告诉她不能急于一时,有些事得徐徐图之。 等等,她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没有鞋子穿? 唉,算了,反正门口还有一个小童守着。 于是她咳嗽了一声:“道长,道长?” 那小童显然是知道天衡子和清欢的真实关系的:“姑娘有何吩咐?” 清欢摸了摸肚子:“我有些饿了…可否给我拿些斋菜?” 那小童想到妖怪之前说的话,她一连昏迷了好几日,昨日又没有用膳,想来也是饿极了:“好。” 只是因为清欢的事,如今观中上下都不可随意进出观,就是几个真人都还留在观中不能出去,好在观内本就有粮食,再加上众人都是辟过谷的,所以少吃几顿都是无碍。 不过清欢不同,她是女子,生来就是要被男子保护的。 清欢这才点头:“还有一事,我…没有鞋子穿。” “好,我这就吩咐人给姑娘去准备。”小童说道。 “那就多谢道长了。”清欢目光落到窗户上,窗户是用朱纸糊的,看外面还算看的比较清楚。 这厢房的周围……是一片竹林? 这是天衡子的厢房,他又是这上清宫的知观,不管有什么都不奇怪。 想到天衡子的举动,清欢不知该气好还是该庆幸好。 他此举无疑是要软禁她,看来他对自己的怀疑一直未曾打消。 清欢叹了口气,自己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这可怎么办。 而且看天衡子的样子也没有完全把她放在心上,不然怎么可能直接把她丢在这里然后不闻不问的,还要人家妖怪来了才记得她? 要是没有这个妖怪,她是不是就要一直一个人呆在这里了?直到死都没有人发现她…… 清欢有些委屈。 小童动作很快,才片刻的光景就给清欢端上来了热腾腾的斋菜还有一双白底黑履的鞋子,若是放在以前,这种鞋子清欢连看都不想看,如今却是激动的不得了。 这小童就是昨日守着她的那个,模样也算是端正,看上去憨憨的。 “姑娘,您要的鞋子……”那小童挠了挠头:“我忘记问姑娘的脚多大了,这观里都是男鞋,尺寸都偏大,于是我就拿了一双最小的鞋子给姑娘。” 清欢笑着点头:“无事。” 天衡子这结界,不仅外面的妖物进不来,她在里面也施展不了法术。 清欢心里哀叹,这天衡子到底防备她防备到了什么程度? 不出意外,这鞋子确实大了一圈,清欢索性就拖着这鞋到处走了。 那小童看见清欢行走间不经意时露出的赤足,耳朵尖都红了。 清欢自己自然是没有这个自觉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童看着清欢在桌子旁坐下,乖巧的回道:“小道明汜。” “明汜?”清欢若有所思:“我瞧你年纪也不大,日后我便直接唤你道号如何?” 明汜点点头。 清欢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这是四千年前的人间,她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生呢。 “我可以出去走走吗?日日呆在这厢房之中实在闷的慌。”清欢撅了撅嘴。 “自然可以,姑娘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明汜脸涨的通红,他很少同女客说话,尤其是生的这么好看的女子。 清欢间明汜一副害羞的样子,心里顿生一趣:“那我也可以回我自己的洞府了?” “啊?”明汜脸色一苦:“这…外面不太安全……” 清欢笑道:“可是方才明汜师傅不是说我可以随意去哪里的吗?” 明汜结结巴巴的说道:“可…可是……” “好了好了,你且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跑的。”清欢看着明汜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遂也不再逗他:“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明汜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莫要再逗小道了。” 清欢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你们这里的斋菜味道真不错。” 清欢发誓,这真的是她发自内心的赞扬。 明汜冲着清欢“嘿嘿”一笑,表情十分骄傲:“那是自然,我们这儿的烧饭的道友未出家之前可是在皇宫里做厨子的。” “哦。”清欢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对这上清宫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只是天衡子现在还不信任她,这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清欢又觉得眼前的食物味道都寡淡了几分。 果然,天衡子还是比这些吃食重要的多。 缝缝又补补 “姑娘怎么了?莫不是这斋菜不和口味?”明汜看见清欢吃饭的动作越发的迟缓,连忙问道。 清欢摇摇头:“没有,只是……” “嗯?”明汜看着清欢皱起的眉头,心里一紧。 清欢叹了口气:“只是想到我无端被卷入这场事情之中,如今是有家也不能回,甚至就连这道观,我现在都出不去。” 明汜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等此事一了您就可以出去了,而且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姑娘的安危着想啊。” 清欢拨了拨盘子中的菜:“可是此事我本也是受害者,你们这般做派,倒显得此事是我有意而为之了。” “姑娘想多了。”明汜有些着急了:“道观之内,姑娘可自由出入,只是道观之外危险重重,我们也是处于安全考虑才不让姑娘出去的。” 清欢勉强一笑:“我知道的,此事还是麻烦道长了。” 明汜看着清欢,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昨日天衡子已经将他们叫过去交代了一番,虽说这个清欢的话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还是不可小意于她。 可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一件凶悍的法器化身呢? 天衡子故意没有说出她的身份,一来倒确实是因为龙身不好大肆宣扬,二来…也是想加重众人对她的警惕。 “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道,小道定然全力以赴帮助姑娘。”明汜能做的也只有这么点了。 “好。”清欢点点头:“那你先出去吧,用膳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我总归有些不习惯。” “是。” 等明汜一下去,清欢不复方才柔弱的样子,用筷子狠狠的戳着碗中的菜:“臭男人,哼。” 清欢自然还是气的,天衡子对她如此防备。 不过她自认为还是一条比较大度的龙,她们做龙的,怎么能和人一般计较呢? 但想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涌上心头。 果然,调皮捣蛋才是清欢的本性。 于是她加紧了吃东西的速度,道观就是这点不好,没有肉。 “明汜师傅。”清欢吃完饭以后明汜就进来收拾了,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含笑看着明汜。 原本她是想起身的,奈何她吃的太撑了些,若是一起身鼓鼓的小肚子就显了出来,总归是少了那么一丝优雅的气息。 “嗯。”明汜点点头。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明汜师傅可否答应我……”清欢眼波盈盈的看着明汜,眼里满是哀求和信赖。 明汜哪里碰到过这样的场景,当时骨头都酥了一半:“何……何事?” 清欢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唇,好看的眉头都蹙在了一起:“知观的救命之恩,我也不知如何回报,唯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回报知观。” “姑娘不必了,这本就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修道之人心兼济天下,若事事都谈回报,那这兼济天下又有何用?”明汜一脸正气:“而且师傅也不是个贪图回报的人,姑娘且放心的在这里呆着吧。” 清欢心里翻了个白眼,谁是真的想报恩啊?呆头鹅。 “话虽如此,但我向来不是一个爱占人便宜的人,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这等大事。”清欢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师傅还是让我去吧,不然我呆在这里只会于心难安啊。” “这……”明汜有些为难的说道:“那好吧,这观里不少活男儿家做手脚粗笨,平日里都是去山下寻了绣娘做的。” 不过最近因为道观不能进出,他们没有办法下山去让绣娘给他们缝补衣裳。 “哦?” 绣工啊…… 清欢迟疑了一下,她平日里只知道上蹿下跳到处给夫君找麻烦,哪里碰过这种东西了? 要她穿针引线去做绣活,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的痛快。 见她面色有有些不妙,明汜连忙说道:“这观里大多数事都不适合姑娘……也只有这么一件是姑娘能做的了,若是姑娘不愿意,小道也不会强迫姑娘的。” 清欢歪着脑袋想了想,反正也就只是给天衡子一人补衣服,而且不就是缝件衣服吗? 难不成还能死条龙不成? 于是清欢心一横:“明汜道长多虑了,只是我的绣工一般,就怕知观会瞧不上眼……” “姑娘放心,师傅不会介意这些的。”明汜信誓旦旦的保证。 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客气了。 清欢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暗,明汜敲了她的门给她把晚膳送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童,亦步亦趋的,手里还抱了一箩筐的衣服,衣服上放了针线,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 清欢示意他们把东西放在桌上,这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我既然占了知观的厢房,那知观如今住哪儿?” “师傅最近几日在闭关。”明汜看了一眼清欢:“等师傅出关大概还要七八日的时间吧。” 清欢点点头,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爱睡过,在天界的时候她的精力简直不要太好。 她只能把自己这一贪睡的现象归结于……冬眠。 天界是没有季节的,一年到头都是那样,所以她自然也是没有冬眠可言的。 只是龙……真的有冬眠吗? 清欢有些迷茫。 她活了几千年,见过的龙也算不少了,但就是没见过会冬眠的龙。 许是因为品种不同? 她是上古苍龙一族的遗脉,这九方天地之间最后的一条苍龙,实在没有其他的龙能和她做对比。 罢了罢了,冬眠就冬眠吧。 看了看裹的臃肿的明汜和他后面的小童,清欢就觉得其实冬眠也不错。 穿这么多,肿的跟头猪一样,一点都不好看,就连行动都不太方便。 清欢自我安慰道。 至于给天衡子缝补衣裳,缝补自然也是要缝补的,只是缝补成什么样,缝补到什么地步,那就是另说了。 果然啊,还是那个有仇必报的小坏龙。 “行。”清欢点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桌子:“衣服你就放在这里吧,晚些时候我会补的。” 明汜点头称是便退下了。 出关 清欢吃完以后又开始犯困了,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叫来明汜将桌子收拾了以后,趁着困意,脱了鞋上了床,被子一裹遂又睡了过去。 因为先前吩咐过了,所以明汜也不敢来打扰她,只是没想到她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七日。 最后她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原因是这样的,天衡子出关之后都快忘记清欢这茬了,还是他的大弟子容丰提醒了他关于如何处置清欢的事。 天衡子想起那日直奔清欢而来的妖怪就一阵头大,那妖怪分明就是来抢法器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清欢同此事有关的,他当时都已经在闭关了,一闻到冲天的妖气连禁制都来不及收就匆匆赶了出来。 还好没有酿出大祸。 天衡子洗漱一番,想起还在自己房中呆着的清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容丰却是个说的出的,一早就去找清欢了,只是还没有进门口就被明汜拦住了:“师傅还没有发话,你便直接将清欢姑娘赶走,实在于理不合啊……” 容丰有些不耐烦:“可她一个姑娘家,住在师傅的厢房里本就不是什么说的出去的事,而且外面这么多厢房那间她不能住?为什么偏要住师傅的厢房?” 明汜为难的提醒:“可如今她的身份……” 容丰一顿,如今她的身份是师傅的道侣…… 这道界有个道侣的确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尤其是像合欢宗那种地方,道侣这种东西换的比衣服还勤快,光是一个道侣的身份确实没什么重要的。 不过但要是连道侣的身份都没有,那这清欢和师傅的关系就更难联系在一起了。 只是原先师傅不同清欢住在一处是因为他在闭关,如今他出关了,还同清欢不住在一处…… 那这其中缘故可就耐人寻味了。 清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自觉应该做点什么。 虽然说近距离的接触更能产生好感,但是她太了解天衡子了,与其是说了解天衡子更不如说是了解止辞,止辞就不是一个喜欢陌生人亲近自己的人,若是拿捏不好分寸反而会令他心生反感。 清欢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冲出去,大声指责天衡子对她漠不关心,她受了伤差点被妖怪抓走都不去看她,自己走掉一闭关连个音讯都没有,做出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好给天衡子一个台阶下。 但是她的内心又不想这么做,要是她真的出去了,以后想再回来那就难了…… 若是她的法术没有被禁锢难说到时候还能强行和胁迫一下天衡子,可现在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法术本就被削弱了一半,再加上这上清宫的禁制又多,她根本使不出全力,要是真的和道观里的人起了争执,她必定是输的那个…… 清欢的内心十分纠结。 不过好在她没有纠结太久,格外喜欢看热闹的洞虚真人已经凑了过来:“你们在干嘛?” 明汜和容丰见来洞虚真人行了礼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洞虚真人再次挑起来话头: “我听说你们知观出关了,因此特来寻他,他人呢?” “师傅……师傅他还有些事情,真人可是有事?” 容丰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天衡子的下落。 连洞虚真人都知道直接来天衡子的住所寻他,看来众人心里都已经默认了他们两个的关系了。 洞虚真人摆摆手:“确实是有一桩大事需要同知观商量。” 两人面色一凝。 “我可否进去等着知观?” 明汜面露难色:“这……夫人她在里面……” “哦哦。”洞虚真人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 随后又哈哈一笑:“一出关就去处理事宜,连如此美眷都顾不上,想来也是极其重要的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送走了洞虚真人,容丰这才意识到,清欢不仅赶不得,还得护着她。 现今不知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这洞虚真人估计只是来打探虚实的,若是这清欢一旦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势将酿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原因无他,她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法器下落的人。 那些个真人,虽然面上装的仙风道骨一本正经,实际骨子里有多坏谁都不知道。 就光是明汜守着清欢的这些日子,就已经碰到了不少妖怪。 能在重重看守下进入这里的,这些妖怪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那些个真人哪个手底下没有几只妖怪的? 容丰叹了口气,遂不再提将清欢赶出去的事情。 清欢自然也知道这个理,但现在不是她开口的时候,只是门口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也该做点表示才对。 “可是明汜师傅?” 明汜听到清欢的声音脸又红了红,她的声音还带了几分睡后的慵懒和沙哑,像是一根轻快的小羽毛挠在人的心头之上。 明汜点了点头:“方才吵着姑……夫人了。” 容丰脸色也白了白,他们刚才的对话这清欢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无事的。” 明汜一直以为清欢只是在里面打坐,完全没有想到清欢是睡了整整七日,心里还一直默默的佩服清欢定力好,能一连打坐七日。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也从未碰到过这么能睡的人。 清欢穿好衣服站起身,脚上还穿着那双明显大了一圈的鞋子,她轻轻打开门,暖融融的阳光照到了她的身上,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外面的气息了。 “方才我听你们在讲事情,倒也没听清楚讲了什么,只是依稀听见了我的名字,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清欢看向明汜,眼底一派澄澈透明。 明汜脸又红了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师傅今日出关了。” “知观他出来了?”清欢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嗯。”容丰点点头。 当时找到清欢的时候他也在场,这清欢……确实是个极美的女子。 若是和师傅在一起,也的确般配…… 不对不对,师傅如此出尘绝世,怎可容人玷污? 容丰摇了摇头,把自己脑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 看病 清欢冲着两人笑了笑,提起裙子就要往外跑。 明汜连忙拦住她:“夫人你要去做什么?” 清欢一脸自然的说道:“我要去找知观呀。” 容丰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师傅他现在……有事。” “哦……”清欢撅了撅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在天衡子面前的角色形象,应该是温婉娴淑型的,于是只能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方才是我心急了,等知观忙完了再喊我吧,我有些事情要同知观说。” “好。” 明汜和容丰同时松了一口气。 清欢遂又溜回了房中。 容丰同明汜对视了一眼,容丰左手屈拳伸出大拇指往后指了指,示意自己先走了,明汜点点头。 清欢虽然法术被禁锢了,但是五感却比他人来的敏锐,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他的时候都是很敏觉的。 所以她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容丰离开的动静。 视线落到桌上摆着的那箩筐衣服,清欢这才想起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没做。 心里有几分稍许的气恼和不情愿,清欢默默的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衣服,没有什么味道,还能接受。 清欢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自己心地善良,天衡子这么对她她都能以德报怨给他缝衣裳。 看了下衣裳上的破口,应该都是捉妖的时候留下的,如今的妖魅虽喜爱人间的繁华和昌盛,但老巢基本都是在深山老林里的,估计是天衡子去捉妖的时候被树枝野草划破的。 因为按照天衡子现在的实力,要他亲自出手捉拿的妖怪已经很少了,同时能伤到他的妖怪也很少了。 所以估计这两件衣服都是明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吧…… 清欢心里暗想。 不过外面应该还有天衡子住的地方,或者说放天衡子东西的地方,不然他的衣柜就在这个厢房里,明汜是去哪里找的他的衣服呢? 清欢撇了撇嘴,她倒是不怀疑这些衣服不是天衡子的,看明汜那个老实的模样就知道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算了,清欢再次叹了口气,缝吧缝吧,最好把他的心也给缝上。 拿起针线,清欢发现这针上的线都已经给她穿好了,特别长的一根,估计她都不用自己穿新的线。 看到这里,她不禁感叹一声,其实明汜的心还是很细的。 清欢真正开始缝的时候才觉得其实缝衣服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虽然最后她缝的有几分惨不忍睹,但是至少这个过程让她感觉很满足。 于是天衡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幕:清欢咬着线头拼命的扯,许是那线的质量实在是太好了,怎么扯都扯不断,手里是一件缝的比蜈蚣爬还要难看的衣服,看到他来了还冲着他笑了笑。 天衡子第一次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清欢自以为温柔的笑容落在众人眼里却是要多憨有多憨。 明汜还当原先清欢说的话只是客气话,没想到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谦虚…… 天衡子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姑娘在做什么?” 清欢无辜的举起了手里的衣服:“在给你缝衣服呀,只是这个线……” 清欢说着又扯了扯:“实在是太难弄断了。” 天衡子闭了闭眼睛,若是可以赶出去… 明汜闻言连忙主动揽下过错:“师傅,此事全是弟子的错……” 天衡子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自去领罚。” 衣服被清欢缝成了这个样子天衡子是绝对不会再穿了,就算拿去拆了重缝他也不会再碰这些衣服了。 倒也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只是一看到这件衣服天衡子就想起上面曾经爬满的丑陋纹路,心里实在膈应。 “是,师傅。” 明汜也不敢多有怨言,来者是客,这些事本就不应该让清欢做的。 清欢听到这话有些急了:“这是我让他做的,你罚他作甚?知观莫不是嫌弃我的绣工不好?” 容丰跟在天衡子后面悄悄的探头看了一眼,随即把头缩了回去闭上了眼睛,活该明汜领罚! 这衣服缝的还不如他一个大男人缝的呢。 清欢说着还站起身把衣服抖开给天衡子看,她自认为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然后尴尬的是……这件衣服居然抖不开来!! 抖不开来!! 清欢不可置信的上下翻了翻这件衣服,看完以后默默的把衣服放回了箩筐里。 她把袖子和袍子缝在一起了…… 怪不得刚才看到的缝有这么大…… 清欢小脸红了红,声音都小了几分:“我会给知观弄好的。” 她好像又闯祸了。 天衡子早就收敛起了情绪:“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清欢心里“哼”了一声,你这就是迁怒! “知观莫要再怪罪明汜小师傅了,此事因我而起,是我主动要求帮知观做些什么的。” 清欢确实没想着要连累明汜,这件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她想要捉弄的就一个天衡子而已。 谁叫他这么欺负自己! 天衡子未置可否。 清欢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明汜这顿罚是挨定了,很少有人能动摇的了他的决定。 就是她,也不能。 罢了,大不了以后补偿明汜就是了。 清欢如是想着。 “你们先下去吧。”天衡子微微偏了偏头。 “是。” 明汜自然是去领罚了,容丰就在门口守着,只是这耳朵却总是控制不住的往里面拐。 只是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天衡子在清欢面前坐下:“姑娘这段时间伤可有曾复发?” 他将清欢救回之后就帮她治好了内伤,但是其他的伤还是要将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清欢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都在睡觉,哪里知道自己的伤有没有复发? 于是她伸出手,一脸憔悴的看着天衡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总是胸闷气短,老是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知观可否给我看看?” 天衡子看着眼前雪白的皓腕迟疑了一下,她这伤主要是内伤,外伤…怎么也不会这样吧? “可是有何不妥?”清欢看出了天衡子的迟疑,皱起了眉毛。 天衡子摇摇头:“没有。” 说完,就伸出了手,轻轻搭在清欢的手上。 清欢看着天衡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心里一动。 下山 这可是夫君的手啊!! 清欢眼泪汪汪的看着天衡子。 这个男人脸长的好看就算了,身材好气质佳她也不计较,为什么连手都能这么犯规!! 以前她和天衡子在一起的时候只知道他是万千女仙倾慕的对象,却从未如此认真的观察过他,现在一看,他能在万千女仙心里留下如此美好的印象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衡子感受到了清欢灼热的视线,眉心蹙了蹙,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姑娘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几日好好休息便是。” 清欢一只手撑着下巴,定定的看着天衡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姑娘?” “哦哦。”清欢冲着天衡子笑了笑,方才他的手搭在自己手上时那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没有消散。 “知观唤我清欢便是了。” 天衡子颔首:“方才容丰说你有事找我,不知是何事?” 清欢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个记性,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清欢把手收回来:“不知知观那日找到我的时候,我洞府中的宝藏可还剩的多吗?” 天衡子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那日我们匆忙赶到之后,只发现了一地的狼藉,那些财宝…贫道也不知原先藏了多少,只是贫道赶到以后看到的财宝已经所剩无几了。” 清欢心里一痛,这些杀千刀的! 她颤颤巍巍的问道:“所剩无几……是多少?” 天衡子看了她一眼:“若是摆满了,大概三个箱子吧。” 清欢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啪嗒”一声碎了一地,她原先那些宝藏可是可以挤满大半个洞府的啊啊啊!! 要是让她抓到那些人,剥皮抽筋都是轻的。 清欢无力的摆手,她现在很想杀人。 天衡子来找清欢本是想说住宿一事的,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洞虚真人就找来了。 “知观,知观!”洞虚真人一路来一路喊,天衡子就算是再怎么耳背也该听见了。 天衡子还未做出什么回应,清欢已经率先一步将箩筐里的衣服收了起来,顺手藏到了衣柜里,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天衡子咳嗽了一声:“何事?” 洞虚真人敲开门,气息还有些不太稳,明显就是方才一路跑过来的。 “知观,我有要事要同你说。” 天衡子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意思就是说在这里说便是了。 洞虚真人下意识的看了清欢一眼,随后就坐到了天衡子的对面。 清欢这个时候还是很识趣的:“知观,我还未逛过这上清宫呢,不如你同洞虚真人聊着,我出去逛逛。” “好。” 等清欢走了以后,洞虚真人一脸严肃的说道:“知观,那法器还在东海附近,而且如今那里妖气冲天,普通人一旦靠近东海附近定然会被那里的浊气感染,轻则当场毙命,重则变成僵尸啊!” “可派人去查探过了?” “早上的时候我的两个徒弟一个死在了那里,还有一个回来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随后神志便被浊气侵蚀了。”洞虚真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都忍不住泛出了泪花,语气沉重:“是我亲手杀了他,用三昧真火将他给烧了,骨灰就封在了坛中。” 若是不杀了他,他只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永受无尽折磨。 这段时间上清宫发生的事天衡子自然是知道的,不仅这些真人对清欢的试探从未停止过,就连外面的妖魅对也不停的想要溜进上清宫。 天衡子不敢轻易的将清欢留在观中,当初若不是他为了救清欢受了伤,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闭关。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等贫道将观中之事吩咐好立即同真人下山处理此事。” 清欢,自然是要带下山的。 她好歹也是一条龙,那地方又是她自己的洞府,去了那里怎么说也能派上一点用场。 洞虚真人冲着天衡子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我也去通知一下其他几位道友,尽量早些出发,以免酿成大祸。” “嗯。” 洞虚真人出来的时候清欢和容丰正躲在门口偷听,因为结界的缘故厢房里的声音很轻,清欢一时不察,洞虚真人打开了门清欢和容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清欢及时扶住了门框才免了一场洋相。 她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不认识路,所以来想找知观陪我一起去…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我刚想敲门呢。” 天衡子也没有戳穿她拙劣的理由,而是吩咐容丰道:“你将明渠他们几个叫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是,师傅。” 清欢被忽略了也不觉得尴尬,径自走到天衡子旁边坐下:“知观,我也要去。” 天衡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去做什么?” 清欢急了:“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若是你们不在观里,他们得知风声定然会攻上上清宫的,到时候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可制服不了他们啊。” 天衡子就是担心这一点,万一他们到时候弄个声东击西这一出,他们也只怕是防不胜防,所以他才想着先在上清宫布下一阵,然后再去东海,毕竟这事的根源就在东海,若是要彻底解决,也只能去东海。 “我是说真的,知观,我乃是上古苍龙一族,但不知为何我的灵力就是比我的同族要来的弱,就是化型都比他们来的迟。”清欢照着司命当时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原封不动的又告诉了天衡子。 “当日我是在冲破一个大关的时候才被他们伤了,我灵力本就不强,如今折了一半,若是要我一人独当一面,只怕是不行的。”清欢看着眼里满是祈求和真诚。 天衡子没有说话。 清欢咬了咬牙:“若是我死了就算了,可这上清宫……知观也不想因为我所以给上清宫带来许多的无妄之灾吧。”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出去的风声,除了这上清宫内部不断出现的小妖怪,外面还有不少大妖一直蠢蠢欲动,再加上这段时间天衡子闭关,众人都没少忙碌。 被抛弃的龙 “修道之人兼济天下乃是本份,何谈连累不连累的。” 若是换了平时在天上,清欢早就开始撒泼打滚了,但碍于现在自己在天衡子面前的形象,她不能做无赖的事。 清欢突然开始后悔了,自己当时给自己找这么些事干什么?非要给天衡子留下一个温婉娴淑的形象,好好的缠着天衡子不行吗? 都说什么“烈男怕缠女”,她没事多缠缠他不就行了? 清欢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 “知观,你就带我去吧。”清欢眼巴巴的看着天衡子:“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拖后腿的。” 天衡子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就把眼睛挪开了:“你就打算穿成这样过去?” 清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小脸瞬间涨的通红,也不知道这衣服的领口是什么时候开的,若是不仔细看倒还好,只是从天衡子那个角度往下看能看到一部分白嫩的胸口。 因为之前清欢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明汜就给她拿了观里的道服给她穿,现在的她打扮的像个清秀的小道童一样,衣襟散乱,就连鞋子都没有穿好,这形象怎么看都不甚端庄。 清欢连忙捂好自己的衣服,颇有几分委屈的说道:“这观里的衣服不是很合适我,还有这鞋子……” 说着,清欢还把脚露给他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鞋子已经是道观里最小的鞋子了,可是我穿着还是显大。” 天衡子看到清欢精致的小脚,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明渠他们几个就到了。 “师傅。” “嗯。”天衡子缓缓说道:“等会儿我要同洞虚真人他们一起去趟东海之滨解决祸事,明渠,你带几个弟子看好山下的乾坤阵法,若是有什么异动切不可冲动行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出山门。” “要是有妖来袭,你便立刻催动阵法,绝不能有一丝懈怠,这乾坤阵法拦不住我,我回来了自然会解开这它,其他无论是谁让你们开这阵法,都不能开。” “弟子知道了。”明渠顿了顿:“可是师傅,这几日那些真人派了自己的弟子下山,弟子怎么都拦不住……” 天衡子眉梢一动:“此事本座已经知道了,不怪你们,这里离东海之滨很远,这一走他们想必也不会再回来了,等他们一下山你们就去把厢房收拾一下。” 明渠称是。 “本座这一下山不知要去几日,你们须得好好守着这上清宫,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此刻清欢已经缩回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看着天衡子同几个小道士说话的样子,颇有几分在天界时对下属的凌厉,但同时又多了那么几分柔和。 到底是做了凡人啊。 就是他再如何出尘,也不比天界时的冷情决绝。 不过这样的天衡子更让清欢感到心动。 他的一举一动皆如画中之人,清冷的眉眼和完美的轮廓,他本就是这天界的神,这人间又有谁能比他更像谪仙呢? 明渠下去之后清欢才从床上起身:“知观,那我怎么办?” “若我没有记错,你是可以用法术幻化出一套衣服的。”天衡子不咸不淡的说道:“这衣服应该就是你身上鳞片所出最坚硬的法器。” 提到这里,清欢更加委屈了,她低着小脑袋说道:“还不是你把人家的法术给禁了……” 原先她还以为是因为这结界的缘故,没想到她出了这结界还是使不出半点法术。 天衡子一愣:“我并未给你下过任何的禁制。” 这下轮到清欢愣住了,难不成是她的法术失灵了? 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看了看,爪子没有问题啊…… “暂时失去法术可能是体内气息淤结导致的,姑娘若不介意,我可以帮姑娘疏通气息。” 天衡子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条这么弱的龙。 而且还是上古苍龙。 传说上古苍龙一脉,神秘而又强大,凡是脚掌所踏之处,山崩地裂,龙吟之时,天地失色,可眼前这只…… 天衡子实在没有办法将她和苍龙联系起来。 清欢听到天衡子的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那就多谢知观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人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天衡子还有闲心给自己疏通气息,绝对不是单纯的想要帮她,更多的还是想要利用她一起毁掉那件法器。 不过她也不介意,反正她下凡的目的就是帮天衡子平安的渡过每个难关。 主要也是不知道他的生死劫是哪个,既然不知道,只能把每个劫都当作生死劫来渡咯。 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疏,就疏了快半个时辰。 清欢对天衡子是绝对的信任,所以才敢任由天衡子引导她体内的气息的,要知道这气息可是很重要的,若是他随便动些什么手脚,清欢都可以当场毙命。 对天衡子来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气息,清欢体内的气息乱作了一团,比乱麻还要难疏通,若是弄不好可能还会导致经脉逆行,爆体而亡。 不消片刻,两人的额上都已经沁出了汗珠。 好在天衡子功力深厚,勉强稳住了清欢的气息,刚想问她感觉如何了,清欢便直接晕倒在了天衡子的怀里。 天衡子伸手给她把了一脉,还好无甚大事,只是体力透支了。 看来,她是不可能随他们去东海之滨了。 天衡子将清欢扶正躺到床上,又给她掖好了被角,便转身离开了厢房。 临走之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走到清欢旁边拿出了一个白中缀绿的手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之上,复又将她的手放在被子底下,这才放心的离开。 那手镯晶莹剔透,戴在清欢雪白的手上煞是好看。 也不知是那手镯衬了肌肤,还是肌肤衬了手镯。 “师傅,可是要下山了?”容丰不敢打扰天衡子,一直在门口守着两人:“洞虚真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天衡子微微点了点头,复在厢房里又补了一层结界,这才施然离开。 青玉镯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透露了清欢在上清宫的消息。 其实想想应该也就只有那些真人会说出去了,因为若是按照正常的说法,众人找到的应该是身受重伤的天衡子的道侣,而非那个知道法器下落的清欢。 不过如今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到了东海多防着点,总能看到那人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天衡子最后看了一眼那厢房,确定无异之后便带着容丰一众人下山了。 而洞虚真人和其他几位真人已经在道观门口等着了,见到天衡子出来犹如见到亲人一般激动。 只有元道观的观主七玄子脸色有些异常,天衡子见状面上不作,但心里却已经默默有了计较。 这群真人里面,天衡子应该是最年轻的,但实力却是最强的,年纪轻轻又当上了上清宫的观主,如今的上清宫地位和实力在一众道观中拔地而起,俨然有了几分道界之首的趋势。 再加上如今圣上崇道,甚至将上清宫的掌教师尊纯阳真人,也就是天衡子的师傅尊为国师,因此这上清宫在道界的地位更是不言而喻。 若是说众人都不嫉妒那是假的,因为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服气。 天衡子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理的,只怕那些闯去找清欢的妖怪中,除了有觊觎法器的,还有想要推翻上清宫的。 说来也是,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愿意别人骑在自己的脑袋上呢? 天衡子倒是不惧这些,只是到底人心难测啊。 “走吧。”洞虚真人面上堆着笑。 天衡子淡淡的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其他的。 众人早就习惯了天衡子的冷淡,他向来都是如此,高高在上,像是从不沾染俗世凡尘。 待众人赶到东海之滨的时候,附近的浊气已经很浓了,饶是众人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看到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吃惊。 如此浓重的浊气…怕是他们都难以接近。 “依我看不如趁着现在那些妖怪还没有到,我们先冲进去找到那件法器,免得到时候还要和那些妖怪打架。” 最先说话的是元慎真人,他脾气是最差的,但胜在为人耿直,从不弄虚作假搬弄是非,所以到还算受欢迎的一列。 天衡子看着冲天的浊气,眼里意味不明:“若是就这么莽撞的闯过去,只怕我们还没靠近那法器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嘛。”元慎真人也有些无奈,这么重的浊气要他怎么办嘛。 “我闭关时推算出这法器约莫是今夜子时出世,我们现在这周围布下阵法,不让其他人闯进这附近,若是能解决的了外患,这内忧就好处理了。”天衡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同意了天衡子的提议。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于是众人就选了个地势比较平坦,离东海不远但又可以避免被浊气伤到的地方暂时安扎。 天衡子还贴心的布下了一个结界。 洞虚真人有些复杂的看了天衡子一眼,这人的修为到底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结界这东西和阵法不一样,阵法的威力主要是以施术者的修为作为加持的,可结界却是不停的消耗施术者的灵力,若是修为不济一点的,恐怕连一炷香的时辰都坚持不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灵力的消耗更大。 天衡子不仅在上清宫给清欢住的厢房里布下了结界,如今还能在这里布下结界,其实力也可见一斑。 而且他现在的这个结界…恐怕换了他们,要好几个人才能撑起来。 想到这里,洞虚真人苦笑,不愧是当今第一道界奇才啊,他们果然老了。 刚刚入夜,正当众人都在静静打坐的时候,树林里突然传出来了一声异动。 众人皆都警觉起来,只有天衡子还静静的坐在那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就在众人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的时候,一个身穿淡粉色衣服的娇小身影快速的掠过来,直直冲进了结界之中。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结界里就响起了女子的呜咽声,她一边啜泣一边指责道:“呜呜呜,你明明说好带我一起走的,为什么又抛下我。”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后院起火了。 看到这里,众人望向天衡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原来这般出尘的人也会被儿女情长所纠葛啊。 不过其实也不能怪他,这女子生的这般好看,饶是仙人都要忍不住动心吧。 “我是见你人不舒服,所以才没有将你叫起来。”天衡子岿然不动的坐在那边,清欢就扑在他的怀里也不起来。 因为当着众人的面天衡子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强忍着将她丢出去的冲动耐心解释。 清欢才不管这么多呢:“可是你食言了,而且还不许我出来。” “外面妖孽众多,你若是孤身一人出来很有可能遇到危险。” 清欢小嘴一瘪:“方才那阵法也伤了我。” 众人在外面布下的阵法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阵法,可胜在阵法繁琐多变,对付一般的妖孽足以,就是大妖闯了进来都要被削去半条命呢,可清欢居然能闯过这阵法还不让他们发现。 一行人心里又惊了惊,此等修为只怕不亚于天衡子,若是两人强强联手,只怕这道界真的要成上清宫的天下了。 暗处,有一双眼睛快速的掠过了一丝怨毒。 “伤着哪里了?”天衡子轻轻的将清欢推开,然后站了起来。 看样子她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天衡子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离开之前给她戴的玉镯是用锁魂玉打造的,可以隐蔽人的气息的行踪,温养主人的魂魄。 清欢委屈的伸出手给他看,那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有一道红痕,在她娇嫩细腻的肌肤上显的格外突兀。 “唉,这个玉镯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我怎么不知道?”清欢后知后觉的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青玉镯,惊讶的说道。 “不过还挺好看。”清欢举起手,盈盈的玉色衬的她的手格外的好看:“知观是不是你趁我睡着的时候给我戴上的?” 天衡子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索性不说。 这番落在大家的眼里便是默认的意思了,识货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那玉镯的来历,心里不禁感叹,不愧是天衡子,出手就是不一样。 一条龙和一只虎 清欢平白得了一镯子,心里美滋滋的,自然也就不去计较方才天衡子把她丢下自己跑了的事了。 “可是我的手还痛。”清欢看到自己手上的伤的时候,小眼神又委屈了起来,娇滴滴的说道:“知观你看,都要破皮了。” “怎么弄的?” 清欢努力想了想:“就是破开这个阵法的时候被剑气划到了。”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姑奶奶碰到的居然是剑阵。 他们布下的阵法叫做破道阵,破道阵里有数十种不同的法阵,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剑阵,就是大妖进去了也管叫它有去无回,只是这剑阵已经数百年未曾出现过了…… 而且她被剑气划伤居然只是红肿了一块……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不过你们放心,这阵法我没有给你们破坏掉。”清欢又继续在众人心里扔下了一颗雷:“还有啊,你们有一处阵法画错了,我已经给你们补好了。” 怪不得方才感觉这阵法的威力加强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众人看向清欢的眼神变了又变。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破道阵乃是上古残留下来的法阵,就是他们也是从古籍里看到的,因为那本古籍流传至今已是残缺不全,基本都是他们的祖师爷一遍一遍实践补全的。 他们虽不能保证这古籍上面的法阵完全正确,但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天衡子知她来历,所以也没有太过吃惊,毕竟也是苍龙一族,就算灵力低微也绝不是凡人所能比肩的。 清欢知道这些自然是止辞教给她的,那时她顽皮不驯,止辞就用捆仙索将她捆了,强迫她听自己念书,若是她不好好听,就不给她东西吃,还要用戒尺打她的手掌心。 在止辞日复一日的努力下,清欢终于长成了一条有见识的龙。 凌霄子带着激动的心情问道:“不知姑娘如何得知这法阵的布画的?” 清欢却不想理他,因为天衡子还没有关心她的伤势。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天衡子轻轻将手搭到了清欢的手臂上,指尖轻点了那处红痕,一阵轻柔的白光在他指尖若隐若现:“现在可还疼?” 清欢摇摇头:“现在不疼了,还是知观对我好。” 到了如今,众人对清欢的身份已经多了几分相信了,这天衡子何曾这么亲近过一个女子? 就是他的师妹莫芸都近不了他的身。 说起莫芸,那又是另一个人物了,除了生的好看,这出身也是不错,九阳真人唯一的女儿,又被当今圣上亲封为渔阳郡主,无论是谁能攀上这门亲事估计梦里都要笑的合不拢嘴。 而这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上清宫的门槛了,偏偏只有这天衡子对莫芸从来就是不冷不淡的。 没办法,谁叫她只喜欢天衡子一人呢? 不过她也说了,愿意等天衡子主动喜欢她,不想强迫天衡子,不然依着她的身份,求一道圣旨岂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吗? 后来皇上给莫芸赐了一座府邸,修的那叫一个恢弘气派,因为太后喜欢她,每年她都要去京城陪太后一段时间,估计再是半个月她就要回上清宫了。 估计等那莫芸回来,这清欢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不是? 只是他们没想到,清欢是条龙。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清欢一人身上。 能孤身闯进这里,绝非一般人。 只可怜了明渠,先是没有拦住洞虚真人,现在又让清欢溜了出来,等天衡子回了上清宫估计也少不了他的罚。 “嗯,好生休息。”天衡子淡淡的应了一声,遂又坐下开始打坐了。 清欢咬了咬嘴唇,天衡子如今对她这么亲近无非就是要坐实了她道侣的身份,打消众人对她的念头罢了,她和止辞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他的心性再了解不过了,若是他真的喜欢她,绝不会对她如此冷淡。 就是冷淡,也会透露着一股别人不懂的亲昵。 现在的感觉要怎么形容呢……总是感觉两人之间的相处透露着一股尴尬。 也许旁人感觉不出来,甚至还觉得两人之间处处都是亲近,但是她和天衡子两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清欢转过头看向众人,然后微微一笑:“知观告诉我的。” 随后就在天衡子身边坐下了,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开始打坐。 只是清欢实在不是一个打坐的料,往日在天界的时候止辞都没有难为过她打坐,如今她打坐也不过是贪图个新鲜罢了。 打着打着,她的身子就开始往天衡子身边倾斜,打到最后,她已经斜倒在了天衡子的怀里,甚至还主动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环住了天衡子的劲腰,睡着了…… 天衡子:“……” 若是现在把她丢回龙宫也不知她会不会变成一条恶龙? 其实根本不用丢,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龙。 那衣服是她故意缝成那样的,而且不止袖子缝在了一起,衣领也是扯不开的。 “师傅……”容丰见状上前一步。 天衡子额角跳了跳:“无事。” 如今所有人都看着呢,他若是把她推走了,落在众人眼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一阵冷风吹过,清欢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下意识的寻找温暖的泉源,于是就开始往天衡子的怀里缩。 天衡子再一次忍住了将她丢出去的冲动,抬手让容丰拿了一件披风给清欢盖上,免的她再往自己身上蹭。 众人眼里不就是郎情妾意的表现吗? 你看这天衡子对自己的道侣多好?而且这个清欢比莫芸好看多了,身材也比莫芸来的好,也难怪天衡子忍不住对她动心。 真是让人惊羡不已的艳福啊。 好在子时就快到了,浊气也越发的浓重,破道阵已经开始急速的运转,想来已经开始有东西在往里面闯了。 天衡子叫醒了清欢,清欢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只是呆愣愣的坐在原地,看着天衡子施法掐诀。 她每次睡醒都要渡过一个很长的反射期,众人都已经站起身准备御敌了,她才看见天衡子给自己披上的披风。 心里正喜滋滋呢,觉得天衡子心里其实也是关心自己的,就看到结界外浓重的快要遮住月亮的浊气。 她连忙起身想走到天衡子身边,结果因为她方才的睡姿压到了腿,如今腿都麻的不能动了,一起身腿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 道心渐乱 一开始众人都没有发现摔倒在地的清欢,顾自守着自己的位置。 只是天衡子眼角余光撇到了清欢,但很快就撇走了。 清欢倒在地上有些委屈,手方才蹭到了地上,可能是磨破皮了,现在是火辣辣的疼,若是往常,止辞早就上来把她抱起来了,她从来不用主动抱怨自己受伤了,因为止辞不会让她受伤。 她就算是自己调皮蹭破了皮,他也会第一时间上来给她处理伤口,不会让她主动开口。 更遑论如今她摔倒了。 一想到这里,清欢大大圆圆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真的好想止辞啊…… 呜呜呜,她的亲亲夫君,那个眼里只有她的亲亲夫君。 反正腿也麻着她也起不来,清欢索性就趴在地上了,故意让天衡子看见,要是他心疼了那就最好,要是他不心痛那也要让他羞愧死!! 清欢恨恨的想道。 然而她还没有等到天衡子羞愧,已经有人先一步走了上来:“清欢姑娘,你怎么了?” 原来是那凌霄子。 清欢的眼神瞟到了凌霄子身上,他看着约莫三十出头,在一众须发皆白或者胡子参差的道长中生的也算不错了,但是和天衡子一比立刻就明珠掩尘了。 “无事。”清欢摇摇头,随即将目光投到了天衡子身上。 清欢软软的一团趴在地上,小脸皱在一起,小嘴一撅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简直可爱到犯规。 凌霄子都出来说话了,天衡子就是想忽略她也不行了。 见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天衡子走到她旁边:“怎么了?” 清欢眼里含着泪:“人家腿麻了。” 其实这么一会儿清欢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好不容易引来天衡子的关注,清欢就打算再装一会儿。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继续布阵。“天衡子话音未落,天上突然冲下来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众人还未看清到底是何物之时,天衡子已经左手掐诀,随着一道白光快速的闪过,那东西在半空中被剥去了漆黑的外壳,一粒雪白透亮的珠子就落到了天衡子的手里。 饶是清欢再调皮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矫情的时候,她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在看到那颗珠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避尘珠!” “你知道这是什么?”凌霄子对清欢的恢复力感到有一丝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清欢从天衡子的手里拿过避尘珠:“当然啦,这是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清欢咳嗽了一下:“这东西我已经丢了很久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是你的东西,就还给你吧。”天衡子眼神晦暗不明,那避尘珠里充满了魔障之气,看来,那东海里的东西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避尘珠虽不是什么罕见珍贵的东西,但也是难寻的,一颗避尘珠戴在身上可护住人周身的气息不被其他气息所侵蚀,换句话说,这东西原是可以帮他们避开浊气的。 可它现在自己就充满了魔障之气,东海的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何种程度,天衡子心里沉了沉。 凌霄子一看就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在明知道清欢和天衡子的关系的情况下还敢搭讪清欢。 只是清欢不怎么愿意搭理他而已,他也不觉得尴尬,顾自和清欢说话。 若是换在天界,清欢碰到不喜欢的人是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如今碍着天衡子的面子,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上几句。 如果天衡子愿意为此吃醋就好了。 清欢心里暗想。 只是她想的还是太美好了,天衡子对此根本不为所动。 众人看见凌霄子对清欢献殷勤,除了有几丝不敢置信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了,毕竟如今换道侣的事发生的实在太频繁了,况且天衡子还有一个师妹在,这清欢若是没点背景,最后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多少想要接近天衡子的女子被莫芸暗中处理掉了? 再加上那清欢一看就没有去过上清宫,估计天衡子也只是见了她的美貌所以有几分动心,然后同她风花雪月一场罢了。 要是真的喜欢她,早就将她带回上清宫见师尊了,怎么会让她连上清宫的门都不让她进呢? 再看看那洞府,很有可能就是“金屋藏娇”了。 估计清欢也是瞧上了天衡子这副皮囊,再加上他足以雄踞天下的实力,和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对他趋之若鹜。 清欢若是知道了众人的想法,也只能感叹一声,这丰富的想象力不去写话本真真是屈才了。 “清欢姑娘,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啊?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凌霄子和清欢聊了这么久,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众人的心坎之上。 清欢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难不成是知观说的?” 凌霄子一愣:“在上清宫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小童提起,说是有妖怪去闯了清欢姑娘的厢房,贫道记得当时观内的女眷只姑娘一人,便斗胆猜测姑娘的闺名便是清欢。” 清欢眼里快速的掠过一丝讥讽,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天衡子却看到了。 “原来如此。”清欢娇笑道:“道长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免的知观以为我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万一吃醋了我可是不饶的。” 天衡子早就已经转过身去,看着结界外越发浓重的浊气,心里亦是越发沉重。 那东海附近,浊气早就变成了魔障之气。 若是再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只怕到时候出世的就不是法器,而是魔器了。 可这世间,已经有上千年未曾见过魔了。 数千年前仙魔那一战,天界节节败退,临危之际横空出世一个实力强横的战神,一把轩辕剑重伤无数魔界士兵,魔界之人被逼的退回妖魔道休养生息,至今未敢露面,看来如今又是蠢蠢欲动了。 这永无休止的战争,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休。 除魔卫道乃是修道之人的本份,天衡子突然有一丝迷茫,自己到底为何而生。 他本是落云山脚下的一个弃婴,却慧根无双,有幸被九阳真人所救,带到了上清宫修道,所有人都称赞他是绝世奇才,说他生来就是要修道济世,平天下妖魔之乱的,久到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默认了这个说法。 记仇的龙 “清欢姑娘说笑了。”凌霄子有些尴尬的说道。 清欢没有继续接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现场的氛围也越发的凝重,那几乎要逼死人的浊气已经围满在了他们的四围,众人毫不怀疑,只要一出去就会被浊气侵蚀。 “知观,若是我们再出不手,只怕这浊气都要入侵人间了。”七玄子说道。 “是啊,我们乃是修道之人,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人间沦陷!”散云真人也跳出来凑了这个热闹。 清欢翻了个大白眼,这群只知道说风凉话的人:“若是没有知观在这里布下的结界,你觉得你们还能平安无虞的待在这里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自己的生死都要仰仗天衡子,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干嘛。 七玄子脸色臭了臭,清欢说的确实没错。 洞虚真人义愤填膺的说道:“依我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拼死一搏了,集我们这么多人的力量筑一个结界,总能平安到达东海的。” “贫道也觉得不为不可。”凌霄子搭腔。 清欢摇摇头:“这是避尘珠,里面充满了魔障之气,连避尘珠这等宝物都被这浊气侵蚀了,你们不过是凡胎,就不要给知观添乱了。” 清欢说话是毫不客气,知观做什么一定都是有他的用意的,这些浊气一直想要侵到这里,天衡子现在顶的压力是所有人中最大的,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法术厉害就可以不把他当人看了吗? 还有,知观的命是他们随便说赔就赔的吗?自己要作死也不要带上他们家知观好不好? 清欢心里再次翻了个白眼。 “不可无理。”天衡子终于开口了,前头这话是对清欢说的,但后面这句明显是在警告他们:“离开这个结界,生死难保。” “可是一直蛰伏在这里那我们来干什么?参观吗?” 七玄子的戾气有些重。 “你要去你大可以自行离去,何苦扯上我们家知观?”清欢也分毫不让:“我告诉你,别想扯我们家知观!” “哼,我当这天衡子是什么心怀天下苍生的人,原来事到临头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胆小之辈。”说完,七玄子就率先离开了结界,他的几个弟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七玄子这一出去,不仅赔上了自己的命,还给大家招来了祸端。 没有一丝惨叫的声音,众人皆以为七玄子平安的出去了,只是随后而来空气中腐朽到令人牙齿发酸的气息,让众人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 结界内已是如此,结界外更不用说了。 这种没有硝烟的未知恐惧,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有僵尸,是数不清的僵尸,而且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怪物,就藏在外面黑的能滴的出墨来的环境中。 一时间,结界内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几位真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做这个出头鸟。 清欢冷哼了一声:“现在你们还要出去吗?” 最后还是元慎真人出的头:“不知知观可有何高见?” “等。”天衡子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子时将近,现在是浊气最浓重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在法器出世以前找到它,就只能在它出世之时将它毁了。” 说完,天衡子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边。” “那我们要怎么做?” 若是他们现在出去,外面那些东西分分钟就能将他们撕成碎片。 “拖住这里的东西。” 清欢其实很讨厌这些僵尸,又臭又恶心,没有灵智连痛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把它的脚砍了它还能爬过来找你,总之只要它没有死,它就不会放过你。 几位真人深吸了一口气:“好。” 清欢自然是要跟着天衡子的,她的实力如今已经恢复了大半,其他不说,就是她上古苍龙的那层龙鳞就足以抵挡这世间千万种兵刃了。 天衡子走到清欢旁边:“避尘珠如何了?” 清欢不满的嘟嘴:“我就知道你动机不纯。” 天衡子温声劝道:“反正它也被魔障之气侵蚀过了,留着也无太大用处,倒不如拿出来祝我们一臂之力,我观里还有一颗避尘珠,事情结束以后我回去取了送你。” 清欢这才不情不愿的拿了出来:“你又不惧这些浊气,还不是给他们用的。” 是了,天衡子乃是正神转世,天生自带祥瑞之气,这些浊气是不可能侵蚀的了他的。 避尘珠在清欢身上藏了一会儿,已经变成了漆黑的一颗珠子。 “这……”凌霄子有些惊讶:“方才不还是清澈透明的珠子吗?” 清欢心里正不乐意着呢,她是个小气的人,方才那群人这么自以为是,还要欺负她们家知观,知观还让她拿避尘珠出来救他们…… “爱要不要。”清欢把珠子往天衡子手里一丢,气呼呼的转身和容丰说话去了。 其实容丰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徒弟。 清欢对容丰越发的满意了。 “这避尘珠原本的颜色就是这样的,方才那般才是它内里污浊的样子。”天衡子说完就将避尘珠打散了,又经他灵力的催动,漆黑的碎片像雪一样纷纷扬扬的洒在了众人身上。 “这东西可保你们半个时辰不被浊气入侵。”等碎片都撒完了天衡子才说话。 清欢又生气了,这避尘珠原来就是她的东西,又是天上的灵物,虽被魔障之气所侵蚀,但她方才身上的龙气已经将这避尘珠洗涤干净了,而且避开浊气的力量比往日更甚。 天衡子一直迟迟没有动静,估计就是在等避尘珠。 “多谢知观,多谢知观。” 几个真人这才反应过来,天衡子看来也是个面冷心热的。 “等会儿我会直接撤了这个结界,你们先准备好吧。” 方才天衡子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异常,那种浓厚的压迫感简直就是要催人命一般。 “好。”众人纷纷附和。 清欢虽一直斜对着天衡子,但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他那边瞟,这个臭男人,等他渡完劫了看她怎么报复回来! 哼! 开挂加成 时辰将近,洞虚真人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修道修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过。 外面拥挤着的,是随时可以将他撕成碎片的僵尸和怪物。 众人都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法器,只等着下一刻冲出去和那些怪物拼个你死我活。 清欢却对他们这种严阵以待的态度嗤之以鼻,她跟在止辞身边久了,什么样的场景没有见过?这种对她来说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只是她现在灵力被削弱了一半,又是回到了四千年前的人间,不好直接出手罢了。 天衡子抬了抬手:“我要开始撤结界了。” 话音刚落,一股黑气就从他们头顶上开始缓缓往里钻,天衡子率先冲了出去,随后那些真人拿着自己的法器也开始了战斗。 好歹也是一方掌教,身上又有避尘珠加持,再加上人多势众,怎么也比七玄子单枪匹马的冲出去好。 没想到他们落到最后,最庆幸的居然是自己人带的多,法器带的也多。 当时七玄子走到时候,他的那些弟子还未走完,留了半数在结界里,他们一时为自己没有盲目跟从而感到庆幸。 天衡子已经往那法器出世的地方去了,清欢也紧跟其后,上清宫那些小弟子清欢都偷偷给他们施了法术,怎么也可以让他们多撑上几刻钟。 原因倒也无他,只因为他们是天衡子的徒弟,她爱屋及乌罢了。 天衡子自然是看到了清欢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容丰一出手就感觉自己的法术比往日还要强盛,一看其他的几位同门,手中的金光大胜,就猜到了自己定然是被施了什么法,而师傅定然也是知道此事,既然他没有出声,那就一定是好事,还有可能这就是他加在自己身上的。 看来不光是清欢,就是他的弟子对天衡子也有一种全然的自信。 两人越接近那法器,就越感到一股力量阻止着两人前进,而且那股恶臭就熏的清欢愈发的想吐。 清欢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尤其是她遇到的一切阻碍都让她忍不住的烦躁,她素来嚣张惯了,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这是一条霸王龙?能有几个人敢去惹她? 正当她想幻成龙身直接去毁了那法器的时候,天衡子拦住了她:“这浊气里还有其他东西,你冷静一点。” 就在方才,他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他心里那些被他苦苦压抑的,黑暗一面的种子像是在疯狂的抽芽,这浊气能将人的阴暗面无限的放大,饶是他都难以抑制的被影响到了。 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丑东西。” 说完,她五指成爪虚空一抓,那些浊气竟硬生生的被撕开了,弥漫开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和骇人的惨叫声。 天衡子这才意识到,清欢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不愧为上古苍龙一族。 有了清欢的帮助,他原先准备的东西也就用不上了。 想来是那些浊气里的东西激发了清欢的凶性,才导致她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杀了上去。 清欢很久没有动过手了,突然开始单方面的虐杀让她一下子有些停不下来。 天衡子默默的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如同撕开云雾一样轻松的解决掉一路上的障碍。 清欢杀红了眼,逐渐被浊气中的东西所影响,天衡子敏感的发现了清欢的不对劲,但现在绝不能打扰清欢,否则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兴许就是他了,而且这个时候喊住她,也很容易让他走火入魔。 总得想点什么办法。 只是天衡子不知道,清欢就算杀光了所有人,也绝不会伤他一根汗毛,哪怕是杀了自己。 突然,暗处闪过了一道寒光,天衡子一把搂过清欢的腰,轻巧的躲过了那道剑气。 “来者何人?”天衡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那人冷哼了一声,用剑指着天衡子说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清欢闻言眼中的杀意更甚,这是她的夫君,岂容别人随意污蔑! “果然是你。”天衡子看着眼前脸上爬满黑色纹路的男子,失望的摇摇头:“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那男子胸腔剧烈的起伏,情绪十分激动:“为什么你就不愿与我同求永生不死之道?难不成你修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救天下的百姓吗?你的父母抛弃了你,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喜欢你,他们看中的不过你这一身皮囊,不过你的强大的修为!” 清欢冷冷一笑:“废物就只会叫。” 说完,她就冲了上去同那男子缠斗,也不知那男子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她的法器居然都伤不到他! 那男子邪笑道:“你只会躲在女人的后面,想来也……” 话音未落,清欢已然一爪穿通了他的心脏,看了看他尚在跳动的心脏,冷笑着歪了歪脑袋:“黑的?聒噪。” 天衡子摇了摇头。 苍龙一族的利爪,从未有人敢尝试。 “知观,你先去毁了那法器,这里交给我。”清欢看了一眼四周开始不断聚拢的浊气,眼睛眯了眯。 “好,你凡事小心,若是有事便叫我。” 天衡子也不多做推脱,真正难的东西还在后头呢。 清欢不愿那些东西近身,继续拿起自己的法器开始同他们缠斗,天衡子周身被一股金色的光罩包围,那些浊气碰到那金光竟也要退避三舍。 若是让下面还在打架的那些人看了,估计要倒吸一口凉气,这天衡子的实力竟已经恐怖如斯…… 那金光不是别的,正是天衡子修炼出来的法身。 这道界发展至今也快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但是能修炼出来法身的人却寥寥无几,这法身就相当于道士的第二条命,它不仅有原身的半数法力,而且要比这世上最坚固的护盾都来的难缠。 最关键的是,法身和原身的法力是可以叠加的。 也就是说,天衡子修炼出来的法力,除了增长在自己身上,法身额外还能有一半的加成! 修炼法身的路途遥远且漫长,不少修道之士一生追求只一具法身,可一生都未曾追求到这具法身。 引天雷 清欢自然也注意到了天衡子身上的金光,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天衡子正神的仙气,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天衡子如今只是凡胎,哪里会有这么明显的仙气护体? 清欢光顾着看天衡子,一时分神竟被一支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箭给伤了,她将将回笼的理智一下子又失去了控制。 而天衡子已经看到那法器冒出的尖角了,一个小小的,黑漆漆的尖角。 看样子是座塔。 天衡子眼睛眯了眯,百宝箓中曾经记载,仙魔大战之时,魔尊阡陌曾用一座叫浮生塔的法器收了天下亡魂为己所用,里面聚集了天下至阴至暗的东西,就是天界的瑶池都曾被它泻出的魔障之气污染过。 而阡陌也就是借着它的力量,使得数万魔兵的实力瞬间提升,相当于拥有了上百万的兵力,天界和魔界战到最后都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事情还是以魔尊和战神大战了三天三夜,魔尊失败为告终,而浮生塔也从此不知所踪。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浮生塔? 天衡子眼睛暗了暗,若真是浮生塔,那才是最棘手的。 下面僵尸的攻势越发的猛烈,不少弟子都负伤挂了彩,这些僵尸身上都带有尸毒,若是不能及时的处理身上的伤,只怕他们最后都会落得个尸变的下场。 天衡子的神情越发的凝重,身上的金光也越来越盛。 越靠近法器,那些浊气离天衡子就越近,他们像是有灵识一般,知道天衡子不是好惹的茬,但那浮生塔却是可以帮他们的东西,所以借着浮生塔的力量,他们也越发的放肆。 下面的人现在还勉强摆着剑阵,但随着如潮拥一般滚上来的僵尸,他们说不怕,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丢掉的不只是命,还有无尽的黑暗和折磨啊! 僵尸这种东西是不能入轮回的,要么就是苟且的偷活下去,永远生活在不能见光的地方,要么就是魂飞魄散,消弭在这天地之间。 无论是那种,都不是他们想尝试的。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你变成了你曾经最厌恶的人。 洞虚真人担忧的往天衡子那里看了一眼,终于是让他看见了天衡子的法身,许是天衡子给他的鼓舞,他大喝一声:“我乃九阳观观主,平生斩妖除魔,解救天下黎民百姓,今日就是死,我也要守住!死,也要死得其所!” 此话一出,不少弟子心里都震了震,尤其是当其中一个弟子指出了天衡子的实力,众人心里突然又生出了片刻希望。 就在众人士气大涨之际,清欢已然化成了龙身,随着一声凄厉的龙吟,那浮生塔开始剧烈的颤动,天衡子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没想到的是那浮生塔的实力确实不俗,不愧是当初仙魔大战之时留下来的东西。 饶是天衡子都被它的邪气震慑了心神。 此刻不是分心的时候,天衡子拿出自己的佩剑纯钧,“噔”的一声剑鸣像是有意无意的在迎合清欢那一声吟叫。 清欢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如火烧一般痛苦,像是有刀片在一刀刀的割掉她身上的肉,连四肢百骸都为之颤抖,她实在忍不了这种痛苦,便化成了龙身。 上古苍龙化形,方才士气刚刚涨上来的那群小弟子如今又焉了下去,就是那些僵尸都被清欢的龙气挤碎成了粉芥,修为低一些的弟子当场就七窍流血了。 洞虚真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清欢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因为那里就是她的洞府,或者说,那里只是她的一个藏宝地。 天衡子绝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如今可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清欢的那声龙吟竟引来了天雷,天衡子正愁自己的剑劈不开这浮生塔呢,看到滚滚而来的天雷心里立刻便有了主意。 如今清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现在痛苦的像是连鳞片都给人拔去了。 那天雷是冲着清欢而来的,就在众人都以为这雷要劈到清欢的身上的时候,天衡子眼神一暗,举起手中的纯钧就开始念起了引雷咒,那天雷竟是硬生生的被引到了天衡子所在的地方。 天雷所到之处,万物皆成灰烬。 洞虚真人暗道天衡子的法身怕是不保的时候,清欢却朝着天衡子冲了过去,替他扛下了一部分的天雷,一转头就冲到了海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饶是他们离的这么远都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这清欢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堂堂苍龙一族,怎么会挨不住天雷的一击呢? 想起方才清欢的异样,洞虚真人眉头蹙了蹙。 随着天雷的到来,周围的浊气都已经散的一干二净,而他们在周围布下的法阵也都毁掉了。 天衡子一身白衣纤尘未染,丝毫未见狼狈之相,清欢替他扛住了天雷对他的攻击,剩下一半的天雷尽数打到了浮生塔之上,浮生塔还未出世就已经被彻底的销毁了。 “知观,情况如何了?” 洞虚真人上前一步问道,看到天衡子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反观其他人,形容狼狈,身上还占满了血迹,还有不少负了伤的,缺胳膊断腿的也不在少数,这一战,只能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已经解决了。”天衡子往东海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们先收拾吧,我去看看。” “好。”洞虚真人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 罢了,天衡子做事,他们总归是放心的。 天衡子在东海寻了清欢一圈,却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方才她不是实体出现的,但能扛下半数的天雷也绝不是幻影能做到的,难不成……她又变回实体了? 最后天衡子是在东海的海底找到的她,满身的血痕,以她为中心方圆数十里都没有生物敢靠近她。 可现在的她虚弱的连老弱妇孺都能杀的了她,丝毫没有之前半分霸气的样子。 天衡子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带回了上清宫。 清欢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下意识的往里面缩了缩。 也许是在海里,天衡子没有发现清欢眼角快速流下的那滴泪,里面,还混着她的血。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那颗之前被清欢掏出来的心脏重新开始愈合,一下一下跳动。 传说 清欢回到上清宫的时候意识还未清醒,她好像看见了止辞嘴巴一张一合的在同她说话,只是清欢一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眼看着他就要走了,清欢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夫君,夫君你不要走,清欢一个人害怕……”清欢努力的去拉止辞的手,但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最后止辞消失了,清欢一个人坐在雪地里抱着膝盖无助的哭泣。 画面一转,止辞又出现在了一棵巨大的桃树之下,清欢就窝在他的怀里,止辞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清欢的头发,像是抚摸幼兽一般,清欢被他摸的眼睛都舒服的眯了起来。 突然,清欢大大的打了个喷嚏,随后就开始抱怨天衡子对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不停的碎碎念,而止辞则是一脸纵容的看着她,等她说完以后看着她温柔的笑道:“那我帮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清欢点了点头,随后迟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她把脸埋进止辞的怀里闷闷的说道:“还是算了吧,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欺负他不就是在欺负你自己嘛,我舍不得。” 止辞微微一笑,没有继续答话。 清欢靠在他的怀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临睡前还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人家真的好想你啊……” 一觉睡醒时候自己又回到了天衡子的厢房,清欢一时有些懵圈,自己方才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那些事。 想来也是自己方才做的梦吧。 清欢掀开被子下了床,止辞现在还被天帝放在天界的养心池里泡着呢,怎么可能出来找她呢? 而且…止辞的元神不就在这里吗? 清欢甩了甩头,把那些莫须有的想法都甩了出去,她肯定是太想止辞了才会这样的。 天衡子将她带回来以后就把她带去了他闭关的地方疗伤,那伤她的箭上淬了毒,和浊气一混合才会导致清欢这样的。 只是天衡子实在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清欢化成龙身的时候会没有实体,你说她不是龙吧,她确实是龙,还是一条实力强大的龙,但你要说她是吧,她又化不出实体来。 天衡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置清欢为好。 那日东海之滨上演的那么一出,她的身份是绝对瞒不了了,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呢。 想起这几日突然鼎盛的香火,天衡子顿时感到了几分头疼。 莫芸远在京城自然也听到了这个传言,急的连行囊都没有收拾完就要启程回上清宫。 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首先是要有人将它散播出去,不然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还叫什么传说? 每次做完好事,总得有人负责记录不是?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莫芸的耳中已经是这样的一个版本了: 天衡子带着他的道侣和其他道观的一众真人去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济天下和平,两人那是恩爱非常,形影不离,天衡子为了保护他的道侣故意将她关在了上清宫里,但是她却不顾拦阻执意要去找天衡子,穿过了艰难险阻终于找到了天衡子。 最后为了救天衡子,也为了这天底下的黎民百姓,她舍身取义,化成龙身引来了天雷,铲除妖孽之后,天衡子在东海整整找了她三天三夜才找到了她。 此等爱情故事真的是可歌可泣之。 其实那些人传开的时候也并没有对两人的爱情故事发挥太多的想象力,毕竟莫芸喜欢天衡子一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要是说的太过火难保不会惹的她发怒。 虽然莫芸百姓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但是到底是涉及了感情的事,女人的心思总是说不好的。 清欢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呢,她的思绪还沉浸在那天晚上,她浑身像是被火灼伤的痛苦之中。 其实说起来,那道天雷还算是帮了她一把,若不是那道天雷,她失去的半数法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正是因为那半数法力,清欢才能平安的活下来。 想到这里,清欢还有些庆幸。 和外面心事重重的天衡子不一样,对于清欢来说,她的责任就是帮天衡子铲除一切有可能伤害到他的障碍,阴谋阳谋什么的,不适合她。 照例守在门口的还是明汜,这次他算是长记性了,不该做的绝对不能让清欢做。 在清欢打开门的时候,他激动的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师傅,师傅,清欢姑娘醒了。” 天衡子手里正拿着一卷书翻看,闻言不由得蹙眉,这明汜怎么越来越冲动了? 清欢上次出来的时候也没怎么仔细观察过天衡子的住处,主要还是想听他们到底在谈什么话,这次也算是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了。 厢房的前面是一块深不见底的湖,上面架了一座曲廊,这个清欢之前就看见过了,还问容丰为何不直接架一座桥,这样还来的方便,容丰则是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桥是不能对着大门而建的,不然会犯煞,使之成为鬼道…… 后面容丰还给她解释了一堆,但是清欢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对她来说其实很简单,有桥会挡着视线,没有桥不会。 湖片种着一片竹林,正是清欢之前看到的那一处。 厢房后面还有一处房子,清欢正想着要不要去看一眼,天衡子已经缓步走了出来:“可舒服些了?” 清欢下意识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天衡子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 总感觉……莫名和止辞有些像了。 不对,他本来就是止辞,何谈像不像的呢?只有爱不爱这一说。 “那日你中的箭弩是特制的,应该是有人已经知道你的是龙,所以才特地造了那箭来对付你。” 要是换在天界的时候,这些东西对清欢来说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东西,但是现在不一样,她结不出实体,也就意味着她的龙鳞不能再同往常一样保护她了。 原来还好一些,但这次被箭射过,被天雷劈过,这层虚无的龙鳞真的彻底虚无了。 对比产生伤害 清欢点了点头:“知观可有查出此事是谁做的?” 天衡子摇摇头:“暂时还未,但是已经有点眉头了。” “嗯。”清欢冲着天衡子笑了笑:“知观可否带我逛逛这上清宫?”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最后在清欢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可。” 其实天衡子原来是不想和清欢有太多的牵扯的,但如今清欢现在的身份着实有些敏感,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 罢了,时间一久,流言自然而然就会消散,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天衡子带着清欢在附近逛了逛,清欢看了一圈觉得还蛮有新意,但她最想去的还是膳堂。 不过她以前在天界的时候看过话本,话本写说人间的道观有这个有那个,尤其是那些弟子训练的时候,成百上千的人整齐划一的演练着道术,那场面何止一个壮观可以概括的。 “知观,我想看他们训练。”清欢用她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天衡子:“可以吗?” 天衡子意简言骇:“天色已晚,他们都已经回去了,明日一早他们自会在练习场上练剑的。” “哦。”清欢就像个没有吃到糖的孩子,苦兮兮的应了一声。 这招若是换了其他人自然是奏效的,就算是那些弟子都回去了都有可能叫起来给她舞剑,只有天衡子确实是个特别的例外。 算了,看不到就看不到吧,清欢也不是个任性的人,她最在意的其实还是天衡子对她的态度。 只是天衡子原本就是个清冷的人,如今对她这般,已经算是温言软语,好生说话了。 清欢是见过止辞对待其他女仙的。 还记得之前王母的百花宴上,她扮作仙侍想给止辞一个惊喜,结果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女仙对止辞献殷勤,她本是抱着几分捉奸的心态去的,但谁知结果却令她极其的意外。 “上神…我,我喜欢你很久了。”那女仙羞红了脸,看着止辞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娇怯,就是清欢看了都觉得有几分我见犹怜。 止辞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薄唇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什么?”那女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出去。” “可……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那女仙面容尴尬:“我也不会像那个清欢一样到处上蹿下跳给你惹麻烦,更不会大庭广众之下给你丢脸,还有,我也很听话,不会和其他男子暧昧不清……” 清欢听到这里眼睛都瞪了起来,她哪里和其他男子暧昧不清了?和她一直纠缠在一起的不是只有止辞一个人吗? 她但凡和其他男子有那么一点友好的苗头都要被止辞扼杀在摇篮里,更遑论暧昧不清了,要是她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也轮不到她去和止辞讲啊。 清欢气的都想把她的头发给烧了。 “若是你再敢有半句谬言,我便立刻杀了你。” 清欢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止辞生气了好可怕呜呜呜。 那女仙接触到止辞冰冷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到底做错了什么。 都说那清欢被止辞养在宫里是做禁脔的,但又碍于她是上古苍龙的遗脉所以不好做的太过分,这才有了现在不尴不尬的一幕,如今看来,这止辞……像是真的喜欢清欢。 但尽管有这种传言在,喜欢止辞的人还是如过江之鲫一般滔滔不绝。 “滚出去。”止辞眼神锋利如刀。 等女仙彻底走了以后清欢才从角落探出了一个脑袋,她别扭的扯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说道:“她们……都不喜欢我。” 止辞看到清欢这个样子心里一软:“过来。” 清欢转过头去:“不要。” 止辞却不是容许清欢退缩,语气硬了几分:“过来。” 清欢还是不为所动,只是往止辞的身边挪了挪。 止辞看到清欢的小动作有些失笑,轻叹口气,主动走到她身边,宽阔的大手附在她的脑袋上:“没有人不喜欢你,她们只是不知道而已。” 清欢吸了吸鼻子:“从小就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走到哪里别人就躲到哪里。” 那时清欢还不会控制身上的龙气,上古苍龙破坏力之强是难以想象的,为了天界的安危止辞毅然带着清欢去了蓬莱,约莫在蓬莱住了两百年之久,这两百年里,清欢不知祸害了多少蓬莱的生灵。 倒也不是故意,只是她不懂罢了,正是因着清欢这股强大的破坏力,岛上的生灵都不敢随意靠近她。 他们都知道清欢的背后是一位实力更强的上神,但好在那个上神还是很明事理的,若是清欢做错了什么事,他们去告状一告一个准,可畏惧之心还是大过其他,清欢在岛上过的说孤独但其实也不孤独。 “他们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当时你年纪还小,总是欺负他们,所以他们才不和你玩的。”止辞一般不怎么骗清欢。 清欢撅了撅嘴:“可是这个女仙,我又没有欺负她们……” 这下轮到止辞语塞了:“你确实没有欺负她们,这事是她们的错,我已经将她们赶出去。” “那你跟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喜欢她们。”清欢抬起头,有些沙哑的说道。 她是真的害怕,她怕止辞看见别人的好,然后就真的不要她了,她只有止辞了。 止辞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温柔的说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嗯。”清欢点点头破涕为笑,然后朝着止辞伸出手:“拉钩。” 止辞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幼稚的地方:“好。” 从此以后,这条霸王龙又多了一个属性,就是占有欲强。 清欢从回忆中脱身,然后摸了摸肚子,又看了一眼天衡子,面上有几分委屈:“知观,我饿了。” 现在的天衡子,和当时止辞对待其他女仙其实已经好了太多了。 天衡子看了她一眼,在一众弟子暧昧的眼神中带着清欢飘然离去。 情敌将至 清欢对上清宫的伙食十分的满意,就是当着天衡子的面她也不再有所顾忌。 她已经想通了,与其畏首畏尾的假装自己端庄优雅,倒不如就大大方方缠着天衡子,装什么矜持,装矜持能有夫君吗?没有。 “知观,这个好好吃,你也吃一点嘛。”清欢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心里很满足,最重要的还是桌上居然有烤鸭!! 清欢看到烤鸭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道观,是不能沾荤腥的,肯定是天衡子知道自己喜欢吃肉特地吩咐下去的,不然谁敢上荤菜? 她还没开心多久呢,天衡子的脸就已经板下来了:“这是谁做的烤鸭?” 明素正在后厨做菜呢,突然就被叫了出去,他一脸懵的拿着勺子走到天衡子面前,还未等他发话,天衡子就已经准备开始劈头盖脸的开始训话了:“是谁让你做的荤菜?” 明素愣了一下:“是我特地从山下买来的……” 天衡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原因。” 明素看到天衡子沉的快要滴水的脸色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是……是因为……因为师娘。” “我?”清欢正吃的不亦乐乎呢,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师娘,师娘是谁?难不成这天衡子背着她还另外有人?? 随即她把目光投向明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喊的就是自己。 这个称呼清欢很满意。 可明素还当她是生气了:“不是,师娘你听我解释,是这样的,弟子以为您是非出道之人,又是真龙,再加上重伤刚愈,便想着定然吃不惯观中的素菜……” 清欢听到这里简直对这个明素是十万个满意,这上清宫的弟子一个个的简直太可爱啦,比天衡子还要可爱。 于是她手一挥,笑眯眯的说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荒唐!”天衡子眉头紧锁:“你乃是修道之人,难不成连规矩都忘了?投机取巧,阿谀奉承……” 清欢听不得天衡子这么批评他,多乖的一个小道童啊!而且还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这样的宝藏小道童天衡子居然也是狠的下心骂他! “知观莫不是觉得他不该对我好?”清欢打断了天衡子的话:“我同你关系……虽不一般,但我终究不是修道之人,我可以喝酒吃肉,他尊重我就像尊重你一样怎么了?” 天衡子不欲和清欢争辩,同女人做争辩,向来是最愚蠢的事。 “自行去领罚,莫要让本座再说第二遍。” 清欢眼睛一瞪:“等等,我来这上清宫了两次,知观都处置了人,事情也皆因我而起,知观想赶的其实是我吧,又何苦连累其他人为我受罚?” 清欢敢如此嚣张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吃定了天衡子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她怎么样,从众人的反应中来看,知道她和天衡子真实关系的人不多,再加上她又顶着天衡子救命恩人的名头,天衡子是绝对不会给她难堪的。 只是这个明素真的不能罚了嘛。 清欢想着自己也不能一点台阶都不给天衡子,于是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若是他们皆因我而受罚,且不说人家日后还敢不敢对我好,就是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知观若是真的气了,要罚便罚我,我替他们受这个过。”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下不为例。” 明素心里一喜,这就是成了! 无量寿佛,阴阳调和,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下面看热闹的几个小弟子皆都憋着笑,啧啧啧,这有了师娘就是不一样,仙玉一般的人物都有了七情六欲,普善之心。 清欢吸了戏鼻子:“我吃饱了,知观同我一道回去吧。” 说完,还伸手扯了扯天衡子的袖子。 天衡子最后还是跟她一起回去了。 等天衡子走了以后,几个小弟子终于憋不住笑了,没想到他们风光霁月的知观也有这么一天。 事情还未到第二日就已经传开了,法不责众,天衡子也没有什么惩治他们的办法,只是默默的给他们加重了练习。 每日早晨的早课倒是也没变,但是不知为何,这几日观里的落叶特别多,风也特别大,稍有不慎,刚刚堆起的落叶就被风吹散了。 一众弟子也只当是天公作恶。 天衡子就住在厢房的偏房里,清欢也丝毫没有让位置给天衡子的打算,容丰虽然看着心里不太舒坦,但经过几日和清欢的相处,他越发觉得清欢是个……可爱的姑娘,其实给自己当师娘也是不错的。 师傅一个人太冷清了,有个女子陪陪他也是不错的。 只是想必用不了几日,师姑就要回来了吧…… 想到莫芸,容丰心里就止不住的为清欢发愁。 这莫芸虽然看上去温柔善良,对任何人都是温言软语,好生相待,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喜欢莫芸,总感觉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要是清欢和莫芸比起来,容丰也不觉得清欢会输,只是清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莫芸要是使点什么诡计只怕清欢应付不过来啊。 容丰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还会有这方面的担忧。 “你干什么呢。”清欢手里拿着随手在路上采的小花,看到容丰一脸忧愁的望着天空。 当时天衡子将她带回来的时候确实存着几分扣押的心思,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和清欢的关系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所以只把事情告诉了清欢身边伺候的几个人,没想到如今却是弄的他骑虎难下,说自己和她没有关系不是,说自己和她没有关系也不是。 容丰刚刚上完早课,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师姑的信,才把东西递给师傅呢,清欢就出来了。 “没事。”容丰和别人不一样,他和清欢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像是……朋友。 其实清欢一天里还是有很多时间是和他相处的,天衡子事务繁忙,不可能一直和清欢待在一起,再加上他又有意躲着清欢,所以清欢每次去找他,接待最多的还是容丰。 所以这一来二去,她反倒和容丰的关系是突飞猛进。 “真的没事?” 睡觉误事 容丰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 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的凑到她的耳边:“我师姑要回来了。” 清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回来你那么发愁干嘛?她是母夜叉啊。” 容丰气的牙痒痒,我是在担心你好不好。 “她喜欢我师傅。”容丰又把声音压了压。 清欢的耳朵实在是太灵光了。 “什么!”清欢脑中“噔”的一声,是情敌! 容丰看到清欢终于有几分危险的意识了,眼里甚是宽慰:“她和我师傅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喜欢师傅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了。” 要是在以前,清欢对这些可能会成为她情敌的人还都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连天衡子的心都摸不透,更别提情敌了。 于是清欢把容丰拉到一边:“你倒是同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丰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毕竟那人也是自己的师姑,要是让师傅知道自己在背地里讲师姑的坏话,还不知道师傅要怎么罚自己呢。 但清欢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呢,威胁人她最有一套了。 “你要是不跟我说,我就告诉天衡子……说你偷吃肉!”清欢恶狠狠的说道:“吃的是明素给我买的肉!” “……”容丰第一次觉得,这只龙的脑子可能不太好。 “你们在做什么?”天衡子推门出来,正好看到两人蹲在地上说悄悄话。 清欢有些郁闷,她本以为上次那道天雷就是天衡子命中的劫数,连自己身上的伤都顾不得就冲上去去救天衡子,谁想到都这么久过去了,天界还是给出半点动静。 没有动静,也就是说这个劫还没渡完。 清欢听到天衡子的声音,下意识的朝他看去,他披了一件烟青色的披风,站在门口,颇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这还是清欢第一次看到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小师妹要回来了所有才这么打扮的? 清欢心里有些烦躁。 这几日天气逐渐回暖,清欢经常露出龙身去晒太阳,因为之前在东海那次,她的龙鳞被逆着捋了一遍,所以现在龙鳞脆弱的很,这段时间她出门基本都是上半身人身下半身龙身,多把龙鳞露出来会好的快一点。 天衡子住的地方灵气又足,清欢很是喜欢。 但此刻她却又气又急,尤其是看到天衡子和往常不同的表现的时候,清欢很不耐烦的用尾巴拍了拍地面,然后撅嘴转身离开。 看起来高傲极了。 天衡子看着清欢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就将容丰叫了进去:“这封信你去交给掌教师尊。” “是。”容丰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偷偷看了一眼天衡子的脸色,嗯,没什么异样。 “还有事吗?”天衡子已经拿出了一本书继续看了,见容丰还没有动,遂出声问道。 容丰摇摇头:“没事……只是……师傅打算如何处置清欢姑娘?” 如何处置清欢……这确实是个问题。 想到就快回到山上的莫芸天衡子就有些头疼,莫芸在信上说自己约莫还有五日的样子就要到了,算算她启程的时间,定然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之前清欢虽然替自己承受了天雷的一击,但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心绪不宁,而且极容易恍惚,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尤其是在清欢昏迷的那段时间,他还莫名梦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画面……还都是同清欢有关的。 他很确定他此前从未见过清欢,可那些梦境又作何解释呢? “先让她在我的厢房里住着吧。”天衡子摆摆手。 现在还不是公开他们两个关系的时候。 容丰本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师傅做事一定有他的用意,容丰遂也不再多说什么,拿着信就出去了。 天衡子见容丰走了,保持原来的动作愣了很久,连手都发酸了才缓缓的放下书卷,看着窗户外的景色缓缓叹了口气。 清欢回了天衡子的厢房,气的想要把他的厢房给掀了,这个臭男人,居然和他的师妹勾搭在一起!! 简直不能忍! 他师妹能有自己长的好看吗?能有自己腿长吗?能有自己……啵啵大吗?! 肯定没有!! 就算有她也不承认! 想起天衡子对自己一直不冷不淡的态度,清欢心里顿生出一种挫败感。 虽然天衡子一直避着她,但也不妨碍她缠着他,一天里她总能有时间碰到天衡子的。 约莫是四五天以前吧,她知道天衡子讲完早课以后一定会回书房,她就偷偷的躲在天衡子书房的桌子底下等着天衡子回来。 结果天衡子还没有等到,她自己倒是先睡过去了。 当时明汜见她一直不出来,便想着给她把早饭端进去,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反应,平日里听到什么动静清欢早就出声了,于是他默念了一声得罪了就闯了进去,最后果真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厢房。 一开始他还以为清欢只是出去散心了,但一直到了晌午都没有看到清欢的动静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因为清欢的特殊身份,上清宫上上下下都将她看的极重,明汜问了好几个道童都说没有看见过她,到后来整个上清宫都知道了这件事,就连天衡子都被惊动了。 一行人将上清宫上下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看到清欢,就在众人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准备下山找她,天衡子回了趟书房拿东西,结果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他心里明白了几分,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就看到被雪白的狐裘裹的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清欢,正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窝在他的书桌底下睡觉,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嘴角挂着一串亮晶晶的东西。 天衡子:“……” 这场闹剧是以众人看见了清欢被天衡子抱在怀里送回了厢房为终结的。 其实这也不是天衡子的原意,只是他实在是叫不醒清欢…… 说她睡在自己的书房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如今找到她了也不能真的让她继续睡在书房的桌子下面,书房里更没有睡觉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将她送了回去。 只是好像众人对他们的误解更深了…… 找快乐的龙 其实那天睡着是因为清欢起的太早了,再加上天衡子做早课的时间又比较长,所以清欢才会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清欢一开始还以为天衡子将她抱回厢房是一个好兆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天衡子直接在门口派了一个小童守着,大老远看到清欢过来了面上就露出了菜色:“师…师娘,您怎么来了?” 清欢看到那小童的样子就知道天衡子估计防贼似的防着自己呢。 “我来找你们师傅啊,他在哪里?” “师傅他去做早课去了。”那小童如临大敌。 因为天衡子是特地放过话的,要是敢让清欢进来,他不仅要去扫一年的地,还要挑一年的水砍一年的柴,为了扞卫自己的利益,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清欢进去的。 “哦。”清欢点点头:“那我进去等他吧,我有事跟他说。” 小童连忙拦住清欢的脚步,都快要哭出来了:“师娘,师傅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清欢横眉一竖:“我也是别人吗?” 小童脖子缩了缩,点了点头。 毕竟不好硬闯,最后清欢和那小童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最后还是挫败的走了。 清欢没有办法,索性就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天衡子都没有回来,她气呼呼的去找容丰,结果容丰说天衡子带着弟子下山捉妖去了。 清欢无奈,天衡子是成心不想看见她,她也没有办法。 一直到今天,清欢突然才明白过来,原来天衡子根本就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他的师妹。 清欢坐在天衡子的床上,心里钝钝的痛。 是她先入为主,觉得天衡子是止辞的转世,止辞喜欢她,那天衡子肯定也会喜欢她,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不行,天衡子喜欢其他女人,那她就不能喜欢其他男人吗? 哼。 清欢气呼呼的下床,她也要去找乐子! 以前看话本的时候就听说人间有一种地方,叫什么极乐窟,居,一听名字肯定就是个好地方。 在天上的时候止辞管的严,现在下了凡,天衡子又不喜欢她,要做什么不都还是随她吗!! 想到天衡子,清欢眼神又暗了暗。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快乐! 清欢一直是个行动派,因为她深知一个道理,有些靠冲动想出来的事,等冲动过了就不会想做了,所以一定要趁着这股冲动劲儿还在的时候把想做的事给做了。 现在刚刚过了午膳时间,清欢觉得正是一个好时候。 反正她也没什么行囊,倒不如先去她的洞府看看里面还有剩了点什么。 想到她那几乎被抢劫一空的洞府,清欢心里就止不住的疼。 呜呜呜。 强盗,禽兽。 清欢吸了吸鼻子,算了,不是有句诗叫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吗?钱还会有的,嗯! 临走之际,清欢又看了一眼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恶上心来,把被褥弄的乱七八糟,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怎么不解气,眼角撇到桌角上放的笔墨纸砚,心里生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等明汜他们发现再次失踪的清欢时,厢房里面一片狼籍,雪白的墙壁被黑色的墨汁溅花了,天衡子衣柜里放的几件衣服也都被翻了出来,形容惨烈比之墙壁还甚。 天衡子头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明显就是清欢有意为之的。 “师傅……这……”容丰心里突突的跳,这个小祖宗又怎么了? “你们中午的时候都在说什么?” 清欢的不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容丰就知道天衡子一定会问到这个问题,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自己当时多什么嘴?好了吧,现在闹出事情来了。 “我…就是同她说了一句,师姑要回来了。” 天衡子眼睛闭了闭:“你同她说这个做什么?” “我……”容丰自知不占道理:“是弟子错了。” “先把她找到。”天衡子深吸了一口气:“等事情结束了再处置你。” “是。”容丰心里松了松,但很快又吊起来了,这祖宗现在还没找到呢,这要是下了山,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呢。 这个祖宗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况且这天底下还不知有多少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呢。 天衡子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她戴一个青玉镯,现在连他都找不到她了。 “你们几个,随我下一趟山。”天衡子匆匆点了几个人:“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在闭关,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出来。” 她毕竟是上古苍龙,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们怎么也得找一找,再加上现在觊觎她的人这么多,万一出了什么事…… 天衡子自己都没有,他突然就对清欢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关心。 她最喜欢惹祸,在上清宫这段时间就没有安分过,先是跑到炼丹房里,美其名曰要教那些弟子炼丹,他们知道清欢的身份,对她本就存着几分敬畏,还真觉得自己得了清欢的指点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都争着抢着要清欢给自己指点,结果事情的最后就是他们吃了清欢教出来的丹药一个个的拉了半宿的肚子,虽说灵力也有微涨,但是付出的代价更甚。 最惨的还是炼丹炉,清欢觉得他们没有做好是因为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于是就亲自动手,玄铁做的炉子被清欢用红莲业火去焚烧,烧的时候众弟子还对清欢可以说是钦佩万分,这可是红莲业火啊,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 结果丹药还没练完,炉子炸了。 还好众人离的远,清欢又及时给他们布下了结界,众人这才免于一劫。 还有,清欢之前突然想吃鱼肉,逮着明汜给她砍了一根竹子做钓鱼竿,顺手挖了几条蚯蚓,就坐在回廊上开始钓鱼。 坐了一天都没有一条鱼上钩,她急了,居然把自己的尾巴给伸了下去钓鱼,用尾巴钓鱼的龙别说是那些弟子了,就是天衡子都是第一次见。 事情的最后是清欢被一条水蛇给咬了,最丢人的是清欢硬生生被吓的掉进了水里…… 关键是是那水蛇还有毒,为此清欢的尾巴都肿了好几天。 铜钱惹出的“血案” 这件事结束以后,清欢再也不敢随便把尾巴伸下去了,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再度回想起这件事都不禁感叹,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天衡子在旁边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是不是该告诉她,那湖里根本没有鱼…… 当时他们没有同清欢说,只是想给她找点事情做,免得又去祸害人家,现在没有同清欢说,是因为不敢说,若是让她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清欢在上清宫惹的祸自然不止这么几桩,有一次,她趁着天衡子下了早课,偷偷溜过去指点那些弟子武功。 有一说一,清欢确实会点功夫,好歹也是止辞带出来的人不是? 再加上都是些经过止辞优化过的招数,一下子众人都觉得自己是真的占了便宜。 只是清欢学的和他们学的毕竟不太一样,最后众弟子武功学是学了,只是学的颇为不伦不类,还白白浪费了他们不少时辰。 容丰总结了一下清欢对他们的帮助,发现总体还是错大于功的。 每一次都是天衡子给清欢收拾残局,连他们几个徒弟都要看不下去了,可天衡子不说,他们也就装不知道。 清欢这个时候已经在山下了,她虽然很少来人间,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比如说她就知道,在人间,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得有钱。 等她赶到洞府的时候,洞府的周围已经被天衡子设下了结界,如果她强行闯入,天衡子一定会知道她的行踪。 清欢看着眼前的结界气的牙痒痒,该死的天衡子! 不过算算时辰天衡子这个时候应该都还没发现她不在了,钱和命之间清欢果断的选择了钱。 下一秒,清欢就祭出了自己的剑“哐”的一下把结界劈开了一个口子。 她动作麻利的钻了进去,看到眼前的狼籍心里哪叫一个痛啊。 畜生! 打伤她就算了,居然还偷她的钱,要是让她再碰到那些人,一定饶不了他们! 清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是这么想的了。 然鹅她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根本没有看见过哪些劫匪。 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天衡子的厢房里了。 清欢眼泪汪汪的拿去乾坤袋,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财宝都收了进去,然后干脆利落的就转身离开。 总有一天,她还会有钱的!! “这位姑娘,要不要吃点什么啊?”茶摊上的老板平日里看惯了南来北往的人,貌美如花的也不在少数,只是甚少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清欢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她的钱!! 那老板一眼就看出了清欢一闪而过的窘迫,若是能和这般好看的女子春风一度…… 就是让他把茶摊拱手相让他都愿意。 清欢自然也看到了老板眼里的猥琐:“这位大哥……我……我同我的爹娘失散了,就在昨日……” 清欢咬了咬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现在……没有钱。” 老板见此心都软了,这么大一个美人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这换谁谁顶的住? “姑娘莫要担心,今日这茶钱,我出了,你就放心吃吧。”老板拍了拍胸膛,正义凛然的说道:“我虽不如上清宫的道长们能在人间行侠仗义,但我也平日也是处处以他们为榜样的!” 清欢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老板一看就很没有文化。 “那就多谢老板了。” 老板却还在沾沾自喜,她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东西?再加上现在天色渐晚,他随便在饭菜里给她下点什么东西,她能吃出来什么? 最后不还是要任他施为? 若清欢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只怕是真的会中招,但清欢是条龙啊。 老板见四下无人,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用纸包着的迷药,倒入了清欢的茶水之中。 他摆了这么多年的茶摊,这些东西自然是随身携带的。 除了迷药,他的腰间其实还暗暗的别了一把匕首,这里的人鱼龙混杂,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没想到如今却是给他用上了。 老板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见清欢吃的开心,老板心里更开心了。 只是当清欢吃了一碗面、一盘糖醋排骨、一盘糖醋里脊、一盘红烧肉、一盘炒青菜的时候,老板的笑终于维持不住了。 好在清欢终于停下了,在老板快要滴血的眼神里,清欢有些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肚子:“没想到这个小茶摊里面还有这么多菜,不错,不错。” 虽然还没吃饱,但是填填底还算可以了。 老板有些欲哭无泪,茶摊里的菜自然是没那么多花样的,他可是把自己家里的菜都给赔上了啊。 今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这个女子给拿下! 不然真的白亏那么多钱了。 只是为什么她的迷药还没有发作? 老板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清欢,又回想了一遍方才自己的动作,清欢确实是吃了那迷药无疑的! 可能是她吃的东西太多,所以现在还没有发作吧。 老板自我安慰道。 清欢吃完自然就要上路了,她想了想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文钱,这是她刚才在路上捡的:“老板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这文钱是上清宫的天衡子道长之前给我的,说若是有事便让我拿着这枚铜钱去找他。” 清欢吃出了菜里的不对,但现在也不是太过纠缠的时候,这里离上清宫不远,天衡子随时都可能追上来,她自然是能走多快走多快的。 老板闻言有些犹豫,这人可是和天衡子有关啊……但万一她是骗自己的呢…… 清欢心里暗笑,面上却愈发的悲哀:“如今道长身边已有了其他人…我自然是不好再去找道长救命的。” “姑娘多虑了,天衡子道长以慈悲为怀,若是知道姑娘的悲惨身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老板想了想,喜欢天衡子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就是男人都有不少,若是这只是她随便扯的谎,那自己岂不是亏了? 清欢坚定的摇摇头:“女儿家还是清白重要,老板大可以拿着这枚铜钱去找天衡子道长,他见到这枚铜钱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有钱龙的派头 老板有些纠结,你说信她吧,这么漂亮一个女子就这么溜走了他又实在是舍不得,可你要说不信她吧…… 这天衡子也是惹不得的。 看她的样子很有可能和天衡子有那么一点故事,有句话叫做这世上的人有千千万,喜欢天衡子的男子和女子生生占去了一半。 俊男美女的故事谁不喜欢听? 若是换了以前,老板可能还不会有这会儿的犹豫,清欢刚一搬出天衡子他就不信了,只是如今连天衡子都有道侣了…… 而且还是在谁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有的。 那天衡子和眼前这位姑娘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情况,一下就很难说明了。 “老板是不信我吗?”清欢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么说确实空口无凭,但是我全身上下确实身无分文了……” 清欢这么一弄老板觉得自己简直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清欢摇摇头:“我也实在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老板了,若是老板执意不相信我,我便只有一死了之了。” 老板只是垂涎清欢的美色,并不想弄出人命,毕竟清欢身上这一身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能穿的起的,再加上她又长的这么好看,若不是她的胃口,老板定要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小姐。 “姑娘千万不可,我自然是信姑娘的,信姑娘。”老板讪笑着收下清欢手里的铜钱。 清欢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先谢过老板了。“清欢冲着老板笑了笑,这笑容,仿佛连天地的景色都被她比了下去。 她就知道,自己搬出天衡子就一定有用。 老板见状腿都酥软了几分,如此绝色也难怪天衡子会把持不住。 等清欢走了以后,老板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刚刚吃了自己的迷药吗?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不成是那迷药是假的! 老板心里一气,这个该死的药堂,明日他就上门去要个说法!居然敢卖假药!! 清欢想着自己往日在话本上看的故事情节,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要去找一家客栈入住,有了住的地方才好去找窟嘛。 于是清欢往城里走了走,看到了大大的两个字“客栈”。 清欢很满意,嗯,自己终于到找客栈了。 只是这个客栈怎么那么破?还不如天衡子的厢房呢。 清欢撅了撅嘴,但还是走了进去。 店里的掌柜是个女的,一般碰到这种人应该叫老板娘。 清欢咳嗽了一下:“老板娘,给我来一间上房,还有给我弄一点热水和酒菜上来。” 说完,清欢就拿出了一锭金子:“够不够?” 清欢实在没有这种概念,因为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当主角拿出一锭金子以后老板都会露出惊讶和恐慌的神色。 这个老板娘也是这样。 清欢很满意的等着小二过来带自己去上房。 老板娘确实很讶异,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假的,随手拿起来咬了一口,是真的! 这么有钱还住这么个破地方,难不成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姐或者是小妾? 前者可能性不大,现在的小姐一个个都娇生惯养的,谁没事跑出来住这种破地方? 就算有一般也是和情郎私奔出来的为多,可她孤身一人又没什么行囊,多半就是小妾了。 老板娘心里有了主意。 “这位姑娘这边请。”老板娘笑着将清欢迎了上去,然后指挥旁边的小二:“你们几个,去打点热水过来,你们几个去让厨房烧点菜,多烧几个荤菜。” “是。” 几个小二一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看到清欢的样子都愣住了,恍然间还以为是看到什么神仙降世了呢,听到老板娘喊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做事。 老板娘陪笑着说:“他们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姑娘莫要怪罪。” 清欢一板一眼的学着话本上的人物,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这下老板娘更加确定了,这个清欢绝不是一般人。 好在客栈虽然简陋,但是里面上房的装修还是不错的,整理的也很干净,清欢还算是满意,最主要的也是这里的菜好吃。 清欢又开开心心的用了四碗米饭,那小二给她上的菜也是多,光是开胃的凉菜就有凉拌黑木耳,也不知加了什么,这黑木耳吃起来酸甜开胃,而且还很脆,清欢吃的极其高兴。 花生什么的更是不用说,酱鸭卤鸡都是取了最好的肉上的,每一块都是丰丰满满的肉,清欢最爱的糖醋系列也一个不缺的上了,清欢终于明白为什么话本里的那些人都愿意住在客栈里了。 想想自己在上清宫的时候,吃个烤鸭都差点被天衡子罚,再同现在一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清欢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呜呜呜,她才不要回上清宫了,天衡子大坏蛋! 这边清欢正美滋滋的用着饭,那边那个茶摊的老板现在可是遭殃了。 他和城北的王寡妇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故事,后来他家境没落了,那王寡妇的爹娘就将她嫁给了别人,那王寡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成亲不过三年就活活把自己的公爹给气死了。 五年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已经握在了她的手里,她本是念着那么一点旧情不想对自己丈夫下手的,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碰上了茶摊老板。 这下好了,春风玉露,复又相逢,两人又开始熊熊燃烧,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以后就开始和那老板私会,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官府毕竟没有实质证据,再加上王寡妇打点的到位,两人你来我去的倒也没有人管。 老板一回到家,看到了王寡妇的第一眼心里就开始暗自庆幸,得亏没有把清欢给带回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 只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当他和王寡妇深夜发生一些不和谐的运动的时候,总是听到窗外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问王寡妇,她却说什么都没有,还说是自己听错了。 点石成金术 一开始老板也没有怎么注意,还真当是自己听错了,可当他听到那个声音越发凄厉的时候,心里逐渐开始有些惶恐。 不……绝对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你怎么了?”王寡妇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见到他频频走神的样子。 老板皱起眉:“有人在喊我……” 王寡妇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背着我还有其他的相好,所以这三更半夜跑来找你的茬?” 老板想起清欢的事,心里一阵心虚。 难不成是被天衡子发现自己给清欢下药的事,所以天衡子来报复自己了? 不不不,天衡子是何等风光霁月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老板自己率先否决了这个可能。 “我出去看看。”老板披上了衣服。 “你!”王寡妇气急败坏:“你敢走一个试试?” 老板觉得王寡妇有些不可理喻:“我只是出去看看。” 王寡妇心里那些小九九哪里说的出口?女人三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紧要关头却被抛下,这谁受的了? “看看也不行。”王寡妇心里痒痒:“你必须留在这里!” 老板看了她一眼,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王寡妇又急又气:“你!” 就在她准备去扯老板的衣襟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而且还有点眼熟…… 隔着门隐约能看到脑袋上有个破口…… 这…这不是她的那个死鬼丈夫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寡妇心里惊骇异常。 而老板也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好在他见识的多了,又是男人,在女人面前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胜心在。 他壮着胆子走上前:“你到底是谁?别在哪里装神弄鬼的!” 他随手抄起了一把凳子,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抬脚踢开门,门口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是一场幻影。 出了这种事,两人自然没有心情再赴了。 清欢手边放了一面镜子,里面正是老板惊恐万分的样子,她心里暗笑,这男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半夜和情人幽会,还想玷污她的清白,活该! 她之前给老板的那枚铜钱上施了法,可以给人制造幻境,他们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而他方才看到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 清欢也不怕他拿着铜钱去找天衡子,因为这只不过是她随便扯出来的谎,喜欢天衡子的女子那么多,打着他旗号去招摇的人肯定也不会少,清欢一点也不担心天衡子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而且就算他知道是自己做的又能怎么样?打不能打,骂清欢肯定会骂回去。 况且这也不是多严重的谎嘛…… 清欢这般想着。 “姑娘?”小二轻轻敲清欢的门。 清欢回过神:“啊?” “水我给您烧好了,要现在给您端上来吗?” “嗯。”清欢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吃的很干净,只剩下一些渣渣了:“菜我也吃完了,你们等下记得收拾好。” 清欢站起身,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真饱啊。 “是。”小二忙不迭的下楼,然后招呼了两个伙计一个帮他提热水,一个帮清欢收拾桌子。 清欢身边也没带什么衣服,老板娘是个仔细的人,一听到清欢要水就知道她定然是要沐浴。 你说沐浴完总要换衣服吧?可清欢这一身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多带衣服的人。 想着清欢拿出来的那锭金子,老板娘眉眼又松了松,若是以前,她就是做上几年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钱,清欢可是个大主顾。 于是她在清欢刚进去的时候就打发了人去给清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买了一套衣服,那人见清欢生的好看,还偷偷用多余的钱给清欢买了一支配套的簪子。 而那衣服店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见那小二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一套名贵的衣裳,便另外又送了些脂粉给小二。 小二拿着衣服回了客栈,脂粉自然是交给了老板娘,簪子却被他暗暗的藏在袖子里,等下要送给清欢。 “你,去把衣服给那位姑娘。”老板娘坐在椅子上拨着算盘,眼皮都不抬一下。 “是。”小二有些做贼心虚,见老板娘神态一如既往,心里也就稍稍的松了口气。 其实他那些花头老板娘如何不知?也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反正人是个单纯的,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便随着他们去了,对于他们冲着清欢献殷勤这事,老板娘也就权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清欢还不知道这些事呢,还以为只是他们格外的热情,便越发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 “这衣服是谁买的啊?” 清欢很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衣服料子什么的她不懂,她只管看着好看,然后穿着舒服就是了。 “我,是我。”小二连忙出来邀功:“掌柜的说见姑娘没带什么行囊,便让我去姑娘置办了一身,不知姑娘喜不喜欢?” 清欢当然喜欢:“嗯。” 想起话本里那些人,一般碰到这种场景都是要给……小费的。 于是她从袖子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那,赏你的。” 清欢有些肉痛,她的钱哦!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小二眼睛都直了。 “下去吧。” 其他几个人看见他得了那么大一片金叶子,眼里纷纷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眼光。 同人不同命啊! 清欢在泡澡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法术,是之前她在天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叫什么点石成金术。 只是这个点石成金术有一个坏处,就是七日之内只能用两次,而且每次能变幻的东西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多,若是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回原样。 原先她觉得新鲜,用了几次觉得没什么大用处,每次只能变出拳头大小的金子,再加上在天界她也用不上什么钱,便再也没有用过这个法术。 现在……现在她不一样了,她在人间,处处得用钱打点,就算少,那也聊胜于无嘛。 恶龙害羞 清欢努力回想点石成金术的咒语,然后将手一伸,“唰”的一下,方才那个小二送上来的簪子就变成了金子做的。 清欢拿起簪子很满意的看了看,不错,不错。 等她沐浴完以后就换上了那套衣服,尺寸也和身,雪白的裙裾上还绣了一朵淡雅的小花。 清欢不认识这种花,觉得好看也就没有管它,脱了上衣就钻进了被窝,美美的和周公会面去了。 而天衡子感受到了清欢洞府的异动,猜到了很有可能是清欢回去了,虽然他也猜到了清欢应该已经走了,但还是带着弟子去看了一下。 凡事只怕万一。 等他赶到的时候,地上果真只剩下了几个箱子。 “去镇上看看。” 天衡子实在摸不清这条龙到底要做什么,但按照她这几日在观里的表现来看,她是极爱凑热闹的。 离这里最近的小镇过几日会有灯会,也许她会去那里看看也难说。 “是,师傅。”容丰也有些担心清欢,你说她没心机吧,毕竟能养成如此庞大的龙身怎么也得上千岁了,不该是个单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可你要说她有心机吧…… 容丰怎么看都不像啊。 她虽然调皮,但她做的很多事只是因为她不懂,她不懂这么做的后果,她只是想做,就这么做了。 若是她落到人间,说不定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容丰有些担忧。 天衡子何尝不知清欢的秉性,也正因如此他才匆匆带着弟子下山了,此事因他而起,他自然是要对清欢负责的。 至少……也要看着她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才能放心。 等天衡子赶到附近的小镇上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深更半夜的也没有客栈开门了,天衡子决定先带着弟子在外面将就一宿,第二日一早再进城。 他们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在乎住宿简陋与否,平日里下山除妖风餐露宿的时候也不少,几个弟子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当即就找了一块空地,从乾坤袋中拿出了帐篷支了起来。 只有天衡子看着眼前的小镇若有所思。 “师傅,怎么了?”容丰蹭到天衡子身边问道。 天衡子眼里有一丝担忧:“这清霞镇只怕是些不太平。” 方才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漂浮在清霞镇的上方,但走近了又消失不见了。 其实清霞镇有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是上清宫脚下都会有一些小妖精,只是这些小妖精从不害人,要么是一心修道,要么就是单纯的在人间游戏,他们既无害人之心,上清宫自然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其他地方的亦是如此。 如今早就不是那个见妖就杀的年代了。 “可是……这里没有什么妖气啊?”容丰是天衡子的大徒弟,也算是有点道行的。 “你看到那团幽火了吗?那是鬼气留下来的。”天衡子指了指不远处漂浮着的若隐若现的火焰。 “您是说……这里是闹鬼?” “嗯。”天衡子迟疑了很久才回答容丰的问题,就在容丰以为天衡子只打算回他一个“嗯”的时候,天衡子面上快速的掠过一丝异色:“而且还是和妖怪为伍的厉鬼。” “啊?” 这妖和鬼是不同世界的,作妖的向来瞧不起当鬼的,当鬼的也一直不喜欢作妖的,这两个怎么可能搞到一起去? “那清欢姑娘……她在里面会有危险吗?”容丰看了一眼天衡子的脸色,然后问道。 “她是苍龙,这里面的东西还伤不到她,只是有些难缠罢了。”天衡子转身走到火架前:“夜里都警觉一些,他们虽然不敢过来,但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是,师傅。” 清欢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自己和止辞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在蓬莱的日子。 她和止辞在一起,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虽然偶尔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止辞总是能很快的就让她开心起来。 她梦到了自己还是一条小龙的时候,还学不会完全化型,就像之前在上清宫里一样,总是半人半龙的样子。 她喜欢拖着尾巴到处溜达,蓬莱的小妖看到她就溜,谁知道下一刻她的尾巴会甩到谁的身上。 那天晚上,她看见止辞的屋里来了一个女仙,长的比她好看,腿也是人腿,就连啵啵都比她大。 清欢有些不高兴,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危险,她很有可能会抢走止辞!! 这是清欢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她强迫了两个小妖为她卖命,威胁他们要是不帮自己的忙,就要把他们的根都拔了当柴烧火。 一众小妖毕竟还是打不过她,最后都屈服了。 清欢知道平日里要是有客人来了,止辞都会让人上茶,于是她故意在茶里放了很多盐巴,让那个小妖呈上去的时候把那个有盐的茶水给女仙,没盐的给止辞。 还有一个小妖就负责给她做证明,要是止辞问起来了就说他们两个在探讨法术,清欢甚至连练的是什么都已经串好口供了。 那小妖不负清欢之望,把加了盐的那杯茶水递给了女仙。 但当清欢听到那女仙同止辞说的话的时候,只觉得那杯茶水里放的东西还不够多。 “止辞上神,您就甘心一直留在这里吗?你是天界的战神,本该是这世上最荣耀的人。”那女仙明显有些激动:“可为何偏偏甘愿留在这方寸之地,去照顾一条连化形都不会的龙!” 清欢有些沮丧,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止辞的累赘。 “这天界有多少女仙倾慕于您,为何您却不愿给予她们一眼?”女仙看着止辞眼里满是心痛和可惜。 “与你何干?”止辞原本还没什么,但当他听到她说清欢的时候,眉眼都锋利了几分,说话也就开始不留情面。 女仙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何偏偏只喜欢她一个……” 再多的,清欢耳朵就进不去了,因为她听到了“喜欢”两个字。 止辞……喜欢自己? 清欢的耳朵尖红了。 你来了 就在清欢以为止辞会否认的时候,小妖突然出现的打断了她的偷听。 它颤颤巍巍的看着清欢:“我……我都弄好了。” 清欢恶狠狠的瞪了它一眼:“我知道了!” 再多的,清欢就没有梦下去了。 因为她被吵醒了。 清欢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滑滑腻腻的东西滴上去了。 就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了房梁上横着一个人,脸正对着自己,那张脸已经腐烂了一大半,一个眼珠子还吊在眼眶上一晃一晃的,而方才落到清欢脸上的液体正是从他身上滴下来的血。 清欢像是没看见一样又闭上了眼睛。 等等! 清欢猛的弹起身,鬼啊!! 清欢此刻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是个神仙。 她直接从床上跳到地上,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要开始往外面跑,那僵尸自己也没有想到清欢会是这个反应。 一般不都是被吓到尖叫然后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吗? 怎么这个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清欢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就是神仙,怕他什么?? 于是她壮着胆子:“你是谁?居然敢来我这里撒野,也不看看你姑奶奶是谁?” 那僵尸冲着清欢龇牙,面目越发狰狞,像是下一刻就要冲着清欢扑过来一样。 清欢闻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胃里一阵翻腾。 这东西,怎么那么恶心? 这僵尸虽然有了灵智,但论道行是怎么都比不过清欢的,所以两人对招还不过两招,它就被清欢困在了阵法里面。 清欢也不管它,反正它现在被自己困着也什么都做不了。 随手化出了一盆清水,对着客栈里的铜镜开始细细的擦去脸上的黏液,清欢越看越生气,越看越觉得恶心,尤其是一想到刚才这个丑东西就在上面看着自己睡觉的时候,清欢心里就无比的膈应。 万一方才自己洗澡的时候它也在场呢? 那自己岂不是被它看光了?? 清欢瞬间浑身上下就起了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 好不容易洗完脸上的东西,那僵尸还在阵法里咆哮,清欢就坐在椅子上沉思,自己到底是把它用火烧死还是用水淹死会比较残忍一点。 这种东西没有痛觉,但要是用红莲业火去烧,那烧的可不值是他们的尸体,还有他们的灵智。 清欢不是没有看见过红莲业火烧尽僵尸,只是那场面着实有些不堪入目,像她这种处处追求美丽的仙子肯定不喜欢这种场景。 至于用水淹……这个清欢还没有试过,更没有看见过被水淹死的僵尸,不如今天试试? 清欢被吵醒已经很不舒服了,现在又碰到让她不舒服的人和东西,她心情就更差了,于是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出气。 现在睡觉也不可能了,她已经被恶心的睡不着了,算了,就好好折磨折磨这个东西吧。 清欢冷笑着看它在阵法里横冲直撞,看样子虽然是开了灵智,但智商……也不是很高啊。 清欢看到客栈房间的一角放了一把桃木剑,眼睛眯了眯,她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能在房间里放桃木剑,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娘也知道这里有异常。 想起她去房间的时候老板娘嘱咐她的话,让她夜里不要出门,原因是这城里盗匪居多,她生的这般好看很容易被人盯上。 当时清欢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挺欢喜,都有人夸她好看了,如今看来这其中估计也另有文章。 于是她随手拿起了方才那只金钗凌空一划,阵法的内部就出现了一个破口,无数咆哮着的火舌争先恐后的奔向那只僵尸。 原先还耀武扬威嚣张至极的僵尸此刻顿时失了气焰,被火舌舔舐的惨叫连连。 这种类似动物的嚎叫在夜里其实是很诡异的,尤其是在客栈中发出的声音,怎么听都怎么觉得恐怕。 清欢觉得有些奇怪,她并没有施法屏蔽这个僵尸的叫声啊…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这么安静,都没有一点动静的,难不成都是因为太害怕所以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这里的人胆子也太小了吧。 清欢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僵尸显然还没有到会开口说话的地步,所以清欢也不指望从它口中问出什么东西来,若是这种折磨能引来它背后的人倒是还可以。 清欢一脸善意的看着眼前的这只僵尸:“我知道你不会说话,但是如果你愿意带我去见你的幕后主使……” 说到这里,清欢觉得它可能听不懂,于是尽量用比较通俗的语言去解释:“就是只要你把我带回……你家,你的老巢,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这火杀不死它,顶多就是让它感受到无比的痛苦罢了。 那僵尸没有搭理清欢,而是继续在阵法里挣扎。 清欢的眼睛暗了暗,她都闻到烧焦的味道了,它怎么还能这么倔强? 就在她准备加大火力的时候,门突然被踢开了。 她还以为是僵尸的同伙来了,正要拿起剑往上冲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在众人以为她又要跑的时候,清欢直接一头扎进了眼前人的怀里,连剑都不要了,随手就给扔在了怀里。 如果僵尸懂得什么叫演技的话,估计眼前这位清欢都可以去拿个最佳演技奖了。 清欢在天衡子的怀里拼命的挤泪水:“呜呜呜,知观,它欺负我……” 说着,清欢用手指了指那只僵尸,声泪俱下的控诉:“他偷看我洗澡,偷看我睡觉,还想吃了我!要不是知观你来的及时,我可能……我可能……呜呜呜……” 跟在天衡子身后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尤其是看到那只只剩下一口气的僵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确定真的不是你在单方面吊打这只僵尸吗小师娘? 容丰已经有些无力吐槽了。 可天衡子却一反常态,不仅温柔的拍了拍清欢的脑袋,还安慰道:“我这就替你出气。” 清欢抬起脸,眼角还挂着几颗装模作样的泪珠,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知观……” 鬼城 天衡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清欢从天衡子的怀里起身:“你不对劲。” 天衡子什么时候会对她这么温柔了?就好像……好像止辞一样! 清欢的心砰砰直跳。 也难怪清欢怀疑天衡子,就是容丰都有些奇怪,什么时候他师傅对清欢这么好了?平日里不是都不理人的吗? 天衡子没有回答清欢的话,而是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面八卦镜对着那只僵尸,右手掐诀,原本灰扑扑的镜子里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直的冲向了僵尸。 原本清欢布在僵尸周围的火都已经收了起来,而那道金光刚刚射到僵尸身上,那只僵尸从脚开始出现龟裂,嘴里还不断的发出比原先凄惨百倍的叫声,听的清欢耳朵都有些发疼。 天衡子见状走上前轻轻捂住了清欢的耳朵,说来也是奇怪,天衡子的手刚刚摸上去,清欢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欢想要从天衡子的怀里抬头,却被天衡子阻止了:“等等。” 清欢倒也乖顺,他说不动就真的一动不动的窝在他的怀里。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一片干净祥和,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就在清欢做那个梦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不管他是止辞还是天衡子,她要他,谁都阻拦不了。 如果他喜欢那个所谓的师妹,她就杀了那个师妹,如果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那就睡了他,身和心总得得到一个吧。 清欢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知观,你怎么来了呀。” 就在刚才施法的时候,清欢看到了天衡子身上正神的气息,这是不可能复制的。 所以,此人是天衡子无疑。 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假扮的了正神。 只是清欢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天衡子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呢,对她这么好她一下子还有点不太适应。 “我们见你失踪,便下山来找你,途径此处见鬼气萦绕,就在方才,突然又有哀鸣之声,起初我还以为是有鬼怪在害人,到了以后才知道是你。” 清欢心里一喜,他居然是来找自己的! “哦。”清欢还是想去窟的,毕竟她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 “那知观现在要带我回去了吗?”清欢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想,如果他说是那她也不会跟他们一起走的。 天衡子却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走。” “真的?”清欢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明白过来,天衡子估计是想了结了这里的妖精再走吧。 “嗯。”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能留在这里不是? 而且和天衡子一起斩妖除魔其实想想也挺舒服的。 清欢暗想。 “反正天也快亮了,你们不如……”清欢想出声挽留他们,但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她总不能留这么多人在这里吧? “一起走。”天衡子打量了一眼这间房间:“除了我们,这里没有活人。” 清欢心里一跳,随后讪笑着说道:“那可能他们住去其他地方了也难说。” 天衡子摇摇头:“不会,你见过哪家客栈夜里只留客人一个人住的?” 清欢往天衡子身边凑了凑,心里止不住的发寒。 如果刚才那些都不是人的话……那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清欢心里开始止不住的后怕。 “莫慌,他们不敢来害你的。”天衡子安抚道:“那个只是来试探你的,等太阳一出来,这里又会归于平静。” 清欢摇头:“我不听……知观,我们走吧。” 她不要找什么窟了,她害怕呜呜呜。 “那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走,好吗?”天衡子仿佛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清欢在男色的攻击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暗叹一声男色误人啊男色误人。 天衡子最后考虑到清欢是个女子,很多事情不方便,最后还是决定让她留在客栈里,而他们一行人也会住在这里。 这一决定清欢又喜又忧,喜的是她可以缠着天衡子和她一个房间,忧的是这周围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最后天衡子还是打败了她的恐惧。 “那知观,你说好了哦,要和我一个房间的。” 清欢总觉得天衡子有些奇怪,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连这般无理的要求都答应了。 “嗯。” 在一众弟子错愕的眼神中,天衡子带着清欢下了楼。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 那老板娘见到天衡子倒也不奇怪,只是眼里的那抹惊艳是怎么都让人忽视不了的。 “我还当小娘子怎么孤身一人前来,原来是有道长相陪的。”老板娘明显比昨日热情了许多,清欢坐在椅子上,狠狠的踩了天衡子一脚,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转过头和老板娘说话。 这个男人,惯会招蜂引蝶! “老板娘独自开这店有多少年头了啊?” 老板娘闻言,眼里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像是哀伤,但又像是庆幸。 清欢看不懂。 “多少年?我自己也记不清了。”老板娘原先对天衡子还算比较殷勤,但此刻被清欢这么一问,显然兴致都有些缺乏:“自打我出生起,就在这里生活了。” “那你能连自己多少岁了都不记得吗?”清欢这下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就是她活了几千岁了,都能把自己的年纪记的一清二楚。 她还特别羡慕那些动不动就把自己生辰忘记的人,因为她身边要是有人记得这件事的话,就会主动给她去过生辰,给她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和意外。 可她每次都记得一清二楚,从来就没有这种惊喜过。 想到这里,清欢叹了口气,哎。 老板娘笑了笑:“姑娘还年轻,我们年纪大了,总是不愿意提自己年岁的。” 说完,老板娘端起盘子就走了。 只有清欢还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年纪大了所以不愿意提自己的年岁? 再大能有她大吗? 清欢突然想起来,她是个死人。 那死人的年岁是怎么算的呢?从死的那天开始算起还是死后就停止了年岁的计算? 抑或是说从她呱呱坠地的那天开始的? 清欢再度陷入思考。 献祭之术 “你在想什么?”天衡子看到清欢正看着那些菜发呆,遂出声问道。 “啊?”清欢思路突然被打断,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吃菜吧。”天衡子看着清欢温柔的笑了笑:“等下菜就凉了。” “好。”清欢点点头,心里却越发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天衡子这么关心自己了? 总觉得有点奇怪…… 清欢轻轻叹了口气。 等吃完饭以后,老板娘端了一碟瓜子上来:“这是送你们的。” 清欢气急,这那里是送他们的,分明就是送天衡子的好不好? 但于此同时清欢又多了几分好奇,他们是鬼,和道士是天敌,见到天衡子应该躲还来不及,怎么还赶着献殷勤呢? 难不成是风流鬼? 清欢撇嘴,哼!臭男人! 天衡子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又那里做错了? “不用了,我不喜欢嗑瓜子。”清欢板着一张脸:“知观是道士,日日忙着捉妖也没空嗑瓜子。” 天衡子看见清欢一下子就拉下来的脸,又看了看老板娘尴尬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清欢这无缘无故而来的怨气。 心里失笑,但面上依旧一副水波不惊的样子:“多谢老板娘美意了,贫道确实不喜欢吃瓜子。” 老板娘讪笑着:“是我多事了。” 随后又拿着那盘瓜子下去了。 “我回房间了。”清欢站起身:“知观同我一起回去吧。” 天衡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昨日不还是想同我去逛逛吗?” 清欢本想回一句“可是现在我不想去了”,转念一想,天衡子肯定是想尽快解决这些事情,于是她话锋一转:“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天衡子看了一眼还在吃饭的其他弟子:“吃完饭以后就回房去呆着吧,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是,师傅。”几个弟子心里暗笑,这不就是要抛下他们去约会吗? 看来师傅这是开窍了啊。 就在他们下来的时候,清欢已经给他们都开好房间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是三个人一间,只有清欢是和天衡子一起的。 老板娘闻言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清欢跟在天衡子的后面,想起以前天衡子对她冷若冰霜的态度,想去扯他手臂的手还是停住了,改成了拉住他的衣袖。 天衡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清欢立刻就装作没事人一样将脑袋撇了过去。 “走吧。”天衡子没有戳破清欢这点小心思,温柔的问道。 清欢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指了指右边:“就朝那里走吧。” 右边,是往内城的方向。 这座城白日里看上去与正常的城镇无异,有时候还会有几个活人进来,倒也没引起什么太大的注意。 天衡子越往里走面色便越发的凝重,一圈逛完,清欢也没买什么东西,这死人的东西买了她也不会回去带的。 若不是天衡子告诉她,那些吃的都是从外城进来的,清欢恐怕连东西都不想吃了。 不过她这次确实没吃多少,随便吃了一点,连半碗饭都没有用到。 尤其是和之前相比,简直就和没有用膳一样。 还好清欢是饿不死的。 “我们回去吧。”清欢走了一圈,腿已经开始发酸了。 她摇着天衡子的衣袖:“知观,我好累啊。” “好。”现在的天衡子对清欢也只有“纵容”两个字可以形容了:“要我扶着你吗?” 清欢闻言惊喜的抬起头:“可以吗?” 天衡子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扶上了清欢的手臂。 清欢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一道黑气,在天衡子碰到清欢手臂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 清欢有点后悔自己怎么不走的远一点,这样天衡子就可以多扶她一会儿了。 只是凡事没有后悔药啊后悔药。 两人回了客栈,那些弟子早就已经回房间乖乖呆着了,倒是老板娘,依旧坐在她的椅子上,看到两人回来以后浅浅的抬了一下眼皮:“客官回来了?外面可还好玩?” “嗯。”清欢点点头,挽回天衡子的手又紧了紧:“劳老板娘费心了,我和知观两个人玩的很开心。” “那就好。” 老板娘继续开始看着自己手里的账本。 到了房间,清欢像是后面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一样,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知观,你方才可有发现什么?” 他们住的几间房间天衡子都设下了结界,所以也不担心会被外面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此地有一个大妖,此妖绝非等闲之辈,越是靠近城的中心,我就越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封印加持在这里。” “封印?”清欢皱了皱眉。 能动用封印封的妖怪这世上只怕没几只了吧…… “没错。”天衡子走到窗边:“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妖封印了几年,这里的人……可能就死了几年。”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人的死,是这妖做的?”清欢毕竟是几千年之后的人,对于曾经的事也只能算听说,而且这听说到底和原版差了多少,谁都不知道。 “不,这座城看上去很小,实际上却比皇宫都大,又地处灵脉,若是光凭一个妖的力量,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况且还要源源不断的供给他们生命。 “难不成是这个封印的缘故?” 天衡子的眉眼已经沉了下来:“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上古阵法,法力十分强大,但需要拿人的命去献祭,而首先……这些人必须是心甘情愿被献祭的,一旦他们被成功献祭,这一辈子都将成为阵法的傀儡,这一辈子都不再受折磨之苦,和阵法用存,不过这种阵法早就在几千年前就被毁了,如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清欢心里吐槽,人都死了,还能受折磨之苦吗? “等等知观,你说这里也有活人在?” “嗯。”天衡子点头:“若是福泽深厚的人入了这里,只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自然可平安无虞的出去,但若是罪大恶极之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病娇 清欢闻言皱了皱眉:“那这些恶人的灵魂是会永世留在这里……还是,就此消磨呢?” “会被这个阵法吞噬,连同他们的恶念,成为这个阵法最佳的养分。”天衡子眼里露出担忧:“随着时日的增长,这个封印只会越来越强,我怕的是……里面那只妖会乘着这个机会吸收封印的力量。” 因为当封印的力量浑浊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只怕也会惹来许多的祸端。 “可是……”清欢话到嘴边又迟疑了:“可是,当初设下这个封印的人自己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怕只怕,当初设下封印的人也是有意为之的。” “啊?” 天衡子摇摇头:“无事,此地不宜久留,这里的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有了定数,既然妨碍不到天下大势和无辜百姓,我们自然也不该插手。” 清欢嘟哝道:“老是神神在在的。” “嗯?”天衡子没有听清清欢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夸知观你长的真帅。”清欢随口接道。 天衡子自然知道清欢说的不是这个,不过此刻也不宜和她争辩什么,所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那我们什么走?”清欢一听到要走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附近没有什么城镇,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吧。” “好!”清欢心里一喜,明天……那也就是说,今天她还能和天衡子共处一室! 光是想想就很美好。 只是天衡子从下午开始就捧着一本书在那边看,清欢也不敢随便打扰他,就支着手臂侧躺在床上看天衡子。 眼前的男人着实生的绝色,也难怪有这么多女子对他趋之若鹜,尤其是他清冷的气质,生生多出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清欢心里感叹,为什么这世上能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就是坐在那里看看书,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 清欢手臂开始发酸,于是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天衡子。 天衡子在清欢这般坚持不懈的注视下依旧还能继续翻书,这等毅力也非常人能比了。 午间的阳光暖意融融,晒到人的身上总是刚刚好的温度,饶是有天衡子这样的美色当前,清欢也开始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翻身准备睡一觉的时候,眼角不小心撇到了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 清欢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真奇怪,难道我看错了?” 清欢自己觉得自己的视力还是不错的。 “怎么了?”天衡子终于开了尊口。 清欢蹭到他旁边,他手里这本书她也是看过的,天衡子约莫已经坐了小半个时辰了,没道理才看这么一点的啊…… “嗯?”见清欢有些出神,天衡子出声喊她。 “哦哦。”清欢这才给了天衡子一些反应:“就是我刚才看到窗户外面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天衡子心里一动。 “过去的太快了,我没有看清楚,刚刚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清欢心里突然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监视我们?” 天衡子眉目沉了沉:“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见天衡子又四两拨千斤的将她的问题拨了回去,清欢心里略微有一丝不满,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算啦,天衡子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有他的用意的~ “好。”清欢乖顺的点点头,方才那一下把她的睡意给消磨了一半,见天衡子也不把她从自己身边赶走,于是就又得寸进尺的往他身边挪了挪,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心里那叫一个快乐。 “知观,你怎么生的那么好看呀。”清欢眼里露出痴迷的眼神。 天衡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困了,先去睡吧。” 清欢撅嘴:“哦。” 又赶她! 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一事,兴奋的大喊:“知观,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天衡子眉目不动,没有理她。 清欢却是满脸笑意,他肯定是害羞了,嘿嘿嘿。 于是她把被子一裹,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就连梦里都是她和天衡子之间发生的事。 天衡子见清欢睡着了,主动走到她的身边,眼里是清欢未曾见过的痴狂,他近乎着魔一般的看着清欢,嘴里喃喃道:“清欢……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清欢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桌上放满了菜,天衡子换了个地方打坐,清欢心里暗恨,为什么偏要在这里设一张小榻? 她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子下地,桌上的菜都已经冷了,一看就知道放了很久,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若是这里不是什么鬼城,她倒还能出去玩一玩,可现在外面都是到处游荡的死人,她出去干什么? 其实清欢碰到的死人也不在少数,各种各样的厉鬼她也碰到过,毕竟她也是抢过孟婆饭碗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这里,她的胆子居然也小了。 也不知是少了那层龙鳞的加持,还是少了某人的保护。 清欢看着案几,又叹了一口气。 唉。 天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坐了,看到她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不由得失笑:“怎么了?” 清欢撅嘴:“就是觉得好无聊啊,知观也不理我,我又不能出去,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我想睡你!! 清欢心里狂喊。 “我……我想同知观聊天。”清欢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最折中的方式。 “好。” 天衡子最近对清欢的态度简直让她受宠若惊:“知观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我以前……”天衡子顿了顿:“对你很差吗?” 清欢小脑袋歪了歪,显然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反正没有现在好。” 天衡子的眉眼里皆是温柔:“那以后我都对你这样,好吗?” 清欢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 “嗯。” 清欢猛的一下扎进天衡子的怀里:“我就知道知观还是很喜欢我的。” 是啊,当然喜欢你,是那种就算毁掉这个世界也要得到你的喜欢。 通风报信 天衡子拍了拍清欢的背:“好了,你想聊什么?” 这个清欢一下子还有些说不上来:“那就……那就聊聊知观以前的事吧。” “我以前的事啊……”天衡子想了想:“我以前没什么好说的,每日除了修炼道术也就是上上早课,无趣的很。” 清欢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依照她对天衡子的了解,他不应该会说出这种话啊? 无趣的很? 对他来说,这不是他一生所追求的道吗?怎么会无趣? 可是又想到他是正神血脉,是不可能复制的,心里又稍稍宽松了几分,也许他只是被迫追求呢? 天衡子的身世她也是知道一点的,自小就在上清宫长大,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他的命运就像是被众人安排好的,天赋异禀所以就要承担起别人都担不起的重任。 清欢有些心疼天衡子。 “知观……”她如同一只小兽一样在天衡子的怀里蹭了蹭,呜呜呜,她的夫君啊…… 再想想止辞,止辞不也正是如此吗? 因为一举一动都备受众人的瞩目,所以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嗯,我在。”天衡子看着清欢撒娇的样子,心里都软了几分。 清欢其实很想问问关于他师妹的事,但她又不敢问,因为她怕问了的话,天衡子会生气。 她不想看天衡子生气,也不想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又再次被破坏。 “知观,我同你说说我以前的故事吧。”清欢故意省去了止辞的那一节。 “我呢,是一条小苍龙,但是大家都不喜欢我。”清欢如今想想也只有感叹,那些在蓬莱岛上的日子,是她这辈子都回不去的纯真。 “我就好难受啊,想找他们玩,他们也不理我,总是看见我就跑,他们还老是去告状,说我欺负他们。” 说起这点清欢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委屈,这些花草树木真的太可恶了!! “然后我就被罚啦,被一根捆仙索吊在房梁上吊几个时辰。”清欢掰了掰手指头:“有时候一天能被吊上四五个时辰呢!” “所以我就学会了一个招数,就是偷偷把龙尾垂到地上,或者卷到横梁上面,整个人就趴在那根横梁上,累了就睡一觉……” 天衡子听着清欢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以前的故事,倒也不觉得烦闷,只是觉得离清欢的生活仿佛又近了一些。 说到最后,清欢眼皮实在是睁不开了,她靠在天衡子的怀里,嘴里嘟哝了一声:“知观,我好困啊。” “困就睡吧,我在。”天衡子轻轻的将清欢抱到床上,看着她恬静的小脸,心里像是被什么充满了,暖暖胀胀的。 “嗯。”清欢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然后就投入梦乡了。 临睡之际还不忘扯着天衡子的袖子,无意识的嘟哝了一句:“要夫君抱着睡……” 天衡子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 夫君……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师傅,我是容丰。” 天衡子快速的敛去眼里的异色,冷声道:“何事?” 此刻的他,犹如一尊万年的寒冰,比之当初的冷淡还有过之无不及。 天衡子只是轻轻一挥手,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容丰手里拿着纸条大步走进来,进来之后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我方才听到一阵敲门声,本不想理会,但那人随后就将这纸条塞进了我们的门缝,我见这纸条上写的东西有些奇怪,便想着还是先交由师傅定夺。” 天衡子接过纸条一看,上面用歪曲的字体写着:“有危险,快跑!” 那字像是垂死之人挣扎着写的,上面还有发臭的血迹。 若是单凭这血迹来看,这字条怎么也得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纸条边缘并未有泛黄褶皱,倒像是随手撕下来的。 “不好,快走!”天衡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去叫其他人,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原先他们的声音还放的很轻,生怕打扰了清欢,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东西就捡些必须带的东西带走,其他的就别要了,还有,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是。” 容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走了出去。 还好其他弟子根本就没有把包袱打开来,大家拿起自己手里的东西有条不紊的开始往外走。 清欢也没有行李,方才睡觉的时候天衡子也没有给她脱衣服,所以她直接站起来就能走了。 等到众人行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里突然发出了一声野兽般凄厉的嚎叫,听的人耳膜发疼。 “快!大家跟上!”容丰招呼着一众弟子。 眼看那城门就要关上了,天衡子直接祭出纯钧往城门口一划,锋利的剑气破开了黑雾撞到了城门之上。 “这是假的。”天衡子冷静的说道:“这里八卦的排列已经被打乱了。” 无论从哪个门出去,都是死路一条。 清欢现在开始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好好学八卦之术了。 “那怎么办?” “既然没有门,那我就开一道门。”天衡子手里的纯钧剑“噌噌”作响,像是在应和天衡子的话一般。 清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天衡子,饶是她不好好学道术的人都知道,这阵法内的一切都是相互牵制的,若是他打破了其中的平衡,且不说他在道术上的要求,对他的反噬也是很大的! 尤其是这种上古阵法! 黑雾越发的逼近,那令人牙酸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有一个小弟子不小心碰到了黑雾,手臂立刻就被灼伤了。 他倒也是狠心,直接就砍断了自己的手臂。 那只断手一下子就被黑雾侵吞蚕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越发的凝重。 清欢开始后悔,若不是自己,他们也不会来这里…… 她总要做些什么吧。 “知观,我来吧。”清欢走上前一步:“我可是上古苍龙!” “不行。” 天衡子说完就不再理她了,就在方才,他已经找出了阵法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腾云驾雾 天衡子手持纯钧剑,剑锋直指眼前的黑雾,纯钧剑的剑气像是打入了棉花中一样,黑雾被剑身分开,但又很快缠了上来。 天衡子右手掐诀,剑气逐渐向外扩散,不知为何,方才白到刺眼的剑气如今却隐隐有了几分红气。 就在清欢以为那些黑雾又要缠上来的时候,黑雾却一反方才嚣张的样子,开始四处往外逃窜。 等等……是血! 是天衡子用自己的血开的路! “知观!”清欢眼里满是心疼。 “快走。”天衡子将纯钧剑丢了出去,一手继续掐诀,另一只手就拉着清欢往外走。 在路的尽头,隐隐透露出了一丝亮光,众人顺着剑的指引往外走,而此刻,天衡子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大量的汗珠。 清欢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平安的走到这里,都是天衡子在扛着所有的压力。 “总不能什么都让知观一个人扛吧。” 清欢第一次挣脱了天衡子的手,学着天衡子的样子开始掐诀,好歹也是一条几千岁的龙了,实力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人一起前进,众弟子则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一边给两人护法。 有了清欢的帮助,众人的脚程明显加快了不少,天衡子看了清欢一眼,眼里是很明显的担忧。 清欢注意到了天衡子的眼神,调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知观不用担心,我厉害着呢。” 天衡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众人还没来得及出城门,身后的黑雾就像是知道他们要出去了一般,疯了似的开始朝着他们袭来。 当时受伤的那个小弟子是最先被抓走的,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小弟子就瞬间被黑雾撕的尸骨无存。 天衡子似乎也拿这些黑雾没有办法。 “先出城。”天衡子手紧了紧,加快了速度,纯钧剑被插在了坚硬的墙垣之上一动不能动。 但是清欢却清楚纯钧剑的威力,天衡子敢这么放心大胆的将纯钧剑丢出去,而纯钧剑就算碰到这么大的威压还能受天衡子的控制,已经不仅仅是认不认主的事了。 他们之间,早就达成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此等剑术,就是在千年之后的人间也不常见,更遑论现在了。 清欢心里又欢喜又忧愁,欢喜的是天衡子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修为,忧愁的也是他年纪轻轻有这般的能力,也不知他从小到底背负了多少。 众弟子中有和那位弟子交好的,此刻见状心里愤懑,但也无可无奈。 谁都不知道这些黑雾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本体是什么,除了天衡子的血,其他任何法术对他们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这般霸道的东西,他们确实从未见过。 就在此刻,原先还牢牢耸立的城墙如今已经裂开了一道缝,天衡子大喝一声:“就是现在,快走!” 众人争先恐后的往那地方挤去,天衡子拼了命的阻止那城墙合拢,幸好……幸好除了那个小弟子没有其他人死亡。 受伤的虽也不在少数。 一时间,整个地方的气氛都很凝重。 如今再看,这城外满是冲天的妖气,生生的能将人逼死在其中。 清欢心里有愧,因此全程都是默默的立在天衡子的身边,一言不发。 “师傅……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容丰忍不住问了出来:“和东海的那些黑气好像。” “是同一拨人。”天衡子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线索,但并不明朗。 “师傅的意思是,那些法器的处世也是有人有意为之的?”容丰有些惊讶。 天衡子看着在城内不断叫嚣着的黑气:“没错。”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容丰气的捏紧了拳头:“还有……方才那个纸条又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提醒我们?” “是老板娘。”清欢说道:“那纸条是从账本上撕下来的,背面还写了一些账目,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还是不难看出是账本。” “老板娘?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容丰有些不明白了。 清欢看了一眼天衡子,那老板娘对他们确实没有恶意,但是她看向天衡子的目光很明显就是看上天衡子了。 她受不了! “许是她好心吧。”天衡子已经不复方才的狼狈,摇身一变又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 其实方才天衡子的样子清欢也是很喜欢的,哪怕是形容狼狈但依旧难掩其玉树之姿,清欢看惯了他衣不染尘的样子,所以乍一看天衡子被卷破的衣角,交叉着几道血痕,倒多出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等等……血痕! 方才天衡子割开的是自己的手心,可他周身的伤痕又是从哪里来的? 清欢心里一急:“知观,你受伤了。” 清欢用的是肯定句。 天衡子却摇摇头:“我没有,是从其他地方溅过来的。” 清欢急了:“可是……” “没有可是,是你看错了。”天衡子掐了一个净身诀,身上所有的污痕瞬间消失不见。 清欢气的跺脚,这个男人! 但清欢向来是一个很能为天衡子着想的人,很快她就想到天衡子可能只是不想让那些弟子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 如今大敌当前,天衡子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若是天衡子倒了,那他们岂不是也要倒了吗?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不少弟子受伤不宜御剑飞行,若是光用脚踪行,只怕走到第二日天衡子都走不到下一个城镇,这个时候清欢跳了出来自告奋勇的说道:“知观,不如让我试试?” 天衡子也不是不相信清欢,只是不想让她动用太多的灵力罢了。 方才她和自己一起破开门,需要花费的灵力也是巨大的。 “不行就不要勉强。”天衡子道。 “我心里有数的。”清欢冲着天衡子笑了笑,随即就施法招来了一朵云。 其实清欢还有其他的办法,只是腾云驾雾这个办法绝对是最省力的,这朵云还是止辞送给她的,说是和她有缘。 清欢一开始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让她召唤出来了! 护法的重要性 “这……”众弟子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讶:“您居然能招来云雾!” “嗯。”清欢点点头:“小意思。” “好了,你们先上去吧。”清欢见天衡子的脸色不是很好,连忙先将那些弟子招了上去:“这祥云会把你们送回上清宫的。” “那师娘,您和师傅怎么办……?”其中有一个弟子担忧的问道:“如今外面这么危险……” 清欢一脸正色道:“你师傅乃是上清宫的知观,我是他的夫人,如今正是天下危难之际,知观毅然挺身而出,我又岂能退缩,将黎民百姓之于水火中去呢?” 众弟子听闻此言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浓浓的敬佩:“是我等狭隘了。”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清欢招招手:“上了这祥云,一般的邪物是不敢惹你们的。” 就算真的有不长眼的东西撞上来,他们好歹也是天衡子的徒弟,怎么也不该差到哪里去。 “多谢师傅、师娘。” 等众人走了,天衡子一口血喷了出来,被他血沾到的一棵树立即就焦了一半,其他树见状不由得沙沙作响。 清欢暗骂了一声:“这破地方怎么连树都成精了?” “我们先走。”天衡子擦掉嘴角的血迹:“是我拖累你了。” “瞎说什么呢。”清欢心里一动,随后拿起天衡子的纯钧剑,摸了摸它锋利的剑身,亲昵的说道:“我们现在就靠你了。” 纯钧剑“嗡”了一声,像是在应和清欢的话。 清欢很满意的看着纯钧剑,不错,不愧是神剑。 说完,清欢就将纯钧剑丢了出去。 没错,就是用丢的。 还好纯钧剑有灵,自己浮在了半空之中,清欢扶着天衡子上了纯钧剑,纯钧剑见两人站稳以后便稳当的浮了起来。 “知观,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天衡子如今受了伤,他又不想让弟子知道,自然是不能回上清宫的。 “去我曾在人间住过的一处小屋吧。”天衡子迟疑了一下,随后开始用灵力引路。 清欢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办法。 她本就对这里不熟悉,再加上她的方向感又极差,因此一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好在天衡子早就和纯钧剑心意相通了,他也无需耗费太多的灵力就能给纯钧剑引路。 清欢一路上还在想,是不是这一劫就是天衡子的大劫? 这上天没有给过两人任何预警,还真是让人头大啊。 清欢还没有想到的是,天衡子原先住的屋子只是一间再简单不过的竹屋。 两人落地之后,天衡子收起了纯钧剑,清欢继续扶着他。 “咦?为什么这里没有灰尘啊?” 既然是天衡子的地方,那就应该没有其他人会来吧…… “这里有一处结界,是我当初设下的,许是因为结界的缘故,所以里面没有灰尘。”天衡子说着还咳嗽了几下,一副虚弱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清欢几曾看见过天衡子这样子,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清欢想起了当时的止辞,他那时都已经虚弱的连同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见清欢有些出神,天衡子的眼神暗了暗,不过清欢都还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就很快的被他掩饰过去了。 “你先把我扶到塌上吧,我去打坐一会儿。”天衡子的气息已经很弱了,清欢抹去心里的恐慌:“好。” 她是真的害怕,她害怕她连止辞存留在这天地之间最后一抹气息她都保不住。 她明明是要来帮他渡劫的……怎么偏偏却成了他救她呢? 不行,总是要做点什么的! 清欢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只是如今她连那黑雾的来历都搞不清,天衡子受了什么伤都不清楚,如何对症下药呢? 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清欢一定要给自己买上一堆,在自己去那座鬼城之前就拦住自己。 片刻过后,天衡子已经理好了自己体内的气息,睁眼看到清欢正睁着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心里又心疼又好笑:“怎么了?” 清欢像只受伤的幼兽,在天衡子的身边蹭了蹭,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责:“如果不是我耍性子,知观就不会受伤了。” 天衡子安慰道:“其实这件事是一定会发生的,那座城我早就有耳闻了,只是因为事务繁忙,再加上那里又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所以没有去看,如今我倒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闯了进去,我还不一定会发现这么多事情。” “真的?”清欢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天衡子点点头:“我骗你作甚?容尘之死,也自是他的定数,你无需太过自责。” “哦。”清欢闷闷的说。 容尘……好像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来着。 虽然不能和知观相比,但也算是生的唇红齿白的小生了。 真的太可惜了…… 天衡子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是解不了清欢的愁的,索性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清欢一向都看的开,过上几日她就不会一直纠结于此了。 只是她心里一直想着其他的男人,那可真难受啊。 天衡子的深吸了一口气,要忍,千万不能把她给吓跑了。 “知观你现在舒服一些了吗?”清欢又想起天衡子身上的伤:“让我看看好吗?” 天衡子的手顿了一下:“不用了,这些伤我自己就可以治好,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清欢却不依:“知观,你就让我帮你吧。” “你若是真心想帮我,那就帮我护法吧,你我修炼的法门不同,还是不要强行搅合了。” 清欢何尝听不出来天衡子敷衍的态度,若真的只是因为修炼的法门不同,当初她受伤的时候不都是天衡子给她疗的伤吗? 怎么现在换到他的身上就同修炼扯上关系了? “好吧。”清欢想了想护法其实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既然知观都这么说了,那她还是乖一点吧。 清欢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太懂事太贴心了。 “对了知观,那些黑雾不会跑出来吗?”清欢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世外桃源 天衡子顿了顿:“不会。” “那就好。”清欢松了一口气,但是想想还是有点气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打不到,摸摸不着,伤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准,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向来都是她追着别人打,哪里有她被追着跑的时候了?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里封印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个魔。” “魔?”清欢惊讶的说道:“怎么可能……” 现在的那些魔不还被关在妖魔道里没有出来吗?等他们出来至少还要等两千多年啊…… “可那些气息分明就是魔障之气。”天衡子叹了一口气:“能有这么强的气息,怎么也该是魔族的大人物。” 清欢心里突突直跳,如何真的是魔族的人,那她……还能帮天衡子渡过这个劫吗…… 天帝在她来之前就同她说了,天界是不可能插手他们的事的,如果没有天界的相助,他们怎么和成千上万的魔军缠斗? 她倒不是怂,只是现在她少了那层龙鳞,根本抵抗不住魔的气息。 而且现在光是魔的气息就已经可怕如斯了,要是那个魔头出世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再者说,如果是魔族的大人物,那他的出世也一定会引起魔族的关注,亦或者,魔族已经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了。 而这一切,如果做的足够隐晦,是完全可以不引起天界的注意的。 清欢尚还记得断魔崖上那一战,数万的魔兵气势磅礴,仿佛能倾吞天地一般,这世上,也只有止辞能与那魔尊一战了。 可现在的止辞还是天衡子…他不过是个凡胎,如何能与魔尊相比? 清欢心里越发的担心。 “那日你引来天雷,我毁掉那塔时就发现那是当初魔尊阡陌大战时用的浮生塔。”天衡子瞥了一眼清欢:“若真是魔族,那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清欢对几千年的世界是真的不了解,再加上现在的世界和当初的世界也有一些出入,清欢唯一知道的消息在这里根本一点都用不上。 而且这又是人间,她明明应该是在这些人里最聪明知道的最多的一个,但实际上她却是最不清楚这里一切的人。 清欢有些沮丧。 “那鬼城的传闻我并非没有听过,只是版本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天衡子笑着摇头:“但我听到的最多的一个却是如此……” 清欢赶紧往天衡子旁边凑了凑,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最喜欢听故事了。 “约莫在一千年前,有一个城里的城主为人纯正,爱民如子,在城里有口皆碑,城里的百姓也很爱戴他,直到有一天,他爱上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在城里的名声也很好,也是高官子弟,而且她也爱慕城主很久了,人人都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他们成婚了,婚后还育有一子一女。” “就在众人以为他们会幸福快乐的过下去的时候,悲哀的事却发生了。” 清欢心里动了动:“什么事?” “有一个女子心里也暗暗的爱慕城主,最后设计害死了那两个孩子,还杀死了那个女子。” “城主因为接连失去了孩子和妻子,逐渐变的阴暗,最后竟成了魔。”天衡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为此感到了可惜:“后来他就设计拿他的百姓祭天,许给他们永生不死的期盼,他们深信自己爱戴的城主,只等着他们的城主再次复活,重新统治他们的生活。”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城主只是想利用他们换回自己妻子的命。” 清欢听完,心里感慨万分:“他们相信自己的城主,所以将自己的命交给了他,可是他们的城主却将他们当作了祭品。” “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若是全部是真的,也就不是传说了。”天衡子看了一眼窝在自己身边的清欢,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那倒也是。”清欢瘪嘴:“知观我好累啊。” 清欢已经一晚上没睡了,路上又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还一直担惊受怕,早就累的不行了。 整个房子只有一张床,说床也不能算,比塌大一点,比床小一点,就是天衡子身下的这一张床。 “睡吧。”天衡子从床上下来:“我先去外面看看。” “可是你的身体……”清欢还是有点担忧,她拉着天衡子的袖子,美目盈盈:“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去外面看什么?看风景吗? 还不就是想躲着她。 哼。 “知观,你就陪陪人家嘛。”清欢拉着天衡子的袖子轻轻的摇晃:“人家一个人会害怕的。” 天衡子犹豫了一下:“好吧。” 清欢如今是越敢来越敢在天衡子面前撒野了,自从她确定天衡子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之后。 “知观睡这里。”清欢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床位:“我怕冷,虽然这里没有灰尘,但是这里的被子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发霉啊长虫啊什么的,我皮肤那么嫩,万一被伤了怎么办?” 清欢认真的说道:“知观还是陪着我吧,我冻着了最后不还是你照顾我吗?” 见清欢说的一脸真诚,天衡子无奈的摇摇头:“罢了。” 天衡子愿意陪她,清欢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意,她乖俏的蹭着天衡子的手臂,朝着他撒娇,甜甜的喊上了一声:“知观~我好喜欢你呀~” 天衡子嘴角微微勾了勾,但很快又消下去了。 他的心里扑通扑通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发芽。 “快睡吧。”天衡子笔直的躺在清欢的身边,身体有些僵硬,清欢也不在意,这只是第一步,很快天衡子就会习惯她的。 清欢往天衡子身边靠了靠,闻着独属于他的味道,一阵安心,很快就投入了梦乡。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 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打扰他们,也不用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两个人就这样在这里恬静的过下去。 天衡子看着清欢的睡颜,目光逐渐幽深。 逼迫和反抗 其实那日法器出世的时候天衡子就隐隐感到了自己身体不对劲,除了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恍惚,他还总是有一种自己的身体不由自己支配的感觉。 就是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做这些却好像又不是自己主动去做的,倒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就比如说和清欢在一起,当清欢向他提要求的时候,很多次他并不想答应,但偏偏身体就是不由自主的会答应清欢,而且以此为乐。 甚至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的身体好像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这个人格只喜欢清欢,想和清欢在一起一样。 他曾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况,一般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人都是受过重大打击的,为了保护自己从而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往往一个代表着人格的阴暗面,还有一个却是最正常也是最单纯的样子。 他不明白,若是自己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他怎么也不该会喜欢清欢啊…… 明明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难不成……是清欢给自己下的妖术? 天衡子心里一紧,本想起身问个清楚,结果下一刻却眼前一暗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衡子眸色赤红,整个人如妖魅一般,原先清冷的气质如今荡然无存,若是说原先的天衡子是那上清宫的谪仙,现在…更像是地狱中的鬼魅。 他俯下身,轻轻贴上清欢的脸,语气里满是眷恋和依恋,像是有着极重的妄念,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的小清欢。” 清欢睡梦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在自己身上,软软的热热的,于是她无意识的伸手拍掉了那个东西,随即那个东西又缠了上来,清欢觉着烦,躲又躲不掉,无奈之下就翻了个身。 天衡子见清欢如此可爱的举动,轻笑出声。 然后也不再去打扰清欢,而是翻身下了床,临走之前还不忘拿了件衣服给清欢盖上。 天衡子走到外间,结界外狂风大作,雨珠凄厉的打到地上,就连树枝都要摇断了枝干,而结界内却是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刻他眼中的赤红已经消散,整个人的气质又如往常一般清冷禁欲,只是往那里一站,便给足了人压迫感。 “什么事?” “属下恭迎大人出世!”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紫金檀木制成的匣子,眼角眉梢是抹不开的喜悦。 “呵,出世?”天衡子冷笑:“我与他本就是一人,何谈出世一词?” 那女子一慌:“是属下说错了,还望大人责罚!” “下不为例。”天衡子撇了她一眼,此刻他心情还算不错,也便不罚她了:“东西拿到了?” 那女子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天衡子:“就在这匣子里面。” “没有惊动其他人?” “大人放心,此事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下去吧。”天衡子看也没看就直接将匣子收到了乾坤袋中,直接转身回了竹屋之中。 而那个女子还跪在原地,等天衡子进去了才缓缓的离开。 如果清欢要是看见了这个女子,一定要大喊一声:“大胆,居然敢觊觎我们家知观!”然后就把她赶出去。 不过若是她能看见如此疏离且又高高在上的天衡子,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以前的天衡子不就是这个样吗? 就是止辞对其他的女仙也是如此。 “知观……”清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知观,她摸了摸身边的床榻,却摸到一片空空的床板,清欢心里大骇,她的知观呢?难不成把她给丢了? 清欢被吓出一身冷汗,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赶紧跑出去找天衡子,一边跑还一边喊:“知观,知观你在哪里啊?知观你不要吓我呜呜呜……” 就在清欢心生绝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打横抱起,随即就是温柔的带着斥责的声音:“谁教你不穿鞋就出来乱跑的?” 清欢挂在眼眶的眼泪顿了顿,随即就大颗大颗的涌连出来,她扑在天衡子的怀里哇哇大哭:“呜呜呜,知观,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天衡子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我只是出去找了些吃的,免得你醒来喊饿。” “真的吗?”清欢的眼睛还是通红的。 “嗯。”天衡子将清欢放到床上:“先把鞋子穿好。” 因为外面是泥地,清欢白嫩的小脚上沾了不少泥土,天衡子使了个法术给她弄干净了,正打算顺手给她穿上鞋袜,但是却被清欢拒绝了:“我自己来。” 知观怎么可以给她穿鞋呢? 清欢咬了咬嘴唇:“知观给我带了什么啊?” 说到这个,天衡子面上有些尴尬:“这附近没有城镇,我给你打了只兔子……” 清欢眼睛一亮,她本以为天衡子给她带的都是些什么素菜,没想到居然有肉! 她可还记得当初在上清宫的时候,明素就因为给她买了只烤鸭天衡子就要罚他的事情! “知观不会做吧。”清欢一眼就看穿了天衡子的囧迫:“不过没关系,我会就行了。” 清欢龇牙一笑,一边搓手一边朝外面走去,姿势十分猥琐:“小兔兔,我来了。” 天衡子跟在清欢身后满脸黑线,现在他退货还来得及吗? 清欢杀兔子的流程只能用简单粗暴来形容,杀兔子和剥皮她没有试过,所以她索性跑出去抓了一只狼妖过来让他给自己杀兔子,不然她的盘中餐就是狼肉了。 那狼妖也是倒霉,只是没事想出来溜溜,结果碰到了这么一尊煞神,他们狼族吃兔子向来都是生吃的,哪里有人类这么多讲究? 可是不帮忙死的就是自己了,打打不过,做不会做,最后一头撞上柱子想把自己撞晕的时候,却听到了清欢认真的在和天衡子讨论,狼比兔子更大,那狼肉要比兔子还多,等这头狼自己把自己撞死了,那她吃死狼肉就不违反天地法则啦,硬生生听的狼妖顿住了撞柱子的脚步。 被奴役的狼妖 事情的结尾就是狼妖硬着头皮给兔子扒了皮,还顺便捡来了柴火给清欢搭好了火架子。 这么一只小兔子清欢自然是不够吃的,最后狼妖又去给清欢打了两只鸡… 天衡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一龙一狼狼狈为奸的场面。 “你怎么那么笨啊!”清欢看见狼妖手忙脚乱的生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一只妖精,直接用法术点火不就行了吗?” “对哦。”狼妖恍然大悟:“还是仙姑聪明,嘿嘿。” 清欢翻了个白眼:“只是你太蠢了。” 接下来两人又捣鼓了一阵,清欢好歹也是在蓬莱岛上呆过一阵的,怎么烤鸡才能好吃她可是了解这呢。 只是没有调料可怎么办? 清欢有些苦恼,以前她在蓬莱的时候从来不用担心这些,因为蓬莱有一种灵果是咸味的,她直接把汁挤上去就好了,味道还会比人间那些稀奇古怪的调料调出来的鲜很多。 “这个……”狼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对这里的环境总比清欢要熟悉一点:“我知道有种果子有些咸味,我去帮你摘!” “行。”清欢眼里多了几分欣慰,这只狼终于也是有点用了。 她一边熟练的处理着鸡,一边等着狼妖回来。 倒也不怕它会跑,就在抓到它的时候清欢就在它体内下了一道符,如果它敢心生歹念第一个当场暴毙。 所以狼妖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乖乖的受清欢的折磨。 “你以前…经常做这些事?”天衡子看着清欢手上熟练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 “对啊。”清欢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小时候就天天自己给自己做饭了,一开始掌握不好火候,一不小心就把东西烧成灰了,只能重新再来一次,慢慢的才有了今天的技术。” 说完,清欢还颇有几分骄傲的说道:“知观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棒?” “嗯。”天衡子点点头,不再说话。 清欢蹲在他旁边,一手拨弄着柴火,仰面望着他,细碎的星光洒在她的脸上,恍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仙姑,仙姑我找到了!”狼妖兴冲冲的提着一袋果子跑了过来,他颇有几分献宝的样子,拍了拍手里的袋子:“知道这东西的人可不多呢!” 天衡子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了然。 这果子名叫篷灵果,食之可得一年的灵力,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人类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而且这果子每次只能吃几颗,连果腹都做不到,对于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来说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的补品,清欢乃是上古龙族,平日里吃的灵果想来也都是珍品,对这种果子自然是瞧不上眼的。 可狼妖却不一样,也难怪它明明没有什么实力和年岁,却能那么快幻化成人形,原来是借了这篷灵果的光。 也正是因为它身上没有背负什么杀孽,修炼都是靠最基本的吐纳天地灵气和吃篷灵果,天衡子才没有直接收了它,而是默认了它帮清欢一起做饭。 天地万物皆有机缘,这狼妖阴差阳错之间能有如此造化也是它的福分,若是它日后一心向道天衡子倒还会帮它一把… 等天衡子回过神,清欢已经把鸡和兔子处理好了,她举着一块小小的肉看向天衡子:“知观,你尝尝嘛~” 清欢每次对着天衡子撒娇的时候都会拖长尾音,听起来又娇俏又可爱,软软糯糯的声音总是让人难以心生拒绝。 天衡子亦如是。 只是有关于某些方面他的底线还是在的,就算要打破也不是现在打破嘛。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天衡子摇摇头。 “可是人家做的可好吃了。”清欢也知道天衡子的性格,气呼呼的撅了撅嘴,然后泄愤似的一口咬了下去,那架势,颇有几要吃人的样子。 狼妖心里一慌,遂摸出身边的灵果递给天衡子,眼巴巴的说道:“知观吃点果子吧,不然仙姑会心疼的。” 遇上狼妖惊恐的眼神,还有清欢杀人似的眼神,最后天衡子还是没有接下篷灵果。 原因无他,实在因为狼妖的手太脏了。 一点都不和谐的吃完这顿饭,清欢就准备把狼妖打发走了。 结果狼妖却泪眼汪汪的看着清欢:“仙姑…我身体里的符…你看要不要…” 在它满心期待的眼神中,清欢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是在骗它,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给它下什么符呢? 随后想了想,其实它也挺可怜的是不是? “你先回去吧,等我走了以后这符自然会解开的,你呢,只要安安份份的呆在你的洞府里,自然是会平安无虞的。” 狼妖闻言哭丧着一张脸道谢完以后就走了,呜呜呜,它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看着狼妖的样子,清欢心下觉得十分好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妖? 天衡子见状眼里却快速的划过一丝不悦,他的女人,眼里怎么可以有其他男人? “夜深了,我们也先回去吧。”天衡子主动拉起了清欢的手往屋子里走。 清欢在碰到天衡子的手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也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是天衡子第一次主动拉她的手。 心跳快的仿佛就要跳出胸腔,清欢的龙生还是第一次因为牵手而感到如此激动。 和止辞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好像两个人做什么都是水到渠成,根本没有什么特别轰轰烈烈的时刻。 两人之间的相处更是日久生情和细水长流的陪伴。 “怎么?” 天衡子看见清欢脸都红到耳朵尖了,越发觉得好笑。 “知观…”清欢嘴里的话咽了好几遍,终于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呀…” 此刻清欢早就已经忘记自己下山的原因了。 天衡子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世间万物和你,是不一样的。” 清欢心跳的更剧烈了,她的知观呀啊啊啊啊!! “你这…”清欢咽了咽口水:“是不是在对我表白啊?” 狠心的女人 最后天衡子也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不过答案到底是什么清欢心里也清楚。 心想着反正天衡子也是个别扭的人,能说出这番话已是她的惊喜之外了。 “知观,我也好喜欢你啊。”清欢蹭着天衡子的胸膛,心里满满的欢喜。 你看,止辞总归最喜欢的人还是她吧? 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最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清欢。 “早些睡吧。”天衡子对清欢这般亲近还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的神色,这般的表现对于清欢来说已是莫大的进步了。 “知观陪我吗?”清欢无辜的看着天衡子。 天衡子没有接话,只是径自坐到了床边,好半晌才说道:“过几日……我们就要走了。” “去哪里?” “鬼城。” 那里还有他的东西,总归……是要拿回来的。 天衡子的脸上快速的掠过一丝阴霾。 “好。”清欢顺从的说道:“知观说去哪里我就陪知观去哪里。” 可清欢隐约觉得,这不是天衡子注定的那场生死劫。 不过如今是或不是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和天衡子在一起,总会碰到的。 两人又在这个小树林里住了两天,期间天衡子只靠狼妖找来的蓬灵果果腹,好在他修为深厚,又有清欢从旁协助,不仅伤全好了,连修为都再次精进了不少,而清欢的日常除了是缠着天衡子,再多的,就是让那只狼妖给她到处打猎了。 在她不懈的调教下,那只狼妖做饭已经是做的一把好手了,偶尔挖点野菜过来煮煮还能让天衡子都动上筷子。 狼妖作妖不久,世事懵懂,可作为妖的天性告诉他,天衡子是个很不好惹的人物,而且他好像也很不喜欢它,于是它从不曾主动去接近天衡子。 尤其是当它和清欢稍稍有些亲密的时候,总会感受到一股杀人般的注视,让它寒毛直竖,连带着离清欢都远了几分。 “对了,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清欢吃完饭以后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若是可以,以后她也要和止辞一起来过这样的生活。 狼妖有些疑惑的说道:“名字?什么是名字?” 清欢迟疑了一下:“就是一个称呼,打个比方,我的名字是清欢,以后别人一喊清欢,我就知道他是在喊我了。” “哦……”狼妖一知半解的点点头:“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清欢低头思衬了半晌:“日后你就叫夙篱吧。” “夙篱?”狼妖得了个名字显的很兴奋:“多谢仙姑赐名!” 等他回去了,一定要给其他狼妖显摆一下,嘿嘿,他现在是有名字的狼了! 清欢见他喜欢,心里很是满意,正准备说点什么话夸一下自己呢,夙篱的额头突然亮了亮,一滴血红的东西从他的眉心钻了出来,直接飞到了清欢的手上,清欢只觉得手臂一烫,随后那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一龙一妖正奇怪着呢,天衡子突然从屋子里走出来,若是除去他极差的脸色,清欢早就已经扑上去了。 “知观……你……你怎么了?”清欢到底还是有些怕天衡子的。 这也源于止辞在她的心里积压已深,只要天衡子一拉下脸,她就会条件反射的害怕。 “你给他取名了?”天衡子压住内心翻腾的怒气,语气冷冰冰的问道。 清欢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怂巴巴的“嗯”了一声。 天衡子深吸了一口气:“它不懂就罢了,难不成你还不懂吗?” 你是龙族,怎么可能不懂这些东西? 清欢还有些迷茫,她不就取了个名字吗,知观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天衡子怒气冲冲的走了,清欢连忙追了上去:“知观,知观你怎么了呀?我不就是给他取了个名字吗……?” 天衡子怒极反笑:“你作为苍龙一族,难道不知取名的含义吗?” 清欢哑然,她其实只是一条不学无术的龙。 两人僵持了好久,看着她一副心虚且茫然的样子,天衡子终是长叹了一口气:“在妖族,每只妖一生下来就会有名字,这是天道赐的,而没有名字的,一般是自己修炼成精的妖,这种妖不在妖道之中,若是碰到道士被收了,也不会有妖族的大妖上去找麻烦。” “还有一种没有名字的妖,就是被天道赐予姻缘的妖,若是你给他取了名字,而且被他所接受了,那他将会一生跟随你,而你的姻缘簿也会跟他绑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能解。” 说道这里的时候,天衡子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杀意。 妖也分四六九等,大部分的妖都是妖与妖结合生下来的,这种妖是受妖族庇护的妖,还有一部分靠自己修炼成为妖的妖,对妖族来说虽也是妖,但非同族之人,除非实力已经强大可以让妖族正视你了,否则不管是谁杀了你,都不会有妖族去追究。 可这狼妖,偏偏属于天道姻缘的那一筹。 这也难怪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只妖来找过它,就是为了让它能够碰到自己的另一半。 天衡子一开始还当它只是因为吃了蓬灵果而修炼出了妖身,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 清欢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闯下了这般大的祸端,回想自己出世的时候,“清欢”这个名字好像就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要叫清欢。 她哭丧着脸抱住天衡子的胳膊:“呜呜呜,知观我怎么办?我只想嫁给你啊啊啊!!” 哎等等,她的姻缘簿不是早就和止辞的绑在一起了吗? 难不成这狼妖还能后来居上当小三? 这时夙篱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方才的话它也听见了,它不敢太靠近两人,天衡子身上毫不收敛的杀气让它胆战心惊,它哆哆嗦嗦的说道:“知观…知观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仙姑的,我…我这就滚!” “赤狼族族长之子?”天衡子看到夙篱额头上的印记,心里突然一顿。 又入小镇 夙篱缩了缩脑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爹爹是族长?” “滚。” 天衡子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族长之子,那就无碍了。 为了妖族皇室血统的纯净,族长的子嗣乃至整个皇族的子嗣,都只能和妖族通婚,虽然这些年也有不少因为与凡人相恋不惜舍去妖身的妖,不过这些妖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一旦失去妖身,他们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夙篱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的逃了。 清欢心里还在后怕,她有些慌张的喊了一身:“知观……” 天衡子心情还未好转:“你放心,它是妖族的皇室之子,同你结姻缘,是结不成功的。” “哦。”清欢心里一喜,那就好。 “以后还敢吗?”天衡子轻飘飘的看了清欢一眼,清欢立刻很没有骨气的就怂了:“我不敢,绝对不敢,而且绝对没有以后了!” “我瞧着今日天色不错,就今日走吧。” 两人反正也没什么行李,直接走了就可以了。 清欢脚步一顿:“那知观你等等。” 说完,清欢就一溜烟儿跑回了竹屋,把他们之前睡过的被子收了进去,又把院子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遍,还颇有几分不舍的说道:“知观,等我们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回来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天衡子见清欢这么喜欢这里的一切,自然是点头称好的。 清欢喜滋滋的圈上天衡子的手臂:“我就知道知观对我最好了。” 天衡子没有直接带清欢去鬼城,而是先带着她去了离附近最近的一个小镇:“今晚我们先住在这里,把鬼城的事情打探的清楚一点再走。” “好。” 清欢对于天衡子的做法自然是毫无疑义的:“只是我要和知观一起住。” “嗯。”天衡子点点头,转身带着清欢进了一家客栈:“掌柜,要一间上房。” 那掌柜也甚少见到如此仙风道骨的男子,稍微愣了愣,随后摆摆手说道:“公子…我们这里的房间…都满了,您和夫人要么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因为天衡子没有穿道服,只是一袭简单的白衣,又用了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簪子挽住了头发,所以那掌柜一时没认出他是道士倒也不奇怪。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道士要么就是古板正经的老头,要么就是初出茅庐的青年才俊。 而眼前这位周身的气度绝不是那些愣头青可以比较的,再加上他身边又跟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一看就是一对小夫妻。 于是他又劝道:“公子,我们这里镇里客栈少,乘着天还没黑,您还是去别处投宿吧。” 清欢原本是有些不悦的,但一听到那老板喊天衡子喊做“公子”,而喊她则是“夫人”的时候,心里喜了喜,于是她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他处看看吧,夫君以为如何?” 天衡子久久没有回话,就在清欢心里开始发虚的时候,天衡子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两人便转身离去。 而那老板也是松了口气,但心里又开始可惜,好好的一对人儿,怎么就来了这里呢? 这里的人也不多,但总比那个连人都没有的鬼城要好的多。 清欢和天衡子走在街上,这次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到处都要防着有没有人跟踪他们。 “知观,我饿了。”清欢摸摸肚子:“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两人路过一家馄饨摊的时候,清欢终于挪不动脚了。 “好。” 最后清欢吃了一碗面和馄饨,天衡子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清欢善于事后总结,待天衡子付完钱走了之后,清欢才偷偷摸摸的告诉天衡子,他们的手艺和明素的不能比,她还是喜欢明素多一点。 天衡子嘴角抽了抽,不好吃你还能吃那么多? “天快黑了,找一家客栈落脚才是正经事。”天衡子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好的感觉:“这里只怕也在闹鬼。” 清欢脚步一顿,她最近是走了什么运,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就闹鬼。 “我不怕,我就不信有什么鬼敢在我面前撒野。”清欢心里骄傲:“况且我还有知观在,知观可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人了!” 两人一路走,路上有不少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其中最多的还是惊艳,天衡子对于这些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清欢一肚子不爽,这是她的男人! 于是她紧了紧挽着天衡子的手臂:“知观,我们还是走快些吧。” 他们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客栈,不过不是人满就是打烊了,这般景况是个人都能看出有问题。 两人绕了一路又回到了原点,他们走进那家客栈的时候,掌柜正准备关门,尤其是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急的连手里插销的板都掉了。 “掌柜,你总得给我们解释解释吧?”清欢先一步捡起那块板:“您可别跟我们装傻哦。” 看着天衡子一脸淡然的走进了客栈,掌柜又急又慌:“你们这人,看上去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只要你乖乖的把事实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啊。”清欢无辜的把板递给掌柜:“我们家知观可是会道术的哦。” “知……知观?”那掌柜眼里露出惊骇的神色,倒吸几口凉气:“难不成……您……您就是……” 能如此年轻有气度,还被称为知观的世上能有几人? 再看这女子,娇俏美丽,同传言中的一般无二。 掌柜反应过来,顿时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知观,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你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嘛,不然你就一张嘴‘救救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嘛。”清欢坐到天衡子的身边,看着那掌柜一脸遇到救星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方才还坚定的要赶他们出去,现在又求着他们留下来帮他们,人啊,总是最善变的。 那掌柜咽了咽口水,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娓娓道来。 因果循环 原来一开始他们这个小镇还是很和平的,直到三年前,他们这里最有钱的杨老爷家里的小女儿在去寺庙烧香礼佛的路上摔了一跤,从此以后是性情大变,见人就咬。 他们也请了道士过来看,谁想到那根本就是一群江湖术士,骗吃骗喝装神弄鬼倒是在行,要论真本事是一点都没有的。 可是当时他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再加上也确实不知那行人的底细。 他们说三小姐是被僵尸给咬了,如今已经中了尸毒,是要吃人的,只有在正午的时候,把她架在断头台上用三昧真火烧死,才能得以安宁。 当时杨老爷是不愿意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虽不是最疼爱的那个,但好歹也是亲骨肉不是? 再加上她娘去的早,杨老爷一直对她心里有愧,一直没有同意下来这件事,而是把她关在了她自己的房间,用木条将房间的四围都封死了,免得让她跑出来伤人,心里还存了几分侥幸,总能找到救她的办法的不是? 只是周围的众人都不依不饶,一定要将三小姐处死才肯放心。 那段时间,杨府周围每天都会有人举着白布敲着鼓,还有吹着唢呐的,吵吵闹闹,连带着周围住的人都一起祸害了。 夜里有“小偷”上门已是常事,白日里门口的青菜叶和臭鸡蛋众人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以往和杨家关系好的人家没有一个出来说话的,都躲在自己家里不愿出门,反正镇上的人意思就是要将他们杨家闹的不得安宁,最后自愿交出杨三小姐。 直到有一天,那三小姐突然恢复清醒了,她自己提出愿意被火烧死,只求众人给她父亲一个安宁。 那天围观的人至今还记得当时惨烈的场面,三小姐身穿红裙,一步一步跨上了火堆,炽热的火焰叫嚣着舔舐着她的躯体,她披头散发,在火光中狂笑,大声斥责众人忘恩负义,又发下了毒誓,说总有一天要回来报仇,等到那一天,整个镇里都会血流成河,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她都要一一的报复回来。 一开始众人心里都不在意,毕竟有道长在,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直到去年杨老爷去世,这镇里的怪事才渐渐多了起来。 听到这里,清欢不禁奇怪:“官府就不管管?” 掌柜的叹了口气:“官府早就被人买通了,再加上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三小姐是僵尸,是会吃人的,你说说官府是会选择和所有人作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了好处就罢手呢?” “原来如此。”清欢点点头:“那杨三小姐曾经有恩于这些人吗?” 不然怎么会说出“忘恩负义”这个词? 掌柜点点头:“当初那杨老爷在镇上也是个比较有名的善人,家底丰厚,时常接济一些穷人,而杨三小姐亦是如此,常常在城门口布粥,还资助了不少穷苦的孩子上学堂,就是我们这里的学堂都是他们出资相助的。” “之前我们镇上闹了一次小饥荒,也是他们杨家开仓赈粮我们才能平安的渡过那劫。”说到这里,掌柜叹了口气:“她乃是杨家嫡出的三小姐,生的美貌动人,一早就和东城陈家的公子定了亲,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竟出了这种事。” “那你说这城里的怪事是什么?”清欢问完了自己的问题,又把话题绕回了原先的点上。 掌柜一脸苦色:“首先是那几个道士莫名其妙的暴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为的,后来那些逼过杨家的人也一个个都死了,尤其是我们这些开客栈的,有些外乡人住进来,莫名其妙就死了,死因和杨家人一模一样。” “如今我们这城,白日里外人还能自由进出,夜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逃?”清欢越发觉得自己倒霉,这和她在那个鬼城里的经历何其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全死人,一个是快要全变成死人的地方。 “逃?”掌柜苦笑:“那些逃出去的人也都死了,死状之可怖比那些道士还胜。” “所以你们都觉得是杨三小姐回来报复你们了?” “若是两位见过他们的死状,你们也会这么觉得的。”掌柜看向天衡子:“知观,我知道您是有大能的,还望您能救救我们这个镇的人!” 天衡子迟疑片刻:“这世间的因果循环皆有道理,若要逆天而行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真照掌柜所说,是杨三小姐的鬼魂前来复仇,伤害百姓祸害无辜便是她的错。” “知观的意思……”掌柜的眼前一亮。 “知观的意思就是让你先给我们准备一间上房,再给我们打点热水上点吃的,我饿了。”清欢抢先一步说道。 那掌柜的话里漏洞百出,别说是天衡子了,就是她也不可能全信。 “是我大意了。”掌柜自责道:“凌志,凌素,快去给道长和夫人收拾一间上房!” 既然天衡子来了,他们就有救了! 一切归于平息之后,清欢覆在天衡子的身边,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知观可信他的话?” “你说呢?”天衡子眼目幽深:“这掌柜定然有所隐瞒。” 先是那杨三小姐的异常反应,若只是摔了一跤何至于到处咬人? 她到底有没有被僵尸咬,和她同行的人难道不知道吗?再者说了,她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又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出门怎么可能不会有婢女跟着? 又说她是恢复了清醒,主动提出的,既然她能提出这个要求,那就说明她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从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她绝对不是什么尸化。 因为一旦中了尸毒,若是没有人给她逼出来,就绝无可能清醒,除非她误打误撞成了僵尸,还是那种级别很高的僵尸。 但这种僵尸就是清欢都没有见过几头,更遑论只是中了尸毒的人了。 而且那些道士是在她死后就被弄死的,就说明她应该早就化成了厉鬼,那为什么又偏偏要等到杨老爷去世以后再动手呢? 叙真相 “那知观打算怎么做?”清欢看着天衡子,眼里满是信任。 “若是按照掌柜所说,我们不必自己出手,那凶手自然就会找上我们。” 尤其是他们白天还如此招摇过市,想必早就已经引起注意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清欢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那知观我先睡会儿,那妖孽想必没有那么快就会找上来,知观也睡会儿吧,布个结界就好了。” 天衡子依言布了一个结界,拥着她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怎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入魔,大开杀戒…甚至连清欢都…… 梦做到一半戛然而止,天衡子猛的从床上坐起身,清欢还当是那妖孽来了,睡眼惺忪的先虚张声势,大喝了一声:“妖孽!” 门口有一个黑影快速的掠了过去,清欢没有注意到,但却入了天衡子的眼。 “谁?”天衡子翻身下床,清欢也紧跟其后。 等两人推开门出去以后,外面确实一片寂静,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方才那道黑影……天衡子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知观……”清欢拉了拉天衡子的衣袖,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天衡子看也不看直接一个转身就将手中的剑往后刺去,这纯钧剑早就和他化为一体了,是以清欢都没有看见天衡子是何时拿出的剑。 清欢转过身,好家伙,怪不得方才她觉得凉飕飕的,和着她身后跟了一个女鬼! 那女鬼穿了一件血红色的衣袍,惨白的脸上真真是没有一点血丝,眼眶里还渗着血,嘴角像是被什么扎过一样,全是丑陋不堪的疤痕。 清欢往后退了几步,好丑。 “你就是杨三小姐?”天衡子冷着声音问道。 “杨三小姐?”那女鬼的声音格外渗人,像是生锈的锯齿嘎吱作响:“你是道士,你就该死!” 说完,她就原地暴起,长长的指甲眼看就要划到天衡子的面前,可天衡子却动也未动,眼前凝出了一道看不见的结界,仅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女鬼困在了结界之中动弹不得。 清欢叹了口气,一脸好意:“杨三小姐,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女鬼闻言身上的煞气更重了,但是却依旧近他们半点不得。 门一关,两人将女鬼捉到了房中,清欢先给天衡子倒了杯茶,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她惬意的抿了一口茶:“说吧,为什么要杀我们。” 女鬼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还是在结界中不断挣扎,奈何实力悬殊太大,天衡子只消一个小法术就能将她碾倒。 “哎,你这鬼,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清欢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围着女鬼转圈:“嗯,我这个人呢,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到处去玩,以前有幸去过冥府的十八层地狱参观,那里其他的没有,折磨鬼的东西倒是有不少。” “最有名的就是刀山火海了,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清欢慢悠悠的说道:“听说你是被火烧死的,那你最怕的应该就是火喽?” “那几个道士徒有虚名,搞不来真的三昧真火,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去的时候顺道‘借’了点火种过来。” 说完,清欢的指尖就燃起了一丝小火焰,那团小火焰不停的跳动着,映入女鬼的眼帘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可是真正的三昧真火哦。”清欢调皮一笑,指尖一点那团火焰就朝着女鬼扑了过去。 就在三昧真火进入结界的那一刹,瞬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火舌席卷着女鬼残破的身躯,清欢看着女鬼哀叫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说说你,那么执着干嘛,我只是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又没问你其他的。” 那女鬼咬着牙说道:“他是道士,就该杀!” “那之前住客栈的那些人呢?他们也都是道士吗?”清欢蹲在地上,用手沾水画了一个圈圈:“其实比起从你嘴里问出下落来,我更喜欢直接用看的。” 说完,那些水珠就瞬间凝结成了一个圈漂浮在空中,中间逐渐出现了一副画面,正是那日女鬼被烧的场景。 她赤着脚一步步的走上刑架,周围观看的人心里又惊怕但又觉得她活该,各种各样的情绪交融在一起,唯独没有一个人对她产生一丝同情。 看着众人冷漠的脸,她心里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我杨茉在此指天发誓,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死后化成厉鬼也要将你们赶尽杀绝,剥皮抽筋,剔骨剜肉,让你们永堕阿鼻,受永世疾苦!” “啧啧啧,这火一看就是凡间的火。”清欢看了半天,最后发出了这么一句感叹。 天衡子一时无语,只是看到清欢这法术还是生出了几分迟疑:“你这法术……” 清欢知道天衡子的意思,于是她眼巴巴的看着天衡子:“知观你放心,这法术对你是没有用的,只对鬼有用,不过她的意志力太强了,所以这个法术有点限制,只能看到她临死前的景况。” 说完清欢还觉得有些可惜:“一般都是能把人家生前的点滴看的一清二楚呢。” 听到这话,那女鬼肩膀缩了缩。 “不过你放心哦,你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我在这三昧真火上动了手脚,它只会慢慢的把你烧死呢。”清欢笑的一脸天真,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鬼胆寒:“它会先烧你的尸体,从脚上开始,等把你下半部分的尸体烧光以后就会开始烧你的神魂,我估计了一下,大概烧上一天一夜你才会神形俱灭吧。” 那女鬼在听到清欢的话后终于腿一软:“我说…我都说……” 清欢满意的点点头:“那就从头说起吧,从……从你那个什么去礼佛摔了一跤开始说。” 女鬼闻言冷哼一声:“摔跤?” 清欢和天衡子对视一眼,果然有问题。 “不过是这群徒有虚表的人瞎编胡造的东西罢了。” 提到当初的事,女鬼的眼里居然开始流出血泪。 陈家 就在两人准备静静听女鬼开始讲故事的时候,一只箭矢突然从窗外射了进来,竟是直接穿破了天衡子的结界,将那女鬼打的灰飞烟灭。 清欢正想去追,却被天衡子拦住了:“方才射出的这只是灭灵箭,如今天上地下只有两支,对方一出手就是灭灵箭,看来来头不小,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知观说的是。”清欢点点头:“那还有一支灭灵箭呐?知观知道吗?” 清欢自然是听说过灭灵箭的威名的,这种箭自上古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一支就可灭掉一个神,威力巨大但数量也极其稀少,到了清欢那个时候,已经一支都不剩了。 清欢至今还记得身边那群消息闭塞的神仙知道灭灵箭已经没有了之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不过想想也是,这灭灵箭对他们来说就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要是有敌人来了他们还能打上一打,可要是面对这灭灵箭那他们真的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了。 天衡子淡定的说道:“还有一支在我这里。” 至于为什么会在他这里,天衡子却是半句都不愿再说了。 清欢撅了撅嘴,哼。 不说就不说,她还不乐意听呢。 “那知观,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清欢觉得有时候自己还是要主动一点的,女人嘛,还是一直怕没面子那哪能追的到夫君啊。 “幕后主使今天肯定不会再来了,我们先睡吧。” 天衡子这样子,像极了之前他们刚刚碰到的时候。 清欢心里有些委屈。 殊不知现在天衡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他梦到自己亲手杀了清欢… 可他怎么会伤害清欢呢…那可是他的清欢啊… “知观,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清欢看天衡子的脸色不太好,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想想夙篱的事…可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了呀,知观要生气也不该是这个时候生气呀…… 天衡子叹了一口气,他该怎么告诉她自己只是因为一个梦境所以才会如此呢?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只是有些累了。”天衡子轻轻将清欢拥到怀里,把下巴磕到清欢的头上,嗓音轻柔的说道:“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不知怎的,清欢鼻头一酸:“知观…” 天衡子心里的雾霾被这轻柔的一声“知观”给驱散了,他轻轻的在清欢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嗯。” 清欢感受到软软的、湿湿的东西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还有独属于天衡子柔软的气息,眼眶都湿了。 她用力的回拥住天衡子的腰:“知观,我喜欢你。” “我知道。” 多好呀,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第二天一早,清欢和天衡子一起下楼,掌柜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眼里的情绪不明,像是惊讶,又像是意料之中。 “道长、夫人,昨夜……” 昨夜那个女鬼不是杨三小姐,清欢后来突然想起来,如果那个女鬼是杨三小姐,那她看到的场景不应该是杨三小姐被火烧的场面,而是杨三小姐眼里的世界。 那些冷眼相对的人,和无耻嘴脸的道士。 “昨夜我们睡的很好,这里的床铺很软很大,我们很喜欢。” 尤其还是不要钱的。 掌柜讪笑:“那就好,那就好。” 清欢伸了个懒腰:“对了,今日的早膳是什么?” “有粥和小菜,还有包子啊馒头什么的,面食也有,只是不知道夫人想吃什么。” 清欢略一思考,昨日那掌柜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后不仅热情相待,连他们住宿吃饭的钱都不算他们,这种便宜清欢自然是不占白不占的。 “那就随便给我来一点吧。”清欢寻思了一下,她好像都挺喜欢吃的。 “好嘞。” 说完,掌柜就去准备吩咐下人准备吃食了。 清欢就撑着下巴看着天衡子,哎呀,他们家知观真是怎么看怎么帅呐。 这时,门口突然一阵喧闹,清欢正要凑头过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个肥胖的身体突然冲了进来。 用清欢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坨球。 那坨球看到天衡子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他本想去拉天衡子的手的,但却被天衡子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他倒也不介意:“道长,你能来简直太好了,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呜呜的哭,这场面实在不忍直视。 “何事?”清欢见他一进来就缠着天衡子,目露几分不悦。 那坨球这才注意到了清欢:“这位想必就是夫人了吧,果然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同道长真真是一对壁人。” 这话若是换了从前清欢还是很受用的,但现在看到这么一坨球清欢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你有什么事吗?” 那坨球抹了把眼泪:“我昨日就听闻有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和一位姑娘来了镇里,想着昨日太晚了不便打扰二位,今日一早便赶了过来……” “说重点。”清欢其实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她不是道士,没什么普济众生的善心,她愿意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天衡子,要是天衡子也不想管这里的事,她早就离开了。 而且这里背后的主使看来也不想招惹他们,否则昨天那支灭灵箭射的就不是那个女鬼了。 无论是清欢还是天衡子,一旦中了灭灵箭,都是在劫难逃。 “我求求二位能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子!”那坨球又哭了起来:“我乃是城东陈家的家主陈大河,我的儿子本和那杨家的三女定了亲,谁知那杨家三女最后竟落的了如此下场……” 陈大河掩面:“后来她死后,总是阴魂不散来纠缠我儿子,我们请了不知多少法师道士来驱鬼了,但总是没有用,如今我的儿子就快要死了……” 接着外面围观的人群也开始了:“道长,您可是天衡子啊,除了您没有人能救我们了,求求您就救救我们镇吧,我们就真的只能靠您了!” 清欢皱起眉,把目光转向了掌柜:“是不是你透露了我们的行踪?” 掌柜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故事完整 不过这个时候追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按照外面这些人的尿性,若是知观这次不出手救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到处去说知观的坏话呢。 知观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是她不行。 清欢突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按下心里的烦恼,高声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要我们救你们,但却不肯坦露闹鬼的真正原因,就像大夫治病救人,可病人却向大夫隐瞒病情,你说说这要大夫怎么治病?” 众人被清欢这番话激的哑口无言,在杨三小姐这件事上他们确实在道德上有所指摘。 “说吧。”清欢坐到天衡子的旁边。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出声:“我们有什么错?我们不过是自卫罢了。” 随即人群也有几个人跟着附和:“是啊,若不是她先对我们出手的,我们也不至于此!” 清欢眼睛眯了眯,随手指了一个人:“你,你说。”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 “你什么你?快说。”清欢本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人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怯。 天衡子见此挥退了周围的人:“你和陈施主一起留下来吧。” “是。”那人见天衡子也发话了,只能答应了。 最后他们还是去天衡子和清欢的厢房里说话的,掌柜就在下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 天衡子都发话了,谁还敢不听? 一个个乖的跟什么似的,放轻脚步就算了,甚至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天衡子。 “说吧。”天衡子喝了一口茶,现在…总归是没有什么灭灵箭会半路冒出来了。 那人也不知道掌柜具体和他们是怎么说的,便按着自己知道的版本来了,和掌柜说的一般无二,只是说到陈家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陈大河一眼。 见陈大河脸上并无异色,而后才说道:“她曾说过,她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陈家。” 天衡子和清欢对视了一眼,最先出事的不是那些道士吗? 想想昨日的女鬼,看来这里的鬼还不少。 两人把目光转向陈大河,陈大河早就是哭丧着一张脸了。 “我也想不通啊,当时杨家出事的时候我们虽没有力挺到底,但至少也没有跟着一起落井下石啊,就是退婚的事我们都没有率先提出来。”陈大河幽怨的说道:“可不知为何,她偏偏就是要先对我们下手。”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愤懑:“就在她死的那天晚上,我的小妾不知为何居然莫名其妙的投井自尽了!我敢肯定这事绝对和她有关!不然她好端端的投井干什么?” “况且那可是我最宠爱的小妾啊,你们给我评评理,就算错都在我身上,那她找我小妾干嘛嘛,直接来找我不行吗?”陈大河越说越激愤,唾沫星子都开始乱爆。 “你们可是对她做过什么?”天衡子不着痕迹的在自己前面设了一个护罩,他能敏锐的感觉到这件事和陈家一定脱不了干系。 而且很有可能杨三小姐变成这样就是陈家人做的。 清欢则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要是真来找你还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子呢。 说到这里,陈大河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以我高贵的人品发誓,绝对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当初杨茉还正常的时候我可是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的!” “哦。”清欢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但心里却已经有计较了。 这事和陈家绝对有关系,估计他那小妾也脱不了干系。 “那你现在说说你儿子是怎么回事?”清欢问道。 说到陈恒,陈大河一改之前的激昂,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恹恹的。 “他才二十一岁啊……”陈大河哀伤的说道:“自从三年前那一日,他的身体就一日不复一日,请大夫,大夫也查不出来是个什么原因,都说是邪气缠身,现在他已经严重的连门都出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说着,陈大河还抹了一把眼泪:“他可是我最疼爱的大儿子啊!” 清欢翻了个白眼:“行了我们知道了,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我有事要和知观说。” “这……”陈大河迟疑了一下,就怕他们走了,只是天衡子的声望和实力…也不是他能强迫就强迫的来的。 大不了就在门口等他们嘛! “嗯?”清欢眼睛一瞪:“还有问题吗?” 陈大河缩了缩脑袋:“没有了。” “那还不快走。”清欢挥挥手。 等他们走了以后,清欢才问天衡子:“知观,你怎么看啊?”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他同那掌柜说的一般无二,陈大河在一起旁听了也无甚太大的反应,那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流传出来的版本。” “可这件事明明漏洞百出……”清欢嘟哝。 “很多时候,说服一群人需要的理由,并不是一个逻辑完整故事紧密的真相。”天衡子看着清欢,目光幽深:“不妨碍到他们的利益,又能将事情完美的交托到别人身上,那就足够了。” 尤其还是这种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事,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呢,哪里会有自己上赶着的? “好吧。”清欢到底还是不通世事:“知观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衡子看着清欢的样子着实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我们现在去看看可好?” 其实他原先也不想惹什么麻烦的,随后想想,他好歹也是一名道士不是?要是见死不救也不应该是他的性格。 要乖只能乖那个自己太心软了。 唉。 不过那支灭灵箭也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倒是挺想看看,那支灭灵箭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此地虽不能说是什么风水宝地,但也不是什么阴地,能养出厉鬼亦是很难得的事了,居然还会有灭灵箭这种东西存在。 看来此地也不算平静啊。 清欢其实心里也有些痒痒,她也很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故事不听完整那怎么能叫故事呢? 惊天秘密 “嗯。”清欢点头如捣蒜,那叫一个乖巧。 清欢打开门,陈大河正蹲在门口等着他们,看见清欢和天衡子出来了,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夫人,道长,你们出来啦。”陈大河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我们走吧,马车已经等好了。” 清欢原是不想跟他一起走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还没坐过人间的马车唉… 于是清欢就假装自己的脑子里没有闪过这个念头,若无其事的坐了上去。 自从杨老爷死后,他的儿子继承了杨家的家业,但毕竟他没有杨老爷那样的手腕,再加上又出了杨三小姐那样的事,杨家也开始逐渐走向了没落。 反倒是陈家,本也是家大业大的,如今没了竞争对手,在这个小镇里可以说是一家独大,陈老爷的事业那叫一个蒸蒸日上啊。 别的不说,光是这马车里铺的地毯每一寸的价格都是以黄金为单位计算的。 还有这镂空的香炉,里面放的龙涎香也是价值不菲。 就连吊顶的这颗夜明珠也是又大又圆。 光是一辆马车就已经豪华至极了,他的家里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清欢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牺牲掉的财宝,心里一痛。 呜呜呜,她这次不搜刮一点什么回去她就不叫清欢! 天衡子看见她滴溜乱转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么喜欢?” “啊?”清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什么。”天衡子看着清欢略有些迷茫的样子有些失笑。 “哼。”清欢现在眼里只有钱,只是轻轻“哼”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就没有后文了。 见她目光又投入了马车之中,天衡子微微蹙了蹙眉。 难不成这些东西能比他还重要? 若不是现在他还不能表现的太反常,他早就一把将清欢抱到怀里,然后捏住她滑润润肉乎乎的小脸,让她只准看自己一个人了。 罢了,不着急。 天衡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马车行了不多时就停下了,清欢还以为是到了,正准备下车的时候车夫突然出声了:“道长,夫人,前面出了一点小问题,您们先在车里坐一会儿吧,等会儿到了府上小的会叫你们的。” “嗯。”天衡子将目光投到了窗外:“清欢,你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清欢摇摇头。 天衡子缓缓的说道:“又死人了。” “又?” “这镇里不是经常死人吗?”天衡子起身掀开了帘子,有两个小厮手里拿着拳头粗细的棍子往地上的人狠狠打去,边打还要边骂:“你这畜生养的,我家少爷好心救你你反倒倒打一耙,敢偷他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从扮相上来看约莫是个乞丐。 而围观的人群脸上更多的是看好戏的表情。 “知观,你难不成是真的能掐会算吗?”清欢跟在天衡子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那人是死是活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住手。” 方才在马车里的时候天衡子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怨念,应是新生的怨灵。 没想到一个刚刚死去的魂魄都可以惊动到天衡子,看来此地果真是有古怪。 那小厮闻言正要发作,循声看去却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天衡子,落眼如天神之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反应过后又开始嚣张起来:“你,你是谁?” 到底还是男色祸人啊,他们就是嚣张也不如方才那般了。 车夫见状呵斥:“大胆!这可是我们老爷的贵客,上清宫的天衡子道长,岂容你们如此无理?” “上清宫?”那小厮本想嗤笑一番,不过是个道观,恐怕又是来招摇撞骗的吧。 这些年折在这里的道士还少吗……等等…天衡子! 眼前这人居然是天衡子! 那他旁边那个岂不是龙女?! 这时,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冲着天衡子作了个揖:“原是道长亲临,是我们怠慢了。” 陈大河也不负众望的赶到了,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那个道长,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清欢第一眼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喜欢不起来,她轻轻跺了一脚:“谁同他是自己人?” 陈大河脸上的汗流的更凶了。 “不孝子!还不快给道长和夫人道歉!” 那男子身体显然也有些不好,闻言先是咳嗽了几下,然后便依言给两人道歉了。 而怨灵因为天衡子在场所以不敢造次,但是看到陈大河的儿子时突然开始激动,天衡子直接出手就罩住了他。 “你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天空中逐渐出现一个人影,被天衡子的法术禁锢的动弹不得。 底下的众人见此不由得惊叹,这不就是方才那个被打的人吗! “我要杀了他!”那人龇牙咧嘴,脸上满是不甘。 天衡子摇摇头:“他若害了你,自有天道会降法于他,但你若是现在报复回去,你也会受到天道的反噬。” 那人双目暴起:“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他们一家坏事做绝,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清欢有几分好奇:“此话怎讲?” “这陈成就是一个畜生,不折不扣的畜生,他喜欢自己的大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知道吗,他喜欢陈恒,哈哈哈哈哈,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陈恒在一起……”那人越发的癫狂,神色也越来越激动,隐隐有了几分要变成厉鬼的样子。 清欢这下趣味更浓了,喜欢自己的大哥?! 这比龙阳还要可怕,还是禁忌之恋唉! 反观陈成,一脸土色,只能硬着脖子怒吼:“休的污我名声,我行的正做的端,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大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你休要冤枉于我!” “呵,你以为你自己藏的很好……”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化成了一阵烟消失了。 天衡子和清欢脸色一变。 到底是谁,居然能连续两次悄无声息的从他们手底下抢人?哦不,抢鬼? 而且那人明显就是想维护这个秘密。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天衡子心想。 脸红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道长…这…”陈大河的脸色十分难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衡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成一眼:“他已经死了,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不止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众人逐渐变化的眼神中,天衡子就拉了清欢的手走到那人的尸体旁边:“无量天尊,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及早放手对你才是最好的。” 说完,天衡子就开始施法,一团白色的光晕温温柔柔的罩在了那人的尸体上,随着光晕的消失,那人的尸体也只剩下了一摊灰。 “他已经变成了厉鬼,按照如今你们这里浓厚的阴气,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尸变了。”天衡子收回手,淡淡的说道:“将他的尸体焚化了才是最好的办法。” “多谢道长大恩大德!”陈大河狗腿的说道。 围观的人群也发表了自己对天衡子的称赞,有一说一,这个天衡子确实厉害。 天衡子面上波澜不惊,清欢也清楚,他此刻心里定然也是波澜不惊的。 陈大河心里越发骄傲,虽然也不知道他这骄傲从何而来,他心想,这上清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和那些弄虚作假骗钱的江湖道士简直就是天囊之别! 天衡子宠辱不惊的说道:“将他葬了吧,找个空旷一点的地方。” “是,是,是。”那两个把他打死的小厮吓的汗都出来了,听到天衡子的话忙不迭的准备去找扫把和簸箕,想要将他的骨灰扫起来。 清欢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等等,你们是不是要去找簸箕?” 那小厮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便点了点头。 清欢原本只是随口问一句,但在她看到他们的眼神的时候心里却不爽起来,都吓成这个鬼样子了还能想着美色? “这可不能用簸箕扫哦。”清欢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东西怨气可重了,你别看他现在没了,但邪性还在哦。” 清欢说的一本正经,把一群人唬的一愣一愣的:“首先,这簸箕里装的是什么?都是地上的垃圾,别人不要的东西,他对你们本就有恨,你再用装垃圾的东西装他的尸体,不就是惹的他更恨你吗?” 那小厮额头又开始冒冷汗了:“那依照夫人所说,我们应该……应该……” “要用手捧。”清欢说道:“男人的阳气是最盛的,尤其是你们这种年轻力壮的男丁,阳气极盛,就是那些个妖怪都喜欢专门找你们的阳气吸。” “用你们的阳气镇压他的阴气,对你们来说是最有利的哦。” 天衡子也不揭穿清欢的谎言,反正也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她喜欢就让她去吧。 “啊……是……”小厮苦着脸,这可是骨灰啊…… “怎么?不信我?”清欢挑了挑眉。 那群人不是把她传的很神乎吗?按照她现在的名声,压压几个小厮总没什么问题吧。 “信,信,当然信!”小厮脸色越发难堪。 清欢满意的点头:“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嘛。” “走吧。”天衡子拉起清欢的手。 他很不喜欢别人看清欢的眼神。 若只是惊艳也就罢了,最恶心的就是那些淫邪的目光。 而他却是最见不得这种东西了。 “嗯。”清欢心里“扑通扑通”的,知观可是第一次牵她的手哎… 清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不舒服?”天衡子知她为何脸红,低下头故意问她。 清欢顺势把头靠在了天衡子的肩上蹭了蹭:“嗯。” 天衡子眼里露出担忧,抬头对陈大河说道:“内子如今怀有身孕,不便一直在外面奔波……” 话说到一半,该懂的人自然懂了。 “好,好。”陈大河连忙说道:“都快让开,没看见夫人身体不舒服吗?” 众人见状都散开了,眼底除了可惜还有羡慕,其中也不乏有真的为他们感到开心的。 就在众人都开始忙活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陈成眼里的阴郁。 马车在陈府的门口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天衡子小心翼翼的扶着清欢下了马车。 这陈府果然是气派非常。 清欢感叹道。 “道长,夫人,我已经派人给你们准备好厢房了,夫人要么先去休息一会儿?”陈大河说道:“方才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要到了。” 清欢缩在天衡子的臂弯里翻了个白眼:“我是龙,你找大夫有什么用?” 陈大河这辈子出的汗都没现在这么多:“对不起夫人,是我想差了,是我想差了…” 清欢摆手:“好了好了,你快去让人把大夫叫回去吧,免得人家白跑一趟。” “是,是,是。”陈大河的态度只可以用卑躬屈膝四个字来形容。 清欢满意的说道:“先进去吧,去看你的宝贝儿子要紧。” 陈大河一脸喜色,只要天衡子肯出手,那他儿子就一定有救:“多谢道长,多谢夫人!” 清欢对陈大河和其他人的态度倍感郁卒,明明她是龙哎,就是这皇帝还称自己是“真龙天子”呢,为什么众人对天衡子好像更尊重一点呢? “带路带路。”清欢挥挥手,算了,谁叫那个人是天衡子,她的亲亲夫君呢? 这陈府的阴气果然很重,若是说这地是块阴地都不会有人不信。 越靠近那陈恒的房间阴气就越重,别说是病人了,就是正常人都受不了,长期在这种地方待下去想不出问题都难。 清欢咳嗽了一下:“他平时出门吗?” 陈大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你儿子。” “哦哦。”陈大河说道:“小儿身体不好,早些时候还能出去走走,现在平时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养病,乘着天气好的日子也会由婢子陪着散散心。” 那就是基本不出门了。 清欢虽然不懂风水这种东西,但直觉还是告诉她,这地方一定有什么问题,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阴气。 而天衡子一踏进这里就感觉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熟悉。 还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鬼气缠身 “前面便是小儿的庭院了。”陈大河指着前面的院子说道。 清欢其实很不喜欢阴气特别重的地方,要不是因为答应了人家,心里又是真的好奇,她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呢。 哦不对,她好像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一定会帮他吧。 “他就住在这种地方?”清欢刚一进去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种了不少竹子,这竹子属阴,又是在这种阴地,岂不就是阴上加阴? 虽说这种点竹子寓意是好的,有什么高风亮节、百折不屈之清洁,但也要看地方的不是? 比如说知观厢房旁边的那些竹子就不错,不仅压不住人气,反倒还能额外增添些灵气,像这种压倒主人的,就要不得了。 清欢摇摇头。 请来了这么多道士和尚难不成就没有一个看的出这里的问题吗?就算都是江湖骗子也总该有人懂点道的吧。 真是奇怪啊。 陈大河还以为清欢是在嫌弃这院子里的布置,遂开口解释:“小儿性子淡泊,对外面那些奢靡之饰没什么兴趣……” “哦。”清欢随便应了一声,很显然,她意不在此。 “可是这地有什么不对?”陈大河也是个人精,见清欢如此做派,连忙问道。 清欢本想说上两句的,但随后想了想倒也不必,这种事还是让知观来讲会比较有说服力。 毕竟她是真的不懂这些东西。 “此地属阴,对陈公子的病情并无利处。”天衡子接口。 “这……”陈大河一拍脑袋:“我说怎么感觉一走进来就阴森森的呢?合着这里根本就是有问题!” 天衡子跨步走进去,未置可否:“还是先去看看他的病情吧。” 陈恒这副皮相倒也是不错,只是瘦的脱了相,完全不能和天衡子相提并论。 周身的气度清欢也只能用儒雅两个字来形容,整个人往那里一躺,自有一种别样的风骨在其中。 可是是个病秧子哦,清欢可以大约想象到三年前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她可是听说了,这陈恒也是镇里有名的美男子呢。 只是不知道陈大河这么胖的一个球是如何生出来如此好看的儿子的。 陈恒感受到清欢打量的目光,又看到一身白衣绝世独立的天衡子,知道是贵客来了,连忙想要起身相迎,奈何身体却不能支持他的想法。 “这位是上清宫的知观,天衡子道长。”陈大河挤进来给陈恒介绍:“这位是道长的夫人,清欢……姑娘。” “姑娘?” 这个称呼清欢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证明了自己在他们心里还是很年轻的。 “这……”陈大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介绍清欢,最后只能选了最为折中的一个方式,见天衡子和清欢都未有异色,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无事便好。 “原来是道长驾到……咳咳……”陈恒挣扎着想要再度起身相迎,却被天衡子制止了:“不必,你躺着就好。” 陈恒虚弱的笑了笑:“多谢道长,夫人。” 天衡子走到他旁边:“可否让贫道给你把上一脉?” 陈恒将手腕露了出去:“多谢道长了。” 天衡子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之上,清欢这才看清楚他到底有多瘦。 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腕,她觉得自己一只手都可以握的住。 清欢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悲哀的发现好像比他的都粗…… 呜呜呜。 天衡子沉吟了片刻,这分明就是鬼气入体的大症状,而且他和这鬼气缠绵也绝非段时间能形成的。 体内积劳却不断的有阳气灌入,以一抵一,但原先的鬼气却已经根种,若是再这么下去,他就再无治疗的可能了。 能有这样的情况,定然是长年累月造成的。 现在若是能让他远离那鬼气,到还不是没有救命的可能。 “不知公子平日里都在和什么人接触?”天衡子收回手,意有所指。 陈恒又是好一顿咳嗽,随后才虚弱的说道:“平日里……就是一些伺候我的小厮和婢女。” “是吗?”天衡子像是要确定什么:“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陈恒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天衡子站起身:“贫道知道了,公子先好好休息吧,若是可以,此地绝非居住的良地,有道是日从东处,如果能找一处靠东的宅院自然是最好的。” 陈大河忙不迭的表示自己的感谢,随后又问道:“那道长……不给小儿开些药养养吗?” “不必。”天衡子说道:“令公子中的是鬼气,不是普通的汤药可以治的。” 陈大河急了:“那应该怎么办啊道长,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施主勿急,贫道自有思量。”天衡子看了一眼陈恒,然后将一道符递给陈恒:“公子如今身体虚弱,带着此符能帮公子避开一些鬼气,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多谢道长。”陈恒接过那道符,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袖口之上。 “清欢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我们先走了。” 陈大河心里虽然有些不愿意,到底还是不敢和天衡子作对:“道长这边请吧,我已经吩咐下人给道长准备了斋菜,已经放到给您准备的厢房里了,若是有事直接喊他们就好。” 天衡子微微颔首:“有劳了。” 清欢的关注点不在此:“斋菜?我不吃素。” “在下省得。” 早在一开始,陈大河就已经打听好了两人的喜好,从昨日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但至于为何今日一早才去请他们呢?无非也是存了一些试探的心态。 毕竟每个住在客栈里的外乡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被妖精吸干精气的模样,也正因如此,现在的客栈都不敢让外乡人住了,生怕再弄出什么乱子来。 陈大河心里打的主意清欢和天衡子又如何不明白?只是天衡子怎么说也是上清宫的知观,斩妖除魔,锄强扶弱,治病救人都是应当的。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真相总是掌握在小部分人手里 “知观,我是什么时候怀的孕呀?”清欢无辜的看着天衡子,水光盈盈的大眼睛里满是揶揄。 天衡子面色如常:“方才。” “……”行吧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清欢有些无力的想道。 这陈大河把清欢和天衡子的喜好摸的还是很透的,桌上一共摆了十五道菜,肉菜七道素菜五道,另外有一道冷盘和两道甜品,天衡子不挑食,所以这桌上的基本都是清欢喜欢吃的。 这也要归功于客栈的掌柜,清欢吃的多,点的也多,再加上他们又暗暗留意,虽不能说将清欢爱吃的摸了个全,但怎么也有了十之四五。 “知观,这地方你怎么看呀?” 暖饱思,古人确实诚我不欺。 清欢满足的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闲来无事便和天衡子聊聊天。 毕竟他们是夫妻身份,陈大河给他们安排的厢房自然也是在一起的,清欢为此也十分满意。 哎呀,又可以和她的亲亲知观一起住了呢。 天衡子放下手里的书:“此地阴气之重绝不单单是因为鬼怪造成的。” “那是什么?”清欢坐到天衡子旁边:“法器?” “不排除这个可能:”天衡子将书卷合拢:“那陈恒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清欢终于忍不住把自己脑补的想法说了出来,她神神秘秘的拉着天衡子的衣角:“知观,其实我已经猜到一部分了。” “哦?” 这下天衡子倒是来了兴趣:“你同我讲讲,你猜到什么了。” “你想啊,白天那个乞丐是怎么说的?”清欢模仿着那人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的:“这陈成他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他喜欢自己的大哥,哈哈哈,你们知道吗,他喜欢他的亲大哥——陈恒,哈哈哈,可是这辈子他都绝不可能和陈恒在一起!” 天衡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清欢:“你模仿的倒是挺像的。”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清欢摆手:“他喜欢陈恒唉,这可是不伦之恋,又能任由手下当街打死一个人,你说说有这种想法人心底会是怎样的扭曲呢?” 清欢望着天空,目带忧桑。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可能是陈成搞的鬼吗?”天衡子看着清欢故作忧郁的样子,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他身上没有半点妖鬼之气,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而且他虽性子阴郁,但阳气旺盛,亦不像是和鬼物有接触之人。” 反倒是陈恒,周身萦绕着鬼气。 “我又没说他是妖。”清欢撇嘴:“我猜啊,就是他得不到陈恒,所以因爱生恨,和鬼物勾结,要折磨陈恒,又不让他死,也不让他好好活着,等磨去了他的傲骨,那他不就是他的人了吗?” 天衡子再一次为清欢的脑洞所折服。 “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天衡子又拿起了手边的书,继续低头看了起来。 清欢没有听出天衡子话中的敷衍之意,而是继续发挥着她的脑洞:“故事的开始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陈成是庶子,在府里不受宠爱,到处被人欺负,只有他的嫡亲大哥陈恒不嫌弃他,还对他多加照拂。”清欢将话本子里的故事照搬照抄到了这里:“于是这两兄弟从小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陈成头一次发觉自己的兄长生的是那般好看,恍若天人,从此心里默默的种下了一颗名为‘爱情’的种子,在今后的和兄长的朝夕相处中逐渐爱上了他。” “只是没有想到啊,他居然和杨三小姐定了亲。”清欢摇摇头,说的有模有样的:“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可以放手,让陈恒和杨三小姐在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 “于是这个时候,那个乞丐出现了。”清欢想起那个男鬼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和陈恒还是有几分相像的:“他把那个乞丐当作了陈恒,想要把思念寄托到他的身上,结果却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他觉得陈恒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正是这件事,让他情绪越发的激动,走上了不归之路。这可是他的大哥!怎么可以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说到这里,清欢的语调开始激昂起来,一副身临其境的样子:“于是他假意邀请杨三小姐去礼佛,去的路上则设计害了杨三小姐,又找来江湖术士想要坑害杨三小姐,目的就是不让他和杨三小姐定亲,没想到的是杨三小姐最后居然自己主动求死。” “他本以为杨三小姐死了就没事了,没想到的是她最后变成了厉鬼……”清欢说着说着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唉,不对啊,如果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那现在受苦的不应该是陈成吗?怎么会有陈恒的事?难不成陈恒也不喜欢杨三小姐?” 天衡子听了清欢的猜测,眼里迅速闪过一道精光:“好了,莫要再猜了,我给陈恒那符里施了咒,可以听见他那里的动静。” 清欢眼里一亮:“这种好东西你之前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现在拿出来也不迟。”天衡子对窥探他人的秘密其实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这里实在是藏了太多他想知道的事了。 骗? 真相总会大白的。 只见天衡子拿出了一只小小圆圆的东西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就有声音传了出来,正是那陈恒的声音。 咳嗽咳的还是很厉害。 陈大河动作很快,已经让他换了个地方住,而且周围人多,阳气重,就盼着能压一压他身上的鬼气。 “咳…你……你怎么又来了?”陈恒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愤怒。 清欢和天衡子对视一眼,哎呀,有瓜。 “我怎么不能来了?” 是个女子。 这个声音……清欢觉着有些耳熟。 ”滚!“陈恒咳的越发激烈:“快滚!” 那女子半点没有不受待见的感觉,而是越发的猖狂:“我滚?你以前不是最爱我了吗?还当着我的姐姐的面说要娶我,怎么,如今要我滚了?” 虎毒不食子 清欢一下子对这陈恒的印象就差了起来,这人表面上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原来背地里还做过这种事情? 现在看来,这杨三小姐的死和陈恒估计也脱不了干系,难说还是他一手促成的呢。 “你说说,我该是唤你一声姐夫好呢?还是喊你一句郎君呢?”那女子语气越发凌厉,就在清欢以为她又要爆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真相的时候,她突然来哀哀的了一句:“你不是说过最爱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又不爱我了呢?” 清欢翻了个白眼,你方才一副要吃了他的气势去哪里了?? 女人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 陈恒沉默了一会儿:“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茉儿。” ??? 清欢心里又开始脑补大剧了。 杨三小姐的妹妹喜欢自己的姐夫,而且还和他有过感情上的纠葛! 这两个家庭的关系想想还挺刺激的。 那女子语气森冷:“可她现在已经死了,你忘了吗?她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就在断头台上,木架子被堆的高高的,她一步一步走上去,没有一个人怜悯她,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死,包括你!” 陈恒闻言激动的说道,语气几乎都有些癫狂:“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骗了我!是你们害死了茉儿!是你们杀的她!” 清欢自然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杨三小姐的死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是她自己愿意死的。”那女子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应该是在靠近陈恒:“我们家可没人逼她死,是她自己找了爹爹说要死的。” 陈恒咳的越发厉害,清欢觉着他若是再这般咳下去只怕连肺都要咳出来了:“知观,我们不如去看看吧。” 杨三小姐下面只有一个妹妹,芳龄十八却还未有婚配,一开始清欢还以为众人是因为杨三小姐的缘故,如今看来她自己怕也是不愿的。 “也好。” 只是这女子也不是什么鬼魅,原因无他,天衡子的符咒对她不起作用。 若是真是有什么鬼怪闯进来了,天衡子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 但有些呼之欲出的真相,天衡子还是很想知道的。 以及,为什么墨玉会在这个女子的身上。 这墨玉本就是他的东西,只是在他轮回转世的时候丢了而已,而墨玉能压制他身上的邪性,如今他已经彻底占领了天衡子的意识,若是没有这块墨玉只怕他也很难回去上清宫。 可要是回不去上清宫,那很多事情就很难办了呢。 他绝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若是能早点拿回墨玉,自然省得夜长梦多。 至于帮他们解决这里的事……要不是清欢看上去很有兴趣,自己又碍着这个身份不能直接走,他早就动身前往鬼城了。 一路上那小东西还在给两人传递消息,天衡子掐了个决,将两人的影子留在了房中代替两人,又将一抹神念留在了那里以备不时之需,自己则和清欢掐了个隐身决前往陈恒那里了。 只要那道符在,陈恒不管是到天涯海角天衡子都能找的到他。 不过接下来他们就没说什么特别惊人的话了,清欢还有点失望,怎么就不多说一点呢?她还想听呢。 严刑逼供什么的可她其实也不擅长的。 她一般喜欢直接杀人。 鬼魂还是比人好拿捏的。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龙身,天雷就算劈下来了对她也没什么伤害,最多被电几下而已。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到那边,路上就碰到了陈大河手里正拿着一根鞭子,脚边还放了一桶水,清欢盲猜那是一桶盐水。 因为陈成现在正背对着跪在陈大河的面前,着上身,陈大河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打着他的身体,每抽一鞭就要往水里浸一下。 如果是清水的话那未免也太多此一举了吧。 她的视力好,所以她还看见了那鞭子上细小的倒刺,上面还勾了肉。 那盐水早就是血红一片了,清欢看的心里发毛,不用想也知道陈成的背现在定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这未免也太狠心了一点…… 陈大河拢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卧病在床,而且按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死掉,陈成却是个健康的人,万一陈恒死了,难不成他连这个儿子都不要了? “若是不想看,就别看。”天衡子眉目不动,比这些更痛苦的苦他都受过,只是被鞭打,实在太小儿科了。 不过那陈成倒也是个有点骨气的,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忍住一声不吭,着实厉害。 平日里清欢就是割开一点手都要喊着让止辞给她看看,她曾经也是做过一点刺绣的,只是因为被针扎了手,就放弃了。 呜呜呜,疼啊。 “知观,他真的好惨啊。”清欢倒也不是心疼,只是觉得这个惩罚确实有些重了,大不了用藤鞭打上几鞭,或者杖责啊什么的,这世上的刑法还是很多的,偏生挑了这么狠的一种,好歹也是自己儿子不是? 这陈大河看上去憨憨的,没想到背地里下手居然这么狠。 他一边打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养了你这么多年居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居然对自己的大哥存有这么龌蹉的心思!” “你这个畜生!”陈大河又是一鞭下去:“若是今天不是道长在,你知道你要给我们陈家惹来多少祸端吗?” 陈成没有说话。 “你还敢不说话!”陈大河越来越气了,下手的动作也越发凌厉:“看我不打死你!” 清欢知道他是疼的说不出话。 最后一鞭下去,陈成直接昏倒在了陈大河面前,清欢这才看到了陈成的背,背上自然是没有一块好肉了,尤其是中间的地方,森白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我们走吧。”清欢别过头。 她也上过战场,看到过无数的死人,不知为何,自从来了这儿,她的心……就特别容易软。 不过这是他们的家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只是因为这一番耽搁,赶到陈恒那里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走了。 勾引 现在天衡子还能感受到墨玉的气息,其实现在追上去也不是来不及… “知观,我们还去追吗?”清欢问道。 天衡子略做迟疑:“去吧。” “嗯。”清欢不疑有他,其实她也是很想知道真相的,这个谜底就像是一根小羽毛一样挠在她心上,总勾着她,让她忍不住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说了,早点解决这些事情他们也可以早点出发上路嘛。 两人虽然都未见过杨三小姐的妹妹,但天衡子却知道她是哪个,这也要得利于她身上带着的墨玉。 一路跟到了杨家的门口,那杨四小姐杨雪手脚倒是利索,一看就是经常翻墙的那种,直接一脚就蹬了上去翻到了院子里。 这杨家和陈家不同,四处弥漫着衰败的气息,清欢这还没进去呢,就闻到了一股冲鼻的酸臭味。 这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是有很多具放了很久,开始腐烂发臭生蛆的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 清欢有些嫌弃的捂住鼻子:“知观…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天衡子见清欢一副嫌弃的不得了的样子:“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在外面等我或者先回去等我也行。” 这就是一定要进去看看了。 清欢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知观去哪儿,我自然也是要跟着去哪儿的。” 古人云:夫唱妇随,清欢琢磨着应该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随后,清欢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两条鲛纱:“知观戴上这个吧,戴上它就闻不到这些臭味了。” 天衡子接过以后也没什么动作,倒是清欢直接将鲛纱围在了脸上,鲛纱垂下遮住了半张脸,这鲛纱好处多着呢,光是能隔绝外界的气味这一点,就让清欢对其十分满意。 见天衡子不带,清欢也没说什么,反正臭的是他自己,哼。 两人进了院子,清欢带了鲛纱已经感受不到什么臭气了,但看到天衡子微微皱起的眉头,清欢就知道估计里面的味道都能熏死人了。 之前在东海之滨那么多僵尸集体出动,那股臭味方圆百里都能闻的到,但天衡子却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一样面不改色,让清欢实在是佩服。 只是现在这杨家……他们住在里面的和周围附近的人都是没有嗅觉的吗? 还是说闻的太多所以已经闻不到了? 清欢着实是想不明白了,要是让她住在这里,光臭就能把她臭死了好吗…… 天衡子带着清欢熟练的来到了一处庭院之前,清欢有些疑惑的看向天衡子:“知观……你怎么知道这杨雪是住在这儿的?” 难不成他以前来过这里? 天衡子咳嗽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她身上有我的东西,是我以前丢的,我可以借着这件东西来找到她。” “哦。”清欢点点头:“那你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她身上?” “我也不知道。”天衡子皱起眉:“这东西我已经丢了很久了,一到陈家我就感受到了它的气息,没想到它居然是在杨四小姐的身上。” “那知观之前就没想过来找吗?” 清欢对女人这方面的事情显的很敏感,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矫情这些,但心里就是忍不住泛酸水:“若是碰不到她,知观也就不要了?” 呜呜呜,知观的东西,她都没有戴过,凭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就能有? 清欢似乎忘了自己腕上还带着天衡子给她的玉镯。 “也不是没有找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再加上这东西离我又远,所以一直没有感应到罢了。”天衡子无奈的解释道:“回去再同你说,先把玉珏找回来要紧。” “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只是师傅留给我的东西,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可以避邪。” “哦。”清欢心里又把杨雪恨上了一遍,臭女人,他们家知观的东西都敢碰! 清欢和天衡子穿门而入,那杨雪正看着一副画发呆,画上的女子正是杨三小姐杨茉! 杨雪和杨茉长的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就是双生子都不一定会如此相像。 清欢突然明白自己方才听到那女音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杨雪不仅长的和杨茉一样,就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 画上的人巧目盼兮,眉眼盈盈,但杨雪如今的神色却有些哀伤,明明是两个人,却偏生出是同一个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变成了你……他还是不喜欢我……他明明说过他最爱的是我啊……” “为什么你都灰飞烟灭了还要这般阴魂不散呢?”杨雪抚上画中人的脸庞,随后又将画拢到怀里,把脸贴了上去,喃喃道:“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姐姐,你会把最好的东西给我,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不能把陈恒给我呢?我明明是那么爱他……” 清欢听的头皮发麻,突然感觉到一件事,她可能是疯了。 一会儿说自己是妹妹的,一会儿说自己是姐姐的…… 突然,天衡子扣住了清欢的手腕,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她不是杨雪。” 清欢开始迷惑了:“啊……” 天衡子祭出纯钧剑,凌空一划,周围的环境开始层层破碎,清欢这才发现原来两人是在乱葬岗之中,那恶臭也是乱葬岗里的。 “不愧是上清宫的知观,这么快就能破了这里的秘境。” 一个穿着妖艳暴露的女子款款从树林从走了出来,手上戴着赤金的玉镯,脚上也戴着环铃,可奇怪的是,行走间那环铃从未有过响动。 “你是谁?”天衡子下意识的挡在清欢的面前,清欢见天衡子无意间的动作,心里燃起丝丝缕缕的甜。 “我?”那女子娇笑着,朝着天衡子抛了一个媚眼:“我就是杨茉啊。” “可你身上没有鬼的气息。”清欢沉着脸,她在勾引天衡子!!! 啊啊啊,她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勾引天衡子!! 她当她是死的吗! “这个……你就要问问道长了。”杨茉笑的愈发娇媚:“道长,你说是不是啊。” 自作多情 天衡子眉目未动,冷声道:“隐匿气息的办法有很多种,可你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 “哦。”杨茉点点头,然后状似无意的拨弄了一下头发,一阵风恰时拂过,扬动了她的衣角,衣袂漂浮间露出了欺霜赛雪的肌肤,眼波流转时的风情万种,此等媚意,只怕寻常男子见了都要腿软:“那道长可以教教我吗?我可是听说道门之中有一种名唤‘双修’的道术呢……” 杨茉冲着天衡子盈盈一笑,声音又娇又媚,阑珊的红衣下时不时露出修长的,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一步靠近天衡子:“道长……教教奴家可好?” 天衡子话还没出口,清欢已经气的先出手了。 这世上,能打的过清欢的鬼还没几个。 不消几招,杨茉身上就已经负了伤,伤口处流下绿色的脓口。 清欢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绿色的血?如此低级的鬼还真是少见,怪不得见着一个男人就要上赶着给人家上。” 天衡子闻言不知怎的竟有些想要发笑。 “你如此野蛮,如何能照顾的好道长?”杨茉素手捂着伤口,轻轻喘着气,眼眶里含着泪望向天衡子,那样子,是个男人见了只怕都得心疼的不行:“可怜小女子被人冤死,在这乱葬岗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借着一口气修炼到了如今,能碰到道长这般风光霁月之人实乃茉儿之福……” “你可闭嘴吧。”清欢皱起眉:“我看你死的时候还有点人样,死了以后是去给其他鬼做小老婆去了?穿的如此暴露,怕是整日就想着如何勾引男人,去了那烟花勾栏之地学的这套吧。” 天衡子闻言皱起眉,她何时学会的如此粗鄙之言? 清欢也是被气的有些口不择言了,有些心虚的看了天衡子一眼,这些日子她在人间其他的没学会,有关于“窟”的事情倒是知道了不少。 “你!”杨茉被气的手都开始抖了:“你一个姑娘家……怎可……怎可说出这般的话!” 清欢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什么真相了,谁爱死谁死,关她什么事? “我说你怎么了?若要真问起岁数来,我当你姑姑姑奶奶都是绰绰有余的。”清欢不欲浪费口舌:“知观,你的东西可在她的身上?” 天衡子心下明了,大手一挥,杨茉胸下垂吊着的一块黑漆漆的玉就落到了天衡子的手里。 清欢见状心里愈发生气,她居然敢!! 敢放在那种地方!! 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衡子默默退出了战场,清欢和杨茉打,胜负实在没有悬念。 只是这杨茉绝不是有那个实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的人。 不远处升起的幽幽鬼火预示着今夜绝非平静的夜。 就在杨茉快要灰飞烟灭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声,像极了那日在清霞镇也就是鬼城里的哀嚎。 天衡子暗叫不好,随手拿出一个葫芦,直接将杨茉收了进去,然后冲着清欢说道:“我们先走。” “啊?”清欢有些不甘心,就差一点了,就差那么一点她完全可以杀了杨茉的! 只是方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股力量一直在阻止她,不然杨茉早就灰飞烟灭了。 “她现在还不能死。”天衡子默念咒语,两人往前跨去,明明是很正常的步子,但跨出的土地就是要比平时大。 “缩地成寸?”清欢看了天衡子一眼,她们家知观就是厉害。 这法术其实还是很消耗道术的,从这里到陈家少说也有上百里路,他们走到陈家却只花了不到一刻的时辰。 到了厢房之后,两人刚刚脱衣躺下,门外就出现了两个神秘兮兮的人影。 天衡子示意清欢不要出声,先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老爷,应该已经睡熟了,我加了不少迷药呢。”一个贼兮兮的声音说道:“那迷药是我特地从外地买过来的,绝对有用。” 清欢心里冷笑,可惜啊,你的迷药对我们没有用。 想想也真是蠢,明明知道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居然还敢对他们用迷药。 那鲛纱贴到清欢脸上的那刻就消失了,再加上质地滑软,薄如蝉翼,所以清欢一时忘记将它取了下来,而天衡子的脸上方才也被清欢强行带上了鲛纱。 原因无它,她就是气天衡子这身好皮囊,女鬼见了都要心动。 她可是没有错过杨茉脸上的淫念。 那杨茉不只是想调戏天衡子,她是真的看上了他。 清欢越想越觉得天衡子这张脸颇有“红颜祸水”之锅,所以要天衡子带上那鲛纱,完全忘了鲛纱还有自动隐身的功能。 也正是因为他们忘记取下这鲛纱,陈大河和那个人的计谋才没有成功。 “老爷,现在只要把这个东西丢进去,保证就是大罗金仙也醒不过来。”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用口水沾破了一点窗纸,将那东西丢进了房里,然后用讨好的语气说道:“不消片刻就能生效了。” 清欢正乖顺的窝在天衡子的怀里,突然感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一下一下的撞着自己,她和止辞是夫妻,她自然也不是不通人事的。 她涨红着脸轻轻戳了戳天衡子的腰,哎呀,你怎么现在那啥……真讨厌! 天衡子不解的看着清欢,清欢抬头见他一副无辜的样子,伸手就想去捏他的脸,可碍着外面有人也不好直接做出来,毕竟现在他们还是装睡不是?这人真真是讨厌! 于是她拉过天衡子宽厚的手,用食指在上面写道:“外面还有人呢,晚点给你可好?” 幸好夜色已浓,她的脸又埋在了天衡子的胸膛之上,叫天衡子看不见她涨红的脸色,不然她许是要原地自杀的。 只是天衡子还是不解。 就在清欢憋不住想要说出来的时候,“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那个东西撞的也越发激烈了。 清欢突然意识到,那东西撞的是她的腰……可她明明是正对着天衡子的,若真是天衡子…怎么可能撞的到她的腰? 清欢后背一凉。 那她后面那个是什么东西? 魇神 清欢实在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但陈大河却越靠越近了,清欢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都活了几千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可是堂堂上古苍龙,难不成还会怕这个? 清欢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就在陈大河的手快要碰到两人的时候,天衡子突然暴起一把将陈大河的手给扣住了。 “你要做什么?”天衡子冷声道。 陈大河的汗顿时从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天衡子居然没有中迷药。 “你……为什么你……”陈大河哆哆嗦嗦的说道,手中的尖刀也已经掉到了地上,刀口上还闪着泠冽的寒光。 “为什么我们没有昏迷是吗?”清欢冷冷一笑,从床榻上下来:“你觉得就凭你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就能困住我们吗?” 方才她已经看到那个东西了,就是天衡子之前用来收杨茉的那个玉葫芦。 看来之前的撞击是杨茉在玉葫芦里撞出来的……能有如此的力道,将这收妖的法器都撞的动了起来,看来这实力也确实不俗,也怪不得能和她过那么多招。 陈大河脸色煞白。 清欢捡起他丢在地上的东西,在看清楚的那刻瞬间脸色大变,她拿着那东西大步走到陈大河面前,高声质问道:“你是从哪里搞来这个的?” 陈大河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我的小厮从外地搞过来的。” 清欢冷笑:“外地?哪个外地?从什么人哪里搞过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家里是做什么,你可清楚?” 陈大河面上已呈灰败之态,他动了动嘴唇:“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清欢狠狠的将东西丢在地上:“那我告诉你,这东西叫做藏花,和失魂草一起用有剧毒,这东西是专门对付神仙用的,人嘛…沾上了就得魂飞魄散,你倒是同我说说,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哦不对,我差点忘了,你本来就要杀我们。”清欢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阴狠:“我这人向来是恩怨分明的,你对我好呢,我不一定会报答你,但是你要是对我不好呢…我可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藏花和失魂草分开来用是没什么用的,但加在一起却是无比的剧毒,这东西世上甚为少见,因此知道其用法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而清欢还是听止辞说的,不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更别说知道它的用处了。 “仙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受人指使的,那个人说要是我不这么做,就要杀光我一家啊!”陈大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哼。”清欢哼了一声:“可是我现在不太相信你怎么办?” “我…我可以…”陈大河一时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就在此时,一道精光突然刺了进来,眼看着就要刺到陈大河身上的时候,陈大河的周身突然出现了一圈光晕将那精光挡了回去。 清欢得意的说道:“事不过三,前两次被你得逞了,你还真以为我们会傻呆呆的再任由你施为吗?” 说话间,天衡子的纯钧剑已经冲了出去,两人对视一眼,清欢用了捆仙索将陈大河绑住随手带进了乾坤袋中,两人顺着纯钧剑的指引一起跟了出去。 走到一片树林之中,纯钧剑已经停了下来。 天衡子收回纯钧剑:“来者何人?为何一直躲躲藏藏不肯出来相见?”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终于露面了。 和杨茉的出场方式很像,但他却穿了一身黑袍,从头到脚都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重要的是,这里的事不是你们能管的。”那人语调阴沉,高大的外形似乎和这夜幕融为了一体。 清欢很少见到如此嚣张的人。 “哦?”清欢微微一笑:“原本我确实不打算管了,只是……你现在这么一说,我还就是管定了。” “你知道我有很多杀死你们的办法。”那人竟也不怕清欢的威胁:“虽然你是龙族,但龙族也并非没有弱点,比如说当时的失魂草和藏花,或者是那支灭灵箭,都足以杀死你们。” 清欢脸色变了变。 “你到底是谁?” “我是魇神,与夜为伍,与梦为伴。”魇神的声音淡淡的,但听起来却极有压迫力。 清欢听过这个名字,魇神也是天上的正神,擅长织造梦境,一旦入了他的地盘,那他就是这里绝对的主宰,就是天帝来了这里都难以奈何他。 不过一般他是不会轻易圈下自己的地盘的,因为这地盘定下了,想要再改就是基本不可能的事了。 魇神的攻击力说强不强,但梦幻一术却是无人能比的。 清欢并不是很想试试他的梦幻之术。 天衡子眼神暗了暗:“匡扶正义锄强扶弱乃是贫道的职分所在,此地妖魔横生,鬼怪横行,阁下作为天界正神难道就无半分怜悯之意吗?” “怜悯。”魇神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们可曾有过怜悯之心?肆意涂炭生灵,冤枉无辜,只知满足自己的私欲,本座为何要帮这些无情无义的蝼蚁?” “就是一条狗还知道报恩,他们呢?他们比狗还不如。” 清欢正色道:“我和知观不一样,我不是什么心怀天下之人,我只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其他人的生死向来与我无尤,只是阁下今日显现,想来也不会轻易就放我们离开。” 魇神藏在面具下的脸色变了变:“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把我要的给我,我放你们走,你看如何?” 清欢摇摇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笑的一脸灿烂:“至少得两个,你可是堂堂的魇神殿下。” “你是苍龙?”魇神锐利的眼神看向清欢。 清欢点点头:“是啊,怎么,觉得我熟悉?” 魇神摇摇头:“罢了,两桩就两桩。” “成交。”清欢将天衡子的葫芦拿了出来,刚想给魇神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将手收了回去:“但至少你得告诉我这小镇里的秘密吧,不然不明不白的卡着多尴尬。” 悲惨过去 天衡子的脸色不是很好,但此刻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清欢知道,在这里跟魇神硬碰硬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有王牌在手啊! 一开始,她也只是那么一猜,想看看这个杨茉和魇神的关系,没想到居然真的让她给猜中了,这魇神就是喜欢杨茉,而且还是喜欢的不得了的那种,甚至都愿意为她将家定在这里。 其实这地方神仙是很不愿意呆的,不仅灵气匮乏,就是环境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一点,清欢就越发觉得,魇神定然是有了心爱的女子所有才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为她守护一切的。 而有这种魔力的,想必就是她怀里的那个女鬼杨茉了。 魇神和他们交其手来不一定能赢,但是布下幻境那就是另说了,之前在乱葬岗的时候他们能轻松的破出幻境,是因为魇神并不想要他们的命,可现在就难说了…… 幸好啊,清欢手里有杨茉,方才那场试探,清欢已经确定了魇神喜欢的就是杨茉,到时候就算他布下了幻境让他们钻,只要杨茉在他们手里,魇神就一定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唉,没办法,这可怜又可悲的爱情啊。 魇神和清欢僵持了一会儿,并不是很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清欢。 可清欢是谁?那可是小霸王:“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往里面加水,淹不死她也要让她变成水鬼。” “……”天衡子魇神。 不及清欢无赖,魇神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不想让杨茉受伤了。 “五年前,我曾来人间渡劫。”魇神开始讲起了当初的事情。 “咳……”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拖着残破的身躯佝偻着腰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 周围的路人见状眼里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恶心、嫌弃的眼神。 而这个男子正是魇神朝歌。 “公子,你没事吧?” 朝歌原本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脸的,因为那张脸……就是他自己看了都害怕。 在他刚出生的时候他爹就死了,娘亲一个人不仅要将他拉扯长大,还要照顾一家老小,甚至连供他读书的钱都没有,可是他的娘亲却坚持送他去学堂,每日一早,就连卖早点的人都还在睡觉的时候,他的娘亲就已经起来去给学堂的水缸挑水,寒冬腊月如此以往,整整坚持了三个月,才打动了教习先生收他入学堂。 好在他也争气,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平日空下来还能给先生做点事情贴补家用,先生见他可怜,每次都多给他几文钱,这几文钱在那个时候一度温暖了他的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为先生做的那些事,远远不止这些价格。 本以为这种日子要过上一辈子,没想到他的娘亲却患上了肺痨。 朝歌想要给娘亲治病,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却被他的奶奶给藏了起来。 他奶奶一直很嫌弃他娘亲,觉得是他娘亲克死了他爹,所以尽管这些年来娘亲任劳任怨的做工,扶持家里,却从未得过一个好眼色。 他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小叔叔,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有时候逛逛青楼,有钱没钱都要去趟赌坊。 家里稍有一点积蓄,最后都是败在这个叔叔身上的。 奶奶不喜他娘亲,顺带对他也少了几分好脸色,但他毕竟是个男丁,又是他爹唯一的血脉,在家里好歹也是能上桌吃饭的那种。 可他的娘亲却只能在外面蹲着吃饭,或者在灶台上用饭。 因为她是女子,又是克死了自己丈夫的克星。 不知从何时起,朝歌就厌恶上了自己的奶奶和叔叔。 他的腿就是被他的叔叔给打断的,因为发现他偷钱去给他娘亲看病,于是举着拳头粗细的木棍追着他打,硬生生将他的一条腿给打到了骨折。 那些钱最后都被他拿去赌博了,他的娘亲也因为肺痨去世,死后甚至连一副棺材都没有,草席一裹就扔到了乱葬岗上。 他反抗,他挣扎,最后只换来奶奶轻飘飘的一句:“又浪费了一张草席。” 这句话彻底让朝歌恨上了他们。 有一天夜里,周围的人都已经入睡了,朝歌用木头封死了所有的门窗,放了一把火想要烧死他们,听着他们在火里的哀嚎,他只觉得万分的痛快。 他本想和他们一起一死了之的,可没想到的是他却获了救,浑身被烧伤,没有人愿意出钱救他,但他又还吊着一口气,于是他们就商议将他丢在了破庙之中,若是他能活下来,就是天意,死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没有人查出来火是他放的,因为当时他自己也差点被火烧死了,谁会在放火的时候把自己也烧进去呢? 许是老天爷也不愿他就这么死了,顶着无一完好的皮肤,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他知自己如今丑陋,小孩子见了都要拿石头砸他,所以白日里不敢出去,只有夜里才敢出去抓几只野兔,或者去地里偷几块番薯吃。 到了冬日,才是最难捱的。 他没有多余的衣服,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一把火中付之东流,所以他只能捡着别人不要的衣服穿,好歹也是有点东西穿在身上了。 可食物却是他最大的难题。 以前山林里还有动物,如今该冬眠的都冬眠了,上哪里去找动物果腹? 他本以为自己可能就要饿死在这破庙里,没想到却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消息,就是杨大善人都三女儿杨茉在城门口布粥接济穷苦的百姓。 他瘸了一条腿,又顶着一张被烧伤的脸,根本没有人敢要他去做工,就是做夜郎都不愿意让他去,万一夜间吓着人了怎么办? 做乞丐也没人可怜他,这个小镇的人心已经冷漠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最后饥饿还是战胜了他的骨气,他拖起了自己残破的身躯想去讨一碗粥喝。 众人的眼神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熟视无睹的走到杨茉面前,刚对上那双纯净的眼睛他就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实在不配。 说实话杨茉其实一开始也被朝歌的脸吓到了,但她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真相 朝歌还是第一次被人关心,他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我…我没……事。” 他已经太久没有和人讲话了,那些字一个一个被压在喉咙底,如今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杨茉黛眉微蹙:“可是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 不知怎的,面对如此美好的女子,朝歌竟有些无地自容。 “我没事。”朝歌扭头就要走。 杨茉有些着急的跟上去:“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 魇神直接给他们造了一个梦境看,毕竟没有东西能比亲眼所见更具有共情的能力了。 正看到这处的时候,清欢突然打岔,扯着旁边天衡子的衣袖附耳说道:“我看这杨茉和你装进葫芦里的那个不太像啊……” 岂止是不太像,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好不好。 当然清欢指的不是外貌长相,而是她的性情。 魇神听到了清欢的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织造着这个幻境。 其实他对清欢和天衡子也不是没有忌惮,他也是天上的正神,自然能一眼看出两人的身份,若是他真的弄死了两个人,或者说将他们困在幻境里不让他们出去,只怕这天罚也要降到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故事进展很快,清欢看着两人相遇相知相识,魇神爱上了杨茉,可杨茉却早就和陈恒定了亲。 杨茉的妹妹杨雪也喜欢陈恒,当时陈恒还不知道自己对杨茉的感情,面对杨雪的主动一时心里很是受用,甚至一度觉得杨雪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毫无疑问,杨雪是疯狂的。 她狂热的爱上了陈恒,日日缠着他,万事都以他为先,不管什么事都听他的… 这对还有些年少轻狂的陈恒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试问有几个人能拒绝一个美女的讨好和热情呢?尤其是那个女子还是自己未婚妻的亲妹妹…这种禁忌的感觉只会给一个男人更多隐秘的情绪。 真的是疯狂又上头。 因为杨茉和陈恒定了亲,她就将矛头转向了杨茉。 对她来说,只要杨茉死了,陈恒就是她的了。 尤其是当陈恒说出爱她一词的时候,她深深的以为陈恒真的喜欢她。 于是她设了一场计,一场从头到尾都拿杨茉当祭品的计。 和清欢之前猜的很像,但主角换了一下。 杨雪早就知道在城外有几个地痞流氓对杨茉有意思,于是她故意放出杨茉要出门礼佛的消息,然后又在杨茉的马车上动了手脚,让她行到半路出了差错。 果然如她所料,那些流氓一听到杨茉要出城的消息兴冲冲的也跟着一起去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杨茉被朝歌给救了,许是真的受了惊吓,她回来之后常有恍惚的症状。 此计不成她又生一计,想趁着杨茉这次短时间的失踪做花头。 她先是找来了一种可以让人失去控制的药下在杨茉的饭菜中,等她逐渐开始有了疯癫的样子,便故意买通了一帮江湖术士,让他们说杨茉是被鬼给附身了,必须杀了她才能救的了所有人。 她的娘亲是苗疆的女子,是会巫术的,而她也学过一点。 但那群江湖术士实在是一帮酒囊饭袋,说到最后居然编出了一个什么被僵尸咬的蹩脚理由,杨老爷自然是不信的,但奈何百姓愚昧,对他们又奉若上宾,再加上杨茉也确实弄伤了不少人,总算是有一帮百姓相信了。 为了增加真实性,杨雪便在那些被杨茉弄伤的人的饭菜里也下了一样的药,让他们逢人就咬,这样一来,不相信的人就很少了。 怕杨老爷去告官,她便暗中找人帮自己去给官老爷送钱,让他们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眼,这种时本就难处理,帮了杨家就要惹的百姓不高兴,帮了百姓又要寒杨家的心,毕竟这些年杨家给官府纳的税送的钱也不少,一时看到有人给自己送上了大枕头,简直不要太开心。 杨老爷最后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女儿。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何杨茉突然会选择以死来成全杨家,杨老爷将她保护的很好,她根本不知道外界对她所有的抗拒和厌恶…以及想要她的死。 只有杨雪知道。 她故意将陈恒邀到家里,诱他说出爱自己的话,彼时的陈恒实在太过年少,虽然他顶住了陈大河给他的压力,始终不肯跟杨茉退婚,但他却没有胜过自己的骄傲,没有胜过对鬼神的畏惧,他更不知道,当自己说出那番话时杨茉就在门后看着他们。 在杨茉的心里,杨雪一直是她天真可爱的小妹妹,而陈恒对她虽然冷漠了些许,但也并非那顽固不化的坚冰。 如今这一幕,对她的冲击是无比的大。 其实就是杨雪也没有想到杨茉会这么主动的放弃。 当陈恒知道杨茉要上刑架的时候,一度想要去救下她,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直到有一天,他知道杨雪杀了那几个江湖术士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杨雪做的。 从此以后他便躺在床上一病不起,杨雪每日夜里都来看他,他也知道杨雪会巫术的事,只是也不知她是如何避开众人的,每次都能找到他,想来同她的巫术有关。 他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于是他故意没有告诉天衡子杨雪的事。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可他还有他的家,杨雪杀人已经杀上瘾了,她威胁陈恒绝对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跟着杨茉一起陪葬的就是他们陈家了。 死,也要弄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看到这里,清欢一阵唏嘘,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结底还是因陈恒而起,若是他当初没有那么优柔寡断、年轻气盛,直接拒绝杨雪,事情可能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再说这杨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清欢用胳膊肘撞了撞天衡子,小声说道:“知观,你说我们抓的到底是杨茉还是杨雪啊。” 这杨茉怎么看都不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啊,反倒是那个杨雪挺像的。 终将明 魇神闻言面上露出哀伤的神色:“其实那日……我去迟了。” 天衡子和清欢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一时又觉得可惜,杨茉那么好一个女子就这么被玷污了。 也难怪她在听到杨雪和陈恒的对话时会如此绝望和崩溃了。 其实想想她真的很惨,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什么都是她来承受。 “那这个呢?”清欢举起手中的葫芦拍了拍:“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魇神一提到这个,眼里阴郁的不成样子:“事情败露之后,她虽威胁陈恒不许说出去,但这件事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彼时我还是个凡人,又瘸了一条腿,最后被她派人给活生生的打死了,死后我的灵魂归位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茉儿的魂魄。” “她因为执念太深,一直在忘川的边缘徘徊,是我将她带回了人间。”说道这里,魇神又狠狠的看了那葫芦一眼:“没想到的是,那个妖女的巫术竟如此之强,在我杀死她之前就将两人的魂魄绑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现在里面这个人,又是杨雪又是杨茉?”清欢惊讶的说道。 “没错。”魇神点点头:“这三年来,我不断的寻找分开两人魂魄的办法,但始终没有任何的下落。” 天衡子沉吟了一会儿:“我倒是有个办法。” 魇神的眼睛一亮:“当真?” “嗯。”天衡子迟疑了一下:“只是这个办法……想要完成难度有些大。” 岂止是有些大,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尽管说,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去闯上一闯。” 天衡子叹了口气:“罗难经曾言,蓬莱仙岛有一处未开化之地,凶险万分,传说是上古时期的上神用来封印蛮兽的地方,但其中有一仙草名唤当归,可分离魂魄。” “蓬莱?”清欢缩了缩脖子,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地方我知道,我可以帮你去寻仙草,但你答应我的两个条件可要变成三个了。” 魇神此刻正求之不得的,清欢就算说是四个五个他都愿意答应。 “只要姑娘能帮我拿到仙草,一切自然是好商量的。” “嗯。”清欢满意的点点头。 蓬莱每个地方她都去过,至于那处未开化之地其实也不如书上记载的凶险,只是凶兽多了一点罢了。 她可是上古苍龙,这世上能有几个凶兽是比她还凶的? 天衡子闻言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罢了,她不是一个什么事都会出头的人,既然她主动要求过去,那肯定是有她自己的办法的:“这事如此说定了,但这小镇里的人……” “这里的人是杨雪杀的,有时她和杨茉争这主权的时候总是会失去控制,波及到无辜的百姓,我索性就织造了一个梦境给这镇里的人,就说是茉儿回来复仇了。”魇神说道:“我不能伤杨雪,如今她和茉儿的魂魄交织在一起,我若伤她,便是在伤茉儿…茉儿她……没有错。” 她只是不爱我。 哪怕陈恒如此对待她,她都不爱我。 清欢看到魇神落寞的样子,默默的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 它向来……就不是对等的。 如果你要追求一份平等的爱情,那就不是爱情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清欢上前拍了拍魇神的肩膀:“但是你必须要管好她们两个,要是等我们回来以后,又发现有人死了……” “我知道。”魇神点点头。 出发的时间定在了第二日下午,因为清欢要睡觉…… 清欢睡醒以后发现天衡子不在身边,如今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一惊一乍了,她相信天衡子是绝对不会抛下她的。 此刻天衡子正和魇神在一起处。 “好久不见了…止辞。”魇神看着天衡子:“你怎么来了此处。” “我醒时已经在这里了。”天衡子坐在魇神的对面,神色自若:“倒是应该我问问你,怎么不回天界。” “不过是因为一个人。”魇神脱掉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如果除去脸上那道恐怖的疤痕…… “这疤…是怎么留下的?如今恢复了神身都还没有消散。” 魇神毫不在意的说道:“历劫时受的伤,没什么大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有大事,恢复了神身都没有消散的伤疤,定然是印在了骨子上的伤。 天衡子未置可否。 “你和清欢……”魇神欲言又止:“她的神魂不是早就消散了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也不清楚这点,我醒的时候她便铸成了龙身,想来是有人将她的魂魄投到了苍龙一脉之中,让她借着龙气出生了。” 说道这里,天衡子又露出淡淡的担忧:“那日在东海之滨,我曾见过她的真正的龙身,在上清宫的时候她也一直是以半龙半人的样子出现的,我怕的不是她调皮,而是她已经聚不起来龙身了。” “她既已投身去了苍龙一脉,怎么可能会消散龙身?”魇神皱起眉:“你可曾问过她?” 天衡子叹了口气:“这倒是没有…还有一事,我总觉得我的记忆有些缺失。” “这倒是正常,你如今是以凡人之躯承载的上神之力,若是全部记忆都打开了,只怕你这肉身就要没了。” 天衡子喝了一口茶:“还要劳烦你帮我查一查,当初我死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清欢又为何会突然出现,我见她的样子,同我很是熟悉。” 魇神罕见的出现了笑容:“她同你熟悉不是很好?这不是你最乐见其成的事吗?” “你应该知道的,我最怕的就是清欢离开我。”天衡子自嘲一笑:“数千年前的事,总归是我负了她。” 魇神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瞧着清欢应该早就不记得当初的事了。” “那你说说,她这熟悉是从何而来的。” 至今天衡子还记得,当初他将清欢捡回来的那日,清欢看着他喊他夫君的样子。 爱是最难捉摸的东西 魇神摇摇头:“这事我会帮你去查的,但至于能不能查出来……我也就尽力而为了。” 随后,他又走到天衡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像这样不好吗?平平安安的,她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也能和她好好的相守,不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天衡子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不就是只有一个清欢吗? 既然她现在已经在自己身边了,那自己为何还要去自寻烦恼呢? 有些事,一旦想通了就很方便了。 “多谢。”天衡子也站起身:“她该睡醒了,我先回去了。” 魇神看着天衡子的背影,眼里满是羡慕,他仔细的摸索着一块玉佩,那玉佩虽然被精心保存的很好,但它的边缘已经却还是有些磨损,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被人拿着把玩。 这块玉……是当初杨茉送给他的。 “等等,你要去清霞镇吗?”魇神喊住他:“如果清欢还记得当初的事,她就不会怕那些暗魔了。” 天衡子脚步一顿:“那些暗魔不是我驯养的。” “哦?” 魇神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当初谁是谁非,现在谁又说的清楚呢? ……………… “知观,你终于回来啦。”清欢看见天衡子,喜滋滋的扑了上去:“你刚才去哪里了呀,我等你好久了。” “方才去解手了。”天衡子坐到椅子上:“你何时醒的?” “有一会儿了。”清欢不疑有他,招手让外面伺候的人把饭端进来:“哎呀,我忘记问那个陈成了!” 天衡子皱起眉:“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清欢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和陈恒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已,知观你是不是吃醋啦?” “我只是觉得此人品行不端,心术不正,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可这世间品行不端、心术不正的人多了去了,你总不能一个都不接触吧。”清欢丝毫没有注意到天衡子的臭脸:“知观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出去不应该是别人保护好自己吗? 天衡子无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 算了,让她去吧,她自己心里有数的。 “记得早些回来,我们今日还要出发去蓬莱的。” 清欢满口答应,去蓬莱嘛,太简单了,把祥云召唤回来不就行了? 陈成因为昨日那顿毒打已经去了大半条命,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清欢决定先去看看陈恒。 这个臭男人。 杨茉会喜欢这个男人也真是倒霉了。 虽然说皮相生的好,但这种没有经过世俗锻炼的男人本身就是很稚嫩的,陈恒又是家中长子,陈大河几乎是什么事都依着他,这种男人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其实要是没有杨雪的出现现在杨茉可能已经嫁给陈恒了,凭她的手段和样貌稳坐正房夫人的位置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只是男人的心,不是靠位置得来的。 终有一天,陈恒也会纳上几房小妾,生上几个庶子庶女,她可能会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夺了她儿子的位置,也可能会怕陈恒会宠妾灭妻最后自己人老珠黄落得被弃。 也可能人到中年会像他爹一样开始发福,但有钱的男人身边永远不缺前仆后继的年轻女人。 想到这里,清欢就有些庆幸,这些悲哀的东西是她这辈子都不用担心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反正她就是不担心。 看着还在病床上痛苦的咳嗽的陈恒,清欢顿时觉得他其实也罪不至死。 如今他变成这副样子,估计就是因为杨雪日日来看他,身上的鬼气将他的阳气吞噬掉了。 而那些死掉的人,应该也不单纯只是因为两人相争魂魄的主权才发狂而杀手,应该是是被杨雪吸掉了阳气补给陈恒了。 不然按照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早就死了。 但现在杨雪已经被控制住了,陈恒又住在阳气充沛的地方,想来用不了一年半载就可以恢复了。 只是这个病根终究还是落下了。 “你在看什么?”清欢一转头就看到了魇神,差点吓了一跳,她摸了摸胸口:“应该是我问你来干嘛才对。” 清欢心里暗暗的想,难不成是来解决情敌的? “我只是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魇神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 “等下就走。”清欢翻了个白眼:“那么着急干嘛……” 魇神没有说什么:“这东西给你,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捏碎这个玉,我在里面织造了一个幻境,就算不能长久的困住他,但也一定可以给你们留出足够的时间。” “好。”清欢点点头,收下了玉佩。 等清欢走后,魇神缓缓的走进了陈恒的院子。 他还躺在床上,手帕上沾着鲜红的血迹,是他方才咳出来的。 清欢在幻境里看到过陈恒和杨茉的相处过程,也看到了魇神和杨茉之间的相处,无疑,陈恒也是爱杨茉的,这种爱是不自知的爱,也是浅薄的爱,如果有比爱更重要或者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东西,他最后还是会选择那个东西。 这是年少时的陈恒。 现在的陈恒经过杨雪如此这般的折磨和这三年无休止的病痛,心性早就不同,清欢不清楚如果现在的陈恒和杨茉在一起是否会幸福,但至少没有发生过这些事以前的陈恒和杨茉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幸福。 感情一事啊,最难捉摸。 清欢不禁想,如果这事放在她和天衡子身上她会怎么选择… 这要是换了她,有人敢对她动手动脚第一时间那个人就会去见冥王吧,可能连给天衡子英雄救美的时间都不会留。 而魇神,他也是爱杨茉的,他虽生的俊美,但在天界的时候总是昼伏夜出,虽有不少喜欢他的女仙,但最后都应时差不同而放弃,他也是孤独的,以至于在漫漫神生中连一个擦肩的温暖都要紧紧的抓住,不惜放弃自己前进的道路,退回到原点。 清欢感慨的摇摇头,也许这就是人和神的差距吧。 赤蛇 一个迎难放弃,一个应难而上。 但其实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心志坚定的人的,只是很大一部分都随着时间消磨掉了。 最后清欢还是忘记问陈成的事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她和天衡子已经踏上了去蓬莱的路。 清欢的条件反射总是很长,快到蓬莱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是千年前的蓬莱,和她呆的那个蓬莱……好像不太一样。 “怎么了?”天衡子见清欢有些愣神,出声问道。 清欢有些忧愁的看着天衡子:“知观……我好久没有去过蓬莱了。” 天衡子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事,有我。” 傻瓜,这蓬莱,本就是你的地方啊。 “嗯。”清欢看到天衡子温柔的眼神点了点头,哎呀,有她的知观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去蓬莱的路有点远,两人行到一半就在附近的城镇停下了,这次两人的运气非常好,这地方没有妖魔鬼怪横行,住了一宿以后两人便继续赶路。 夜里,天衡子照旧和清欢睡一间,清欢窝在天衡子的怀里问道:“知观,有一天你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天衡子皱起眉。 “就是…就是我这个人缺点特别多。”清欢最近略微有些愁烦:“你看我比较能吃,我又懒,贪睡,我有时候脾气还不好,做事情也是干啥啥不行,一天到晚就想着钱钱钱……” 天衡子闻言也沉吟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确实有些亏了。” “???”清欢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她恶狠狠的瞪了天衡子一眼,紧了紧环着他腰肢的手:“我不管,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天衡子看向清欢的眉目中带着笑意:“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将清欢往自己身上搂了搂,然后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不会有那一天的。” 这辈子,我都会永远爱你,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欢心满意足的蹭了蹭天衡子的胸膛,这是她最爱的夫君呐! 及至蓬莱,那四处萦绕的仙气让清欢倍感熟悉,她从云端一跃而下,感受着这里每一草每一木的气息,就是连旁边潺潺流动的溪水都要去捧上一下。 这是她和止辞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 “知观,我们以后来这里住好不好?” 清欢突然开始念旧,以前生活在这里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好长啊,现在回来回忆了一下当初,突然发觉,其实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只徒留给人怀念。 “你想住在哪里我们就住在哪里。”天衡子眼里尽是温柔。 你若要这天下,我也能挣得给你。 清欢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又熟悉又新奇,这里就是几千年后她要生活的地方呀! 只可惜这个世界和她那个时候的世界还是不联通的,不然她定然要在这里留下几句话给未来的自己。 比如说早点把止辞给睡了。 如今清欢心里最大的一块心病,就是两人虽然每天都抱抱睡,但天衡子对她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最多就是亲亲她的额头,便再无其他了。 清欢倒也不是重欲,只是觉得把这块肉吃进心里自己才能放心。 这世上的狐狸太多了,她要是不看好,丢了找谁哭去? “好了,我们先去找那个什么草吧。”清欢熟门熟路的走着:“知观你知道那草长什么样吗?” “若是见到,我定能认出来。” “那就好。” 未开化之地,多凶兽,多凶险。 两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地方,那地方的风是热的,足下的焦土也是热的。 清欢不得不在两人足下裹了水球:“这地方就是一点不好,特别热。” 她以前来的时候第一个碰上的是赤蛇,这赤蛇原没有其他蛇族来的狡猾,而是憨憨的,特别好骗。 她看了一眼天衡子:“知观,其实它们都很可爱的,如果不是必要,你不要杀他们好不好?” 天衡子点头。 其实清欢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她自己就是这块地方的主宰,哪怕是蓬莱的未开化之地,也是她的地盘,若是她要什么,谁敢拦她? 只是她如今身份未恢复,恐怕比之往常要难上几分,但无论如何,她,就是主宰。 两人刚一踏进这地方,就闻到了一股腥臭之气,清欢知道,是那赤蛇来了。 它有两个头颅,一个雄性,一个雌性。 它们本是一对兄妹,生于上古时期,却无意间卷入了洪荒之流,哥哥为了救妹妹甘愿将自己身体的一半献给妹妹,从此以后两蛇共用一个身体。 也正是因为这洪荒之流,将两蛇的智力影响到了,所以有些…愚笨。 天衡子自然也是知道它们的。 这赤蛇确实过的很悲惨,因为智力低下,有强劲的实力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又因为生得双头,所以被抓之后都是供人取乐的。 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它们被关在高高的铁笼里,只要一有不乖的迹象,那买下它们的人就会用自己手里的骨鞭狠狠的抽打妹妹的头。 这个时候哥哥就会出来维护妹妹,然后两蛇一起在阳光下暴晒,饿上一天一夜。 说实话,上古之蛇能混到这个份上也是独一份了。 所以清欢当时便生了恻隐之心,将两蛇救了下来,养到了未开化之地。 这块地方是之前上古时期留下来的,这世上还有很多上古遗族,对它们来说,唯有上古时期的环境才能激发他们体内的凶性。 乱世造就英雄。 所以天界必须保留这样的一块地方。 而对赤蛇来说,最好的去处也就是在这里了。 “你们是谁?”说话的是哥哥,妹妹出事时年纪尚小,连化形都不会,因为小时候就受这种折磨,因此也是被打的生性胆小,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我?”清欢微微一笑:“你猜猜我是谁。” “……”天衡子赤蛇。 “在下来此并非挑衅,只是有一友人出了事,必须要拿到神草相救,还望阁下能够通融。” 当归当归 赤蛇觉得眼前的两人都很熟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他们到底是谁,最后在清欢慈爱的眼神中缓缓退下了。 “这赤蛇愚笨,比较好骗,但是后面的凶兽可不像它这样了。”清欢看了一眼天衡子,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草率了呀。 天衡子微微一笑:“凡事有我。” 清欢点点头,嗯了一声。 是啊,有知观在她怕什么呢? 清欢挽上天衡子的手两人开始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凶兽清欢应该就是……饕餮了。 那只特别爱吃的大狗。 当初她还不知道饕餮的时候就是唤它大狗的,因为止辞在的缘故,没有一只兽敢伤害她,冲她龇牙咧嘴已是很少见的事了。 如今她还真是不能确定,不知它们是否还能认出自己来。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好像是白担心了……因为不管是饕餮也好,还是穷奇也好……都没有出现。 “知观……”清欢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走错地方了,但那赤蛇又确实是明明白白的存在的,可为什么到了后来居然一只凶兽都看不到了呢? 难不成都回家去了? “怎么了?”天衡子低下头。 “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清欢说道:“你看,一路过来,我们为何只碰到了赤蛇?其他的凶兽却一个都看不见。” 天衡子挑眉。 这还不是怕你不不适应所以我让它们都躲起来了吗? “可能是一早就感受到了你上古龙神的威压,所以不敢露面吧。”天衡子悄悄的收回自己的法术,他们离当归已经很久的。 “哦~”清欢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难不成它们真的怕自己所以不敢出来? 清欢深觉得天衡子不会骗自己,一下子有些喜出望外,哦,终于也有她光是威压就可以吓倒人家的一天了! 呜呜呜,她出息了。 当归草在一处断崖之上,清欢轻轻松松的就摘了下来将它装进了乾坤袋中:“知观,我们走吧。” 唉,其实她还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这些凶兽和她关系还挺好的,她还想见见老朋友呢。 整个蓬莱也只有它们敢和她一起玩了,只是此地除了这些凶兽以外,并非没有凶险的地方,止辞便一直没有让她来。 也就止辞出去的时候她能偷偷溜进来一下了。 她记得这里的阵法很多,看上去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但真的不小心踏进去了那可真是完蛋了。 尚有一次,她无意间走进了一片碎石之中,那碎石摆放的毫无规律,每一块大小亦是不均匀,大的能有人的头颅一般,小的却只有她的指头大小。 就是这样一片正常人见了都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地方,清欢一踏进去,顿时狂风色变,天地昏暗,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逼的清欢都不敢随意走动,稍有动静整个天都像是要裂开来一般。 于是她很没有骨气的怂了,在那里乖乖站了四个时辰等止辞回来救她。 因为这阵法实在是古怪,就是那些凶兽也不敢随便闯进去,但因为有蓬莱的禁制,所以它们也出不去,只能等止辞找不到人了,然后想到这里还有个上古之地主动过来找人。 虽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后来清欢眼泪汪汪扑到止辞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自己走不动路了,一开始旁边还有凶兽偷偷笑她,结果止辞一个眼风扫过去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清欢想想,那些凶兽果然还是更害怕止辞一点。 “好。” 这里不能凭风而飞,两人只能靠走的,还好天衡子熟知阵法布局,对上古的阵法也有研究,再加上清欢吃过一次亏,这次也谨慎了不少。 这要是再入一次阵法,那可就真没人能来帮他们解围了。 直到出了这上古之地,清欢才松了一口气。 但想想还略微有那么一点不舍。 唉,她可爱的饕餮大狗狗还没见着呢。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唤饕餮为狗,还不知道要吓掉多少层下巴呢。 这可是上古时期的凶兽啊,吼一吼地都能抖三抖的凶兽! 落到清欢的嘴里就成了大狗…… “怎么?”天衡子见清欢还有些出神,主动问道。 她不是…不喜欢这里的吗? 清欢摇摇头:“我以前来过蓬莱的,就是没见过这里的凶兽,听说都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现在被关在这里,还以为是多叱咤风云的凶兽呢,结果就见着了赤蛇。” 天衡子无奈的笑道:“以后总会见着的。” 是啊,以后确实会见到。 清欢也不再说什么:“那知观我们回去吧,这当归不能离土太久的,不然会枯掉的。” “嗯。” 两人转身离开的时候,天衡子宽大衣袖下的指尖微亮,原先生长着当归草的地方随即也亮起了同样的光。 路上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们回到小镇的时候魇神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还是熟悉的打扮,清欢忍不住有些手痒痒,想看看他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但碍于天衡子在场,清欢还是不能动手。 一动不就是大型的红杏出墙现场了? 可是这魇神也是很帅的唉…… 虽然帅不过止辞。 嘿嘿。 “傻笑什么?”魇神自从那日和天衡子谈过一次后,对清欢的态度显然已经好了不少,如今都会主动打趣她了。 清欢却有些郁卒,明明是她找来的当归救的杨茉好不好?这人不是应该对她感恩戴德万分恭敬吗? “哼。” 清欢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待遇,气呼呼的将乾坤袋里的当归掏出来,往魇神怀里一丢,头一扭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上天衡子同她一起走。 天衡子同魇神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同清欢走了。 “怎么了?” 清欢气鼓鼓的撅起嘴,这要她怎么说嘛? 她就是想让魇神对她恭敬一点,让她享受一下被人崇拜的感觉。 唉,魇神刚刚知道这事的时候对她可不是这态度,那眼里的崇敬之意,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好不好? 运劫符 “没什么。”清欢郁郁的说道,刚想故作深沉一下,突然想起来陈大河还在她的乾坤袋中:“完了完了,陈大河还没放出来…!” 天衡子也着实把他给忘记了:“乾坤袋里灵气充足…普通人饿上几天……应该没事吧……” 清欢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其实天衡子自己也不敢确定:“你先放他出来看看吧。” 是死是活到时候再说。 清欢从乾坤袋里将陈大河放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还有气,还有气!” “那就好了。”天衡子招了招手,又将他放回了乾坤袋中。 “知观你干嘛呀!”清欢急了,这人不是还没死吗? 天衡子说道:“这陈大河失踪了这么多日,府中上下定然是人仰马翻,到处在找他,我们去蓬莱一事朝歌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给我们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但要是我们和陈大河一起出现……难免会引起怀疑。”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呀?”清欢想想也是,现在这个时候确实要处处小心。 “他这样子,再饿上一天也不成问题。”天衡子淡淡的说道:“将他丢到乱葬岗附近,这里的是朝歌的地盘,我们同朝歌说一声,不会有什么鬼怪伤害他的。” 提起朝歌,清欢又觉得有些拉不下面子,但是想想也就算了,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同他们一般计较。 说来这个朝歌也挺惨了,喜欢一个人喜欢当连神都不当了,就准备再这么小一个地方过完漫长的余生。 这杨茉要是会喜欢他就好了,可她见杨茉的样子,对朝歌最多只能算感动,爱不上的。 说起这个,清欢就觉得朝歌没有先见之明,他要是投身到大一些的地方,或者说有钱人的家庭中去,不就没有这么多破事儿了吗? 这要是换了她,就算是圈地方,也要把男人带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圈起来。 自己当大王自己养男人,想想就很舒服。 天衡子不知怎的,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清欢连忙上前关心:“知观你是不是着凉了?” 天衡子摇摇头:“无事。” “好吧。”清欢丝毫没有任何的自觉:“那我们先去把陈大河丢掉吧。” 这陈大河对他们心里有愧,自然是不敢将实情说出去的。 换句话说,就是这件事真的传了出去,也只会对他自己不利,是他先对清欢和天衡子下的手,他们接下来不管做什么都是属于正当的防卫,外人说不得什么的。 “嗯。”天衡子摸摸鼻子,感觉有些奇怪。 这天也不冷啊…… 匆匆来到乱葬岗,正好碰到了魇神。 “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清欢白了魇神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龙的?” 魇神不理她:“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将当归炼化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清欢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们,她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等到子时,我们会来这里,你将她的魂魄带出来。”天衡子顿了顿:“若是在当初她死的地方做法,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 “这事简单,我这就去安排。”魇神对天衡子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听的清欢都有些发愣,这魇神……这么乖的吗? “好。”天衡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大河:“这人也交给你处理了,我和清欢去准备一些要用到的东西。” “多谢。” 清欢终于听到了“谢”这个字,虽然也不知道是对天衡子说的还是对她说的,不过她就当是对她说的了。 呜呜呜。 “我们先去买点朱砂。”通过魇神织就的幻境,天衡子已经对这镇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了,见他像是回了上清宫一般,极其自然的带着清欢七拐八弯的绕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的时候清欢就越发觉得天衡子实在是聪明。 她看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陈家怎么走呢,天衡子却已经基本上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给计了下来。 这人和龙的差距就这么大的吗? 清欢再次郁卒。 朱砂是要陈年的旧朱砂,沾染的阴气足一些,用来炼制阴符是最好不过的了。 随后天衡子又去买了毛笔什么的,清欢一看他的架势就知道是要炼制符箓了。 她以前也是学过符箓的,止辞还夸过她在这上面很天分,其实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可别人学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是这么难。 照着画还不会画吗? 以前清欢不知道自己在画符上的优势,直到她在上清宫看到那帮弟子画的跟鬼画符似的符箓的时候,她才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画符的天分。 她喜欢偷懒,在画符上也是。 画符讲究的是一笔呵成,她不仅能一笔呵成,而且还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偷工减料,让整张符看起来简单又明了,威力还是有增无减。 当时带着这帮弟子训练的掌教看了清欢画的符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直接将位置让给了清欢坐,清欢其实也不懂理论上的知识,她做这一切全靠本能。 于是她就帮他们改了几道比较重要的符,其他的便没有多教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如果这帮弟子的符画的太简单的话,日后要是下山除妖给凡人看到了,就容易少了那层朦胧的感觉。 你说说,你拿出一张画的龙飞凤舞的符和一张加起来不超过另外一张三分之一的符,仍谁都会觉得前面一张可能会实用一点。 有时候画符,也得迎合一下大众的口味。 “知观,你要画什么符呀?”清欢是看过止辞画符的,他画符的时候动作那叫一个赏心悦目,优雅流畅。 “运劫符。”天衡子在笔中注入了灵力,他所落下的每一笔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符清欢也甚少炼制,因为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大了。 “啊?”清欢皱起眉:“知观要练几张啊?” “三张。” “三张?!” 那个杨茉何德何能,有此殊荣? 竟能让知观连画三张运劫符! 巫术 清欢气呼呼的想道。 天衡子见清欢这样子,不禁笑道:“这运劫符不是给他们用的。” “啊?”清欢有些迷惑:“什么?” “这…是假的。”天衡子将一旁已经干了的符拿起来:“虽我用了一些灵力在其中,但你仔细看看,这符和其他的符有什么差别?” 清欢很久没有画运劫符了,一时间还真有些分辨不出来,于是她从囊中拿了一道有些破旧的运劫符出来同天衡子这张对比:“还好这张我没有丢。” 天衡子继续又画了两张运劫符才将笔放了下来,见清欢还在仔细的对比,笑道:“还没看出来吗?” 清欢迟疑了一下,犹豫的指着上面的一处:“这处……好像有些短了?” “嗯。”天衡子点点头:“对,有些东西虽差之毫厘,但却是失之千里。” “可是我也经常偷工减料呀……”清欢偷看了天衡子一眼,见他脸色未异:“为什么我画出来的符就可以用啊?” “这符本就是人创出来的,说白了不过是将法阵融合了进去,每一笔都是一处法阵,但却又不同于法阵,能正确的将它画出来是其一,能将它画出来,画它的时候需要注入多大的灵力才是关键。”天衡子给清欢解释道:“你往日能如此轻松的将符画出来,而威力有增无减,是因为你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动,你注入的灵力和改动后的符是相对称的,所以这符才能用。” “哦~”清欢点点头。 天衡子看着清欢骄傲的样子:“这世上能做到这点的人可不多,你轻轻松松就能改符,确实是极为罕见的天分了。” 清欢一时不知道天衡子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其实何止是罕见啊,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那知观,你画这么多假的符干嘛?”清欢奇怪的问道。 “用来将杨雪引出来。” 是杨雪附在了杨茉的身上,所以若是要将两人分别开来,必须先要将杨雪从杨茉身上引出来,运劫符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可改天换命,只要你能承受的起改命的代价,乞丐都能当皇帝。 “她会知道这种东西?”清欢怀疑的看向天衡子:“她不就是会点巫术吗?” 天衡子见她是真的不懂,看着她略有些迷茫的样子,遂将真相缓缓道来:“其实数百年前,道术和巫术还是一体的。” “这巫术是道术中最阴暗的一部分,元始天尊觉得这些法术太过血腥,遂想要将这种法术销毁掉,不让它再流传于世。” 清欢点头,她学的是法术,道术对她来讲还是有些陌生的,尤其是道界发展的历史,对她来说更是一窍不通。 只是元始天尊她也曾是见过的,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看上去很严肃认真,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很好相处的老头。 “当时元始天尊座下有一个弟子,名唤‘姜巫’,他坚决不同意元始天尊这么做,和元始天尊争执许久无果,眼看着元始天尊就要毁掉那些法术了,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把修炼这个法术的书给偷了出来?”清欢猜道。 毁掉一种法术不是说说就可以毁掉的,那些书上的字都是用灵力刻上去的,若是要毁掉那些书,首先要用天池上的圣水将书泡上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再用红莲业火将那书焚烧至净,这一切的过程都要有人监督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没错。”天衡子的点点头:“他将那书偷出之后便赴往了苗疆,以他的名字来命名了这种道术,也就是现在的‘巫术’。” “原来如此。”清欢点点头:“怪不得这巫术能发展到现在,原来和道术是同宗同源的,只是……元始天尊知道以后就什么都没说吗?” 这也太放纵他们了吧。 天衡子将符收好:“他本是想派人去追来的,但夜里他算了一卦,发现天命如此,也便没有再追究了,巫术也好道术也罢,本就是一把双刃之刀,主要是看你如何使用,就是再正派的法术,一旦走错了路,最后所行的也是恶的,可你即使用走的是邪路,心善,又有何不可?” 他本不是什么悲悯众生泽被天下的人,只是天衡子是,他应该是,也必须是。 清欢深以为然。 “所以就放任他这般做下去了是吗?” “对。”天衡子点点头:“一开始的时候元始天尊还会派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行恶的举动,但他们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一直都是在用巫术行好事,那姜巫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不仅自己在原有的基础上开拓了更多的法术,甚至还招聚了不少信徒来崇拜自己,对于这事,元始天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么纵容他吗?”清欢不解:“有了信徒,就说明他是真的决定要将巫术一派发扬光大了,他若是有庞大的操控体系倒还好,若是一不小心踏错一步,那结局真的是不可控制的。” 这毕竟是要去掉的糟粕啊。 “修炼巫蛊的人最后要么是长命百岁但被病痛永生折磨,要么就是年轻夭折享不得人间安宁,所以一开始修炼此道的人也不多,后来那姜巫无奈之下只能将道术又融合了进去,又严格规定了修炼巫蛊之人的体质,所以你看如今能修炼巫蛊的,基本都是一脉之承,而且出手又像极了道士,却又没有那般正气。” “原来如此。”清欢了然,随后又崇拜的看向天衡子:“知观你懂的好多哦。” 天衡子摸摸鼻子:“不过是些从小就开始学的东西罢了。” “哦对,知观是道士。”清欢喜滋滋的挽上天衡子的手臂:“还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道士。” 天衡子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那知观,我们先去找魇神吧。”清欢想起魇神对天衡子的态度:“只是知观…他好像很喜欢你哎……” 分身 天衡子的额角跳了跳:“是吗?” “嗯!”清欢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真的觉得他对知观你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天衡子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同清欢解释:“许是他觉得我可以帮他救回杨茉吧。” “是吗?”清欢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天衡子,不过他也从未骗过自己:“好吧,知观说什么就是什么。”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有其他东西要准备呢。” 两人一路走,清欢就一路缠着天衡子闲聊,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说说那个:“知观,你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张符呀?” 虽然是假的,但也足以乱真了,她拿着原版对比了好久才看出来的,若是一般人乍一看是绝对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的。 “一张用来引杨雪,剩下的几张自然是要将她在这里的族人引出来了。” “族人?”清欢惊讶的说道:“她的族人也在这里?” “没错。”天衡子点点头:“而且她之所以能成功的和杨茉的魂魄并在一起,也离不开她族人的功劳。” 因为魇神在,所以杨茉真正能出来活动的时间并不长,很多时候都是有人在暗地里为她推波助澜,而这些人就是她的族人。 “所以知观是想用这些运劫符去把所有人都引出来吗?” “你忘了这符我动过手脚吗?”天衡子微微一笑:“它看上去虽像运劫符,但实际上它却是跟踪束缚所用,一旦被这符缠上,就是上天入地也逃不过我的手段。” “听起来好厉害。”清欢咽了咽口水,这符她要是用在天衡子身上……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甩不掉自己了? “你放心,这符是我自己创的,用在我身上是无用的。”天衡子看着清欢:“不过我可以给你用一张。” “不了不了,这符一共只有五张,我就不浪费它了,等下要是让贼人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清欢认怂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天衡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好笑。 就是我不给你用这符,你也逃不掉的。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天衡子弄晕了杨雪和杨茉的魂魄,将她们丢在了广场中央,天衡子手里拿着拂尘,一身正气的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她们两个悠悠醒转,天衡子高声道:“杨氏女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不孝不亲不友,至今不知悔过,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今贫道奉元始之名,将杨氏女雪就地诛灭,还无辜百姓一个公道!维护天下苍生之和平!” 依旧还是一身白衣,在夜幕中却闪的发亮,就是空中的星星同他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清欢的眼里落满了天衡子。 这世上为何会有这般美好的男子?就是呼吸举动都是那么绝世? 清欢一边感叹,一边看着天衡子冷静的施术,金色的光圈一圈一圈的在他身边打转,俊逸白皙的脸庞此刻亦是被金光照的细腻,清欢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堪当绝色两字。 “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杨雪!”杨茉看着天衡子,急的眼中都留下了血泪:“朝歌,朝歌你在哪里!你救我啊!!” 杨茉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否则当初她也不会选择以死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但她却又是最坚强的女子,若是她可以,完全可以躲在杨老爷的荫蔽下苟活,但她没有。 “魇神助纣为虐,肆意下到地狱抢夺生灵,已经被天界下旨处决了。”天衡子拂尘一指:“如今,也轮到你了。” 清欢甚少看到天衡子用拂尘的样子,平日他都是用剑比较多。 “不…不要杀我……爹爹的仇我还没有报……”杨雪身上的法术已被禁锢,如今的她丝毫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的看着天衡子:“不要杀我…我求你了,不要杀我!” 天衡子冷漠的说道:“贫道不过是顺应天道,匡扶正义。” 话音未落,手中拂尘一甩,一道白色的光如箭一般直冲向杨茉,许是不小心,天衡子袖子里的运劫符不小心露出了一角。 杨雪知道这天衡子这次可能真的是要杀杨茉,又无意间撇到了天衡子“不小心”露出来的运劫符,她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能拿到运劫符,自己不仅可以摆脱杨茉,还能逆天改命获得重生,永远和陈恒在一起了。 于是她心里一急,直接就从杨茉的身体里挣扎出了一半,但她们纠缠在一起太久了,魂魄早就密不可分了,清欢见状连忙掏出一张天衡子画的符贴在了杨雪身上,让她不能动弹。 如今杨茉的样子很奇怪,杨雪只挣脱出了一半,再多的就不能了,如今她们是上半身已经分离,但下半身依旧纠缠在一起。 还好有当归可以将两人彻底分开。 清欢松了一口气,魇神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找到其余的族人了吧…… 运劫符是个难得多好东西,他们来到这里无非也就是想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若是能有一张运劫符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事半功倍的利处,所以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抢这张运劫符。 其实若是他们能走正路,天衡子也不会对他们出手,只是因为他们自己杀人在先,助纣为虐在后,如今是实在容不得他们罢了。 “你!你是故意的!”杨雪目眦欲裂:“啊啊!我要杀了你们!!” 清欢朝着她投去了同情的一眼:“你现在能管的好你自己就不错了,还想杀我们。” 现在还不能杀她,杀了她,杨茉也会死。 “你们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想把我们分开吗?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也一定要拉着她当垫背,你们休想将我们分开!” 清欢打了个哈欠:“你也太聒噪了,知观,我听说有一种法术可以把人的嘴缝上,她是鬼……鬼可以缝吗?”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这个倒还没试过,应该可以的,只是如此一来,灵体里的伤就永远不可能好了。” 就是日后投胎转世,都要带着这个印记。 冥界 清欢摆摆手:“都魂飞魄散了,那里来的转世?” 说来倒也奇怪,杨雪明明都已经是鬼了,脸还能白上几分。 清欢这番不轻不重的威胁让杨雪闭上了嘴,魇神到了以后,只看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杨茉。 “这个是当归。”魇神只是看了一眼很快眼神就撇了过去:“我都清理干净了。” “好。”天衡子收下当归,随后转向了清欢:“你来替我护法。” 清欢点点头。 杨雪眼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已经大致猜出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了。 只是可惜,现在已经太晚了。 “不要…朝歌……你要是杀了我,杨茉也会死的!”杨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不能死,她不要死! “你以为你说了就算了?”清欢冷笑:“知观,动手吧。” 天衡子也是想早些解决这些事,然后早些去清霞镇。 “不要!”杨雪凄厉的喊叫。 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居民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估计也是魇神动过手脚了。 而在天衡子面前,杨雪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很快,她的魂魄就被分了出来,直接被天衡子收到了乾坤袋中。 “她杀人如麻,已不可能善了了。”天衡子拿着乾坤袋:“我去一趟冥界,这边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清欢本想跟着天衡子一起去的,但却被魇神阻止了:“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跟着他?像个跟屁虫一样,知不知道一直黏着男人会让男人逐渐对你失去兴趣的?” 最后一句他是贴着清欢的耳朵说的。 清欢耳朵一红,想想也是,但是还是有点小纠结。 总要给天衡子一些距离感嘛,毕竟距离产生新鲜感,有了新鲜感,感情才会长久,可这地府漂亮的女鬼还是很多的…… 不对,知观可是道士,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女鬼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清欢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好吧,知观,我留在上面帮你处理后面的事。”清欢看了天衡子一眼:“你放心,我知道如何处理魂魄的。” “好。”天衡子也放心清欢:“我去去就回。” 天衡子是道士,又是正神转世,去趟地府就跟回趟上清宫一样,清欢是一万个放心的。 “那知观路上小心。”清欢冲着天衡子挥挥手。 等天衡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阴暗处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眼底的阴郁浓郁的都快要溢出来了,他缓缓的说道:“终于没人和我抢大哥了。” 清欢耳朵动了动:“谁在那边?” 若是说以前天衡子在的时候清欢可能还会装一下柔弱,可现在天衡子不在身边,她也就没必要装了。 魇神看着清欢如一阵风一般一掠而过,转眼间就已经将躲在暗处的陈成拽出来了。 陈成身上的伤还没好,清欢也不留情,直接将他狠狠的甩到了地上,冷冷的说道:“说,你在哪里干嘛。” 陈成一时半会儿没有缓过来,他伤的本就重,虽在床上躺了几日,但伤口毕竟还未完全愈合,这么一摔,半条命又归天了。 “装什么死?”清欢用脚尖踢了踢陈成。 能悄无声息的躲在这里而且不被他们发现,这人果然不简单……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 想到这里,清欢眼底一寒:“说,你到底是谁?你来这里要干什么?” 陈成被摔的头晕眼花的,好不容易稍微缓了一点,被清欢看似轻轻的一踢,又踢的他口吐鲜血。 清欢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力道有多大,而魇神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嘴角抽了抽:“你若是再折磨下去,他恐怕就死了。” 这里如今是魇神的地盘,他对这里的一切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他确实是凡人。”魇神走到陈成的旁边:“现在滚的话,我还能饶你一命。” 陈成背后的伤口被牵动,五脏六腑也受了伤,此刻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哪里听的到魇神的话。 魇神无奈的摊了摊手:“这可是你自己要寻死的,也怪不了我。” 清欢见状眼角亦是抽了抽,这人…可真是不要脸啊…… 下一刻,魇神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剑气,寒冷的剑气冻的清欢一个哆嗦。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魇神撇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清欢哆哆嗦嗦的说:“你不是答应过知观……不会杀人的吗?” “对哦。”魇神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随后懒懒的将刀收了回去:“那把他丢掉乱葬岗总行了吧。” 清欢感叹,这还不如杀了他呢。 乱葬岗人烟荒芜,等有人发现陈成了,估计他尸体都已经直了。 就算他侥幸逃过一劫,重伤如此又去了阴气重的地方,日后即使这伤好了,估计也这寿命也要短上一节,而且每年碰到恶劣的天气估计这伤口也能痛到他原地打滚。 不过清欢也不是一个随便管闲事的人,而且这人和自己又无亲无故的:“随你呗。” 只是她有点奇怪,这魇神看起来不像是戾气太重的人,可他为何……会对这陈成这么厌恶?这可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断袖? 那也不该吧,虽然这个陈成看起来也不像是好人。 清欢至今还忘不掉那个活生生被打死的小乞丐,还挺可怜:“对了朝歌,你知道当初那个被当街打死的小乞丐去哪里了吗?” “被我收走了。”魇神看了一眼清欢:“本是不想让你们插手这些事的。” “哦。” 既然是魇神做的,清欢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是我确实挺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清欢略有些八卦的看着魇神。 魇神一开始是不想说的,可是如今杨茉的魂魄还在清欢手里…… 因为她的魂魄如今太弱了,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而清欢手里有锁魂玉,索性就将她放在青玉镯中温养了。 罢了,这清欢真的是个祖宗。 魇神有些头疼的想道。 止辞摊上了她也不知是三生修来的不幸呢还是不幸呢? “他确实喜欢陈恒。”魇神带着清欢回了自己的洞府,一边给清欢讲当初的那些事,一边在心里盼着天衡子快点回来。 放纸鸢 他感觉自己太难了,怎么就碰上了清欢这么一个没心眼的。 而清欢闻言却眼睛亮了亮,有瓜! “当初陈成被人欺负,是陈恒救了他。”魇神缓缓展开了一段往事:“其实说起来,这陈成也确实是个可怜人,但可怜人也有可恨处。” “他的娘亲只是个奴婢,因为爬上了陈大河的床这才生下了他。” “后来他娘亲给大夫人下毒——也就是陈恒的娘亲,这件事被揭露了出来,他的娘亲被赐死,可他却被保住了,因为陈恒觉得他是无辜的,而且陈恒的娘亲也没喝下那毒药。” “也许当时,陈成就对陈恒心里有了异样吧。”魇神叹了口气:“那时他的感情……还不是如此的畸形。” 清欢一想,这和她当时想的版本不是差不多吗? “后来呢?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开始陈恒对他还是很好的,后来除了这种事,陈恒虽是保下了他,可从此对他也是敬而远之,陈成的性格本就阴郁,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近他,一番对比就更显出陈恒的好来。” 魇神喝了一口水,又看了一眼清欢手腕上的玉镯:“陈成不知怎的开始恨起了陈大河,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但实际上却是狼子野心想要取而代之。” 这种桥段清欢倒不是没有听说过,大点的宅院,只要是子嗣众多的,总不免不了争名夺利。 “等等,为什么当初陈成的娘亲要杀陈恒的娘亲?” “恨。”魇神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原来当初陈成的娘亲并非自愿上陈大河的床,她心里早有所属,但陈大河却早就垂涎她的美色,当时陈恒的娘亲又怀着陈恒,不便服侍陈大河,又不想他出去偷腥,给自己惹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所以干脆就将陈成的娘亲送上了他的床。” “一来,陈成的娘亲是自己的婢女,对她的了解多一点,同时她也要比别人好控制一些,毕竟卖身契在自己手里。” “二来,陈恒的娘亲在未出嫁以前曾喜欢过一个男子,那男子差点就要和陈恒的娘亲订亲了,没想到最后居然爱上了陈成的娘亲,而那男子也就是陈成的娘亲一直想要嫁的人。” “正是这般这一来二去,陈恒的娘亲就对陈成的娘亲心生了恨意。” 清欢了然:“原是这么回事。” 也难怪陈成的娘亲要杀陈恒的娘亲了,唉,冤孽啊。 “那为何陈成又突然变态了呢?”清欢又想不通了,这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在一起嘛。 “他故意在外散播陈家有宝藏的谣言,引人纷纷来看,结果到最后却来了一波江湖人士,其中有几个就是断袖,他们常聚在一起去倌馆。”魇神顿了顿:“他们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看上了年轻稚嫩的陈成,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将他围在池边凌辱了,正是此事之后,他便开始变态了。” “其实还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清欢摇摇头。 后面的事不用魇神说她就可以猜出来了,肯定是他常常找年轻俊秀的男子折磨,但心里最爱的却还是自己的哥哥,在陈家肯定还有很多个像那时逃出来的男子一样的人,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但又生的一副好皮囊。 “确实如此。”魇神站起身:“而且他造过的孽也不止这些,他纵容手下强逼百姓,不知多少无辜百姓被逼的家破人亡,尤其是在旱灾时哄抬物价,低价收进高价卖出,杨家被他弄垮了,陈家却蒸蒸日上,众人都以为是杨家现在不行了,实际上却是因为陈家的这些下作手段。” 清欢这下又明白了一些,怪不得他一心想要弄死这个陈成呢,合着是因为惹了杨家啊。 不过这个听说这个小镇附近的村庄也是属于小镇的范畴,也难怪这陈家都快可以在这里一手遮天了。 “这个呢,我不太懂,反正人给你了,等杨茉的魂魄一好我和知观就走了。”清欢摸了摸腕上的青玉镯:“这镯子是知观送给我的,好看吧。” 清欢的手腕纤细,青玉镯将她白皙的手腕衬的更加剔透玲珑。 “嗯。”魇神撇开眼,敷衍的“嗯”了一下,随后说道:“想来天衡子很快就要回来了,这青玉镯戴在你身上估计也吸取了不少灵气,估计用了不了多久茉儿就能出来了。” “不不不,她的魂魄受损很严重,再加上不断的杀人补气,体内阴阳两气交换太快,导致她现在魂体很不稳定,若是出了这青玉镯,想来也就是在魂飞魄散的边缘了。” “那怎么办?”魇神猛的站起来:“难不成她还有一直呆在你这青玉镯里?” 清欢白了魇神一眼:“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魇神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说吧。” “这青玉镯对修复魂体有奇效,只是她伤的太重了,又是长年累月的伤堆在了一起,所以需要在青玉镯里多呆一段时间,不然的话我也帮了不了她。” 原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不是问题了。 他是神仙,已经归位,时间对他来说是最没有概念的东西。 “要多久?” 清欢想了想:“我若用灵力温养着,约莫要三个月左右吧。” “只有三个月?”魇神有些不太相信。 清欢肯定的点点头:“你能不能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行吧。”魇神想了想,其实清欢一般来说还是挺靠谱的。 “哎,我想我们家知观了。”清欢撑在桌子上,两眼无神。 明明只是分开了一会儿,但却像是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看见了一样。 魇神见状不由得冷嘲:“你这般真像一个怨妇。” “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跟着一起去!”清欢气的打了一下魇神:“都是你的错。” “……”魇神好言劝道:“我是真的同你讲,男人就同放纸鸢一般,你收缩都要有个度,这线若是抓的太紧他就会觉得被束缚,但你要是放的太松他又会溜掉。” 秀色可餐 对于这个,清欢的兴趣还是很足的:“那你同我说说,我应该怎么办才能抓住知观的心?” 魇神盯着她看了几秒:“他的心现在就在你那边。” “你怎么知道?”清欢上下打量了魇神一眼,这个男人有点问题。 “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允许你离他这么近呢?” “算你有眼光。”清欢被哄的心花怒放:“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和知观是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三个月的。” 魇神目光灼灼:“我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清欢惊的站起身:“你和我们一起去?” “也不用开心成这样吧。” 清欢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你打扮成这样,从头到脚都裹的严严实实的,谁知道你是谁啊,万一我们还没到清霞镇,你倒是先被当成贼子给抓起来了。” “我会换一套衣服的。”魇神说罢,转身就打算离去:“天衡子今日就会回来,你也去收拾一番,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去清霞镇。” “一早?” 一早是不可能的,她起不来。 夜已经深了,清欢打了个哈欠,知观怎么还不回来啊…… 而此刻,正在乱葬岗的陈成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 等天衡子回来以后,清欢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角还流着晶莹的口水。 天衡子见状无奈的将她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然后除去她的鞋袜和外衣,又仔细的替她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出了门。 “来了?” 天衡子到的时候魇神正在泡茶:“坐吧。” “你同她说了什么?”天衡子顺势坐下,状似无意的问道。 魇神耸肩:“我能说什么,我就是说要多给你一点私人的空间,这样才能让你对她多几分新鲜感。”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魇神和清欢有时候很像,都是不靠谱的。 “你就打算带着这张面具出去吗?” 此刻魇神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外衣,和之前浑身黑衣不同,比之从前整个人多了几分随意的气息,看起来给人的压迫感没有那么强……如果除去他脸上那个能吓哭小孩的面具的话。 魇神有些为难:“可我没有其他面具了呀……” 天衡子也难得的愣了一下:“我去帮你看看。” 大街上面具那么多,总有一张是合适他的。 “那我就先多谢知观了。”魇神喜上眉梢:“难得知观如此关心我,我是不是也该为知观做些什么?” “不必了,你能照顾好清欢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好处了。”天衡子看了一眼他齐备的茶具:“你当真决定留在这凡间不走了?” 魇神苦笑:“我如今这个样子,还能回天上吗?” “其实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要回天上的办法并非没有,什么洗髓丹、瑶池圣水,都是可以洗涤魂魄的,只是他自己愿不愿意罢了。 “算了,我在这里很好……”魇神慢慢的把头转向窗外,眼里是看不见的深情:“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你甘愿为清欢去死了…若是换了我,让我为茉儿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可惜杨茉不喜欢你。”天衡子给他泼冷水:“若只是一厢情愿,那才是最痛苦的。” “但这世间的感情…不大多都是一厢情愿吗?”魇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哀伤:“两厢情愿的爱…太少了。” 天衡子摇摇头:“只是你自己没有碰到罢了。” 魇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先回去吧,清欢还在等你。” 天衡子的目光透露着担忧,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好。” 第二日清欢睡醒的时候还算比较早,天衡子难得的起晚了,以至于清欢睡醒的时候天衡子还在她旁边睡觉。 之前一般都是清欢睡着了天衡子还未睡,或者是天衡子起床了清欢还未醒,清欢很少有这种机会仔细看天衡子的睡颜。 清欢难得有此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些灼热了,透过薄薄的窗纸和床帘打到了天衡子的侧脸上突显的有几分温柔,他的睫毛长且卷,清欢对此一直很嫉妒,一个男人,生那么好看的睫毛作甚? 天衡子的鼻子也是笔挺的,看着他的鼻子清欢下意识的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像没有他的挺…… 清欢顿时有些沮丧。 他的嘴唇也是薄薄的,清欢知道,亲起来很舒服。 软软的热热的。 不过她已经好久没有亲过这张嘴了。 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下看,饶是他睡姿再好,被清欢夜里一通胡搅衣襟也有些乱了,露出了白皙结实的胸膛。 清欢咽了咽口水,如此便是秀色可餐了吧。 他们如今虽然睡在一起,但天衡子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手都不会乱放。 清欢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点魅力都没有了,天衡子对她始终都是坐怀不乱,能亲亲她的额头都是难得的事了。 男人最冲动的时候就是早上…… 清欢咬了咬嘴唇。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肉就在嘴边,要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自己都得扇自己一巴掌。 天时,时间还早,按照她平时起来的时间怎么还得再花上一个时辰。 地利,知天衡子喜爱清静,所以这里地处偏僻,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来,她要是做点坏事谁都不知道。 人合,这天衡子都摆在自己眼前了,人都躺这儿了!这还不上?非人哉! 清欢眼里射绿油油的狼光,一边搓爪子一边猥琐的笑道:“知观啊知观,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说完,就把爪子伸到了天衡子的衣襟之上,刚准备解开他的衣服,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你在做什么?” 清欢心虚的收回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个…我怕你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想给你松松领口。” 天衡子将自己的衣襟整理好:“平日里怎的不见你如此勤快。” 清欢“嘿嘿”一笑:“也是没有机会。” 出发 “……”天衡子一时无语,罢了。 “知观,我想……”清欢纠结的扯着自己的衣角,扭捏的说道:“我想…” “你想做什么?”天衡子翻身下床,时辰也差不多了。 清欢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这种事怎么能让她一个女人先开口呢?显的她有多饥渴似的。 虽然事实也是她主动多一些。 “走吧。” 看着清欢还呆在床上发愣,那个小模样实在令人发笑,天衡子强行按捺住心里的笑意:“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出发,等我们到清霞镇估计都要明日晚上了。” “好吧。”清欢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 唉,这可能就是有苦说不出吧。 不过算了算了,他们之间呀,来日方长。 收拾了一番出去的时候,魇神看到他们现在出来了竟还有几分奇怪:“今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清欢脸红了红:“这不是晚些要出去了吗?还不是为了加快行程我这才起那么早的。” 魇神虽是天界正神,但如今尚未回到天上,又是瞒着天界留在人间的,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地盘,对于法术的使用便有诸多的限制,而且他还不能上祥云,也不能御剑而行,万一叫天界的人看见了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其实这事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清欢和天衡子的事注定了只要是他们在的场合,基本就碰不到天界的人。 虽说凡事都有例外,但就天界的办事能力而言,这种例外发生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所以清欢相对还是比较放心的,但凡事毕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要是真碰上了天界那种刚刚飞升,什么都不懂的散仙,无端惹来什么祸端,那确实也是得不偿失。 魇神听了清欢的话,无奈的耸肩:“可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一个城镇…再晚上一个时辰到那边都没事,反正到了那里住一晚上,再出发也是第二日的事了。” 清欢:“……” 你他喵的怎么不早说?? 清欢恨恨的看了魇神一眼。 魇神摸了摸鼻子:你也没问啊… “你什么时候换的面具?”清欢眼尖的看到魇神脸上的面具,原先还是一张漆黑的面具,现在换成了一张银白色的,只遮住了一半脸的面具。 露出的一半脸清欢一时也只能用精致两个字来形容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朝歌生的这么好看,怎么杨茉就瞧不上呢? 虽说陈恒生的也很俊郎,但要真和朝歌比起来,那肯定还是朝歌长的好看啊。 而且又是天上的正神,这周身的气度就不是凡人能比的。 魇神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天衡子,朱唇轻启:“就在方才。” “我怎么不知道?”清欢嘟哝道。 原先有个天衡子眼福已经饱了,没想到现在来个魇神也长的这么好看。 但相比还是天衡子生的更好看一些。 清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你能知道什么?”魇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日后就唤我朝歌吧。” “行行行,走吧走吧,到了那里再补觉。”清欢本就没什么行囊,到了镇里也没买什么东西,多的还是珠钗和衣服,往乾坤袋里一装就好了。 “也行。”魇神自然是无所谓的,早出发晚出发对他来说都没事,反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杨茉。 天衡子见状嘴角勾了勾:“走吧。” 清欢紧紧的跟在天衡子后面:“知观,我们要走过去吗?” 天衡子撇了一眼魇神:“魇神不能出现在天上。” 那一眼意味深长,魇神被看的一个激灵:“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马车了。” 魇神恢复天界的身份之后也没有继续用朝歌的那个身份了,而是捉了几个小妖供自己驱使,然后又另外开了一处洞府住着。 “马车?”清欢看向魇神:“几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要和魇神共坐一辆,免得他打扰自己和天衡子二人世界。 魇神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没好气的说道:“三辆,一人一辆。” 清欢也不是那么容易受摆布的,她圈上天衡子的胳膊,十分坚定的说道:“那你一个人坐两辆吧,我反正要和知观一起坐的。” “……”魇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再次装聋作哑。 马车到了的时候却只有两辆,清欢一猜就知道刚才是魇神故意诓自己来着。 两辆马车都长的都差不多,清欢选了其中相对好看一点的一辆马车,拉着天衡子就上去了,魇神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径自去另外一辆坐了。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的,配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晒的清欢昏昏欲睡。 天衡子见她困的靠在马车壁上,随着马车的震动小脑袋还时不时的点一点,有时候马车碰到的坡度大了,清欢还能被震醒。 其实魇神这马车已是极好的了,只是这路的质量着实太差,都是坑坑洼洼的。 若是以前,清欢早就扑到天衡子身上寻个舒服的姿势睡去了,才不会如此为难自己,只是这次是因为天衡子是马车上打坐,清欢不敢随便打扰他罢了。 天衡子见清欢如此困怠,心下又想笑又觉得她着实是可怜兮兮的,遂伸手将她抱起。 清欢本就只是浅眠,睡的不深,一下子被天衡子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到天衡子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阳光细碎的洒在他的身上,一时恍如天神降临。 “小傻瓜。”天衡子看着清欢不甚清醒的懵懂状态心下又想发笑,然后把清欢拥到怀里:“约莫还要一两个时辰,你再睡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清欢困意还没有退,她乖顺的窝在天衡子的怀里点点头,小手紧紧揪着天衡子的衣襟不放,这是她惯有的动作。 清欢边睡还边嘟哝:“知观,你好香啊……” 随即,又在天衡子身上蹭了蹭。 天衡子一时有些后悔,也不知道现在丢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爱情是最琢磨不透的 清欢窝到天衡子身上之后就睡的特别香,就是天衡子都不忍心打扰她。 许是因为仰躺着的缘故,清欢没有流口水。 只要每次她是趴着睡的,嘴角都一定会有亮晶晶的口水,天衡子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且睡觉流口水也是正常现象,只是你嫌弃与否罢了。 看清欢睡的这么香,天衡子也便没有叫醒她,直接就准备把她抱到客栈里去。 朝歌比天衡子早下骂车,刚想叫天衡子一声,结果天衡子掀开帘子指了指怀里的清欢,用眼神示意:她还在睡觉,别吵。 朝歌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算了算了,谁叫他运气不好摊上了这么对朋友呢。 等朝歌的人进去将房间都弄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天衡子这才抱着清欢下了车。 他们已经和客栈里的人打过招呼了,客栈里又没有其他的客人,此时安静的如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天衡子就抱着清欢一步一步上了楼,那客栈里的小二早就知道他们要来,被子都是刚刚晒过的,摸上去还暖融融的,清欢一入被窝,更是如鱼得水了,一翻身就再度沉入梦乡。 而天衡子对朝歌选的地方自然是放心的。 他毕竟长期呆在山上,对这人间的一切自然没有朝歌来的熟悉,他们这一路的行程有朝歌去打点,天衡子也省了不少事。 “如何?” 在朝歌的房间里,依旧还是一套上好的茶具摆在两人中间。 “你何时如此爱品茶了?”天衡子答非所问:“我可记得,你在天界的时候,夜里常常来找我饮酒呢。” 说起以前的事,朝歌不禁失笑:“那个时候清欢可是将我当成情敌对待的,每次看到我都要防贼似的不让我接近你。” 天衡子脸上的表情也略有些松动:“那时啊,她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黏着我。 心里也只有我。 “现在不也是吗?”朝歌将茶倒入杯子里:“尝尝看吧,我煮的茶,味道可还行?” 天衡子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醇厚,他点点头:“确实不错。”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下,朝歌突然笑道:“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喝茶吗?因为杨茉,她就喜欢喝茶,这是她最爱喝的雪顶,采自高原之巅,终年被厚厚的积雪围裹,但却有极醇的口感。” “这茶……还是没有酒来的好喝。” “你如今是知观了,怎么能喝酒呢?”朝歌又喝了一口茶:“在天界,你我二人同饮的时候才是这世上最快活的时候。” 天衡子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这具身体…我最近越发难以控制了。” 朝歌了然:“其实你和天衡子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在入轮回道的时候出了错,一半的魂魄消除了记忆,成了天衡子,还有一半的记忆还是你,若是你出来的时间太久,这具身体终将会承受不住你的上神之力的。” “我只是不放心清欢。”天衡子叹了口气:“若是我走了,她该怎么办……” 天衡子不爱清欢,他对清欢只是愧疚。 止辞最怕的就是天衡子会对清欢冷漠以待,他不想清欢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又要再度离去。 所以……他一定要去清霞镇! “你放心,天衡子对清欢心里有愧,不然他也不会匆匆从山上赶下来了。”朝歌安慰道:“而且你对他也并非全无影响,你们毕竟是一体的,你爱清欢,他对清欢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感的,只是他的性子和你当初一模一样…太过清冷了。” 也只有和清欢在一起之后才有点人情味。 就是平时和他一起喝酒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的。 天衡子摇摇头:“不,我不能再承受任何一点失去清欢的风险了。” 朝歌顿了顿,他也明白这种感觉,若是换成了他,他也不想承受任何关于失去杨茉的风险。 “你放心,就算你真的变成天衡子了,我也会帮你照顾好清欢的。” 天衡子的魂魄一分为二这件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是清欢也一样。 这本就是逆天之事,一旦传了出去,只怕天下难安,就是天界都要插手这件事。 若是天界的人也下来了,那朝歌的事也瞒不住了。 所以对朝歌来说,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帮天衡子保守住这个秘密的。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一开始他们到小镇上的时候,朝歌可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一开始我看见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止辞,天上的正神是不可能复制的,我当时就知道一定是你的转世历劫,这才射出了那支灭灵箭,本是不想让你插手这件事的。”朝歌摇摇头:“原来还以为你们看到灭灵箭肯定不会继续管了,谁知道那日杨雪去找陈恒居然给你们碰到了。” “当初我送了茉儿一个幻境当作礼物,没想到却被她拿来对付你们,当幻境被破掉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来了。” 当初的朝歌和天衡子的关系好到都快共穿同一条裤子了,天衡子自然也是知道朝歌幻境的破绽的。 “原来是这样。”天衡子点点头:“我先回去了,原来说好一下马车就将她喊醒的,结果却是直接将她抱到了这里,她睡醒了若是看不见我,定然要生气。” 朝歌失笑:“她确实是这个性子,去吧。” 天衡子站起身,刚要出门,忽的又想起了什么:“杨茉如今虽在锁魂玉里,但她的灵体还是很不稳定的,一旦离了清欢的身只怕很容易灰飞烟灭,你最好还是派人去寻一些培根固元的丹药过来给她炼化了。” 听到有关于杨茉的事,朝歌正色道:“好。” “你……你确定,杨茉苏醒以后真的会爱你吗?” 他们是局外人,所以看的是最清楚的,杨茉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朝歌,哪怕后来朝歌挽起了头发,洗净了脸庞,换上了新衣,她从来都只觉得惊艳,从未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情之一字 她的心啊,一直都在陈恒身上。 朝歌苦涩的说道:“她从来都不爱我这件事,我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他实在放不下啊…… 那是将他从黑暗之中救出来的人,他在天界生活了数千年,都从未见过这样美好的人。 情之一字,向来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罢了。”天衡子摇摇头。 感情的东西,他也没有置喙的权利。 尤其是对他人的感情。 “我先回去了。”天衡子想起还在睡觉的清欢,心里一软。 “好。” “那个……道长,这是给公子的吃食,您的还在后面,会有人给您拿过来的。” 天衡子刚一出门,一个小二手里就端着饭菜走上来了,看到天衡子的时候脸还有几分红,他甚少看到如此俊逸的男子,仿佛连同他说句话都是在亵渎他。 “再晚些时候。”天衡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是。” 天衡子点了点头便回了房间。 而清欢这个时候果真还在睡觉,之前在上清宫的时候她爱睡可以归结为冬眠,可如今这都已经是春天了,再过段时间都要入夏了,她还是如此贪睡,也不知是何原因。 天衡子想了想,可能单纯就是因为懒吧。 约莫又是小半个时辰,清欢终于悠悠醒转,一觉睡醒连地方都换了一个,清欢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天衡子率先出声:“我见你睡的香,便没有叫醒你。” 清欢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她每次睡醒总是要度过一个冗长的反应期。 等到意识完全回笼的时候,清欢的目光才撇向了天衡子:“那岂不是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我懒了?” 天衡子也不忍心告诉她事实:“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朝歌来之前就同这里的掌柜打过招呼了,我们到的时候客栈里都没有客人,你且放心,没几个人知道的。” 清欢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我们的身份还是要瞒一瞒的。”天衡子拿起一面铜镜递给清欢:“我在车上的时候就帮你易容了,你且看看这张脸你可还喜欢?” 清欢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脸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捏的,比她原先的脸要圆不少,五官虽依稀还能看出原先精致的样子,但总体相比和她自己的脸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唯有这双眼睛,是这人皮面具遮不掉的。 “那知观,你为什么不用人皮面具?”清欢看到天衡子的脸还是那么熟悉,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带人皮面具。 天衡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我觉得闷,便将面具拿下来了。” “哦。”清欢点点头,看向天衡子手边的那一坨米黄色的东西:“知观,我想看看你的面具是什么样的,你戴上给我看看嘛。” 清欢这副面具虽没有她原先的脸好看,但也算是清秀佳人了,再加上她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实在难以不心生好感。 天衡子自然是尽量能满足清欢就满足清欢的。 随手拿起那张面具,在铜镜前仔细摆弄了一阵,一张端正古板的脸就出现在了清欢面前。 不得不说,这张脸要比天衡子自己的脸更像道士。 清欢看了看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天衡子的脸,怎么看觉得怎么般配。 一个娇小依人,一个周正严肃,本是反差极大的两者,如今搭在一起却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清欢正对着镜子欣赏呢,突然门被敲响了,原来是小二送饭菜上来了。 天衡子从铜镜前面起身:“进来吧。” 小二的脸还是红的,这道士和小姑娘的组合怎么看都怎么暧昧。 尤其两人还是夫妻关系的时候,很难让人不想入非非。 不过心里头再怎么想那也是心里头的事,总归是不能说出来的。 他手脚麻利的布好菜:“道长,夫人,若是还有其他事尽管吩咐我就好了。” “好。”清欢的眼睛从他进来那一刻就没有移开过,一直紧紧的盯着食盘。 好多肉! 其实论到素菜,清欢最爱吃的还是明素做的菜,他炒的小菜真的是一绝。 就拿最简单的炒青菜来说吧,他先是将蒜烧香了然后再放小青菜,这样做出来的小青菜既开胃又带了蒜的香气,比一般的小青菜多了些味道,反正清欢是很喜欢吃的。 “知观,他们只上了三道素菜哎。” 一共九道菜,三道是素菜。 天衡子点头:“你不是喜欢吃肉吗?我特地让他们多上了些肉菜。” 其实正常两个人吃的话四五盘菜已经是很多了,考虑到清欢的食量,天衡子便特地让他们多上了几盘菜,但又怕上的太多打击到清欢的自信心——无论是哪个女子听到别人说自己食量大都不会开心的,尤其是清欢这种爱面子又爱漂亮的女孩子。 于是他就让他们每盘菜的量都多加了一点,清欢一路上是睡过来的,马车上准备的糕点蜜饯在她刚坐上马车的时候就吃了大半,此刻肚子应该也不是很饿,他要的这些菜应该都是够的。 事实证明天衡子猜的没错,就在桌上的菜去了一大半之后,清欢满意的拍了拍肚子:“知观,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哦。” 天衡子点头表示赞同:“你若是喜欢吃,日后我们还可再来。” “好。”清欢冲着天衡子笑了笑:“知观陪我出去散散步可好?” “你若是想去,我自然是陪你的。”天衡子站起身:“正好此地我也未来过,出去逛逛倒也不错。” “那我们一起去吧。”清欢也跟着站起了身,好撑哦。 朝歌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天衡子和清欢谁都没有想要叫他的打算,问了小二附近是否有可以逛的地方两人就出去了。 此地山明水秀风景宜人,若是隐居于此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清欢自从来到人间,已经无数次想要定居在这里了。 用朝歌的话来讲,她只是见一个爱一个罢了。 清欢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她一直坚持自己只是在找一个最合适最美丽的地方定居罢了。 首先那里要有好吃的东西。 坐怀不乱 此地风景确实不错,清欢看了也甚是满意。 两人逛了半天就准备回去了,只是清欢下午睡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因此这个时候她的精力还是十分充足的。 “知观,清霞镇里的那些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啊,你就一定非去不可吗?”清欢有些不解,那些黑气就是连她都打不过…… 若是她龙身尚在的时候到还不用害怕这些,可现在这个时候毕竟不是她真正生活的年代,哪怕她的灵力都已经恢复了,但要是真打起来还是会有一定的限制的。 况且之前他们出来的时候本就比较艰难,而且还折掉了一个小童,这次虽然有了朝歌,但朝歌也不可能动用太大的灵力,若是为此惊动了天界,那他自己的好日子都到头了。 天衡子自然不可能告诉清欢自己是去找自己丢失的另一半记忆的:“如今那镇里尚有封印在,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那封印没有了呢?现在那封印已经有些松动了,只是溜出来的一部分就已经恐怖如斯,谁知道那下面到底还藏了什么东西。” 那里的东西确实难弄,就是他自己也不一定有十全十的把握拿回自己的记忆…… 与其就这么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到还有可能搏上一搏。 反正有朝歌在,至少命是一定能保住的。 而他此去的结果只有两个,拿回记忆,和清欢在一起,拿不回记忆,很有可能失去清欢。 “我不想让知观去冒这个风险。”清欢还以为天衡子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解救这天下的苍生。 天衡子摇摇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作为上清宫的知观,济世救人本就是我的本份,若事事都纠结值不值得……” 话说到此,该懂的自然都懂。 清欢低低的应了一声。 其实她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她只希望天衡子能平平安安的和她在一起,她不想他去做什么大英雄,大救主,可他不能。 在天界,他是战神止辞,挥万军之师,退百万之敌,护一方安宁。 在人间,他是上清宫的知观天衡子,潜修道术,济世救人,护天下百姓。 可在她面前,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是,他只要是他自己…那就好了。 “那好吧。”清欢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不想拖住天衡子的脚步。 她也不能做那个阻挡他的女人,他若是想做什么,她自然也是要全力支持的。 天衡子在心里轻轻的说了一声抱歉:“我们先回去吧,明日一早还要出发。” 下一个城镇离这里很远,所以明日他们天一亮就要出发,除非清欢愿意露宿在山林里,不然她就只能选择早起。 还好接下来的路都是大路,路上没有那么多坑坑洼洼的陷阱,清欢一路上倒也睡的安稳,在加上车上有吃的东西,清欢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如果除去她对天衡子的担忧的话。 “可算是到了。” 这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朝歌一路上还暗暗的施法加快了脚程,生怕到的晚了。 “这就是你准备的客栈吗?”清欢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累了,看着眼前这家比清霞镇还要简陋的客栈咂舌。 朝歌摸了摸鼻子:“这里很穷,能有这样的客栈住已经不错了,总比你连睡的地方都没有好,而且反正明日就出发去清霞镇了,你凑合凑合睡吧。” 清欢看着这个破的连门都有点缺角漏风的客栈略有些迟疑…这朝歌……不会是没钱了吧! 没钱的话……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让清欢出钱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刚刚在陈家敲了一笔巨款。 说到这个,清欢后来后悔了很久。 她对人间毕竟不熟悉,因此也不知道人间还有“报酬”这个东西,她只知道买东西、住客栈、吃饭要花钱,但却不知道这钱从何来,甚至不知道这江湖上还有专门收钱杀人的杀手、收钱去降妖除魔的大师、路上骗钱的算命先生。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有多赚钱。 要是她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一早就在当初陈大河找上门来的时候一口答应,然后狠狠的敲上一笔钱了。 反正除妖啊什么的她也不害怕。 更何况她还有天衡子在。 唉,可惜往事不能重来啊。 后来还是那个陈大河自己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天衡子和清欢,所以主动给了他们一笔巨额的赔款。 但尽管如此,清欢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你看这个陈大河这么有钱,这么一点赔款对他来说能算什么呢? 唉。 清欢虽然很嫌弃这个客栈,但最后还是住了下来。 幸好这个客栈看上去不大,而且还很破,但里面收拾的还挺干净,这给清欢的印象稍微好了点。 “热水准备好了吗?” 朝歌也是第一次赶这么久的路,所以他一早就让随从独自骑着马快马加鞭赶来了这家客栈,让他们先把热水和饭菜都准备好,他们一到就可以洗漱用膳了。 天衡子和朝歌比这里简陋的地方都住过,所以面对客栈的硬板床自然是无所谓的。 可清欢到底是个女子,又养的娇,鞋子稍微硬一点都能把她的脚给硌红,更遑论这里的床了。 最后天衡子都睡着了,清欢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被子也是粗布做的,略有些粗糙,再加上这硬硬的床板,清欢是怎么睡都怎么不舒服。 清欢和天衡子睡在一处,她睡不着,天衡子自然也被她吵着了。 毕竟是坐了一天的马车,连午膳都是在马车上吃的,天衡子如今又还是凡胎,自然是有些累的。 被清欢这么一吵,索性就翻了个身一把将她抱到怀里,然后附在她耳边轻轻的问道:“怎么了?” 天衡子的声音还有几分沙哑,温热的气息打在清欢的耳朵旁边,清欢听的脸都红了,这个男人怎么能连声音都这么性感? “嗯?” 见清欢没有反应,天衡子又问道。 你居然勾引我!!! 清欢咬牙,不行,今天不适合,她一定要坐怀不乱,坐怀不乱。 春宵散 不过清欢是真的误会天衡子了,他只是单纯的没有睡醒而已。 “知观,人家睡不着。”清欢转身抱住天衡子的腰开始撒娇:“要知观抱着睡。” 天衡子顺从的将清欢揽入怀里,下巴抵在清欢的脑袋上:“为什么睡不着?” 清欢心里暗想:“因为想睡知观。” 但面上还是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床太硬了。” 天衡子倒不觉得有什么,但随后想想清欢是一个多娇嫩的女子啊,他一个糙汉子自然是感觉不出有什么的。 “那怎么办?我再给你去搬床被子来?”天衡子也有些为难。 清欢摇摇头:“不用了,这被子也硬硬的,我睡着不舒服。” 天衡子皱起眉:“那……我带你换个地方睡吧?” “不用啦。”清欢自己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弄的人,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弄的大家都麻烦也不好。 可天衡子还是有些担心:“无事的,我同朝歌说一声就好。” 清欢摇摇头:“真的不用了,朝歌找的定然是这镇里最好的客栈了,如果这家客栈最好的房间都是这样,那其他的房间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天衡子顿了顿:“那这样吧,我去把马车上的被子给你拿过来,你盖那条如何?” 清欢想了想:“也好。” 反正马车就停在这客栈旁边,拿一下倒也方便。 于是天衡子就翻身下了床,找到马车把马车里所有的锦被都拿了下来,然后帮清欢铺好床铺这才重新开始睡。 这绫罗绸缎和粗布麻衣就是不一样,清欢睡着都舒服了很多。 到了后半夜,清欢突然被一阵凉风吹醒,原来是窗户开了。 她起身想去关上窗户,却闻到了一阵异香。 一开始她没有放在心上,这里毕竟是朝歌选的地方,怎么说都应该是安全的。 “知观,知观你醒醒。”清欢越闻这香味越不对劲,明明是开着窗被冻醒的,怎么可能越冻越觉得热呢? “怎么了?”天衡子身上的被子盖的好好的,他和清欢不一样,清欢就喜欢乱动,所以她的被子经常要滑掉,夜里着凉都是常事,也好在清欢自己身体好。 “你闻到香味了吗?”清欢不确定这香味是从外面传出来的还是从里面传出来,所以一时也不敢关窗。 天衡子皱起眉:“香味?我怎么没闻到?” 清欢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又用力嗅了嗅,确定自己没有闻错:“知观你再闻闻,一股……甜甜腻腻的味道。” 这四周没有妖气和鬼气,所以不可能是妖怪对他们下手,至于人…除了客栈里的那几个人,她是真的没感受到有其他陌生的气息。 天衡子还是摇摇头。 清欢的脸越来越红,像是两坨醉了的云霄:“那知观,你热不热?” 天衡子这下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里不可能有外人,莫名其妙打开的窗户还有甜腻的气息,以及清欢突如其来的热意…… 绝对是朝歌那个家伙下了春药。 天衡子第一次想骂人。 清欢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在她眼里,现在的天衡子就像是一块肥肉,而她……饿了。 “知观,你抱抱我嘛。”清欢扑向天衡子,他身上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天衡子不是第一次抱清欢,柔嫩多汁的身体他也很清楚…… 而且他在天界的时候也并非没有同清欢有过之事,那时的清欢还是他的小妻子,他们夜里共赴也非少数… 现在他一直坚持不碰清欢,只是因为他怕万一哪天自己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清欢又因为两人之间已经发生过情事而被伤的更深……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完完整整的拥有清欢。 所以,天衡子和止辞必须合一。 想到这里,天衡子的目光又暗了暗。 只是现在清欢的情况,恐怕已经不是他光用理智就能控制住的了。 他握上清欢的手腕,果然是散。 这东西除了朝歌其他人也不可能有了。 确定是朝歌做的,天衡子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更担忧了。 这东西……是必须要通过交合才能化解的。 而且只对神族有用。 清欢是龙身,自然是神族,而他如今不过是个凡人,所以这散对他并无太大的影响。 “知观……”清欢像只讨求的小兽,在天衡子身上不停的蹭来蹭去:“知观你抱抱我嘛……” 天衡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了。 罢了。 而此刻正在自己厢房里的朝歌,正看着眼前煮开的茶水淡淡一笑:“止辞啊止辞,这次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 女人对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男人总会有特殊的情感,怕止辞夺不了身体的主权反而伤害到清欢,那就先让清欢离不开天衡子。 反正都离不开他了,伤害或不伤害……有什么区别吗? 朝歌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他和止辞认识了很久了,也知道止辞对清欢的感情,当初的事情虽是止辞有错在先,但他也早知悔过,而且清欢对止辞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要真将两人就这么给拆散了,他到还有些舍不得。 又怕两人日后回想起这些事会后悔,他才会出这个手。 现在……两人应该已经,和眼前这壶茶一样泡开了吧。 而此刻的天衡子有些头大,清欢身子娇,硌到床板又不舒服,她这被子又小,刚刚够睡下一个天衡子…… “知观,人家真的好难受。” 清欢的衣角已经有点散开了,天衡子皱起眉:“我先去关窗户。” 清欢却是不肯,她媚眼如丝的看着天衡子:“要知观抱我。” 天衡子有几分头大。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清欢八爪鱼一样的功力。 好不容易把窗户给关上了,天衡子又布下了一个结界,这些事可不能给别人听去。 尤其是朝歌,指不定他现在在哪个角落偷偷摸摸的想听墙角呢。 他缓缓的除去清欢身上的衣服,一场云起不让我写的运动逐渐在暖帐中缓缓开始。 人不是能随便念叨的 事后清欢回想昨日的事情,唯一后悔的地方就是自己脑子不太清醒,细节都没有记住。 唉,失策啊失策! 就这么睡了他们家知观美好的而不自知。 她对这件事唯一的印象就是知观还是一如既往的勇猛…… 嗯。 捂脸。 清欢背对着天衡子侧躺在床上,两人都已经醒了,并且深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衡子见清欢一直没有反应,还当她是生气后悔了,他至今还不能确定清欢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当初的事。 为何她会这么突然的出现,为何她会喊自己夫君,为何……为何她会想不起一切。 罢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天衡子看着清欢棉被中露出的白皙肩膀,眼神一暗。 昨日交织的欢好还历历在目,疯狂又热烈。 “清欢……”天衡子沙哑着喉咙,有些苦涩的想说些什么道歉的话但却被清欢抢先了一步:“知观,你莫怕,我定会对你负责的。” 清欢发誓这话是真的出自她的内心,而且她自认为说话的语气也是认真且谨慎。 天衡子被清欢说的哭笑不得,他还当清欢是后悔了,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想的是如何对他负责。 “我是男子,这责任……还是让我来当吧。” 清欢摇摇头:“知观已经对整个天下负责了,所以现在应该轮到我对知观负责了。” 天衡子看着清欢亮晶晶的眼眸,一时有些失神。 “知观,你莫不是不想让我对你负责吧。”清欢的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她就像是一只护食的小兽:“我告诉你,休想,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许在想一些杂七杂八的野女人!” 天衡子笑着摇头。 罢了,同她计较这么多做甚? 遂含笑点头:“好。” 清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复又想起他的小师妹,心里一堵。 师兄,师妹,话本里最喜欢写这些人的风花雪月了。 不过现在知观已经是她的人了,那个劳什子师妹就是来了也休想把人给她抢走。 清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一件事,有些人是不能念叨的。 昨晚发生了一些风情之事,两人又闹的快午时才堪堪起来,这一日自然是不会再出发了。 好在耽搁一天对天衡子来说也并无大碍。 朝歌见姗姗下楼的两人,还有行动怪异的清欢,眼里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这是我特地给你们点的补品,多吃点。” 朝歌指了指眼前的两盅补品:“这个是给清欢的,滋阴,那个是给天衡子的……” 看着天衡子逐渐拉下来的脸色,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壮阳。” 天衡子还未出声,清欢已经笑眯眯的将给天衡子准备的补品端到了朝歌面前:“知观厉害的紧,倒是用不着这些东西,只是你嘛……” “你看看你,舌苔发黄,面色阴柔,一看就知道体虚,还不快趁着这三月之期刚刚开始多补补身体,免得到时候人家嫌弃你还不如那病秧子陈恒。” 这话可是戳中了朝歌的心窝,他这一辈子最不能控制的就是对于杨茉的事,尤其是清欢“无意”间露出来的手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于是他咽下了这口黄连,但事情还不算完呢。 这边天衡子还记恨他下药的事:“既然如此,那这另一盅你也一起喝了吧,滋阴壮阳总要放在一起喝才能显出它的独特风味来不是?” 朝歌郁闷了,他不还是为了他们好才下的药吗? 怎么到头来还成了他里外不是人了? “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识好人心吧。”朝歌郁卒。 清欢跟天衡子一人一边坐下:“说吧,为什么要下药?” 朝歌无辜的说道:“为了增进你们的感情。” “……”清欢天衡子。 最后两人还是没问出什么来,但天衡子却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日一早可不能起晚了哦。”朝歌吃的差不多了打算先上楼去睡一会儿,临走之前还不忘皮一下:“要是有什么事最好今天下午就能做做完,晚上再做的吧第二天精力不好可怪不得我没有提醒你们了。” 清欢有些迷茫,这人……是流氓吗??? 也难怪杨茉不喜欢他了! 等朝歌上了楼,门外突然一阵喧哗。 清欢还来不及反应是什么事,就看到一个穿着淡青色衣服的女子风一样的冲进来,眼含热泪的看着天衡子:“师兄,我终于把找到你了。” 清欢看到这个女子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幸好昨天朝歌给他们下了药,现在天衡子的身子已经是她的了。 第二反应才是愤怒。 啊啊啊,这个小三!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勾搭她的夫君! 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她。 清欢十分冷静的走到天衡子身边,带着十足的占有欲圈上了天衡子的胳膊,然后乖巧的看向天衡子:“这位姑娘是?” 天衡子咳嗽了一声:“这是我的师妹。” “莫芸,这是我夫人。” 莫芸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师兄……不是……?” 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尴尬一笑:“明汜他们都告诉我了,清欢姑娘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才这么做的,此事我还要替我师兄多谢清欢姑娘的成全呢。” 清欢却摇摇头,一脸的诚恳:“不,你错了,我同知观……是真的在一起了。” 莫芸脸上的笑顿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天衡子,却只看到了天衡子点了点头。 到底是在皇宫里生活过的人,莫芸很快就换上了另一副脸色:“原来如此,我还当你们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么做的。” “既然如此,那芸儿就先在这里恭喜师兄和清欢姑娘了。” 清欢却说道:“唉,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嫂夫人’才对。” 莫芸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长长的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她扯起一个笑:“是芸儿错了,嫂夫人。” 清欢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副贤惠的样子:“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午膳用过了吗?小二,快再上些素菜。” 偷窥 “不必了,我在路上用过了。”莫芸摇摇头。 这里这么破旧,要不是师兄在里面她都不可能踏进来,还让她在里面用膳? 这里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也不知道后面的厨房到底有多脏,蟑螂啊苍蝇啊还有老鼠啊…… 莫芸想想就觉得恶心。 “唉,我曾听知观提起过你,说你们向来兄妹情深,你这一路找来定然没有少担心知观,怎么可能有心思用膳呢?”清欢宛如一个贤良的妇人,一本正经的劝道。 莫芸笑了笑:“路上来的时候嬷嬷怕我不吃东西,所以给我准备了不少膳点,我还放在车上没怎么用过呢,浪费了也不好。” “原来是这样。”清欢了然的点点头:“那你这一路过来估计这膳点也该凉了,小二,还不快拿了去给这位姑娘热热?” “是。”小二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而跟在莫芸身后的侍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天衡子发了话:“莫芸,清欢说的对,饭总该要趁热吃,这家客栈虽然简陋,但还是很干净的。” 莫芸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师兄。” 清欢揉了揉手臂:“这里的床特别硬,我睡着都不舒服,昨日要不是知观把马车上的锦被给我抱了下来垫身子,我只怕都睡不着,你我同为女子,你又是知观的小师妹,我自然不能亏待于你,今日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在身边,这见面礼就下次给你了。” 清欢顿了顿:“你也是身娇肉贵娇养出来的,也不是我赶人,只是这地方实在不适合你住。” 现在清欢开始觉得朝歌真的是很有先见之明了。 莫芸脸上的笑已经快绷不住了:“我自小在上清宫长大,在宫里的待遇同众师兄弟一般无二,只是这些问题对我来说并无大碍,我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嫂夫人就放心吧。” 清欢点点头:“那好吧。” 莫芸无意间看到了清欢脖子上的吻痕,心里一痛,这个贱女人!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她给弄死! 看她还敢怎么勾引师兄!! 想到这里,莫芸笑的愈发温婉:“嫂夫人不用为我担心了,芸儿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清欢也不是真的想照顾莫芸,她只是客气客气罢了。 “那就好。”清欢转过头对着天衡子撒娇:“知观,我的腰好酸呀……” 天衡子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温柔:“回去我帮你揉揉?” 清欢迟疑了一下:“可是你师妹初来乍到,定然有很多话想同你说……” 莫芸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多说:“嫂夫人想多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清欢点头:“那我和知观就先上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哦。” 莫芸还能说什么,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清欢说完就和天衡子上楼了。 他们的房间已经被小二收拾过了,窗户也被打开了,那股黏腻的气息也已经散了。 清欢脸顿时红了,她幽怨的看了天衡子一眼:“都怪你。” 天衡子摸摸鼻子:“嗯,都怪我。” “我腰酸,你给我揉揉。”清欢可怜兮兮的看着天衡子:“这里,酸!” “你躺好。”天衡子指了指床榻:“我给你揉揉。” 清欢被天衡子舒适的力道揉的很舒服,她享受的眯起眼睛:“知观…你好厉害呀。” 门口莫芸手里正端着一盘补品,听到清欢的声音,眼里露出怨毒的神色。 贱女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敲门:“师兄。” 天衡子皱起眉:“怎么了?” 莫芸扯出一个笑:“师兄,嫂夫人,我给你们准备了一点吃的。” 清欢直起身,拉了拉天衡子的袖子:“知观,我去开门吧。” 今天的清欢格外的殷勤,天衡子自然知道她为何一下子就如此热切:“好。” “那就多谢小师妹了。”清欢接过莫芸手里的吃的:“知观他昨晚有些累了,所以就先休息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哦。” 看看,多么体贴的女子呀。 清欢自己都被感动了。 莫芸面上的笑都要绷不住了:“好。” 清欢关上门,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想了想又觉得不过瘾,便打开了盖子,直接把一碗汤都倒到了花盆里。 这汤做的格外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这里能做出来的。 天衡子看着清欢赌气一般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 清欢狠狠的瞪了天衡子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以后你不许吃别的女人的东西,连多看一眼都不行,还有那个莫芸,我不喜欢她,特别特别特别不喜欢她!” 天衡子失笑:“我也不喜欢她。” 清欢的心情很奇妙的被天衡子这一句话抚平了。 她蹭到天衡子身边:“知观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做甚?” “那就好。”清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心里一定偷偷念着你呢。” 天衡子看着清欢的眉眼:“你若是不喜欢,我让她回山上可好?” 清欢本想应一声好,但想想这个女人又是皇帝的干妹妹,又是知观师傅的亲女儿,要是知观真的为了自己得罪了她…… 她倒也不是怕,只是现在他们是在人间,很多事情都要仰仗这位皇帝做事呢。 也不知道这皇帝和莫芸的关系怎么样,要也是个黑白不分的那就遭了。 天衡子见清欢这一会儿的纠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温柔的大手摸上清欢的小脑袋:“我还不至于连一个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清欢鼻子一酸。 他说自己是他喜欢的人。 “知观……”清欢将自己埋入天衡子的怀里:“知观,我也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天衡子将清欢抱的越发的紧,下巴嗑在她的头上,轻轻的应了一声。 如此温馨的一幕,落在门外的莫芸眼里却格外的刺眼,于此同时,她的脸色越发的幽暗。 临走之前她的父亲给了她两张偷窥用的符……这两张符,都用在了看天衡子和清欢身上。 小师妹 傍晚的时候,两人下了楼,莫芸已经收拾好东西在等他们了。 桌上摆满了吃食,清欢粗粗看了一眼,全是素菜。 见他们下来了,莫芸笑着说道:“我同师兄平日里都是吃素的,所以我都没有做过肉菜,知道嫂夫人不喜吃素,所以特地请教了这里的厨师做了这烧鸭和红烧肉,嫂夫人快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吃。” 清欢只是撇了一眼,色泽还算不错,只是谁知道她在里面加了些什么东西。 捣蛋这种事在天界她认第二可是没人敢认第一的。 比如说,莫芸在这些肉菜里多放些东西,什么盐啊、糖啊、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一些,她吃着不好吃了,莫芸完全可以用一句“我不知道”盖过去。 如果她要是嫌弃她,或者做出嫌弃一点的表情,那众人的矛头定然都是指向她的。 唉。 清欢摇摇头,这种套路她可不吃。 就算她做的是真的好吃,万一她在里面下一点慢性毒药呢? 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在朝歌手里吃了两次亏了,清欢也算是有点经验了。 于是她十分感动的说道:“师妹有这份心你嫂子我真的很感动,只可惜我刚刚同知观说过,最近要和他一起茹素,共同祈求上天赐予百姓平安,师妹这份心意我只怕是接受了不了了。” 莫芸面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心里却已经将清欢骂上了几百遍:“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好强逼嫂夫人吃这些肉菜的,嫂夫人有这份心想必师兄也欢喜的紧,可这菜也不好浪费了,那……便给你们吃吧。” 莫芸说着,就转向了她身边伺候的那些侍卫,略带了几分娇责:“皇帝哥哥说一定要你们保护我,我既是在师兄身边,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清欢听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这不就是在告诉她,她莫芸是皇帝的心尖宠,和天衡子关系也不一般吗? 清欢向来最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人,她阴阳怪气,自己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尤其是对待自己的情敌,那是更不可能手软的。 这个时候朝歌刚好下来了,他像是刚睡醒一样,一边打哈欠一边下来,看到正和天衡子、清欢呆在一处的莫芸倒也没显出多惊讶。 他像是没看到莫芸一样,及其随意的对清欢说道:“清欢,方才我睡午觉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狐狸的骚味,扰的我都睡不安宁,派人去看却一点妖气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你和道长呆在一起有没有发现啊?” 清欢摸摸鼻子:“没有。” 莫芸脸色却变了变,她讪笑着说:“想来是公子闻错了。” 朝歌这才注意到莫芸:“呦,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道长的小师妹来了啊,也真是没想到这小破庙还能迎来这么大一尊佛啊。” 朝歌啧啧称奇:“奇也,奇也。” 清欢差点笑出声,心里暗暗的给朝歌竖起了大拇指,这要真的论起阴阳怪气,果然朝歌才是鼻祖。 也不知道这莫芸哪里惹到朝歌了。 对于整人这一技法,之于朝歌清欢还是自愧不如的。 天衡子轻轻咳嗽了一下:“先吃饭吧。” 毕竟莫芸还是自己的师妹,朝歌若是做的过火了只怕也不好。 但天衡子这一举动无疑于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莫芸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这个贱女人!! 朝歌路过莫芸身边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捂了捂鼻子,然后走到清欢身边说话,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让别人听见:“你怎么了?这么臭你闻不到?” 清欢忍笑:“可能是因为鼻子没你灵吧。” 莫芸知道这个时候也不是和他们争执的时候,索性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把话头挑了开来:“小女子自认为没有得罪过公子,不知公子为何要针对于我?” 她可是堂堂的郡主,是他们想侮辱就能侮辱的吗? 若不是要在师兄面前保持形象,她早就把朝歌给拖下去斩了。 朝歌无辜的摊手:“我没有针对你啊,我闻到臭味就是针对你了吗?难不成这臭味就是从你身上传出来的,你被我揭穿了所以恼羞成怒?” 莫芸捏紧了拳头,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含着泪,眼神坚毅的看着天衡子:“师兄,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睡觉了。” 朝歌看着莫芸的背影,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真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啊,道长你确定真的要带着她去除妖?”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等下我会同她去说,让她先回上清宫的。” 朝歌叹了口气,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还不给小爷我上点菜?没看见我饿了吗?” 清欢对朝歌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应该是一个很阴沉,不太说话的人,没想到……实际上却是这么……嗯……热情……开放。 掌柜原先见莫芸强忍着哭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随后想想既然她是道士的师妹,那肯定也是个道士了,既然是道士那怎么还能几句话就被说成这个样子了? 尤其是她来的时候又嫌弃这又嫌弃哪儿的,一时对她的印象差了不少,见朝歌喊他,遂连忙下去准备饭菜了。 一边去厨房的时候他一边还在想,这莫芸确实不能和清欢比,清欢是实在是太好相处了。 至少她就不会这么不知分寸。 尽管莫芸已经很收敛自己心底的鄙夷了,但动作间的不屑掌柜还是能感受出来。 还是清欢姑娘好啊。 而且这莫芸一看就知道是喜欢哪位道长了,明明知道道长已经有妻室了,还要上赶着给他做小。 掌柜摇摇头,现在的小姑娘哦。 清欢还是很好奇,凑到朝歌旁边:“朝歌,你是怎么知道她是莫芸的啊?” 这一幕落在天衡子眼里是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清欢。” 清欢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朝歌。 朝歌只能感叹一声:“你这脑子……果然不太行。” 他无奈的摇摇头:“不光是我,只怕整个小镇的人都该知道知观的小师妹来了。” 决定 朝歌这么一说,清欢才想起来,这莫芸来的时候阵仗可不小啊。 外面的马车都堆了好几辆了,这小镇拢共就那么点地方,一有点什么事早就传开了。 她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来还想低调点的呢。” 天衡子摸了摸鼻子:“无事,明日我们也就走了。” 清欢点点头:“那知观要同你师妹去说一下吗?” “好。”天衡子知道清欢指的是什么事,略微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 “那知观快去快回吧。”清欢冲着天衡子眨眨眼睛,这是连饭都不让他吃就直接先去找莫芸了。 天衡子有些无奈的站起身:“那好吧。” 最后莫芸做的那些素菜都被清欢丢掉了,她不吃,天衡子也不许吃。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斤斤计较。 “芸儿,是我。”天衡子叩开莫芸的房门。 此刻莫芸正在房间里想着如何整清欢呢,没想到倒是先迎来了天衡子。 她惊喜的打开门:“师兄,你怎么来了?” 天衡子也不打算进去同她说,清欢的醋劲还是很大的。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和莫芸又共处一室了,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指不定有多生气呢。 而他……不想让清欢生气。 莫芸显然没有领会到这一层:“师兄,快进来坐吧。” 天衡子摇摇头:“我还有事,我只是来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莫芸咬咬嘴唇:“我上了山以后,听说清……嫂夫人同师兄置气,独自跑下了山,师兄担心嫂夫人的安危便带着弟子下去找她,没想到路遇一鬼城,不仅伤了师兄,而且还有小弟子为此牺牲了。” “我担心师兄的安危,便一路打听找了过来。”说到这里,莫芸顿了顿,怕天衡子不高兴,还解释道:“至于那些侍卫,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不会拖累我们的行程的,皇帝哥哥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给我派了这些侍卫守着我,我本也是不想带他们来的。” 天衡子对莫芸同皇帝的亲昵显的并不意外,只是他本意也不想同皇室有太多的牵扯的。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那皇帝之所以对莫芸百般宠溺也绝非喜欢她这么简单。 上清宫在一众道观中本就有非同凡响的号召力,如今又出了清欢的事,众人都巴不得同上清宫交好呢。 莫芸是天衡子的小师妹,更是天衡子师尊的女儿,一度是所有人心里最佳的道侣人选。 可皇帝也定然是想接着上清宫的势力巩固自己的政权,所以其实对天衡子来说,有没有莫芸,都是无法撼动他在朝廷之中的地位的。 只是有了莫芸,一切都会变的更加顺理成章罢了。 天衡子点头:“如今你已是大人了,很多事确实可以自己做主,但我还是你的师兄,有些事,我还是能说得的。” 莫芸不知道天衡子要做什么:“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天衡子眉眼沉沉:“明日你就回一趟上清宫,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师尊,你必须亲手交给他,除了你,我不放心其他人。” 天衡子这句话可算是说到莫芸的心坎上去了,对于莫芸来说,天衡子的肯定就是于她最好的良药。 “可是师兄……我还是……”莫芸欲言又止的看着天衡子:“不知师兄的伤如何了?” 天衡子摇摇头:“本就不是什么大伤,调息了两日已经好了。” 莫芸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不知道天衡子接下来的计划,所以天衡子还是很好打发她的。 “可是师兄,我不想走。” 莫芸出乎意料的坚定:“你定然是要去清霞镇的对不对?” 天衡子有些头疼:“你要做什么?” 莫芸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人间有难你定会前去支援,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且这里是离清霞镇最近的一个小镇了,师兄你会选择在这里落脚,定然也存了几分心思在里面的。” 这话可是冤枉天衡子了,所有的行程都是朝歌安排的,天衡子还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师兄,不要抛下芸儿好不好?芸儿不会给师兄添乱的。”莫芸实在是有着一把好演技。 看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是个男人都难以把持的住。 可天衡子偏偏不是个一般的男人。 想想清欢的眼神,天衡子就越发觉得不能让莫芸跟着他们。 “长兄如父,我虽非你亲生兄长,但也是你的师兄,有些事你自然是要听我的,我不让你跟,你就不能跟。”天衡子放冷了语气,颇有几分上清宫那个严肃刻板的知观的样子。 莫芸向来是最怕这样的天衡子的。 “师兄,我知道你是怕我受伤,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就连我爹都夸我道术有进步。”莫芸连忙将她父亲搬了出来,从小到大,只要天衡子不依她的事,搬出她的父亲来基本都能成。 “而且这次也是我爹答应让我出来的。”莫芸着急的说道:“我爹定然是觉得我可以了,才会让我下山的。” 天衡子不欲同她多做纠缠:“明日一早你就走吧,清欢睡的晚,你莫要来敲门,免的扰了她睡意。” 这话落到了莫芸的耳朵里无疑是一锤重击。 她的师兄……何时这么关心过一个人了? 不过是个妖女罢了,凭什么让她师兄如此上心? 一时间,嫉妒和仇恨占据了莫芸的心。 “你若是跟着我,我也自然有办法将你们送回去。” 再不济还有朝歌在呢,随便布一个幻境他们就动弹不得了。 天衡子说完就走了,徒留莫芸一个人留在原地咬碎了银牙。 总有一天,她要杀了清欢,以泄心头之恨。 清欢一开始还想着天衡子可能还要再花上些时间,刚准备和朝歌一起动筷天衡子就下来了。 “知观,你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呀。”清欢一个箭步冲到天衡子身边,圈上他的手臂:“芸儿她怎么说了?” 天衡子安抚道:“她自然是愿意的。” 金创药 莫芸在后面听的肺都要气炸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师兄他……他居然这么说自己。 她何曾说过一句自己愿意了? 而清欢则被自己那声“芸儿”恶心到了,她怎么…会喊那个莫芸芸儿? 她莫不是傻了不成? “那就好。”清欢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也是为了她好嘛。” 天衡子笑而不语。 “好了,我们赶紧用膳吧。”清欢拉着天衡子在椅子上坐下:“知观,这是你最爱的菜哦。” 看到方才莫芸摆出的那些菜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天衡子有几分无奈,但奈何这又是自己的夫人,他还能如何?只能宠着了。 “嗯。”天衡子点了点头,任由清欢格外热情的给自己夹菜。 莫芸就在楼上转弯处的死角上死死的盯着他们。 “贱女人!!”莫芸勉强按住自己心里翻腾的怒意。 清欢若是听了她的话也只能感叹一下,不愧是郡主,骂人都只能骂一句“贱人”。 朝歌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默默的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 清欢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哎呀,你吃那么快干嘛?当心噎着了。” “你们慢慢吃吧。”朝歌看他们如此恩爱心里不是滋味,每次当好人的是他,做坏人的也是他,他们还这么对他,此等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于是他随手拿了条帕子擦了擦嘴:“我先走了。” 天衡子也不看他:“路上小心。” 朝歌那个心啊,碎了一地。 算了算了,他见色忘友也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两人突破那层关系之后,天衡子对清欢越发的亲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改变。 天衡子和清欢是高兴了,苦的却是朝歌。 日日看他们恩爱不说,没事还要被他们使唤。 唉,要不是茉儿在清欢手上……他……他早就反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用“反”这个词?他们本来不就是平等的吗?? 朝歌有些郁闷,看着天衡子碎了一地的节操也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在天上要受天衡子的气,到了人间还是要被他管着?? 见朝歌郁郁的样子,清欢只想笑。 而在楼上的莫芸心里却有了另外的计较。 这个叫“朝歌”的…看样子和清欢的关系不简单啊。 她是修道之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人有没有修为,朝歌周身没有丝毫的气泽,一看就是普通人,这种人是最好利用的。 莫芸有些得意,只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清欢的尾巴,对付起她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她不知道的是,朝歌的确不是修道之人,他…是一个神仙。 “知观,你吃饱了嘛?”清欢眼巴巴的看着天衡子:“我好困啊……” 男人开了荤以后就很难继续茹素了,正如朝歌所说,白天把事情都干完了,晚上才能好好睡觉,第二天才有力气起来赶路。 天衡子原本也不想白日宣淫的,奈何时光漫漫,清欢又挠人的紧,实在是没有忍住。 没有忍住的结果就是清欢被搓揉了一个下午,一个下午都没有睡好,一到了夜里,已经困的不像话了。 天衡子也心疼清欢:“我吃好了。” “那我们上楼睡觉吧!”清欢闻言眼睛一亮:“人家真的好想睡觉啊……” 清欢是想哭的,她知道天衡子体力好,但谁知道他…他居然还有这么禽兽的一面! 哭唧唧。 天衡子温柔的摸了摸清欢的头发,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想到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这样一颗……狼子野心! 原谅清欢用这种方式形容天衡子,因为现在在她的心里,天衡子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清欢心疼自己的腰,酸的都快直不起来了,天衡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神清气爽的。 不公平啊不公平。 明明他也出了力,为什么他就没事呢? 往日也是一样,吃亏的永远是她。 天衡子带着清欢上楼了,不多时又匆匆的赶了出去,过了许久以后才回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莫芸的房间。 “芸儿,在吗?” 门口的天衡子很是尴尬,午时才勒令莫芸离开,这会儿又要来求她了。 原因是清欢大腿根磨破了皮,偏偏她现在没有龙身,若是用法术复原会留下疤痕,而且这疤是消不掉的。 这对爱美的清欢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而天衡子也知道这事是自己的错,便主动出去借金创药了。 因为他正好没有带这个药,问了一下掌柜这附近的药铺,这里的药店都不是什么高档的店铺,给男子用用到还勉强可以,只是清欢细皮嫩肉的只怕用不了这些药,到时候若是过敏了清欢恐怕要更崩溃。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天衡子还是不会做的。 后来他就去问了朝歌,朝歌是仙体,就算受了伤也不是用凡间的金创药能治好的,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 最后他便想到了莫芸,莫芸向来也是爱美,又是修道出身,平时少不了磕磕碰碰,所以这种东西定然是随身带着的。 而莫芸本身还气着,听到天衡子出去的动静还当他们是吵架了,正自个儿得意着呢,突然天衡子就敲门了。 莫芸心里一喜。 师兄终于意识到清欢不是个好女人,所以要转投自己的怀抱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去开门:“师兄,什么事?” 天衡子心里还是略微有一点愧疚的,但一想到清欢红红的眼眶,就觉得其实有时候丢个人也没什么。 “你……可有金创药?” 莫芸瞪大了眼睛:“师兄,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天衡子咳嗽了一下:“一些小伤而已,无碍的。” “这嫂夫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竟然让师兄受了伤!”莫芸是不会放弃一切机会给天衡子上眼药的:“我这就给师兄拿!” 说着,莫芸就匆匆走了进去。 简陋的梳妆台如今已经摆满了瓶瓶罐罐,莫芸挑了其中的两瓶:“师兄,这瓶就是金创药了,还有这瓶是祛疤的,师兄就放心用吧,若是不够了我这里还有,莫要留了疤。” 恶毒之人 天衡子迟疑了一会儿:“不如……你再给我一瓶吧。” 莫芸有些惊讶,但还是又给了他一瓶:“师兄,你……?” 看着莫芸疑惑的眼神,天衡子镇定自若的回答:“以防万一。” “师兄带着我就不用以防万一了。”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这位朝歌公子还有事,等我帮他把事办完就会回山。”天衡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锅推到朝歌身上:“你应该也看到了他的态度,他不喜欢生人靠近他,所以若是你在……” 天衡子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莫芸都懂。 不就是嫌她在会碍事吗? 可她知道也没有办法,那朝歌对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朝歌定然是和那清欢合谋了,所以朝歌才会这么对自己的,不行,她得想办法戳穿这件事的真相! 绝不能让师兄就这么被清欢给骗了。 天衡子还以为莫芸还在纠结鬼城的事:“清霞镇的事你也放心,若是没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莫芸咬了咬嘴唇:“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是什么意思? 莫芸欲言又止,想告诉天衡子清欢不是个好女人,但她又没有证据。 若是全凭一张嘴说,又怕天衡子不相信她,毕竟现在师兄已经被那妖女给迷住了。 龙又怎么样? 夺人所爱,抢人所好就是龙该做的吗?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她清欢是遨游九天的龙,她也要把她按到土里,狠狠的搓一搓她的威风。 “那你是何意?”天衡子皱起眉:“此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人间不甚安全,若是出了事,我恐怕也保不住你,你还是早些回上清宫吧,有什么事等我回去了再说。” 为什么说陷入一厢情愿和自我感动的女人是最可怕的,莫芸听了天衡子的话,还以为他是担心的自己的安危所以才不让她跟着自己的。 既然天衡子都这么说了,那她自然也没有任性的理由了:“既然如此,那芸儿就先回山上等师兄了。” 她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天衡子点点头:“如此便好,我先走了。” 等天衡子离开之后,莫芸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怨毒。 清欢啊清欢……你最好死在外面,若是你敢踏入上清宫半步,我定要叫你有去无回! 谁叫你喜欢的是我的男人呢? “知观,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清欢嘟着嘴不满的看着天衡子:“人家都要痛死了啦。” 天衡子有些歉疚的说道:“一直找不到有卖金创药的地方,最后只能去找芸儿借了。” 清欢瞬间瞪圆了眼睛:“什么?你居然去……去跟她借了!” “嗯。”天衡子点点头,顾自解开清欢的衣裳:“我给你上药。” “我不!我才不要她的臭药!” 清欢在上清宫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莫芸喜欢天衡子了,而且还对很多喜欢天衡子的女子下过毒手,许是本就不喜欢莫芸,如今她一看到莫芸心里就无比的不舒服,极其的不舒服。 她记得容丰同她讲过,之前上清宫有个来上香的女客,就是因为多看了天衡子几眼,当晚就选择宿在了上清宫。 因为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那女子家境普通,来上香的只有她和她奶奶,所以观里也是看她可怜,便同意了这件事,没想到最后却酿出了一桩惨案。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谁也不知道,只是听说那女客被一个醉酒的男客给凌辱了,因为那个男客家里颇有权势,又一口咬定了那女客是故意勾引他的,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那当日就在上清宫上吊自尽了,从此以后,若是上清宫再有不得已要留在观里留宿的人,都会有弟子在附近布下法阵保其安宁。 这件事的原委天衡子虽不知道,但容丰他们几个确实清清楚楚的。 那男客本就是个好色的主儿,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浪荡子,此番上山本就是因为莫芸的缘故。 因为他见莫芸生的好颜色,便追她追来了上清宫,结果被莫芸利用,先是故意玷污了良家妇女,最后又因在道观圣地做出此等污秽之事被皇帝贬成了庶民。 此后,容丰他们几个就对莫芸多了几分厌恶。 当然,这种事莫芸也没有少做,那些当面同天衡子表白,虽被拒绝,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神秘失踪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容丰一行人都清楚是谁做的,可她是除了在上清宫的那层地位,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郡主,凭她的权利,想要除掉几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因为天衡子也不欲污人名节,所以表白之事他也从未宣扬出去,只是自己和身边伺候的小童知道罢了。 莫芸当时是买通了那个小童才会知道的。 而那些女子直接死的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有些女子被莫芸抓去了,先是行烙,又用竹签往她的指头里钉,最后每一个都是被折磨致死的。 过程之血腥也只有莫芸和她身边的婢女们知道,容丰他们几个也只是知道莫芸暗害那些女子罢了。 天衡子何尝不知道清欢的抗拒,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去找莫芸:“这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小镇了,你放心,这金创药她还是没有用过的,而且这是皇帝的御赐之物,你且当……是皇帝赐给你的,只是落到了她的手里。” 清欢闻言心里更加不舒坦了,赐给她的东西干嘛要经过莫芸的手? “哼。” 天衡子知清欢还是不喜:“那你就当是我又从她手里给你拿了回来可好?” 清欢这才稍稍有些松动:“行吧。” 莫芸以为伤的是天衡子,所以给的药也是极好的,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清欢原本火辣辣的双腿一下子得到了纾解。 但她还是拿着乔:“这东西也不怎么样嘛。” 天衡子见她傲娇的模样,心里喜欢的紧:“是是是,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抹更好的药好不好?” 清欢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也行。” 强盗逻辑 第二日清欢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天衡子拉起来了:“快些穿衣,我们已经起晚了。” 天衡子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站在床边,他已经换好衣服了,领口衣襟都整理的一丝不苟,头发也已经束好了,显然是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 “可是人家好困嘛……”清欢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衡子,不满的撅嘴。 天衡子见她这样也颇为无奈,只能将衣服收进乾坤袋中,用锦被将清欢从头到脚的裹住抱去了马车上。 幸好他知道清欢的惰性,已经提前让众人都去马车上等着了。 这一切进行的很安静,就是大门开合的吱嘎声都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因为临走之际天衡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让朝歌给他们布了一个幻境,营造出一种他们还没走的假象。 也只有客栈的掌柜知道,他们早就已经走了。 届时天还未亮,整个小镇还笼罩在静谧之中。 等莫芸发现他们已经走了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行了一半的路了,清欢睡的也是熟,一路的颠簸愣是没有将她弄醒。 莫芸看着自己那些侍卫,气的直摔东西:“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明明他们一直守在门口,确实从未看见有任何人进出啊? 不过天衡子一行人没了是事实,后院的马车没了也是事实。 莫芸原本想寻着马车的印记追上去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罢了,既然师兄不想让我们跟上去……那我就不去了。” 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她身边的几个婢女都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暴风雨。 那位叫清欢的姑娘……哪怕她真的是龙的化身,只怕到了这莫芸的手里也要栽上跟头。 这个女人……太狠了。 对自己,对别人,尤其是对情敌。 想起莫芸往日对待其他人的手段,众人不禁为清欢捏了一把冷汗,对那些同天衡子还没有发生什么关系的女人已是如此手段了,更遑论是已经同天衡子在一起的清欢了。 不过看这个清欢也是个有点手段的……应该不至于一下子就被他们家主子给撂倒。 莫芸坐在椅子上,神色阴晴不定,最后才缓缓说道:“你们去给我爹传信,就说我今日就回去了,师兄怕我一人不安全,所以让我爹派几个人下来接我。” 几个婢女都不知道莫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跟着莫芸身边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是,郡主。” 莫芸眼神一变,一个手鞭就甩了过去,打的那个婢女直接扑倒在地。 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啪啪啪”又是几鞭子打了下去,婢女被打的求饶的力气都没有,莫芸见她神色惨淡,心里才稍稍舒坦:“我告诉你们,日后在我师兄面前不许喊我郡主,在上清宫也是,知道吗?” 一众随侍连忙下跪:“是!” 莫芸得意一笑,师兄啊师兄,你看看这些人都愿意听我的话,怎么你就不能乖乖的和我在一起呢? 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越是要得到。 天衡子……迟早有一天是她的。 莫芸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满身血痕的婢女:“晦气。” 说完,又打了她几鞭,她的鞭法中都带了一些灵气,打到人身上是钻入骨髓的痛,一鞭就能打的一个成年人倒地难起,更别说这些带着怒气的鞭子了。 那个婢女一口气没提起来,就这么去了。 莫芸有些遗憾的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鄙夷:“才打这么几下就死了,真是没用啊。” 其他的婢女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眼观鼻鼻观心一致沉默,这些画面像是经常上演一般。 莫芸收了鞭子:“处理一下。” 几个侍卫熟练的抬起那个婢女的尸体,剩下的婢女则去打了水,蹲在地上开始擦拭血迹。 一切都进行的小心翼翼,生怕这位祖宗再生气,又打死什么人。 而此刻,清欢才刚刚睡醒。 她睡眼迷朦的看着天衡子:“知观,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天衡子温柔的看着清欢:“我们现在是在去鬼城的路上。” 清欢抬头看了一会儿马车,好半天才应了一句:“哦。” 天衡子已经习惯了,这是清欢经常做的举动了。 她每次睡醒以后都要有一个漫长的反射时间,通常这个时候你不能和她说太多话,说的多了她就会反应不过来,而清欢面对这种状况一般是选择……不听。 未免发生这种错误,天衡子最多只同清欢说几句。 然后她缓缓的起身,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天衡子:“我的衣服呢?” 天衡子被她可爱的举动弄的很想笑,但还是要忍着:“在这呢。” 说着,天衡子就从乾坤袋里拿出了早晨那件衣服。 “咦,这件衣服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呀?”清欢有些惊讶的拿起这件衣服,反复端详了几遍:“嗯,我是没有穿过的。” “这件衣服是之前你逛街的时候送的,当时你买了很多件,所以老板送了你这件衣服,说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那我就穿这件吧。”清欢站起身,得寸进尺:“要知观给我穿!” 天衡子最近对清欢的态度只能用“骄纵”两个字来形容了,这种情况…清欢只在止辞身上看到过。 “清欢生的好看,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清欢皮肤白,这鹅黄的颜色衬的清欢的皮肤更白了,她又是刚刚睡醒,脸上还带了几丝刚刚睡醒的红嫩,整个人娇俏又可爱。 束腰的款式更是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显的愈发的娇小,还有鼓鼓的胸脯,红艳的小嘴…… 真真当的起绝色二字。 清欢喜滋滋的说道:“知观说的可是真心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 虽然昨天他骗了莫芸…… 但其实这也不能算骗… 你看,这事和他有关,那也就是和清欢有关,杨茉现在是赖着清欢生存的,所以这事和杨茉也是有关的,那和杨茉都有关系了,那可不就是朝歌的事了吗? 休整 朝歌若是听闻此话定然要吐血三升。 他说他定然有把握才会去那鬼城,也确实没有骗人,他如今有了朝歌,自然有办法去鬼城夺回自己的记忆。 只是有些事情……也确实需要放手一搏才能做到。 虽然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能永远得到这个身体的主权,但至少在另一个他意识弱下去的时候……他能出来占得一席之地。 清欢埋头进天衡子的怀里:“知观,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和这个天下,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呀?” 天衡子心里默道,自然是你。 可这……不应该是现在的天衡子说出来的话。 他的心里有大义,有天下,绝不是儿女情长。 可他不是天衡子,他现在是止辞。 他为了天下负了她,可天下最后却也负了他。 清欢…… 才是他这辈子应该要珍惜的人。 天衡子摸了摸清欢的头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选你。” 清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眼中是难掩的震惊,天衡子……怎么会…… “我是同你说真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选你的。”天衡子字字铿锵的说道。 清欢深吸了一口气,收起眼中的泪水:“好。” 是啊,他是自己的夫君,他是止辞,哪怕他忘了她…总有一天他也会重新爱上她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绝不会让天衡子难做。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成全天衡子,成全他的一切。 可要是在千年之后,她是清欢他是止辞,那她也许会自私一把,若止辞选的是她,那她也绝对不会辜负止辞。 马车行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一路行过去也算是到了清霞镇的附近。 天衡子和清欢依次下了马车,看见朝歌已经在前面停住,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黑气:“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 “何止。”朝歌摇摇头:“你是肉眼凡胎看不出来,这里有魔族的气息。” 天衡子腹诽,这些黑气就是暗魔,自然是有魔族的气息了。 朝歌像是看出了天衡子心里所想:“不仅是暗魔,清雨也来过这里了。” 天衡子神色变了变:“你说什么?” 朝歌手凭空一挥,天上突然出现了一支通身漆黑的箭,箭的尾端却是纯冰锻造的。 是清雨的箭。 “她怎么会来这里?” 清欢觉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清雨……魔族好像有个长老也叫清雨来着…… 朝歌耸肩:“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罢了。”天衡子摇摇头:“她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先进去吧。” “唉等等,你不要命我还要呢。”朝歌拦住天衡子:“现在正是这些暗魔活动的时候,这个时候冲上去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天衡子脚步一顿,他已经……越来越难控制这个身体了。 “罢了,那再休息一晚,明日再进去吧。” 天衡子知道朝歌是有意拖延,不然的话他早就连夜赶路了,非要住什么客栈,明知道路程远还要这般。 可他的默不作声…不也正是默许了他的这种做法吗? 其实自己还是怕的不是吗…怕自己会夺不来那些记忆,怕清欢会离开他…… “啊?”清欢还以为终于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呢,结果说走就走了。 天衡子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你还准备冲上去同那些暗魔打上一架吗?” 清欢摇摇头,她也是尝过那些暗魔威力的,还是算了,算了。 朝歌的几个手下麻利的开始生火,因为他们只有几个人,马车又足够宽敞,所以他们就直接在马车上将就一宿了。 朝歌在四周布下了幻境,又有天衡子的结界加持,就是天帝来了都不一定能发现的了他们。 “知观,你怎么知道这些黑气的来历呀?”乘着他们去忙各自的事时,清欢缠住天衡子问道。 天衡子还是照旧把锅甩给了朝歌:“这是朝歌同我说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哦。”清欢点点头。 既然是朝歌说的那就不奇怪了:“哦,还有那个清雨,你认识她吗?” 天衡子顿了顿:“不认识。” 止辞认识她,可天衡子不该认识。 “也是朝歌告诉你的吧。”清欢一副我都懂的样子,然后开始给天衡子讲她的故事:“她是魔界的长老,原来是魔界魔尊的大女儿,她还有个妹妹,但是那个妹妹好像死的挺早的,两姐妹听说关系还不错,因为她妹妹的死,清雨还难过了好久呢。” 天衡子神色晦暗不明:“你怎么知道的?” 清欢没有注意到天衡子的神色:“就是听人说的呀。” 她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可多人说这个事了呢。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什么的吗?”天衡子试探道。 清欢想了想:“好像说他们姐妹俩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天衡子笑道:“原来是这样。” 清雨确实有一个妹妹,但清雨喜欢的人可不是她妹妹喜欢的人。 “知观你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那倒没有,不是朝歌提到了吗?就多了一些兴趣。” 清欢点点头:“知观,这些魔族都不太好相处的,你还是不要有兴趣了。” “我的职责本就是除魔卫道,自然不会有兴趣的。” “嗯嗯。”清欢往天衡子身上蹭了蹭:“今日我要早点睡,这样明天就能起来了。” “倒也不必。”天衡子说道:“正午时分阳气最充足,我们就是要进去,也该是正午的时候进去。” 清欢刚刚为自己的豪言壮语感到激动,随后就被天衡子打压了热情:“啊……” “所以明日……你还可懒惰一日。”天衡子笑着看着清欢:“对了,清欢,一旦进城,凡事你都要听朝歌的,知道吗?” 清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朝歌……” “我只是凡人,但朝歌却不一样,他本就是天上的神仙,如今又恢复了神格,这法阵里面的东西变幻莫测,只有朝歌的话可以信。” 暗魔之气 清欢想说,其实你也是正神来着,想了想这事还真不能说出来,便又熄了气焰:“好吧。” 随后又弱弱的问了一句:“知观的话也不可以信吗?” 天衡子叹了口气:“不可以。” “嗯。”清欢有些小委屈:“那好吧。” 第二日中午,他们下车的时候朝歌又已经下车了。 见到他们下来了,朝歌打趣道:“唉,这有人陪就是不一样,平日里起的比鸡还早的天衡子如今也起晚了。” “是啊,哪像你一个孤家寡人,夜里没人陪,只能自己吹吹冷风看看风景了。”清欢也不甘落后。 天衡子有些头痛的看着两个人,在天界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到了人间还是这样,他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把清欢交给朝歌到底靠不靠谱了。 “哼,看在天衡子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朝歌也不想多和清欢有口舌之缠:“这清霞镇……怎么说?” 白天,清霞镇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一点魔障之气都看不出。 镇口那个茶摊老板依旧在吆喝着,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个老板清欢居然有几分心虚。 “先过去吧。”天衡子和朝歌已经将如何取出记忆的方法商量好了。 清欢却只知道天衡子是要联合朝歌除掉这镇的里的东西,她只需要负责跟着朝歌就行。 清欢的脑子向来很简单,天衡子就算把全盘的计划都告诉清欢,清欢也不一定能记的住。 “好。”清欢跟在天衡子身后,亦步亦趋。 朝歌的几个随从就在城外没有跟上来,若是他们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也好第一时间去找支援。 这里离上清宫还算是比较近的,他们有天衡子的令牌在手,不仅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到达上清宫,还能调动上清宫的人手。 当然,他们几个还不够格,一旦这块令牌被动,天衡子的师尊也是能感受到的,到时候出来的就不会是什么小喽啰了。 他们是朝歌的侍从,是和朝歌签订了契约的,两者之间也会有感应,若是到了第二日他们还没出来,这些侍从就会去上清宫找人,或者一旦朝歌召唤他们,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冲向上清宫。 解决了后备之忧,基本也没有什么其他要担心的了。 “呦,这位小娘子看着有些眼熟啊。”那茶摊老板看着清欢,眼里露出一丝饮恨阴狠。 清欢愣了愣,怎么自己带着人皮面具呢还能被认出来? 于是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还好好的戴着吗…… “我看人,看的可不是她的脸。” 天衡子将清欢护在身后:“眼熟?” 茶摊老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他本就是鬼魅,见清欢只是个弱质女流,这才会如此嚣张。 可天衡子一出来,他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就压倒了他,尤其是从他身上倾泻而出的天罡之气,险些就要将他压的魂飞魄散。 他这才意识到,清欢之前可能没有骗他,她可能真的认识……天衡子。 “你……你难道是?” 见老板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清欢从天衡子背后探出一个脑袋,笑意盈盈的说道:“可惜啊,你的道行还是不够,只能看出我脸上这张人皮面具,却看不出我的真身。” 老板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你怎么可能会是龙呢……” 这也是天衡子想不通的地方。 清欢怎么好端端的会成为上古龙族呢……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清欢微微一笑:“不过你猜错了哦。” “说说吧,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朝歌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整个一二世祖的样子:“你可别想骗我们,你既然能一眼认出清欢,你的记忆怎么也该恢复了。” 原来鬼城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是鬼,都以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活着,只是他们的地产不出东西,他们也不能离这个镇太远,所以只能靠来往的路人换取粮食。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天衡子没有阻止清欢吃里面食物的原因。 那老板见到天衡子也不敢多隐瞒,眼里满是贪婪:“如今……我们的城主大人就要复活了,他要带着我们走向永生!” 朝歌摇摇头:“无知的人啊。” 清欢突然想起了那个故事:“难不成……那个城主的故事是真的?” “什么故事?” 这倒是触及到朝歌的知识盲区了。 “就是城主和他夫人的事呀。”清欢看白痴似的看向朝歌。 朝歌一时无语:“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你,给她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老板和天衡子讲的故事也一般无二,只是换成了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而已。 “我知道了。”天衡子并不打算和老板多说什么:“所以你要追随你的城主获得永生吗?” “你在这里摆摊也有上百年了吧,你日复一日的出来摆摊,日复一日的过着重复颠倒的生活,你被禁锢在这个狭小的地方终日不得解脱,这……就是你要的永生吗?”天衡子的话字字诛心。 “永生永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天衡子指了指他茶摊上的东西:“这些东西,你吃不得,碰不得,阳气重一些的东西都能折去你半条命,你越在这里呆,你的魂魄就越虚弱,终有一天你的魂魄会消散,永远堕入混沌,不入轮回。” 老板也陷入了迷茫之中:“我……我要活着……我要赚很多的钱……” 天衡子摇摇头:“你以为你的城主是真的想带你们永生吗?你错了,他只不过是想利用你们复活他的夫人罢了,等到这里的阵法一启动,你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他复活夫人的工具,成为这阵法里的祭品。” “不……不可能的!”老板不敢相信天衡子的话,他几乎目眦欲裂:“不可能!你休想骗我获得永生!城主是不可能骗我们的!” 朝歌摇摇头:“你是蠢的吗?你看不出这些黑气都是魔气吗?你们的城主早就入魔了知不知道?” 鬼魂 老板是真的被打击到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唉。”清欢摇摇头:“你们执念太深,又被这法阵困住百年,只怕连超度都不能超度了。” 不能超度,也就不能入轮回,只有法灭的结局了。 那老板目光瞬间变的凶狠:“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他和天衡子打,无异于就是鸡蛋碰石头。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天衡子打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了。 清欢有些惋惜的说道:“其实这些被困在里面的人也都是些可怜人。” 朝歌看傻子一样的看了清欢一眼:“若是你知道到了夜里他们杀了多少人就不会可怜他们了。” 到了夜里,他们就会恢复自己的记忆,以人为食,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哦。”其实想想也是,他们身上的煞气,能到如此地步,绝非一朝一夕能促成的。 他们虽然做鬼做了几百年,但要有这么浓重的煞气至少得有上千年。 可以见得他们到底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行了,进去吧,更棘手的还在里面呢。”朝歌故作轻松的说道。 但谁都明白,这座城里的东西,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如今的清霞镇已经不同往日,清欢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的威压,魔障之气都快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天衡子上前一步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那股气流给她造成的影响才稍稍有些好转。 清欢对着天衡子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天衡子却坚持往她身体里输了一股真气:“这样会好一点。” 清欢咬了咬嘴唇:“知观莫要再担心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天衡子未置可否:“走到这里,我们也该分开了,你同朝歌去阵法的边缘施法,我去阵眼。” 清欢却不同意,阵眼是法阵最关键的地方,若是阵眼被毁,整个法阵也就不复存在了:“可是……” 可是阵眼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她话还没说完,朝歌上前一步解释道:“你放心,这阵眼可比阵法的边缘安全多了,那城主如今是灵力最虚弱的时候,天衡子一个人对付他足以。” 清欢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这法阵用的是此消彼长的法子,只怕知观的灵力进去之后会被削弱……” “你放心,我们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朝歌说道:“你就放心跟着我走吧。” “那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朝歌淡淡的说道:“你跟着我,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清欢看向天衡子,见天衡子亦是这般打算的,无奈之下,她也只好答应了:“只是知观,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能感觉到,这不是天衡子的生死劫,既然不是生死劫,那按照天衡子的实力定然也是能脱身的。 可是在和朝歌一起过去的时候,一路上清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不是城主吗?怎么会愿意就这么委身在这么小一个镇里?” “许是这里的人比较好骗吧。”朝歌耸肩:“城的话地方太大,若是要施展这个阵法恐怕有点困难,镇却不一样,虽然人少地方也小,但却好控制,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再加上镇上的人本就对城主心怀敬畏,他肯纡尊降贵赐予这个镇里的人永生福祉,他们不都会欢欢喜喜的接受吗?”朝歌看了一眼小镇的门口:“他们都还以为是自己捡了大便宜,殊不知自己却只是人家的盘中餐。” 清欢可惜的摇摇头:“唉,可惜了这么多条命啊。” 话音刚落,一阵邪风吹了过来,清欢长长的头发一时间被吹的四处飘摇。 “来了。”朝歌邪邪一笑,手凌空一挥,一把足有儿童之高的砍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你还愣着做什么?给他们做肥料吗?” 朝歌说完,他们四周就出现了一群大大小小缺胳膊缺腿的鬼魂,一眼望去挤满了大街小巷,清欢开始怀疑那个城主是不是已经把整个城里的人都给杀光了。 还有鬼魂的没有头,但却不妨碍他们恶心的场面,也有的舌头还伸在外面,嘴角开到了耳朵根,淌着绿油油的鬼血。 清欢皱起眉,随手祭出了自己的武器:“这么来一趟人间碰到的净是些恶心东西?” 朝歌冷笑:“更恶心的还在后头呢。” 说完,那群鬼魂已经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想要吞噬掉两人。 只可惜到底不是两人的对手,魂魄还未碰到两人已经被剑气撕的粉碎。 一开始两人还应对的轻轻松松的,只是越到后面鬼魂越来越多,朝歌沉着脸:“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还没被这些鬼魂杀死,自己先累死了。” “那怎么办?”清欢倒也没怎么碰到过这种阵仗:“你去引开他们?” 朝歌被清欢这话气乐了:“你倒也客气。” “彼此彼此。”清欢的气息也有些重了。 “他们用的是人海战术,这上古阵法里能召唤的鬼魂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不少灵力强的鬼魂夹在其中。”朝歌脸色越发难堪:“我们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清欢在有些时候脑瓜子转的还是很快的:“有了!” “有了?”朝歌差点惊掉了一层下巴:“你有了?” 清欢没有注意到朝歌的会错意,手下功夫不停:“你一个人能支撑小半刻钟吗?” 朝歌脸色有点难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好。”清欢往朝歌身后稍了稍,朝歌顺势用手里的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那些鬼魂被拦在圈外根本进不来。 与此同时,清欢也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 既然他们可以利用上古阵法召唤出鬼魂为自己所用,那她也可以这么做。 支撑这个光圈所消耗的灵力巨大,朝歌的脸色随着圈外鬼魂不停的攻击也越来越苍白,眼看着这光圈越来越淡,即将破开的时候,清欢猛的睁眼,大喝一声:“破!” 光圈被弹开,但那些鬼魂却不得靠近一步。 除魔护道 原来是地上有无数只鬼爪从地上破土而出,牢牢的抓住那些鬼魂,随即,整片大地开始剧烈的震动,清欢拉着朝歌往上一跃,轻轻的跳到了屋顶上。 看着下面再次涌出的无数鬼怪,朝歌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半晌,他才说了一句:“天衡子还在下面。” “既然是我召唤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要保护知观的。” 原本她可以很轻松的布下这个阵的,但是想到天衡子……这才会多花了一点时间,把这个阵的布法给改了一下。 朝歌想起了清欢以前几乎变态的天赋,遂也不再多说:“行了,我们走吧,有你召唤出来的鬼魂保驾护航,天衡子不知道要省多少事呢。” 清欢点点头:“好。” 朝歌带着清欢在屋顶上穿行,好歹是个神仙,虽然不能动用太多的法术以免惊动天界,但做这点小事还是完全可以的。 “你站在这里。”朝歌指了指一处地方:“等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嗯。”清欢对待朝歌的态度可以说是极其敷衍了,若是换了天衡子清欢早就一百句一千句的回上去了。 朝歌也不介意清欢的态度,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先告诉清欢吧,免得她等下因为不明白所以出差错:“我等会儿会站在你的对面,等天衡子打破阵眼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杀掉所有逃出来的亡灵。” “这法阵很大,一旦破阵,整个阵法都会消失,难不成只顾这里的?” 清欢第一次有了危及天下的意识。 “这里是法阵除阵眼外最薄弱的地方,好歹也是上古法阵,他们若要逃出来,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让他们跑了。” 清欢了然:“可城主怎么办?” “他是整个法阵的核心,只要杀了他,法阵就会破了,但这个法阵破的时间会比较长,只要里面还有生灵,它就不会永远消散,我们要做的就是杀掉这些生灵,其他的,天衡子就能解决。” 说到这里,朝歌眉目又沉了沉:“这次不能用你的那套战术了,这里每一个生灵,都必须由我们亲手斩杀,只有这样,它们才会彻底的消失。” “会很多吗?” “会。” 这里不知埋葬了多少枯骨,他们滋生出的怨灵都可以馈养暗魔,其可怖程度亦是可见一斑。 “那我会被打死吗?” 朝歌见她突然伤感,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 天衡子之所以一定要让清欢听他的话,跟着他。 因为他知道,只要杨茉在清欢的手上,朝歌就一定会保护好清欢。 “你放心,你要是被打死了,天衡子第一个先把我打死。”朝歌挺起身:“快来了,你注意一点,要是被伤着了那我可管不了。” “那你也放心,要是我伤着了,我先让知观把你皮剥了。” 不知道为什么,清欢总有一种朝歌有点怕天衡子的感觉。 其实也不能说怕吧,只能说是存着一颗……听话,嗯,听话的心。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清欢就是有这种强烈的直觉,两个人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呵。”朝歌冷笑。 两人的贫嘴到此结束。 因为横格在两人中间的一大块空地已经开始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要出来了?” “对。” 朝歌的尾音还没结束,地上已经升起了浓烟。 “小心,有毒!”清欢见状快速的朝着朝歌甩出一块鲛纱:“先带上!” 朝歌已经屏住了呼吸,眼疾手快的接过那块鲛纱带上,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些浓烟是鬼气的化身,如今已经变成了瘴气,一旦吸入体内,只怕朝歌这种仙体都要成魔了。 “没想到这里居然已经生出了瘴气。”朝歌神色严峻,收起了手里的刀:“里面已经没有生灵了,我们先去找天衡子。”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朝歌故意带着清欢绕了远路,目的就是要给天衡子留出足够的时间去拿回记忆,如今……也不知道记忆拿回来没有。 这种瘴气他是不能出手的,一旦出手定然会引来天界的注意,所以只有清欢和天衡子可以。 朝歌心里默念: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多带清欢绕几圈路去找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清欢对地形本就不敏感,所以愣是没有发现朝歌多带她走了不少路。 朝歌也是精明,虽然绕圈走,但他每次都是绕不同的圈,只要清欢没有发现,那一切都好说。 “就是这里。”朝歌带着清欢到了一处地方:“这就是阵眼的所在。” “知观呢?”清欢看到地上的血迹,心里一沉。 鬼的血……不是这样的,这是知观的血! “想来是去法阵下面了。”朝歌面色亦是凝重:“我们下去看看。” “好。” 清欢不假思索的就跳了下去,朝歌一脸无奈,他原本是想先下去探路的…… 这要是清欢受了什么伤,天衡子那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呢。 于是他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阵眼里是一片虚空的混沌,清欢心里着急:“知观,知观你在那里啊?”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清欢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早知道就跟着知观了! 朝歌还是要比清欢冷静一点:“你这样喊有什么用?他能出来早就出来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嘛!”清欢到底是有些心急了。 朝歌没有说话,而是又祭出了他的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滚烫的血滴落在地上,立刻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正神之血,可挡万千魔敌。 这血里还混着朝歌的灵力,对这法阵的伤害就更大了。 清欢见此也冷静了下来:“是清雨做的?” “没错。”朝歌说道:“这法阵早就破了,现在的法阵不过是清雨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清欢明白过来,很有可能这个魔族的大长老清雨,就是知观的生死劫。 知观是战神转世,魔界若是想夺得天界,首当其冲的就是止辞。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她们要对知观下手。 万魔窟 “想来天衡子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朝歌看到一旁的血迹:“他很有可能用自己的血打破了这个法阵,逃了出去。” “不,我有感觉,他肯定还在这里。”清欢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先找一下他。” 朝歌见清欢这么坚持,也不再说什么。 反正这里的东西都被清雨给杀了,用来对付他们的法阵也被天衡子给破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担心的了。 “这可是你要这么做的,到时候天衡子问起来了你可不能把锅推到我身上。” 清欢拍拍胸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这个时候的朝歌完全已经忘了天衡子是如何托付的两人,一旦发生什么分歧,清欢必须要听朝歌的。 清欢没了那层龙鳞,朝歌便抢在她前面走:“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幻境玉佩拿出来捏碎,然后丢到他们身上,还能帮我们拖延一段时间。” 那个幻境当时清欢有没有用掉,他作为主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嗯。”清欢的心一直提着,一刻找不到天衡子,她就一刻不能安稳。 两人顺着血迹一路往前走,走到一处地方的时候血迹突然断了,正当清欢想着天衡子会不会是在这里划伤了自己放血的时候,朝歌突然冷笑:“吾乃夜神魇尊,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他手起刀落,朝着空中狠狠的砍了下去,惨叫声顿时充斥在了清欢的耳边。 “这是什么?” 朝歌收起刀,两人前面已经隐隐有了一条小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既然朝歌已经处理好了,清欢也就不再多管了。 其实这只是一些依附幻境而生的魅影,能有魅影生出来,看来布下这个幻境的人也是用过心思的。 看样子天衡子是来过这里,而且破开了这里的幻境,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可能现在天衡子已经拿回他的记忆了。 “走吧。”清欢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天衡子就在这里。 越往前走路越宽,直至行到了一个山洞面前。 “山洞?”朝歌若有所思:“先进去吧。” 清欢有些疑惑:“你不怕里面有危险吗?” 朝歌又好气又好笑:“不是你自己要来找你的知观吗?现在路都摆在你面前了,你反倒不走了?” 清欢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担心我们中了清雨的圈套。” “你放心,里面安全的很。” 清欢不懂朝歌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哦。” 实在想知道等到时候出去了再问也不迟嘛。 山洞里的路弯弯曲曲的,因为终年不见天日所以里面很是潮湿,山洞的壁上还时不时有水珠渗下来。 正巧有一滴落到了清欢的脸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山洞幽暗,一时倒也看不清什么,她只嘟哝了一句:“这破地方还漏水。” 越往里走,渗水的地方越多,脚下的路也越来越磕磕绊绊,清欢索性拿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出来,那夜明珠是龙宫的宝贝,小小的一颗照亮了不少地方。 清欢看到夜明珠上带了点红红的东西,还当是哪里碰着了所以沾了脏东西上去,伸手一擦才发现不对劲。 “是血……”清欢一时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沾上血的。 朝歌走在清欢前面,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见她的脸上明明白白的沾了不少血迹。 “你的脸上也有很多血。”朝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那墙上渗的,果然是血。 清欢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朝歌略带了几分惭愧:“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了,这山洞的中间堆积的都是尸体,这里还会渗血就说明又存放了新的尸体进去……” “你!” 清欢气的牙痒痒,她好像都已经闻到尸体腐烂的陈味:“你不早说!” “我忘了。”朝歌嘿嘿一笑:“用这个可以擦掉你身上的血。” 气鼓鼓的接过他手里的巾帕,清欢随手幻出了一面水镜,镜中的她脸上果然满是血迹。 她一边用巾帕子掉脸上的血,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看样子你好像很了解?” 朝歌笑了笑:“这里是万魔窟,不过现在没有魔在里面,许是因为刚刚有尸体被藏在万魔窟里,所以现在里面跟外面比绝对要安全的多。” 清欢深吸了一口气:“知观会来这里吗?” “会。”朝歌想了想:“如果他没有出去,那他就一定会来这里。” “好。” 朝歌在两人周围布了一个简单的结界,将那些滴下来的血都隔离在了外面,这山洞里只有一条路,两人只要顺着往里走就好。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面前豁然开朗,再往前走走就碰到了一间耳室,正中央摆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上面刻满了奇怪的花纹,还有最上面钉着的几根粗粗大大的钉子,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清欢看朝歌对这里好像很熟悉,遂问道。 朝歌走到棺材附近:“这个是散魂钉,这个纹路是魔族专有的纹路,不过……” 朝歌说着拍了拍那棺材的盖:“这具棺材是空的。” “空的?” 清欢有些想不明白魔族的用意,没事放一具空棺材在这里干嘛? “空的就空的吧,关我什么事,我还是先找知观要紧。” 她们家知观现在还下落不明呢,她那有这么多闲心思想七想八的,要是他受了伤她会心疼的。 唉不对,知观不是都已经把自己给划伤了嘛?? 呜呜呜,先容她心疼知观一会儿。 朝歌摆摆手:“那走吧,这里我来过,这么多条路,也只有一条是生路。” “哦。”清欢点点头:“那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朝歌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觉得……天衡子可能没有拿回自己的记忆。 成与败 不过这些事自然是不能和清欢讲的,本就是瞒着她进行的事,怎么可以再让她知道呢? 接下来的路好走了很多,里面灯火通明的,根本不需要夜明珠再做些什么。 万魔窟的墙壁上满满都是壁画,有神态娇妍身姿丰满的女子,也有昂首挺胸威武雄壮的将军,整个壁画都用金粉仔细的描了边,再加上画的又不错,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人印了上去一般。 清欢没什么心思去欣赏这些东西,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天衡子。 倒是朝歌,对这万魔窟上的壁画显的很感兴趣。 “好了,先别看了,等找到知观了再看也不是来不及啊。” “行吧。” 见清欢急的都要火烧眉毛了,朝歌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两人一路穿行,碰到了一扇大门。 清欢用力推了很久都没有用,最后连剑都用上了,那门愣是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朝歌拍了拍清欢的肩膀:“我来。” 说罢,他就用清欢的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印在了门上,随着血迹的消失,轰隆一声,大门很自然的就开了。 清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 “正神之血。” 朝歌咳嗽了一下:“进去吧,别在外面杵着了,等下门要是关了我还得再放一次血。” “哦。” 一走进去,清欢就觉得无比压抑,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她止不住的想哭。 然后,她看到了天衡子。 依旧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 他就坐在那里,坐在一片莲花之中,光是坐着,就足够好看了。 “知观。” 清欢鼻头一酸。 这样的知观一下子又好像离她离的很远,像是当初的天衡子一样,虽然碍于礼节不得不于她亲近,但骨子里的冷漠她还是能感觉的出来。 听到清欢的声音,天衡子缓缓的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看到清欢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清欢姑娘。” 清欢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你……为什么……” 她不是傻子,她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来天衡子对她的冷淡,和从前判若两人。 而朝歌在看到天衡子的一瞬间就知道终是止辞败了。 也不知道止辞的一半记忆是被完全吞噬了还是尚存着。 其实想要弄掉那个属于止辞的魂魄也很简单,他们本就是一个人,是一体的,只是一个多了曾经的记忆,一个没有,带着记忆的那个多少还会在天界时的法术,所以他和另外一半的魂魄不能相容。 若是这些记忆消失了,那他整个人自然也就恢复正常了。 止辞想要找回记忆就是为了完整自己,若是他的另一半也有这份记忆了,那他就是完完整整的止辞了。 也就是说,归根结底,他们两个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吞噬不吞噬的东西,只是那份记忆的缺失与否罢了。 记忆在,那他就是止辞。 记忆不在,那他就是天衡子。 “之前是我失礼了,还望清欢姑娘原谅。” 天衡子缓缓起身,朝着清欢作了个揖。 清欢平日里虽是粗心大意,但在有时候却是敏感的不得了。 “我若是不原谅你……你会怎样?”清欢满腹的委屈:“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要这么对我?” 天衡子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脑海中那段和清欢在一起的故事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清欢吸了吸鼻子:“我告诉你天衡子,我们之间不可能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就能了的!” 天衡子眉眼动了动:“姑娘,此事我确实有错,可……” “可是什么?可是你不想负责吗?”清欢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凭什么?明明是他先来招惹的她,为什么现在又要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给她看? 她爱他,因为他是自己的夫君,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要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给了她爱的希望,又要狠狠的将她抛弃。 他们之间无需太多的交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清欢明白。 朝歌看着他们的样子,之前止辞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若是不来这一趟,最终天衡子的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分裂而受创,他们的魂魄也会因此彻底的分离,成为两个人。 天衡子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为何会到这种地步。” 他每说一句,清欢的心口就疼痛半分:“可是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 天衡子看着清欢,胸口也在微微发痛,他不知自己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对不起,我只能向姑娘道歉。” 清欢看着天衡子,眼眶红了又红,她努力屏住泪水:“天衡子,今天,是你先不要我的。”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子,天衡子的心脏无端的一缩。 好像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女子忍着眼泪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见天衡子动都没有动,清欢心里彻底绝望了。 她不欲再多说,转身就直接走了。 朝歌看了看天衡子,又看了看清欢,最后还是选择跟着清欢走了。 要是清欢出了什么事,等日后他们回了天界,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 “唉,其实……你也不用那么难过的。” 清欢一路出了小镇,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但只有朝歌看的出来,清欢是放慢过脚步的,她还对天衡子尚存了那么几分希望。 清欢没有说话,只是蹲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良久,她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他的眼里再也没有爱意,冷冰冰的像一尊雕像。 朝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其实……” 关于记忆的事他是不能说的。 其实清欢若是知道这件事两人也许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 只是她不能知道啊。 朝歌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安慰道:“你也知道他是正神转世,总有一天他要回到天上的,到时候你再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红尘滚滚 清欢摇摇头:“我知道。” 只是她真的很失望,这种得到之后又被抛弃的绝望是朝歌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 虽然……她本就是为天衡子而来的。 朝歌欲言又止,清欢吸了几下鼻子,忍着哭腔:“朝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不知为什么,朝歌居然对清欢生出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歉疚。 可对不起她的人又不是他,他道什么歉? 清欢背对着他:“我可以把我身上的龙气渡给杨茉,保她的魂魄不被地府勾走,而且还可以把青玉镯给你,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朝歌心里一动:“你先说说看。” “留在天衡子的身边,保他性命无虞,寿终正寝。”清欢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已恢复仙身,与你来说,在人间的这些时间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你会一直陪着我想必也是受过他的托付的。” 说到这里,清欢心里一痛。 “我不需要你保护,杨茉现在也给你了,你能不能保护好杨茉……那就是你的事了。”清欢深吸了一口气:“想来你同天衡子在天界也是认识的,不然凭你的性格也绝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你若是想长久的同杨茉在一起,想来日后还是少不了天衡子的帮忙的。” 清欢的直觉在有的时候真的格外的敏锐。 朝歌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欢闻言笑的格外凄凉:“他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想他好好的。” 不喜欢她的是天衡子,不是止辞…… 她不想要天衡子了,她只要她的止辞。 “可是……”朝歌犹豫了一下:“如今的人间也不甚太平,你若是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好歹也是上古苍龙,怎么可能弱到连个凡人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天帝没有告诉她,若是她死在这里了会怎么样,可能会直接回到千年之后,也可能会永远的消散在这个世界。 清欢摇摇头:“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朝歌苦涩的说道:“可你这又是何苦呢?” 清欢没有答话,而是将自己的灵力分了一些出来,裹住了青玉镯。 在盈盈的白光之中,青玉镯显的有那么几分的不真实。 “这段时间我会先住在你那里,等杨茉能出来了我就会走。”清欢将青玉镯递给了朝歌:“虽然她离开我身边之后就不能被我周身的气泽滋润,但我会将其他东西给你,这是我一半的龙珠。” 说着,清欢就吐出了一颗光滑的珠子,然后正准备将它一分为二的时候,朝歌阻止了她。 “不必动用龙珠了,我听说上清宫有一块地方福泽深厚,聚集了民众的千万之盼望和夙愿,想来也不会比你的龙珠差的。”朝歌的目光幽深:“只是她在这段时间,到底还是离不得你。” 清欢听朝歌这么说,也不再坚持,收回龙珠:“我知道,所以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你能找到的我的地方,若是你们真的出事了,需要我的帮助,我自然也会过来的。” 朝歌闻言忍不住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说她因为爱天衡子所以留在天衡子身边,可现在天衡子都已经将和她的感情忘的一干二净了,她既然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他的死活? 可要是说她对天衡子还心存幻想,想要护他安宁,那为什么自己不留在天衡子的身边? 其实她若是一直和天衡子在一起,天衡子最后定然还是会喜欢上她的,再加上还有止辞残余的感情,天衡子其实对她……未必不是没有感情的。 “我的目的?”清欢惨然一笑:“我只是想要他好好活着就好。” 如果能喜欢我…那就最好。 如果他不能喜欢我,那我也之要他好好活着。 朝歌心里一动。 其实他对杨茉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若是能在一起那就最好,若是不能在一起,她好就是最好的。 清欢明白朝歌这是答应她了,其实她最在意的就是那个生死劫,从现在的迹象看来是魔族要对他们下手,若现在的天衡子还是止辞,他们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现在天衡子只是凡胎…… 罢了,清欢想了想,既然朝歌已经代替她陪在天衡子身边了,若是真的有魔族来了,朝歌一出手定然会惊动天界的,到时候关于魔界的事也不需她们去担心处理了。 天界定然就会出手。 这般想着,虽然是有些对不起朝歌,但这杨茉至少给他了嘛。 而且他就算真的被天界发现了,最多也就是给他一些不入流的小惩罚,不可能真的对他做什么的。 他掌管着所有的梦境,人若是没了梦,也就没了欲,若是没了欲,和这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所以朝歌不会有事。 “我先走了。”清欢也没有回头,直接招来祥云离开了这里。 朝歌看着清欢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是奇怪。 从清欢的表现看来,她应该是完全不记得她之前和天衡子发生的事的,可既然都不记得了……那为什么又要这么坚持和天衡子在一起呢? 她对天衡子的感情又是从何而来的? 难不成她也和天衡子一样,缺失了部分的记忆,所以才将天衡子当成止辞对待吗? 朝歌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若是这么一来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清欢会突然缠上天衡子,她本是应该恨天衡子的,如今却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连自己的龙珠都可以不要。 这龙珠可是她一生修炼的所在,分一半出来……也就是要分走她一半的灵力,而且日后修复起龙珠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看来她对天衡子也是真的失望了,不然不可能宁愿将龙珠拿出来,也不要和天衡子有任何的联系。 也定然是有什么原因,又让她放不下天衡子,所以一定要他留在天衡子身边,保护天衡子的安危。 朝歌觉得自己绝对是一个天才级别的人物,这种事都能被他看破,不过这么矛盾的事情,也就可能在他们身上发现了。 感情债 清欢没有直接回朝歌的洞府,她先去了她之前和天衡子住过的竹屋看了一圈。 竹屋的陈设还是一如往常,清欢看着这里的一切,一股悲哀涌上心头。 那个时候的天衡子还是那么温柔……对她… 等等,为什么…天衡子会突然变成这样! 清欢猛的惊起。 不对,不对… 为什么天衡子会好端端的变成这样,一开始她受到强烈的冲击,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天衡子显然是没有忘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的,只是他为何会突然变的冷漠,又为何会拒她于千里之外呢? 她对天衡子虽不能说有多了解,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两人之间既然已经发生过关系了,那他就绝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件事给揭过去。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问个清楚! 清欢站起身,刚想离开这里就碰到了夙篱。 她有几分尴尬的看着夙篱:“你……你怎么在这里?” 夙篱见着清欢心里一时欢喜,但想到天衡子心里又有些打鼓。 毕竟这天衡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想起天衡子的可怕,他不禁往后缩了缩。 其实这只狼妖在清欢眼里就相当于是个小宠物,主要是因为当时她抓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小狼妖。 没错,他!还!没!有!成!年! 雇佣童工的清欢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妖这种东西,成年和未成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如果是成年的狼妖只怕就没有这么好控制了。 但是她毕竟给人家取了名,不管怎么说一龙一妖之间还是有几分尴尬的。 夙篱抓了抓头皮:“道长……他不在吗?” 清欢眼神暗了暗:“你找他有事吗?” 夙篱连忙摆手:“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清欢心里顿时有些慌,难不成他是来要债的? 夙篱羞涩的点点头:“爹爹说了,谁给我取名,我就是谁的狼……你给我取名了,以后我生是你的狼,死也是你的狼了。” 清欢顿时感觉天雷滚滚,这……这……这也…… “不必了。”清欢讪笑。 可夙篱却很坚定:“我日日来这里等你,终于让我等到你了,所以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这语气,活脱脱就像个深闺怨狼。 清欢一个激灵:“我与你之间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而且知观…他……” 奈何夙篱却不听她的话,十分固执的要跟着清欢:“你身上他的气息很淡,就说明你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你们吵架了是不是!” 狼族的嗅觉是很灵敏,之前他一直找不到清欢是因为有青玉镯在她身上,可现在她把青玉镯给了朝歌,无异于是将她彻底暴露在了夙篱面前。 这个时候的夙篱,智商直线飙升。 而清欢则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把青玉镯给朝歌了! 不……不对,早知道她就不该来这里! 清欢心里想哭。 “没有的事,只是现在知观有事所以先回上清宫了,我要回来取一东西,拿到东西以后我也要去上清宫了。” 清欢暗想,他总不能跟到上清宫去吧。 出乎意料的是,夙篱对她真的格外执着,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就算被道长打回原形,我也一定要跟着你,爹爹说了,我以后已经是你的狼了,我一定要听你的话,凡事以你为先。” 清欢欲哭无泪。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头狼就那么一根筋呢? 清欢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要万事以我为先,那我告诉你,别跟着我,离我远点。” 夙篱眼里闪过一丝受伤:“这条不行。” “???”还能这样的??? 清欢差点气乐了:“我是有丈夫的人,若是放在凡间……你只能……做妾室。” 这道理是没错,但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妾室?”夙篱歪着头想了想:“就是和柳姨娘一样吗?我可以的。” “我是女子,我已经有丈夫了,断不可再同其他男子有任何牵扯,知道吗?”清欢看着夙篱:“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是要受人诟病被人唾骂的。” “我不怕!”夙篱眼里一亮:“我可以保护你,谁敢说你我就吃了他!” 得了,还是个暴力的主儿。 清欢默默的吐气,然后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我只同你说一遍,我有夫君了,绝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 夙篱精致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落寞:“爹爹说了,有夫君了也可以把清欢姐姐抢过来,当初他也是这么对娘亲的。” 敢情这还是遗传的?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不过你要是敢跟着我,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清欢说着,五指成爪凶狠的看了夙篱一眼。 关于清欢之前那几天的种种夙篱尚且还历历在目,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但脑海中又想起他爹爹的话,什么好女怕缠狼,他未来可是狼中之王,怎么可能连一个好女都缠不到呢? 于是他又吊着胆子往前蹭了蹭:“我不管,你既然给我取了名字,那你就要对我负责!或者我对你负责也行!” 清欢头疼。 要想摆脱狼族的追踪最好的办法就是隐匿自己的气息,可她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如何才能摆脱的了他? 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就是知道是死脑筋,就算自己把他赶走了,他也一定会继续跟上来的。 到时候可能还会闹的更尴尬。 复又想起天衡子那个师妹,清欢心生一计。 这狼妖现在年纪还小,根本不会分辨是非,不如将他带在身边,等他情窦初开了自然会明白两人绝无可能,不然按照他现在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而且带着他还能刺激一下天衡子呢。 就这么想着,清欢觉着这样可行。 唉,其实自己对天衡子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幻想的。 清欢心里有些委屈,天衡子真是一个讨厌的男人。 厉鬼 “这样吧,我和你打个商量。”清欢眼睛轱辘一转,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然萌生。 夙篱有些警惕的看着清欢:“你…你先说。” 很显然,他也十分清楚清欢的恶劣品质。 看到他对自己如此防备,清欢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也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在别人心里印象就这么差。 “那,我可以让你跟着我。” 清欢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你不能到处瞎说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看到夙篱亮起来又一下子暗下去的眼睛,清欢莫名生出一种心虚。 不对,她心虚什么? 错的人又不是她! 于是她又挺直了腰板,咳嗽了一下给自己涨气势:“如果我要是听见你同别人说你和我之间有非比寻常的关系……比如说夫妻、情侣之类的暧昧关系,我可以直接将你赶走,而且你终身不得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夙篱有些犹豫。 清欢连忙加重砝码:“你知道的,如果我要是真的要躲你,办法有很多种,而且上清宫的那群弟子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是一直缠着我,到时候就算我不对你出手,道界也不会放过你的。” 确实,如今清欢的地位在道界可以说是水涨船高,到时候如果真的惹祸了,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夙篱委委屈屈的看了清欢一眼:“那你不能丢下我。” 清欢觉得如今的夙篱会喜欢她,完全就是因为他爹对他的教育不对,等时间一久,他自己就能想清楚了:“行,但是你必须听我的吩咐,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端茶倒水你就不能给我上菜知道吗?” 唉,她总感觉自己终于有点嚣张的小姐派头了。 那夙篱也是个实心眼儿,闻言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好!” 可怜的小狼崽哦,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还在替清欢数钱。 被夙篱这么一打岔,清欢也没功夫悲伤了,她现在还气着,所以先不去找天衡子。 两个人要都先冷静一阵子…… 清欢心里暗想,她可比他那个什么师妹好多了,至少她不随便杀人。 而且她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她的身材也比那个师妹好呢,相信经过两人之间这样的对比,天衡子肯定要更喜欢她一点! 清欢自己想的很快乐。 “你就住在这里。”清欢带着夙篱回了朝歌的洞府,先给他下了一剂药:“这里可不是我的地盘,你要是到处乱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我也保不住你。” 夙篱咽了咽口水,他很少去到人类的世界,如今真正的要融入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所以他对清欢就多了几分依赖。 好歹清欢也是自己唯一认识的人。 而且她以后还会是自己的娘子。 在这件事上,夙篱格外的坚定。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夙篱拍了拍胸脯:“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清欢心里好笑:“那就好,若是到了晚上哭鼻子了可千万别来找我。” 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夙篱兽性难驯的,毕竟没有和人类一起生活过,他很多事情都不懂。 “就算没有哭鼻子也不能来找我,绝对不能踏进我房间半步,知道吗?”清欢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下:“如果外面有什么声音,我没喊你你也不能出来,不然你就要离开这里。” 夙篱闻言连忙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听你的话!” 两人都没有看见,暗处,一道金光一闪而过。 莫芸站在天衡子旁边,一脸的欲言又止:“师兄,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嫂夫人她……” 天衡子面色阴沉:“与你无关。” 莫芸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师兄,不如我去看看嫂夫人吧,她独自和男子住在一起,名节总归是会有损的。” “不必。” 天衡子冷冷的抛下两个字,转头就走了。 若他没有记错,清欢和这头狼妖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 莫芸看着观尘境中的清欢,气的抬手就将观尘境打落在地:“这个娼妇,明明都离开上清宫了还这么阴魂不散,师兄难道看不出吗?她是和其他男人跑了!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这观尘境是她爹送她的宝贝,可以看到凡尘俗世中发生的一切,她听说天衡子独自一人回了上清宫,又听说清欢莫名其妙跑掉了,就知道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摩擦。 于是赶紧用观尘境去看清欢的下落,当时就看到了清欢和夙篱在竹屋面前的一段,然后立即去喊天衡子过来看看清欢的真面目。 只是她没有想到,清欢都和其他男子住在一起了,天衡子还能忍住,而且还要这么维护她的名节。 天衡子心里却想的是另外的东西。 若他没有记错,他和清欢的第一晚……清欢是没有落红的。 其实很大一部分女子都没有落红,这点天衡子也是知道的,他学过医术,很多女子的初贞可能会因为剧烈的动作,或者是磕碰而葬送,清欢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可她在床上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未经人事之人…… 天衡子闭上眼睛。 清欢啊清欢,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刻的清欢还不知道上清宫里发生的这一切,她刚刚让夙篱给她去弄了点吃的回来。 朝歌的洞府选在了野外,离镇上还是有一小段路的,只能用清净两个字来形容此地。 “清欢……姐姐。”夙篱见清欢吃的开心,主动同她说道:“我去前面那小镇的时候,里面的氛围好奇怪哦。” 在清欢的强烈和外加威胁般的要求下,夙篱最后还是喊清欢姐姐了。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这么喊。 但毕竟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清欢很自然的说道:“本来也就不正常啊。” 朝歌装神弄鬼吓了他们那么久,有些神经质也正常。 “不是。”夙篱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之后又偷偷摸摸的说道:“我听他们说,这镇上的厉鬼又出来了。” 清欢看了一眼夙篱:“他们镇上风水不好,死人了有厉鬼出来很正常。” 法器 主要也是他们自己做人不好,都害了多少人了。 “哦。”夙篱毕竟心性单纯,闻言也没有多想,觉得清欢说的应该都是对的,所以就没多想了。 “那清欢姐姐,我们现在就住在这里吗?”夙篱上下打量了一眼朝歌的洞府,虽然不能说有多豪华吧,但该用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 伺候的小妖也是很会看脸色的。 “对,过段时间我再回上清宫。” 夙篱其实很想问清欢是不是真的和天衡子吵架了,但想想他们吵架了最好,他们吵架了,闹掰了,那自己不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吗? 夙篱被自己的机智和聪明感动哭了。 “那过段时间是多久啊?” 夙篱试探道。 这样他可以确定一下时间如何讨好清欢嘛,也可以尽量在这段时间里培养一下自己和清欢的感情。 清欢有些不耐烦:“你管我?” 夙篱立刻闭嘴。 他和清欢呆过一段时间,实在明白她的脾气。 这个时候要是和天衡子在一起,她是断然不会这样的。 夙篱有些伤心。 清欢姐姐果然还是喜欢道长多一点。 “行了,吃完就赶紧去睡吧,没事别吵我。” 什么时候回上清宫,清欢自己也烦着呢。 当时她走的时候是多么信誓旦旦啊,现在要是主动让她提出回去,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吗? 天衡子指不定要怎么看轻自己呢! 还有那个所谓的师妹,她对自己的敌意就是隔着一座山都能感觉的到,也不知道她要在天衡子面前怎么给自己上眼药。 想到这里,清欢就很烦躁。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夙篱应了一声,加快了自己用膳的速度,吃完就赶紧溜了。 清欢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是她和天衡子一起住过的…… 唉,其实她不应该再住这里的,不过是徒增伤心耳。 可朝歌这洞府里的屋子也有限,把她和天衡子一起住过的地方让给夙篱住,那是万万不可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 “仙姑,仙姑!”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朝歌洞府里伺候的小妖。 清欢问道:“何事?” 那小妖显然有些慌张:“苍蓝镇出事了!” 苍蓝镇就是之前的那个小镇。 “什么事?”清欢其实不是很想管这些人间的琐事。 她本就没有一颗济世的心,来到这里更不是要拯救天下苍生,她唯一所求,不过一止辞耳。 “那苍蓝镇最近频频有人失踪,如今已经动到杨家的头上去了。” 清欢挑眉。 原来是同杨家有关啊。 怪不得这么慌张。 “能联系到朝歌吗?” 他是这里的老大,这种事自然是要他出手处理才最为恰当。 她毕竟不是这里的人,对这里的情况也不了解。 之前杨家的败落确实是命气所致,而杨老爷子也是寿终正寝,这种东西不是朝歌能插手的,但对于这种无缘无故的半道出手,朝歌还是能管上一管的。 小妖着急的摇头:“就是因为联系不到我们家主人,这才来求仙姑出手相助的。” 清欢的实力绝对不会比朝歌差的。 只是两个人在这里都或多或少受到了限制,不能发挥全力罢了。 清欢沉吟了一下:“你先把苍蓝镇里的情况同我说一下。” “自您和主人离开之后没几天,镇里就开始有人失踪,一开始他们还将此事归到是被野兽吞吃了,因为乱葬岗附近确实有野兽的踪迹……”小妖顿了顿:“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妖类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所以我和其他几个小妖商量了一下,在杨家布下了一个结界,若是那厉鬼攻进去了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我们没有一只妖想到他居然就是冲着杨家去的!”小妖语气里有些后怕:“幸好我们当时布的结界够牢固,不然那杨家恐怕就要受害了。” 清欢想了想:“你们可知那厉鬼的来历?” “应当也是镇上的人。” 小妖对这个确实不熟悉:“当时他没有攻破那结界是因为没有想到,可如今他不断吸食人的魂魄和阳气,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实力,若是再这么下去,不光是杨家,就是整个苍蓝镇都要变成无间炼狱了!” “这样吧,你们派个妖去趟上清宫,就说是我找人,让他回来一见。”清欢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到那小妖身上:“快去快回。” “是!”小妖见清欢肯出手,心里不胜欣喜。 而清欢心里却想的是,朝歌啊朝歌,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清欢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当初她答应替朝歌养杨茉的时候…朝歌不是答应了她随她开两个条件吗?? 那她直接用那个条件让他留在天衡子身边不就好了,干嘛要把自己给赔上去??? 果然,冲动是魔鬼。 清欢哪叫一个后悔莫及啊。 算了,让他再欠自己一个人情吧。 清欢懒洋洋的站起身,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夙篱突然出现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清欢,脚却不敢往清欢的屋子里挪半步。 清欢看的好笑:“你这是作甚?” “我…我要和清欢姐姐一起去!”夙篱看着清欢,眼里发亮。 清欢无奈的摇头:“随你。” 这夙篱好歹也是只狼妖,又能化型了,这实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他又是狼族之人,狼族向来是最团结的,也不知道这夙篱为何会独自一狼不与族人生活,但从他的话中听得,他应该还是很受宠的。 夙篱听到清欢答应了他,心里高兴极了:“那我去收拾收拾!” “你要收拾什么?”清欢觉得好笑:“你当你是去玩的吗?” 没想到夙篱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啊,爹爹给了我好多好东西,说要是有坏蛋欺负我们的话,可以拿他们出来打跑坏蛋。” 清欢明白过来,应该是些法器之类的东西。 但其实只是一只厉鬼,清欢一个人对付就绰绰有余了,根本用不着什么法器之类的。 她让小妖去上清宫找人,不过是想找一个借口和上清宫扯上一些关系罢了。 联系 清欢苦涩的想,也许这就是女人吧。 要是天衡子真的有苦衷呢? 清欢不停的给天衡子找理由。 “那你快点去吧,我在门口等你。”清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站起身来:“不要落下什么嗷。” “嗯嗯。” 夙篱突生出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昂着头挺着胸兴冲冲的就过去了。 清欢看的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夙篱看着自己的宝贝翻翻找找了好一阵,最后挑了几个看起来最趁手的就出去了。 其实清欢也不需要夙篱这些东西,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有些可爱,所以想满足一下他的男子主义罢了。 而那被派去找朝歌的小妖自然也是不敢耽搁的,毕竟要是杨家真的出了什么事,主人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好在他会法术,上清宫离这里说近不近,但说远也不远,他几乎要把所有的灵力加注在飞行之上了,终于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候赶到了上清宫。 而清欢丢给小妖的正是之前朝歌给她的玉佩,那上面有朝歌的气息,是满溢的仙气,小妖虽为妖身,但却能手持正神之物,定然会引起上清宫弟子的注意。 天衡子也是见过这小妖的,所以不管到时候这个小妖见到的是天衡子还是朝歌,都没有关系,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惊动上清宫,天衡子也好,朝歌也罢,就算是其他的小童,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就够了。 “收拾好了?”清欢看了一眼装备满满的夙篱,挑了挑眉。 “嗯!”夙篱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是清欢已经有些困了。 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夙篱回来的本就有些晚了,再加上后来这么一折腾,其实夜都已经过半了,现在已经快入夏了,白日越来越长,眼看着天就快亮了,那厉鬼就是再厉害也不敢出来作祟了。 清欢想了想,遂打发了一个小妖,拿了一个法器给它:“那,把这个放在杨家,至少这几天能保他们平安。” 小妖拿了法器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一想,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于是它小心翼翼的问道:“仙姑这是……” 清欢很自然的点点头:“我困了。” “……”小妖一时无语。 “你放心吧,这天底下还没几只厉鬼敢在白日里出来害人。”清欢拍拍胸脯:“你放心吧,这法器厉害着呢,若不是我将这东西交到了你的手里,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清欢这话倒是没有骗人,她的法器确实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是。”小妖对清欢的话也是深信不疑,闻言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对手里的法器也多了几分忌惮。 “你放心,它不会伤害你的。”见小妖那副害怕的样子,清欢摇摇头:“它只会对付该对付的人。” “是,是,是。”小妖讪笑着说道。 清欢赶妖:“还不快去。” 小妖应了一声,碰着法器就出去了。 清欢打了个哈欠,真的好困啊。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夙篱还站在一旁,看到清欢突然又说不去了,一时有些迷茫。 清欢看着夙篱的样子,又打了个哈欠,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方才我只是为了考验你的临场发挥的反应能力,时间还是太长了,下次继续努力。” 夙篱虽然没有听懂,但大致知道了以下几个信息: 一,清欢要考验自己; 二,自己没有通过清欢的考验。 这个信息让夙篱有些沮丧,他决定下次不管干什么,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上,也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夙篱这般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想的对。 清欢躺回床上,把被子一拉,继续开始睡觉。 此刻,那个小妖才刚刚赶到上清宫。 上清宫的守门弟子在看到小妖的时候还有些懵,他们守了上清宫也有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自己撞上门来的小妖。 “何事上山?” 那小妖粗喘着气,半天没答话,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哇”的一下开始吐了起来。 守门弟子闭上眼睛,为什么会有这么憨的妖怪……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小妖才白着一张脸,将清欢给自己的玉佩递给守山的弟子:“小的是奉清欢姑娘的命令来这里找知观和我们家老大的。” 知观是谁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这个老大…… 两个守门的弟子对视了一眼。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他们却是清楚的。 所有人都以为天衡子是一个人回来的,可他们却知道还有一个男子也跟着知观回来了。 带了一个面具,生的还特别妖孽。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清欢下了个山变了性,一边在思考龙的性别是个什么奇葩,一边开始传起了香艳的故事。 如今才明白过来,原来清欢是清欢,那个男子和清欢并没有什么大关系呀。 只是他们三个之间…应该都是互相认识的。 “你有什么证据吗?” 心里虽然明白了几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小妖指了指他们手里的玉佩:“这玉佩就是证据,你们自己感受一下,这上面有什么东西。” 能守门的弟子实力自然也是不俗的,不然他们连闯进来的小妖都打不过,还怎么守门? 上清宫有一个很奇怪的规矩,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守门,一般人你想要守门人家还不让你守呢。 当然,一开始定下这个规矩完全就是因为没什么弟子愿意守门,为了激励他们,当时的观主才定下了这个规矩。 而到了现在,守门这件事已经是你实力的象征了。 于是守门的弟子将玉佩握在手里,感受一下这玉佩中蕴含的东西。 那磅礴的仙力将弟子震的往后退了几步,他有几分激动的问道:“这……这是清欢姑娘给你的?” 不愧是真龙啊。 小妖点点头:“这下你们相信了吧,我找知观和老大真的有急事,会出人命的!” 小妖神经也是粗,刚才那番难受劲差点让他把来这里的目的都给忘记了。 弟子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师尊。” 身份 “好。”小妖松了一口气,这清欢姑娘给的东西就是好用哈。 守门弟子自然是要把东西交给天衡子的。 这个时候天衡子此刻刚刚起来,收拾洗漱了一番正准备去上早课的时候,守门弟子拿着玉佩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师尊,这是清欢姑娘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有要出人命的大事发生了!” 天衡子听到“清欢”二字的时候心里一怔,随后又很快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何事?” 弟子一愣:“这个……它没有告诉我。” 天衡子无奈扶额:“你先让它进来吧。” 他拿着玉佩细细摩挲,如此浓厚的仙气还有玉佩上的图案……不像是清欢的东西啊……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款式的。 罢了,先问问再说吧。 “容丰,你去通知一下其他弟子,今日早课……暂且不上了,让他们自己严加练习,昨日教的东西我抽空会去检查的。” 天衡子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是。” 容丰虽然不知道天衡子和清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稀也知道两人可能闹的有些不愉快,清欢是个有些傲娇的姑娘,此时她会主动让人上山向师傅求助,估计是真的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这边和清欢关系好的几个弟子都还在担心清欢,那边清欢裹着被子在床上睡的正香。 小妖见到天衡子之后,将苍蓝镇发生的事情和天衡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还机智了一回:“不知为何,仙姑回来以后总是郁郁寡欢,有时候还坐在那边掉眼泪,小妖不知仙姑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应该仙姑定然是很不高兴的。” 都掉眼泪的,还能高兴? 难不成还是喜极而泣了? 不知道为什么,天衡子确实有这种感觉。 但在他知道清欢找的不是自己,而是朝歌的时候,眼角也跳了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整理一下,我会派人通知朝歌的。” “是!”小妖见天衡子同意了,心里稍宽。 朝歌知道此事的时候,天衡子已经派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除了苍蓝镇,清霞镇他也要再去一趟。 朝歌自然是着急到不行,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赶回去。 他自然是知道杨茉对杨家的感情的,而杨茉因为呆在上清宫时间久了,魂体也稍稍稳定了,这段时间都能对外界的事物有反应了。 而此刻,杨茉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一急,整个青玉镯都在微微发烫。 他安抚性的摸了摸青玉镯:“无事,清欢还在那边,方才小妖来的时候不也说了吗?杨家现在还很安全,现在又是白日,那厉鬼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杨家下手的。” 听到这句话,杨茉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而天衡子看着朝歌手上的青玉镯时,面色一冷:“这个……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此刻的天衡子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一样,迎面而来的威压让朝歌都有些心虚,像是做了坏事被拆穿一样。 “清欢给我的。”朝歌看了一眼天衡子,这风雨欲来的脸色……难不成是吃醋了? “那天她很伤心,因为她觉得自己被你抛弃了。”朝歌想了想,锅还是要推到天衡子身上的:“于是她把青玉镯给我了,本来她是想把她的龙珠再给我一半的,让我保护你,但我怕你知道这件事以后直接把我送回天界,所以我拒绝了。” 天衡子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吐出几个字:“我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回去。” 想让天界发现朝歌的行踪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随随便便设个套就可以引来天界的注意:“滚。” 朝歌对天衡子绝对是忌惮的。 这种忌惮不光是来源于两人之前的交情,还有杨茉。 他的软肋。 于是朝歌走了。 唉,天衡子还不承认他其实对清欢也是有好感的,不然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镯子就大发雷霆呢? 真是一个别扭的家伙。 可这样的天衡子和当初的止辞又是何其相似呢? 朝歌又是感叹又是无奈。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他能阻止的。 “师傅,一起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容丰看着朝歌走了,便主动上前去问天衡子。 天衡子自觉失态,平日里他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如此动怒。 他如今虽和另一半的灵魂彻底融合了,但很多事情都已经被模糊了,比如说关于另一半灵魂的秘密。 他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和清欢之前发生的事,在他的概念里,他就是天衡子,他只是上清宫的观主罢了。 对于当初发生的那些事,他记的也不完全,那一切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场梦。 一场不受自己控制的梦。 “现在就出发吧。” 天衡子临走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被清欢弄乱的厢房,她确实是个不肯吃亏的。 除了浮于表面的凌乱,她还在那个“道”字上画了一只王八,旁边用娟秀的小纂写了“天衡子大混蛋”六个字。 当时天衡子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有些愠怒,但随后又是觉得好笑。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他抹掉了那只王八和“大混蛋”三个字,只留下了天衡子这个名字。 这一切容丰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没怎么注意这上面的东西,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天衡子做的事。 “是,师傅。” 等天衡子和朝歌赶到的时候,正是午时。 玉佩还捏在天衡子的手里,两人没有选择立刻进镇,而是打算先去找清欢问个清楚。 天衡子其实已经猜到了清欢可能没有去杨家,因为她是个懒性子,若不是一定要她出手的事,她是绝不可能出手的。 想来可能也就是派了什么人去帮她做了吧。 不愧是天衡子,一猜就能猜中清欢的心思。 “可查出了那厉鬼的来历?”朝歌问道。 小妖支支吾吾的说道:“正是那陈家的二公子……陈成。” 朝歌眼神一暗,早知道就该直接将他给杀了,弄的魂飞魄散,这样他就不会跳出来多事了。 再入苍蓝镇 天衡子亦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命大,转念一想,他的执念之大性情之恶也是难觅,变成厉鬼倒也在清理之中。 “清欢呢?”朝歌突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角色。 小妖看了一眼朝歌的脸色,随后说道:“仙姑她现在……还睡着呢。” 众人扶额。 按照清欢以前的习惯,这觉怎么也得睡到午后时分。 “那不如我们先进去探探路?”朝歌问道。 清欢反正是指望不上了,倒不如自力更生。 “也好。”天衡子点点头。 两人走进城的时候,城内的场景远比清霞镇的还要来的惨烈。 除了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还有溅在墙上的血迹,无一不体现着原先这地发生的可怖。 天衡子拍了拍朝歌的肩膀:“杨家人有清欢的荫蔽,定然会无事的。” 说完,眼神还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朝歌的袖口处。 那青玉镯他带不上去,又不好放在胸口处,但又要随身带着好感知到杨茉的异动,只能放在衣袖的宽袍中。 朝歌自然明白天衡子隐而未现的意思,他也冤枉的很,这会儿这青玉镯他是给天衡子也不对,不给又要招他恨。 心里从头到脚又把清欢给骂了一遍,一边又在后悔自己当时心软什么。 “唉,我知道。”朝歌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这里好歹也是我长大的地方,一下子被毁的这么惨,我还是觉得有几分可惜的。” 天衡子:“……” 他怎么从未见过朝歌对此地有何留恋过? “无需如此担忧,总会有人生还,有人的地方,就绝不可能永远是这般的场景。”天衡子看了一眼周围:“容丰,你带几个弟子去周围查探一番,凡事小心,若有什么异常随时禀报于我。” 容丰称是,随后便带着一队弟子过去了。 朝歌眼里露出一丝羡艳:“还是知观好,身边的弟子个顶个的有出息,哪像我,收了一堆小妖没几个有机灵劲。” 天衡子脸色不变:“各人自有命数。” 还是那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 朝歌顿时觉得有几分无趣,还是那个时候的他有血有肉啊。 许是真的吃到了教训吧。 就在方才,他已经感应到杨家的现况了,虽然受了很大的惊吓,但好在每个人都是平安无事的。 “我们先去陈家看看吧。”朝歌想了想,估计这问题还是出在陈恒身上。 陈成对陈恒的偏执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想来这个时候陈恒也是崩溃的,任谁被这样一个疯狂的男人爱上都是难以接受的吧…… 天衡子微微颔首。 陈家的大门紧闭着,城里并非没有活人,只是都不敢出门而已,生怕自己也落得暴毙的下场。 “啧啧啧。”这陈家上下充满了腐朽的气息,不过那陈成应该是没有窝在这里的。 天衡子脸色未变,这个时候容丰也已经带着弟子回来了。 “禀师傅,弟子未曾有何发现。” “嗯。”天衡子说完,拿出自己的拂尘在地上画了一个印,每落下一笔都是一道金光。 那印记看起来极为复杂,朝歌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招魂阵。 在这种到处都是冤魂萦绕的地方画招魂阵,也就天衡子一个人敢这么做了。 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艺高人胆大呢。 很快就有鬼魂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凄厉的嚎叫着,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直接就被拖进了阵法之中。 很多鬼魂都已经被陈成吞噬了,所以他们看见的鬼魂很大一部分都是周边的鬼魂。 有个小妖不明白天衡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小妖打了一计栗子头:“趁着现在是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不把这些鬼魂收掉难不成等到夜里捉那陈成的时候留给他去收吗?” 那小妖这才明白过来,一面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一面心里天衡子的形象又高大上不少。 阵法持续了很久才停止,天衡子将拂尘轻轻一挥,俊逸的身姿挺拔而又笔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拂尘轻扫,那法阵也随之消失:“现在可以进去了。” 原来那小妖只想到了一层。 收掉这里的鬼魂是一计,为何要在陈家的门口收鬼魂,那又是一计。 原来如今的陈家位置已经挪到了镇的中心,他们脚下所踏的地方,正是这个小镇最中间的位置。 从这个地方布下招魂阵,不仅可以借这地本身就有的运势招魂,招魂成功的几率也要大上几倍。 天衡子自然也不担心陈家会有人出来阻拦,他身边还有这么一群弟子在,再不济还有朝歌,以及朝歌的小妖,总不可能让他们打扰到他施法的。 说来也怪,普通人怎么推都推不开的门,天衡子只是用拂尘轻轻一挥就自动开了。 见着自家小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朝歌丢人的不行。 “你们瞎吗?没看着这门是用怨气堵住的?”朝歌白了他们一眼:“回去都给我好好练法术,那个什么曼陀经先去给我抄上几遍,到时候我要查的。” 看看天衡子的弟子,再看看自己的小妖,朝歌觉得素质教育真的是刻不容缓。 小妖一阵哀嚎,不就没有见过世面吗?跟着知观多走走不就知道了吗? 弟子们对小妖的遭遇未表任何同情,天衡子可比朝歌严厉多了,要是他们现在的处境换一换,指不定现在自己正在苦呵呵的做什么呢。 天衡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先进去。” 那陈家本就鬼气森森的,虽是迁了宅子,这镇中心又是阳气最足的地方,但毕竟那陈成如今已经成了厉鬼,陈家定然是他最经常来的地方,这一来二去,鬼气和阳气冲突,反倒成了不伦不类的样子。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那陈成再怎么狠心,也不该把自己家里的人都杀的一个不剩吧。 容丰心想。 “都死了呗。”朝歌却不这么觉得:“这陈家对陈成本就没有多好,厉鬼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阴晴不定的,指不定一时狂性大发全给杀光了也说不定呢。” 相见 天衡子深觉亦然。 他从朝歌的幻境里看到,陈家人对陈成确实不是很厚道,总是非打即骂的,后来他喜欢陈恒的事被曝光之后,陈大河虽保下了他,但他无论到哪里都像是过街老鼠一般,走在街上都有人吐他口水。 所以当他变成厉鬼之后,恨他们,杀了他们,都是再有可能不过的事了。 唉,其实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陈家原本也是奢靡之家,想来是因为搬的匆忙,那些豪华的设施一样都没有搬过来,又荒无人烟,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不过陈家到底是家底丰厚,地方买的也是格外的大,一行人在里面绕绕弯弯,总算是看到有人气的地方了。 “陈恒?”朝歌冲着天衡子挑了挑眉:“还没死呢。” 说起来这个陈恒也是惨,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这么多的病根,刚刚被鬼气缠完,身体稍稍有些好转,结果又被缠上了。 “先去看看。”天衡子将拂尘收了收:“你们都小心些。” 陈成应该不会……就这么将陈恒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好。”朝歌其实是不将陈成放在眼里的,区区一个厉鬼也敢在他眼皮底下放肆。 再加上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盘,他一个天界的正神怎么可能会担心一个小厉鬼? 还没走进院子,就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咳嗽声。 天衡子毫不怀疑,陈恒要是再这么咳嗽下去铁定能把自己咳嗽死。 这个清欢才刚刚睡醒。 其实她自己也很意外,自己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算了,醒就醒吧。 清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接着又发了一会儿呆。 唉,还是起床吧。 清欢挣扎着从床上起身,门口,一个小妖正端着水等着清欢出来。 “清欢姑娘。”小妖看见清欢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清欢姑娘,您总算是出来了。” “干嘛?”清欢有些懵。 “主人和道长都已经到了。”小妖看了一眼清欢:“他们现在已经入镇了,到现在……应该快小半个时辰了。” 清欢想了想,小半个时辰…那应该还早。 “行,我知道了。”清欢点点头:“你给我去准备点吃食,我吃好东西就过去。” “哎,好。”小妖将手里的水盆端了进去,然后一转头又跑了。 清欢看着它的背影不禁感叹,哎,年轻真好。 等她梳洗完,用完膳之后,夙篱也冒了出来:“清欢姐姐,你要出去吗?” 原本清欢是不打算带夙篱出去的,但转念一想,带着夙篱其实也不错,一是他们本就没什么事,二是想刺激刺激天衡子,让他看看自己也不是没人要的。 于是清欢点了点头:“嗯,你吃过了吗?” 伺候的小妖一脸苦相:“夙篱公子说,一定要等到仙姑用膳了再吃,不然死活都不肯用一口膳。” 清欢了然:“你不饿吗?日后不用等我了,我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夙篱乖巧的点点头,但到底会不会这么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要看分割线,眼熟吗哈哈哈,明天就给你们更新了!………… “就算没有哭鼻子也不能来找我,绝对不能踏进我房间半步,知道吗?”清欢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下:“如果外面有什么声音,我没喊你你也不能出来,不然你就要离开这里。” 夙篱闻言连忙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听你的话!” 两人都没有看见,暗处,一道金光一闪而过。 莫芸站在天衡子旁边,一脸的欲言又止:“师兄,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嫂夫人她……” 天衡子面色阴沉:“与你无关。” 莫芸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师兄,不如我去看看嫂夫人吧,她独自和男子住在一起,名节总归是会有损的。” “不必。” 天衡子冷冷的抛下两个字,转头就走了。 若他没有记错,清欢和这头狼妖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 莫芸看着观尘境中的清欢,气的抬手就将观尘境打落在地:“这个娼妇,明明都离开上清宫了还这么阴魂不散,师兄难道看不出吗?她是和其他男人跑了!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这观尘境是她爹送她的宝贝,可以看到凡尘俗世中发生的一切,她听说天衡子独自一人回了上清宫,又听说清欢莫名其妙跑掉了,就知道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摩擦。 于是赶紧用观尘境去看清欢的下落,当时就看到了清欢和夙篱在竹屋面前的一段,然后立即去喊天衡子过来看看清欢的真面目。 只是她没有想到,清欢都和其他男子住在一起了,天衡子还能忍住,而且还要这么维护她的名节。 天衡子心里却想的是另外的东西。 若他没有记错,他和清欢的第一晚……清欢是没有落红的。 其实很大一部分女子都没有落红,这点天衡子也是知道的,他学过医术,很多女子的初贞可能会因为剧烈的动作,或者是磕碰而葬送,清欢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可她在床上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未经人事之人…… 天衡子闭上眼睛。 清欢啊清欢,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刻的清欢还不知道上清宫里发生的这一切,她刚刚让夙篱给她去弄了点吃的回来。 朝歌的洞府选在了野外,离镇上还是有一小段路的,只能用清净两个字来形容此地。 “清欢……姐姐。”夙篱见清欢吃的开心,主动同她说道:“我去前面那小镇的时候,里面的氛围好奇怪哦。” 在清欢的强烈和外加威胁般的要求下,夙篱最后还是喊清欢姐姐了。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这么喊。 但毕竟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清欢很自然的说道:“本来也就不正常啊。” 朝歌装神弄鬼吓了他们那么久,有些神经质也正常。 “不是。”夙篱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之后又偷偷摸摸的说道:“我听他们说,这镇上的厉鬼又出来了。” 清欢看了一眼夙篱:“他们镇上风水不好,死人了有厉鬼出来很正常。” 狼王之子 清欢回房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走了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又在房里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夙篱差不多该吃完了才施施然起身出门。 唉,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见到天衡子了她心里就开始紧张。 他们赶到的时候朝歌和天衡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只是还未出镇。 清欢和两人以及天衡子身后的弟子们迎面碰上了,清欢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跟在天衡子身后的容丰…… 她像是没有看见天衡子一样,热情的跟容丰打招呼:“容丰,好久不见啊,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容丰心里吐槽,只要不跟你在一起,我就过的很开心。 倒也不是他嫌弃清欢,只是清欢实在是太喜欢抽风了,抽的他都怕了。 也就在自家师傅面前是个正常的女子了。 现在又当着自家师傅的面和自己打招呼,故意冷落他们家师傅……唉,她虽是自己的师娘,但这不就是摆明了在害他吗? 虽然他知道师傅和清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一种异常强烈的直觉,师傅一定是喜欢师娘的。 尤其是现在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师傅生气了。 呜呜呜,师傅生气了,气不能往清欢那里撒,最后也苦了他们哦。 天衡子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仿佛对清欢这种近乎挑衅的做法熟视无睹,可手底下的力度却又微微加重了。 容丰见师傅不说话,只能苦笑着说道,强忍着天衡子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回师娘的话,弟子最近过的很好,很好。” 他也太惨了,要是方才天衡子力气再大一些,他可能当场就给清欢跪下了都不一定。 “那就好。”清欢微微一笑,话头又转向了朝歌:“你们这是……” 朝歌看着姗姗来迟的清欢叹了一口气:“你来晚了,陈家和杨家我们都已经去过了。” “哦。”清欢点头:“那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回去再同你说。” “也行。” 现在的太阳越来越烈了,清欢也不乐意在外面晒着。 夙篱一直躲在清欢身后,远远的看见天衡子时,他又故意化成了狼身,还特地变的特别小,以至于朝歌一时还真没有发现他。 看到他时这才有几分惊讶:“这……怎么有头狼?” 还是一头没有成年的狼。 可是看他的修为也断不该生的这么小啊? 朝歌一时有些想不通,想着是跟着清欢来的:“这狼……难道是你的宠物?” 夙篱闻言顿时炸毛,他明明以后是要娶清欢姐姐的好不好! 奈何天衡子在场他也不敢化成人身,只能凶狠的朝着朝歌龇牙咧嘴以示威胁。 奈何他长的小巧,有没有成年,那牙口也不如成年狼来的锋利,一时对朝歌还真的造不成任何的威胁性…… “你别说,这小小的样子还挺有趣。”朝歌还不知道夙篱的身份,突然对它产生的浓厚的兴趣。 夙篱:你才有趣!!你全家都有趣!!! 他在天界的时候因为夜里着实寂寞,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也曾心血来潮养过一只宠物,只可惜那宠物最后跟其他仙子跑了,此后他也就没有再养过了。 用他的话说,反正最后都是要离开你的,养它做什么? 一上仙又问,养宠物,不就是图个养它的时候那个乐子吗? 朝歌反驳,那你养的时候付出的精力和体力就不作数了吗?万一它一生气还给你发脾气,你作为一个主人有时候还得自降身价去哄它,那这又是何苦呢?而且养成感情来了,它又跟人跑了,那你不还得伤心一段时间吗? 总之说道最后,那上仙也无力反驳朝歌的话,只能灰溜溜的认输。 朝歌见它和自己原先养的那只长的极像,干脆用一只手将它的后颈提了起来,任由它的四肢短腿在空中无力的蹦跶乱窜。 夙篱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再变的大一些。 清欢眼角抽了抽:“其实……他不小了。” 而且它快成年了。 狼族的成年时间虽没有龙族晚,但也不早了,夙篱这个年纪若是放在其他族群里,早就是成年狼了。 “哦?”朝歌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挑了挑夙篱的下巴,却被它一口咬住…… 嗷嗷嗷,这个男人的手指怎么那么硬!! 都快把它的狼牙给磕掉了!!! 所以到最后,朝歌倒是没什么感觉,夙篱牙却疼的都快哭出来了。 “你别逗他了,当心他到时候报复你。”清欢好心劝道。 朝歌感觉袖中一热,还以为是杨茉出了什么事,心里一急,手一松,只听“啪”的一声,夙篱直接摔在了地上。 朝歌把青玉镯拿出来,摸了摸上面的温度,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地方鬼气重,杨茉如今还是鬼身,一直呆在这里对她来说只是无益,再加上她离开灵气充沛的地方太久了,青玉镯得不到供养,甚至会反噬在里面的杨茉。 于是他连忙将青玉镯递给清欢:“快,茉儿要受不住了。” 在碰到清欢身体的那一刻,青玉镯的温度就开始缓缓下降,天衡子看着青玉镯重新回到清欢的腕上时,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情绪。 这青玉镯因为认了清欢为主,所以只有清欢的灵力才能供养它。 上清宫的灵力也能让它稳定,那是因为天衡子的存在,天衡子当初打造了它,它的灵力来源一个是上清宫,一个是天衡子,除了清欢自身的灵力之外,另外两者必须共存才能维持它的稳定。 也就是说,一旦离了清欢,只有天衡子和青玉镯都在上清宫的时候,青玉镯才能保持稳定。 清欢状似无奈的看了朝歌一眼:“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 朝歌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心软,拒绝了她的那半颗龙珠呢? 此刻正在地上委屈的夙篱默默的爬到清欢的脚边,在她小腿肚上蹭了蹭,十分委屈的“嗷嗷”叫。 天衡子只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夙篱:“堂堂狼王之子,竟也只会哗众取宠。” 宠物狼 夙篱不敢惹天衡子,只能往清欢的脚边稍了稍。 清欢反驳:“夙篱还小,不懂事,知观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一百多岁的孩子,贫道到还是第一次见。” 清欢瞪了天衡子一眼:“知观如今不是见到了?” 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容丰本是想说上几句话缓解一下气氛的,但想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闭嘴。 好在朝歌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吵吵什么呀,要吵回去再吵,给人家看见了多丢人啊。” 清欢不满:“谁吵了?” 这个时候的女人一般是惹不得的,于是朝歌打算自己一个人再次扛下所有:“姑奶奶,是我吵了,我吵了。” “哼。”清欢撇嘴:“回去。” 她一转身,夙篱也狗腿的跟在她后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落在后面,被天衡子或者是朝歌蹂躏。 嘤嘤嘤,这个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回到洞府以后夙篱还是不敢变成人身,清欢突然想起自己都没有跟朝歌打一声招呼就让夙篱住进来了,心里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个什么朝歌啊,这头狼呢,是我新收的小弟……” 夙篱:“呜呜呜?!” 好委屈,好不想承认嘤嘤嘤。 不知怎么回事,清欢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顶着天衡子杀人一样的眼神:“我这不是没地方住,所以住你这里了吗?然后我总不能让我的小弟也露宿街头吧,所以就先做了个主,让他住进来了。” “哦。”朝歌了然:“没事,我房间有个地方是专门给宠物住的,放它的大小刚好。” “……” 清欢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那也行吧,你好好照顾他。”清欢想不出来哪里不对,索性就直接放弃挣扎。 夙篱心里那叫一个悲凉,要是他突然化成人身会不会直接被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打回原形呢?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和清欢姐姐一起住的来着。 但是这件事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先不说清欢姐姐同不同意,知观就能直接把他黏死。 夙篱悲哀的发现,他对清欢姐姐的爱……好像还抵不过他对天衡子的怕唉? 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恐惧都不可克服的话,是不可能得到真爱的! 夙篱咬咬牙,不行,他可以的! 再说到住宿的事,如果只是留下天衡子一人的话,朝歌的洞府是绝对够大了,但要再容纳下天衡子的徒弟们的话……那就有些不太可能了。 不过好在天衡子的弟子也是习惯在野外露宿的,确定了睡觉的地方,手脚麻利的就搭好了帐篷。 其实容丰原先的意思是让天衡子去洞府里住,不要跟他们一样在外面挤帐篷,只是天衡子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和清欢一起住的。 “师傅,朝歌公子的洞府既然还有余的……”容丰话只说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由朝歌接过了:“远来都是客,更何况大家是为了我这里的事而来,未能尽到地主之谊我已然很歉疚了,知观就在我洞府住下吧,至于各位的吃食,还有夜里的守夜,我自会派人去做的。” 反正他们的帐篷就搭在这门口,和天衡子住的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差别,只是一个住的是床,一个睡的是地而已。 “那就麻烦你了。”天衡子难得的客气让朝歌一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谢,不用谢。”朝歌讪笑:“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知观去收拾住的地方?” “是,主人。” 朝歌手下的几个小妖见状连忙赶了出去,一边紧张的开始准备晚膳,一边去打扫天衡子住的房间,一边还要去给天衡子的弟子帮忙。 夙篱被朝歌丢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锁了起来,因为他打不过朝歌,所以也冲不破朝歌的结界,只能无奈的留在房间里。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前,还是朝歌先开的口。 他清了清嗓子:“晚些时候,清欢你同我们一起去苍蓝镇吧。” “你都不同我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就让我同你们一起去苍蓝镇,当我是做善事的吗?” 清欢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语气是不是有点太冲了? 朝歌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哎呀你别气嘛,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们将陈成丢入乱葬岗之中的时候,他还没有死,乱葬岗的阴气直接将深入了他的肺腑之中。” “后来也不知道他是凭着一口什么气,硬生生爬回了苍蓝镇。” 说道这里,朝歌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陈成的生命力已经不是“顽强”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啧啧啧。”清欢摇头感叹:“也真是不怕疼。” 朝歌一时无语,罢了,她和别人的关注点向来是不一样的。 “见到他自然有人救了他,没想到的是,他连镇上都爬回来了,最后竟是没熬过去,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后来才知道,那陈大河根本没有给他请大夫,反而还将他的房门锁了起来,不让他出去。” 朝歌叹了口气:“都说虎毒不食子,这陈大河对陈成也是真的狠心。” “后来陈成化作厉鬼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了陈大河,然后囚禁了他的兄长,当着他兄长的面慢慢的折磨陈大河的魂魄,直到魂飞魄散,后来更是将家里的奴仆一个个残忍的杀死在陈恒的面前。” “就在后花园里,那里怨气丛生,知观还特地过去超度了他们。” 清欢摇摇头:“你说这个陈成可怜吧,是真的可怜,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他的兄长生出觊觎之心,又做了那么多坏事…” “唉。”朝歌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如今快把整个镇里的人杀光了,造下此等杀孽已再无回头路可走了,只有法灭一条路了。” 清欢了然:“所以他现在要对杨家下手了,是吗?” “没错,他恨杨家人,他觉得若不是茉儿和陈恒有了婚约,他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兄长……”朝歌眼里生出几分嫌恶:“男的喜欢男的……我想想就觉得恶心。” 荒诞离奇 清欢倒是无所谓,只要不是天衡子喜欢男的就行。 “行吧。”清欢想了想:“那你先同我说一下,你们打算怎么做。” 朝歌和天衡子对视了一眼:“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一个厉鬼罢了,直接打散就可以了,只是他一时不可能消化完这么多魂魄,他的魂体内定然还有很多普通人的魂魄,若是他魂飞魄散了,那些魂魄只怕也是救不回来了。” 清欢了然:“所以…你们是要我作甚?护住那些魂魄?” 朝歌点头:“当我杀了陈成的时候,就由你出手护住那些魂魄,然后天衡子会在这段时间内将他们超度了。”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陈成体内的怨气会不会直接同化他们呢?”清欢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你们都知道陈成死前就被阴气入侵了,乱葬岗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到时候那些魂魄会不会变成怨灵都还难说呢。” 不过这点朝歌自然也是想到了,但天衡子还抱有一丝希望,他沉声道:“哪怕只有一个魂灵还是尚存良知的,我都要救。” 得了,这道士的毛病又出来了。 清欢叹了口气:“行吧。” 真是没办法啊。 “那就按原定的办法去做吧。”朝歌站起身:“两位想必都是身经百战的,我也就不说什么让你们好好休息的话了,别打起来就行了。” 清欢面上有些尴尬:“我是这种人吗……” 你当然不是这种人,因为你是龙啊。 朝歌默不作声,看天衡子和清欢都没有要动的痕迹,很识趣的自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摆摆手:“我去外面逛逛,你们在洞府里等我吧。” 留下清欢和天衡子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有种难以言说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最后还是清欢先打破的沉默:“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清欢原本是想狠狠的质问天衡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的,但话到嘴边却成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唉,怂什么怂! 天衡子还以为她是要去找夙篱了,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它是狼王之子,你可知道?” 清欢摇头,然后又点头。 “原来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狼王之子,那可不好惹啊。 倒也不是清欢怕他们,只是狼这种东西是群居动物,你随便杀了一个都有可能引来狼群的报复,尤其是狼王的孩子。 就算杀不死你,也真的能缠到你怕为止。 天衡子不动声色的往朝歌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还要将它养在身边吗?” 清欢这下懂了,肯定是吃醋了。 唉,男人啊男人。 清欢心里暗喜:“不是我养的他,是他自己死活要跟着我。” “所以你连名声都不顾及了吗?” 不知为何,清欢听出了隐隐的怒气,她心里一动,主动凑到天衡子前面,两个人之间距离近的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她缓缓开口:“那我同知观在一起的时候,知观……就顾及过我的名声了吗?” 看着天衡子逐渐涨红的脸,清欢心里还有几分得意:“还是说知观是觉得我这么做会有损知观的名声呢?” 天衡子脸色未变:“无量寿佛,这红尘俗世于贫道来说不过是一场梦罢了,虚亦假,假亦空,身前身后之名本就是空。” 清欢最见不得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了,还真当自己是道士了? 她缓缓的起身:“就是不知知观同我睡觉的时候想的又是什么。是春梦缱绻呢还是红烛?” “总该不会是一场修行吧?”清欢挑了挑眉。 天衡子叹了口气,想要解释点什么:“前些时日发生的事……” 话说到这里天衡子自己都说不下去,若是他告诉清欢自己真的是不自觉的做了这一切,她会不会相信呢? 若不是这事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恐怕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清欢步步逼近:“我的清白都被知观给毁了,知观难不成就不对我负责了吗?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的道侣,你又要了我的身子,知观难道就不觉得对不起我了吗?” “还是说知观只觉得对天下人负责就够了,女人……是你可以当成玩物一样作弄的呢?” 清欢知道天衡子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才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要天衡子对她有愧。 “你我非族类,道不同,难以共存荣。”天衡子半天才挤出这么几个字:“你乃是龙女,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之人,生老有时,病难有时,而清欢姑娘早就超脱五行,为我一个凡人多做停留实乃有损功德。” “普通的修道之人?”清欢笑了:“若知观还是普通的修道之人,那这世间还能有几个人是有真正实力的?其实知观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吧。” 天衡子摇头:“我不过是将事实摊开了在同姑娘讲。” “事实?”清欢的血气开始上涌,语气陡然变的凌厉:“我只问你,你先前同我的那些浓情蜜意,同我的恩爱无比,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不成你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玩弄别人感情的伪君子?!” 容丰刚刚想禀报天衡子外面的帐篷已经搭好了,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清欢对天衡子的控诉,脚步顿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后来咬咬牙,还是走了。 毕竟是人家俩夫妻吵架,他一个外人听去了多不好?还是假装不知道,给他们守好门,免得等下又不长眼睛的人闯进去才是真的。 而天衡子确实不知如何面对清欢。 他是不喜欢清欢的,可他又真真实实和清欢之间有过那么一段,就这段往事哽在他的喉头,所有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明可以和清欢说大一堆道理,什么阴阳不补,诓一堆话来哄骗她。 可他不想。 若真要说起来,此事还是他有愧于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做出这种事。 明明是他做的,可他又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真是荒诞又离奇,可又偏偏那么真实。 狠心的男人 见天衡子还是不答话,清欢又气又委屈,嘴巴一瘪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哗的往下掉:“我对知观是真心喜欢,所以才愿意委屈没名没份的跟着知观,知观明明说过喜欢我的,我还把身子给了知观。” “在清霞镇的时候知观自己让我跟着朝歌的,我怕你有危险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冲过来找你,没想到就换来知观的冷眼相对。” 清欢闭上眼睛,天衡子当时寒冷彻骨的眼神还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就像曾经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冷冷的盯过她,让她几乎窒息。 “可知观是怎么对我的?知观居然喊我清欢姑娘。”清欢抽泣着:“如今知观又说我们非同路之人,那知观之前对我这般又是为何?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又要同我在一起,非惹的我把自己都给你了,你才说不要我?” “难不成我是龙族就可以受你的欺辱吗?” 清欢突然又想起夙篱的事,于是话头又转了转:“还有夙篱一事,知观明明知道当时非我故意之作,又何苦来嘲讽于我呢?现在夙篱跟在我身边,我不过怜他年幼不知世事,可落在知观眼里又是有伤风化,不知廉耻,也不知道在知观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欢这些话说的天衡子都有些愣了,只能委婉的解释:“我并非这个意思。” “你非这个意思?”清欢更加委屈了:“可知观说的明明就是这个意思,知观说我不守妇道,可明明是你不要我在先的,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师妹……” 提起师妹,清欢又找到了说下去的理由:“难不成知观原先就是将我当成了知观师妹的替身,因为她不在所以临时找的消遣,现在她回来了,就将我一脚踢开了?” 天衡子听的头疼,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 现在的女子想象力都如此……丰富的吗? “我从未有此意。”天衡子最怕的还是清欢哭了:“你莫哭了。” 听到他下意识放柔的语气,清欢一瞬间还以为是止辞回来了。 红彤彤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衡子:“那知观倒是说说,为何会这样对我?” 不知为何,天衡子看到清欢哭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 鬼使神差一般,他伸手擦去了清欢的眼泪:“只有小猫儿才会哭的。” 清欢吸了吸鼻子:“知观……” 等天衡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欢已经不哭了。 他尴尬的收回手:“我先回去了。” 看着天衡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清欢眼里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神色。 方才的知观好奇怪…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有两个人一样? 难不成知观是一体双魂? 不可能不可能。 他若是一体双魂,这天界第一个就要出手。 现在的知观算是在人间渡劫的,若是还有天界的记忆,是会造成大乱的。 且不说他自己的身体能否承载的住这些上神的记忆,就是他自己日日被这种记忆折磨,到最后都会精神错乱的。 不行,这不可能,天界下凡了那么多神仙,还没有一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定是她自己想多了。 清欢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但忽然又想起天衡子的生死大劫…… 清欢又开始不确定了。 原先觉得应该是魔族之人,可如今看来又觉得有几分不太可能。 首先,这个时候的魔族大部队应该都还被关在妖魔道中,因为这个世界和她自己呆的那个世界有一些出入,但大致的情况应该还是差不多的。 所以就出现了有魔族之人潜入了人间。 但绝不可能会有魔族大军压境的情况。 只要没有这种情况,那一切就都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难道……知观的生死劫是他体内还存着止辞的一半记忆? 清欢越想越觉得可能。 现在的止辞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吧……清欢有些不确定。 如果天衡子真的有记忆,他带的应该是入人世前的记忆还是千年后被天帝投入这个世界的记忆。 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前面一个,若他带的是千年后的记忆,那他一定是认识自己的。 而天衡子入人世前,清欢都还未出生,天衡子不知道自己也是正常。 清欢平时就不怎么喜欢用脑子,现在让她想这些着实难熬。 啊啊啊,到底天衡子是个怎么回事!! 清欢都开始有几分抓狂了。 方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爱意她绝对没有看错,可他之前的陌生感也绝不是装出来的。 清欢苦恼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算了,想不通的话就不想了,等着看日后的发展吧。 清欢很善于将自己的苦恼藏起来。 唉等等,她刚才好像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吧?? 清欢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她本是想找过去问个清楚的,但这个时候朝歌散步回来了。 他一看见清欢脸上的泪痕,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天衡子他欺负你了?” 清欢下意识的想摇头,随后转念一想,他这做的可比欺负自己还过分,于是她重重的点头:“没错!他方才就是欺负我了。” 不过好像朝歌也打不过天衡子来着……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敢打天衡子。 也不是她看不起朝歌,毕竟现在朝歌是上神的身份,而天衡子却只是一个道士,不管怎么说,朝歌应该都是比天衡子厉害的呐…… 可谁叫朝歌有把柄在天衡子手里呢。 杨茉,就是他的软肋。 果然,在下一秒朝歌就安抚性的说道:“那你忍着点。” ????? 她是想过朝歌不靠谱,但也没想过他能这么不靠谱…… 这男人真的!! 清欢气的牙痒痒:“你可知当初知观是用什么东西毁的那座塔?” 朝歌摇头。 不知道啊,不知道也没事。 清欢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我引来了天雷,然后知观出手将半数的天雷引到了那塔上,用天雷的威力把那塔给彻底毁了。” 不就是天雷吗? 有什么好怕的? 朝歌不屑的想到,等一下……清欢这是……威胁自己呢! 准备 若是真的引来了天雷,遭殃的还是他。 他微笑着看向清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清欢很满意朝歌的反应:“简单,我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弄的人。” “你有没有发现知观的变化。” 朝歌心里一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什么变化?” 清欢白了他一眼:“我就不信你没有感觉,清霞镇一事之后知观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换了一个人倒没有,少了点记忆而已。 朝歌心里如是想道,但说还是不敢说的。 “嗯……我其实没看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你和天衡子之间的氛围有点怪,你又那么难过,所以最后我还是没有问出口。”朝歌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清欢自然不信朝歌这套说辞的:“那我现在告诉你,天衡子他不要我了。” “嗯……”朝歌迟疑了一下:“这个我倒是看出来了。” “所以你就不奇怪,为什么知观会突然就不要我了吗?”清欢盯着朝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朝歌像是知道点什么。 但再看看朝歌一脸无辜的样子,清欢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当时朝歌明明是和自己在一块的:“而且知观在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好奇吗?” 朝歌摇头:“不好奇。” 清欢深吸一口气,莫生气:“那你也不必好奇杨茉了。” 说完,清欢就作势要把腕上的青玉镯取下来。 朝歌这下是慌了:“哎,我错了,我好奇,我特别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欢得逞一笑:“你可是最擅长幻术了,只要你夜里入一下知观的梦,这一切不就都真相大白了?” 朝歌愣住了,他怎么忘记这个事了呢?? 不过这要是只让清欢看到发生的事也就罢了,要是让清欢连同天衡子的秘密也一起发现了…… “这可不行,天衡子是天界的正神转世,你也是知道的,这正神的梦可不是随便能入的。”朝歌盲猜清欢不懂这些,咬咬牙开始一本正经的瞎编:“若是勾起了他在天界时的记忆,那这后果可不是你我能受的起的。” “这还会勾起他在天界的记忆?”清欢倒确实是不懂这个。 “对啊!”朝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就好:“你应该也知道,正神渡劫最怕的就是同前世有牵连,他现在又是修道之人,你还要强行入他的梦,这要是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那可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好吧。” 清欢最后还是向朝歌妥协了,但她本性还是一条倔强的龙:“那你自己想办法给我套出天衡子在清霞镇发生的事,杨茉还在我手里呢。” 朝歌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憋屈”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何止一个惨字了得啊! 他惨兮兮的点头:“好。” 算了,什么时候套出来她又没说,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诓骗过去就是了。 清欢心满意足的回自己房间了,往床上一躺,随手拿了本话本开始翻看,书中主人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度让清欢神往。 哎,也许这就是别人的爱情吧。 像是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就开始逐渐的沉了,清欢揉了揉眼睛,哎呀还没睡午觉。 想想晚上又要同他们出去,清欢翻了个身决定还是先补一觉为上。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一个小妖就来敲门了。 其实离用膳时间还有一会儿,是天衡子让小妖先来敲门的。 他知道清欢的惰性,下午定然是要睡一会儿的,她睡醒以后反应的时间又特别长,总要迟一会儿再出来,这样的话等她出来晚膳也该上的差不多了。 果然如天衡子所料,清欢先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神智彻底回笼以后,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又是无奈非常。 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可她和天衡子之间的事本以为已经飞速发展了,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清霞镇,就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瞬间打回原形。 不,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一开始还要差。 至少原来她还能借口腻在天衡子身边,还能住在他的厢房之中。 如今……这上清宫她能不能去得还不一定。 唉,清欢默默的叹了口气。 想想两人之间恩爱的时光,又看看现在自己身边空无一人的枕席,清欢心里就只能用无比难受来形容。 “咚咚咚”,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是夙篱,只是清欢还当是朝歌养的小妖。 “我起来了。”清欢心里正烦着呢,因此颇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别吵。” 夙篱举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最后又委委屈屈的放下了。 他是真的不敢去用膳。 外面的两人没有一个是善茬,他这个时候出去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于是他就默默的蹲在地上等清欢出来。 好在清欢起的很快,出门的时候看到像只小狗一样又变回原形的夙篱,便问道:“你怎么还不去用膳?” 夙篱怯生生的往膳厅看了一眼:“我怕。” “哦。”清欢想起夙篱那点胆子,于是了然的点点头:“你以后啊,总不能一直怕他们吧?男子汉大丈夫,这就怕了,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夙篱心想,这不就是娶不着吗? 见他乖乖的跟在自己的脚边,清欢又是无奈又觉得他可爱。 到了膳厅,天衡子和朝歌也才刚刚落座,筷子都还没开动。 “哟,来的还挺巧啊。” 朝歌这话是对着夙篱说的。 夙篱对朝歌和天衡子是本能的恐惧,闻言又往清欢身后躲了躲。 清欢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个孩子,同他这般计较作甚?” “我只是觉着他可爱嘛。”朝歌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确实,缩小版的夙篱生的确实可爱,浑身的毛色虽是灰扑扑的,但胜在肉乎乎的看上去就很又手感,额头上又有一簇白毛,短小而又肥硕的四肢简直不要太可爱。 “我倒还不知道堂堂魇神殿下会对一只小狼感兴趣。”清欢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们用的桌是大圆桌,天衡子和朝歌隔了一点距离,坐在他的左手边,,清欢干脆直接坐在了朝歌的右手边。 做好事的小妖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隔了一个朝歌。 也是一个说尴尬也不尴尬的位置。 朝歌无所谓的说道:“现在你不就知道了?” 清欢看朝歌那副嘴脸就想揍他。 而这个时候夙篱还在清欢的脚边蹭来蹭去。 清欢用脚尖轻轻的踢了踢夙篱:“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喂你?还不快点变成人形。” “呜。”夙篱委委屈屈的化成了人形,在清欢旁边坐下了。 那些小妖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看到夙篱的时候连忙给他也端来了一套餐具。 “对了,容丰他们在哪里啊?” “就在外面。”朝歌撇了一眼外间:“你放心,可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清欢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匆匆用了几口:“我先出去了。” 见清欢出去了,夙篱也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跟了出去,结果脚还没跨出去呢,后领子直接被朝歌给提出了:“你一个大男人,老是跟着一个有夫之妇干嘛?” 夙篱见清欢越走越远,急的想要去咬朝歌的手指,又蓦的想起之前他咬朝歌手指的时候咯的牙疼,差点都把他的牙齿给崩掉了,于是他又默默的收回了嘴,含泪看着清欢远去的背影却什么都做不了。 朝歌拍了拍夙篱的脑袋:“要乖一点,知道吗?” 夙篱很想反抗一下,但最后还是碍于朝歌的淫威不敢出声。 清欢出了门,大老远就看到一个个鼓包的帐篷,那处定然就是他们的所在地了。 清欢兴致冲冲的就跑了过去,现在在她的心里,容丰才是她的好朋友。 “容丰!”清欢看见容丰和几个弟子围在一起吃饭,喊了他一声然后朝着他挥了挥手:“我真的好久没看见你了唉。” 容丰暗道,今日中午不是才见过? 但她毕竟是师娘,容丰自然也不可能拂了她的面子:“是啊,不知师娘来找我们有何要事?” “要事倒没有,就是来同你叙叙旧。”清欢笑眯眯的说道:“你最近在上清宫过的可好?” “托师娘的福,一切安好。”容丰知她鬼主意多,所以对她还是很有防备的。 “那就好。”清欢其实就是想问问关于莫芸的事。 当时她和容丰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天衡子给打断了,现在想想其实再把话头挑起来也不是来不及。 “师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其他几位弟子很有眼力见的找借口下去了,清欢做贼似的四下看了一圈,这才问道;“那个莫芸同你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问这个。 “她确实喜欢我们家师傅,但师傅对师姑向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容丰也是照实说:“这些年被她害过的女子也该有几十个了吧。” 这个清欢倒是知道:“那你们家师傅不喜欢她吧?” “师傅怎会喜欢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容丰很是诧异。 虽然说这个莫芸是他的师姑,但也不妨碍他讨厌莫芸啊。 “虽然我知道我如此论断师姑确实不好,但我也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清欢满意的点头:“你向来同你师傅是最亲近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莫芸残害那些女子的事情是只有你们知道吗?” 容丰点头:“此事我们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再加上她是掌教师尊的女儿,朝廷的郡主,若是空口而说怕也没有人会相信我们,再加上我们怎么说也要唤她一声师姑,于情于理我们都是不能说的。” 清欢了然。 他的想法其实清欢明白。 首先,他是不能得罪掌教师尊的,这样便是不尊师重教了。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掌教师尊是天衡子的师傅,天衡子又是他们的师傅,在道观这种地方,是绝对要尊重的。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没有证据。 这便碍于莫芸的第二层身份了。 她是当朝的郡主。 她手里的势力完全就可以将黑白颠倒,最后倒打一耙将锅推到他们头上都有可能。 容丰虽说是嫉恶如仇的,但他同时也是很清醒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和莫芸对抗的能力,他最多也就是超度一下那些女子的亡魂。 说他悲哀吧,是挺悲哀的,但说他真的冷漠呢,那倒也不全是。 “无事,狐狸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清欢拍了拍容丰的肩膀,安抚了一句。 容丰有几分无力:“师娘,狐狸露出的应该是尾巴。” 清欢讪笑着摆手:“都一样,都一样。” “啊还有,这苍蓝镇的厉鬼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鬼,你们师傅将你们带下来做甚?来参观?”清欢突然想起这事。 容丰迟疑了一下,最后想想还是同清欢说了:“不,是清霞镇。” 清欢有些不解:“你们去清霞镇作甚?那边的鬼不是都死了吗?” “师傅说还有些魔气未消,我们要去做一场法事。” 清欢这下明白了:“行,时候不早了,我先过去了,等下还得跟你们师傅一起去杀那个厉鬼呢。” “那师娘小心些。” 清欢站起身,对那些还未钻进帐篷的弟子说道:“你们先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这些小妖即可。” 那些抖成糠筛的小妖一脸惊恐的看着清欢,这这这…… 这还要他们伺候啊! 他们本就是妖,这些道士可是捉妖的! 平日里他们见着都是要躲的! 上回那只被清欢派去上清宫的小妖,纯粹是因为他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没有意识到道士的可怕性,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可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经历过的! 呜呜呜。 万一他们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收了怎么办! 这些道士还是天衡子的徒弟,天衡子的实力多强他们能不知道?能当他的弟子的人实力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整整一天他们都是提心吊胆的,要不是因为朝歌在这里,他们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清欢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样子沉吟了一下:“你们好好做事,乖一点,自然不会吃亏的。” 小妖看着清欢,眼里还是胆怯。 于是容丰出来保证:“只要你们不做恶事,一心向善,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捉鬼 尽管他们再怎么保证,小妖该怕的还是要怕。 容丰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毕竟他们本就是天敌,一下子要他们完全放下戒备那也是不太现实的事。 这种事还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清欢没功夫继续和他们扯:“我先走了,晚些还要去杀那个厉鬼呢。” “师娘慢走。” 清欢回去的时候和过来找他徒弟们的天衡子迎面碰上了,清欢“哼”了一声把头一扭,故意不看天衡子。 这副刻意的样子引的天衡子有些好笑。 可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天衡子也不可能真的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晚些时候的事,莫要忘了。”天衡子在擦肩的时候同清欢说了一句。 清欢本还以为他要同自己搭讪了,没想到过了半天居然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气的直哼哼:“我记性可没知观那么差。” 天衡子脚步一顿,是啊……他前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师傅。”容丰等人见天衡子来了,连忙上去行礼,这和清欢来了两者之间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天衡子微微颔首:“此地可还习惯?” “回师傅,一切安好。”容丰侍立在天衡子的左右,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这些小妖恐怕不适合与我们呆在一起。” 今日之事,那些小妖行差踏错了不少,原因无他,就是单纯的害怕。 天衡子闻言沉吟了一下,他还记得朝歌说的话,他这些妖怪就是胆子太小了,故意让他们去照顾这些弟子,就是要练练他们的胆量,于是他出声道:“天地万物,和谐得其法,妖亦是生灵,不随意杀生本就是我道之法,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们都不会随意取之性命。” 这话是说给那些小妖听的。 毕竟还是地位不同哈。 天衡子说的话和容丰说的话,这份量就是不一样。 他的话才刚刚出口,那些小妖的心奇异的就被安抚了下来:“有知观的保证,我们也就放心了。” 话虽如此,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心里的那点恐惧在还是在的,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抗拒了。 天衡子稍稍颔首:“那就劳烦诸位先替贫道的几位弟子守夜了。” 几个小妖忙不迭的点头:“我们先走了。” 看着他们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容丰感叹道:“还是师傅说话有用啊。” 天衡子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容丰自知失言,平日他在天衡子面前向来不会这般说话的,只有在清欢面前才敢稍加放纵。 “明日你们可以稍起的晚些,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 “是,师傅。” 众弟子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按照天衡子平日的习惯,合该是明日一早就出发的,现在怎么还能让他们晚起了? 一时间他们竟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天衡子。 但容丰却是明白天衡子为何要这么做的。 定然,是因为清欢。 清欢是那种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来的主儿,师傅此去清霞镇,就算没有刻意同清欢说,但将时间挪到后日,定然也是想清欢跟着一起去的。 至于为什么不明日就出发…… 容丰也想到了原因。 再晚些时候他们就要去杀那只厉鬼了,其实杀一只厉鬼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算上那些魂魄,总共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清欢回来定是要补觉的…… 唉,师傅为了清欢,可算是煞费苦心了。 然而天衡子其实想的没有那么多。 他其实是想让一众弟子留下来,看看这城里其他活着的百姓,安抚一下众人的情绪,然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他们进城的时候天衡子就感受到了尚有存着的人,原本是想将他们送去安全的地方的,但一想到若是这城里没了人,只怕引不出陈成。 陈成很清楚,他们是绝对不会杀陈恒的,所以陈恒做不了引陈成上钩的诱饵。 但那些百姓不一样。 陈成如今才刚做厉鬼没多久,之前又一下子吞吃了太多人,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必须日日吸食新鲜的魂魄,否则时间一久,他自己就会散功,都不用天衡子出手,自己就先死了。 天衡子却不要这样,因为他一旦死了,他体内那些未消化的生灵也会跟着一并消散。 所以他只能拿那些百姓做赌注。 当然,在这之前他也已经派人偷偷的去百姓家里放了符箓,若是到时候场面真的没有控制住,那些符箓怎么也能抵挡住陈成一阵子。 这些时间,够他们过去救人了。 天衡子不带自己徒弟去杀陈成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曾有过斩妖除魔的经历,一旦有了这些经历,对于陈成来说就是威胁。 他现在和其他的厉鬼很不一样,他既有厉鬼的实力,又有生灵的敏感,更有妖孽的体质,天衡子功力足够隐匿自己的气息,所以他无需担心这些。 反正朝歌手底下有一帮小妖怪,这些小妖身上的妖气不会威胁到陈成,届时找几个机灵点的同他们一起去便是。 陈成这种鬼,就是杀杀容易,找找难。 至今他们都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天衡子是如此打算的,到时候他会让那些小妖扮成一家子躲在一个屋子里,陈成最爱的就是干净纯净的魂魄,这种魂魄不仅好消化,而且对他道行的增长要比其他魂魄都大。 所以他要是能察觉到有这种魂魄的存在,定然第一时间就会先吞食掉他们。 他们届时会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那陈成就是插翅都难逃。 就算他先去对其他人家下手了也一样,反正也有符箓在,一旦出事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感知。 计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见时间差不多了,朝歌随手点了三个小妖,又用法术将他们的气息变换了一番,如今别说是陈成了,就是天衡子一时间都要信以为真了。 “既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那就先走吧。” 清欢乖乖的跟着朝歌的后面,倒是那夙篱今日没有一起跟上来。 阴兵 天衡子也没说什么,几个人打了个照面,就往苍蓝镇走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陈成约莫还有三四个时辰才会出来,所以几个人也没有太着急。 屋子那边也已经布置好了,万事都已经具备,只欠陈成这股东风了。 清欢一进门第一时间找的就是塌子,她从乾坤袋里随手拿了一条毯子出来,抖开来铺在塌上,然后往上面一躺:“这样才舒服嘛。” 天衡子已经习惯了清欢懒惰的行径,也就随她了。 夜还未深,苍蓝镇就已经陷入了一片静谧。 在未出事以前,苍蓝镇虽说没有多繁华,但是夜里至少还是有点人气的,但现在竟是连一户点灯的人家都没有。 小妖们呆在一间房,清欢、天衡子和朝歌则在另一间。 见清欢懒成这个样子,朝歌忍不住吐槽:“你莫不是猪投胎转世来的。” 清欢回道:“这世上能有几头猪投胎能投成龙身呢?” 朝歌默然。 为了不显得太突兀,引起陈成的怀疑,所以屋里没有点灯,清欢也看不了话本,只能干躺在塌上看着屋顶发呆。 天衡子和朝歌两人就随便找了个地方静静打坐,等着陈成自己送上门来。 不知过了多久,清欢打了个哈欠,刚想翻个身,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这惊的她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嘴里还蹦出了一个并不优美的字:“操!” 天衡子和朝歌被这番响动惊起,没想到那陈成居然溜进来了! 清欢此刻下意识的躲到了天衡子的旁边。 她的小心脏真的不带这么吓的呜呜呜,这实在太恐怖了…… “我早就知道你们在找我了。”陈成冲着他们龇牙:“你们不是一直找不到我吗?其实我一直躲在这个屋子里,你们运气也是真的好,一找就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朝歌暗骂自己手底下的小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面默默的掏出自己的刀,随时准备杀了他。 “只可惜你们布的网罗困不住我,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那些小道士都是怎么死的!”陈成眼里缓缓的溢出鲜血,腐烂生蛆的身体让清欢看的头皮发麻。 尤其是想到自己方才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都被他看着,清欢心里就不住的反恶心。 见他开始暴起,清欢也开始暗自蓄力。 这个恶心的东西,枉她一开始还同情他可怜! 而且天衡子的那群小弟子都老可爱了,看到她都是“师娘,师娘”的叫,他居然还想动那帮小道士,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量寿佛,你为何还是迟迟不肯悔改?”天衡子摇头:“你明知你的灵体已是强弩之末,你的仇,该报的也都报了,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一定要如此呢?” 陈成冷笑,笑中仿佛还带了一丝绝望:“你不会懂的,你是没有心的人,你没有遭遇过我经历的,又凭什么要求我放过他们。” 清欢闻言暗骂,那你杀那般百姓去啊?杀那些道士干嘛? “还有你,朝歌,明明你也是被众人唾弃嫌恶,明明你也是从小受尽白眼毒打,难道你就不恨他们吗?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们?以德报怨?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他们就是一条毒蛇,哪怕你救了他们,但当你触及到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反咬你一口的!” 陈成的话后半段其实说大错,也不能这么说。 清欢深以为也不是完全不无道理,人性就是这样,当你是高高在上的大英雄,救世主的时候,他们就会盲目的崇拜你,也许还会交错着一些理智的呼声或是一些反对的号角,但最后都会淹没在潮流之中。 可一旦当你所做的,触及带了他们的利益底线,或是未达到他们的预期,跌下神坛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攻击你,丝毫不会留情。 朝歌摇头:“我同你不一样,我本就是要来受这些苦的。”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 原本天帝的意思只是想让他感受一下人情冷暖,没想到他最后也淹没于人世的荒凉之中,一度不能自拔。 如今更是瞒着天界偷偷留在人间。 陈成闻言冷笑:“你真的觉得那些人是真的对你好吗?不,他们只是想利用你,利用你得救,你忘记他们当初都是怎么对你的了吗?当你一个人在破庙里挨饿受冻的时候,可有人给过你一粥半米?都没有,他们只是唾弃你,咒骂你,问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这就是人!这就是你们苦苦要救的天下苍生!” “与你无关。”朝歌不想再同他纠缠下去:“区区一厉鬼尔,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陈成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躲闪的速度之快是出乎他们意料的。 朝歌几下攻击都让他躲了过去:“堂堂天界魇神殿下,原来也不过如此。” 清欢这下明白了:“是魔界!魔界有人在帮他!” 朝歌冷笑:“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倒还真是随处可见。” 说罢,手中的刀就开始逐渐变长,直到变成了一人高的竖杖。 这房间里的东西随着他方才挥出去的几道剑气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那些小妖见这里打起来了也不敢跑出来,乖乖的呆在房间里,就怕给他们添乱。 清欢和天衡子也拿出了自己手中的剑。 “为什么你会认识魔界的人?你到底要做什么?”清欢忍不住问道。 “我?我要做什么?”陈成看着清欢,龇牙一笑:“我自然是要杀了你们啊。” 话音未落,一道道黑气已经朝着他们袭来,天衡子袖袍一卷就将黑气拢在了广袍之中,脸色一暗:“果然是清雨。” 朝歌不屑的说道:“就是他阡陌来了,今儿个爷我也是找杀不误!” “行。”清欢看了朝歌一眼:“不如我们比比谁先杀了他?” 他既然已经和魔族有了勾结,那他体内的这些魂魄也早就已经是不干净的魂魄了,这些魂魄的下场,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就是成为陈成的养料。 亦或者……是被练成阴兵。 人体炸弹 朝歌不屑的说道:“无聊。” 房间已经破到呆不下去了,几人索性就出去打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的住我了吗?”陈成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挑衅。 他已经褪去了方才那副另人反胃的样子,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但发青的皮肤和已经勒的发紫的脖颈,还是不难看出他死前的惨状。 “陈成,其实你现在收手……也不是完全没救。”清欢皱着眉。 唉,这个陈成其实挺惨的。 “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那些我不喜欢的,直接杀了就是。”陈成看到清欢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怜悯,越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身上的煞气也愈发的重了。 “唉,执迷不悟。”清欢摇头:“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留情了。” 说完,清欢就直接祭出手里的剑,面色凝重:“你以为……我会用这种东西来抓你吗?” 之前天衡子派人布下的网罗已经被破坏了,上面隐隐还有魔气残留。 就在众人以为清欢还有什么其他后招的时候,清欢微微一笑:“我抓鬼一般直接用打的。” “……” 众人无语。 陈成虽有魔族作为后盾,但很明显,清雨并没有将赌注下在他的身上,对清雨来说,陈成只能算是做做他们的绊脚石,给他们找点麻烦罢了。 若是想要靠一个陈成将他们一网打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见清欢出手了,天衡子便准备先看看附近有没有魔族的气息:“朝歌,你先回去看看,我怕这是一桩调虎离山之计。” “好。” 朝歌看了一眼正在和清欢缠斗的陈成,他身上四溢的煞气只怕会引来附近的尸体发生尸变,匆匆在附近布下了一个幻境便离去了。 陈成到底不能和清欢比,不过百招就败下阵来。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清欢的剑对着陈成的头,青色的血顺着冰冷的剑深滴了下来,落在地上瞬间就腐蚀掉了一块地皮。 清欢心里顿时停了一拍,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天衡子也看到了这里的境况,只一眼也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打算让陈成杀了他们,或者说,他们也根本不觉得陈成能杀了清欢和天衡子,所以他们想了其他的办法。 就是给陈成吃下了一种药,这种药能迅速膨胀陈成的实力,但同时他的血肉也会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一旦被这种东西碰到,就是大罗金仙都难逃一劫。 当初朝歌……就是被这个东西伤的,虽然当时他第一时间就已经尽全力去消除了,但仅是小小的一滴,就已经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入骨髓的伤疤,即使他如今已经恢复了仙身,这伤还是会永远的留在他脸上。 那时朝歌已经恢复仙身了,但还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呆在杨茉的身边,当时杨茉还未上邢台,但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朝歌一时不敢动用灵力,生怕被天界发现,后来当他发现杨雪偷偷给杨茉下药的时候本是想阻止的,但那杨雪最擅长的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一番哭诉下,说这是她寻来的偏方,因为见杨茉最近几日都是精神不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才特地寻来了这些。 当时朝歌还是很单纯的一个男子,见她说的情真意切还当着相信了她,放了她一马,但那药还是被他给扣下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彻底被杨雪给记恨上了,一面怕他将这事给传出去,一面又恨他搅了自己的好事。 那个时候杨雪和陈成已经认识了,陈成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真正想要的是陈恒,只说是厌恶杨茉,所以要帮杨雪。 杨雪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陈成会喜欢自己的大哥,心里虽然奇怪,但反正和陈成合作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便这么应了。 听了杨雪的话,陈成略微思索了一番,就将一瓶药给了杨雪:“这药一旦喝下去,绝对能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杨雪自然是不信轮回转世一说的,她亦是打心底瞧不起陈成,若不是她现在和陈成是合作的状态,她甚至都不屑看陈成一眼。 后来这药杨雪就给了杨茉,告诉她当初她遇害都是朝歌一手操控的,是朝歌喜欢她,想要得到她,又自知两人的身份是天差地别,所以才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先让那些流氓出来将她侮辱了,然后自己再出来英雄救美。 杨茉早就有些浑浑噩噩,如今一听到所谓的“真相”更是直接被冲昏了头脑,当即就相信了杨茉的话,并要对朝歌下手。 朝歌对杨茉一直是一百个信任,她要对自己做什么,他都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虽然不知为何原本应是给他喝下去的药,最后倒到了他的脸上,反正只是那么一点就已经让朝歌受了重伤,连杨茉都顾不上直接回自己的洞府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滴药,让朝歌足足疗伤疗了一月之余。 那时的他还是凡胎,索性他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凡体给脱了,真正回归仙道。 当他做完这一切,回到苍蓝镇的时候,杨茉却已经死了。 知道一切真相以后的他便决定,一定要帮杨茉报仇,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他同清欢他们说的时候,故意说自己当时还是凡人之躯,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被那东西伤到的事。 他更是不想让杨茉知道,她曾经给自己下的毒,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光是一滴就已经恐怖如斯了,若是陈成整个人随着灵力的波动炸开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成见他们像是发现了,缓缓的站起身,面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来啊,把我杀了吧,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了。” 清欢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实在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若是不杀,任由他继续为非作歹,事情只会愈发的失控,可若是杀了……他们自己就要搭上这条命。 天衡子上前几步,挡在清欢的面前,朗声道:“谁说我们没有办法杀你?” 东皇钟 清欢心里一动,呜呜呜,不愧是他们家知观。 “你?”陈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就是那天上的神仙来了,都抵不过这个毒,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只知道弄虚作假偏偏世人的无知道士罢了。” 清欢最是护短,听不得别人骂天衡子。 她,可以说天衡子不好,但是别人,不可以。 于是清欢从天衡子背后伸出一个头,既然天衡子如此信誓旦旦的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他不是一个空口说大话的人。 狐假虎威的道理清欢比谁都懂。 “你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样子,跟个吊死鬼一样,你活着就没我们家知观好看,就是陈恒的万分之一你都没有,死了还这么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出来混的。” 说到陈恒的时候,陈成的脸色果然更加难堪了,清欢便再加把劲儿:“你知道为什么陈恒不喜欢你吗?因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像你,长的丑心里又扭曲!” “我杀了你这个贱人!”陈成暴起,又尖又长的指甲瞬间暴涨,眼珠一凸,立即就朝着清欢冲来。 但清欢现在有天衡子在,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躲在天衡子后面刺激陈成就行了。 陈成本就没有天衡子这般训练有素,又没什么武功章法,所有的打斗都是凭感觉的,但天衡子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很快就将陈成制在了剑下。 “清欢,快。” 清欢知道现在就是机会,立即施法困住了陈成。 陈成还是不能同两人比,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从经验来说,他唯一能威胁到两人的地方只有他浑身上下的毒。 一开始清欢用的是捆仙索,陈成见状就不停的扭动自己的身躯,又用自己锋利的指甲不停的挠那捆仙索,妄图挣脱捆仙索的束缚。 清欢嗤笑:“这是捆仙索,不是用你的爪子可以割开的。”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他的指甲针对的地方…是他的皮肤。 他是想用自己的血来腐蚀掉这根捆仙索! 只是因为指甲长度的原因,他抓破的地方都够不到捆仙索的边缘,但是若是他将伤口抓的大了,血顺着伤口滴下来,也并非没有落到捆仙索上的可能。 清欢有些着急的看向天衡子:“知观……” 天衡子比清欢冷静的多:“无妨。” 他有一样法器,可以困住这世间所有的东西,只是那个法器的催动十分消耗法术,只有上神之躯才可以轻易的催动它,若不是到了一定要用的程度,天衡子基本不会去动它。 只是眼下……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了。 “清欢,你再支撑一会儿。” “好。” 清欢对于天衡子,自然是无条件的信任。 眼看着伤口上的血就要滴到捆仙索上了,清欢祭出鲛纱就将那伤口给敷住了。 那鲛纱在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就开始冒烟,发出“滋滋”的声音,腐蚀的气体顺着鲛纱开始朝着清欢蔓延。 幸亏清欢放的及时,才一会儿儿,数十丈长的鲛纱就被腐蚀的一干二净。 “啧啧啧,真毒啊。”清欢表面上一派轻松,但心里却越发的沉重。 此刻天衡子还在施术,以他为中心的地方开始逐渐散出金光,而陈成那里的血却已经快止不住了。 在他不停的扭动下,终于有血蔓延到了捆仙索上,那捆仙索虽是仙器,但还是被腐蚀了。 就在捆仙索要彻底断掉的时候,清欢都已经做好准备再次和陈成打一架了,天衡子终于停止施术了。 与此同时,捆仙索也被腐蚀的一干二净,眼看着陈成已经打算自爆,直接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时候,一个闪着金光的大钟将陈成直接罩住了。 “砰”的一声听的清欢头皮发麻,她知道,陈成已经自爆了。 大钟发出嗡鸣声,震的清欢喉口一甜。 “知观……”清欢后退几步,看向天衡子。 天衡子比她稍稍好一些,但下一刻,他的嘴角就开始缓缓的溢血。 远处,和尸体打的正欢的朝歌看向了他们处。 是东皇钟! 止辞居然动了东皇钟!! 不行,他一定要去看看。 “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你们可以吗?”朝歌看着一地的狼藉,冲着天衡子的弟子们喊道。 容丰是天衡子的首徒,碰到这些事自然也是习惯的:“前辈尽管放心!” “好。” 夙篱也想跟着朝歌一起走,结果直接被朝歌一脚踢给了容丰:“让他跟你们一起上,不然就让他被这群僵尸给吃了。” “啊?”容丰有些懵。 就在这时,一只僵尸乘机偷袭容丰,却被一道冷光削掉了脑袋,瞬间尸首分离,倒在了地上。 原是夙篱出了手。 但那群僵尸显然没有这么好对付,虽没了头,但他们还是爬起来漫无目的四处攻击,比原先更难缠。 眼看着僵尸越来越多,不远处突然响起了狼嚎声。 夙篱也化出了巨大的狼身,他虽未成年,但那气势,在群狼的嚎叫中隐隐生出了几分威严之态。 一开始弟子还以为又来了敌人,直到发现那群狼的杀戮对象是僵尸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容丰这才明白过来朝歌的用意。 是了,夙篱是狼王之子,一旦出了什么事,这狼王定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他们得了援军,稍稍能放松一些,只是天衡子和清欢那里却不如这里轻松。 朝歌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被自己幻境困住的僵尸,还有那房子中间矗立的东皇钟,清欢和天衡子已经不知所踪。 东皇钟是上古神器,就是当初的止辞用它都很吃力,如今天衡子不过是个凡人,用了这东皇钟……还不知要遭多少反噬。 看着东皇钟上刻画着的繁琐之极的花纹,朝歌心里也不是滋味。 若是当时他直接杀了陈成,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天衡子定然是用东皇钟将陈成罩在了里面,防止他的血肉四溅。 其实……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朝歌叹了口气。 东边,已经露出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可这苍蓝镇,却已经没了一个活口。 不,有一个,至少那陈恒还没有死。 诚实无价 可只剩他这么一个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如今还不知道清欢和天衡子去了那里,若是现在就能找到他们,那自然是最好的。 朝歌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如今天衡子的魂魄还不稳定,又用了东皇钟此等圣物,身体定然会支撑不住,清欢虽是龙族,但现在不能化形,东皇钟的灵力是可以直接波及她的心脉的。 也不知道两人现在如何了,但至少现在两人定然还是活着的,若是天衡子死了,这天下也不会这么太平了,天界定然是要插手此事的。 虽然这里有魔气的残留,但好在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两人应该是乘机找地方疗伤去了。 这么一想,朝歌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活着就行。 此刻,清欢正扶着天衡子在一个山洞里坐下:“你没事吧?” 清欢脸色惨白的天衡子,心里止不住的担心:“我去给你找些疗伤的草药来。” “不。” 就在方才,他好不容易镇住东皇钟,以免让陈成的血肉出染,他的血肉除了有剧毒,还有无比的煞气和怨气,这种气息一旦萦绕久了,不只是这个小镇,就是附近的地方都要变成一块阴地。 普通人一旦涉及此地,当场尸变都是轻的。 而天衡子也收到了东皇钟的反噬,方才他还能强忍着胸口翻涌的血气,如今却是撑不住了,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还未看清清欢着急的脸色,人却已经昏了过去。 清欢自己现在也不好受,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先查探了一番天衡子的身体,筋骨脉络虽没有受伤,但是东皇钟给予他的反噬却给他造成了极重的、且不可逆转的伤害。 清欢捏紧了拳头。 这伤害比陈成的血肉爆炸也好不了多少。 看着陷入昏迷的天衡子,清欢心里越发的沉重。 她该怎么办…… 这附近能有什么草药可以治他的内伤,清欢却是一概不知。 方才她看见有魔族的动静,知道两人绝对不能落到魔族的手里,于是她便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天衡子出来了。 这附近多的是小妖,所以找空旷的山洞也相对比较方便。 清欢现在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看看书,这样她在碰到这些事的时候就不会干着急,只知道用自己的内力给天衡子疗伤了。 若不是她自己现在也是身受重伤,一时无法运功给天衡子,她早就不会这么干等着了。 清欢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先给自己疗一会儿伤,等自己的伤好一些了,再给天衡子疗伤。 他们两个,总不能全都倒下吧。 就在她准备自己动手的时候,青玉镯里突然传出了一个柔弱的声音:“我可以帮道长疗伤。” 不是杨茉。 清欢停下手里的动作,漂亮的眼睛眯了眯:“你是谁?” 那声音一顿:“我是青玉镯的器灵,受道长点化后,日日呆在姑娘身边,逐渐生出了灵识。” 清欢也不是没有听过灵石成器的事,以前只觉得的虚妄,如今一听倒还觉得新鲜。 “那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清欢故意为难,只是关于天衡子的事,她实在得谨慎。 那器灵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认你为主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哦。”清欢点头:“那你为什么不能先给我治伤?我不是你的主人吗?”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清欢一度觉得这个器灵可能脑子反应不太好,刚刚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器灵又开始讲话了:“我的灵识还不够强大,只能救一个人,主人你其实可以自救的。” 清欢:“……” 你还能再诚实一点吗? ………………姐妹们再请个假,刚刚到家,明天一定给你们更新……………… 天衡子听的头疼,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 现在的女子想象力都如此……丰富的吗? “我从未有此意。”天衡子最怕的还是清欢哭了:“你莫哭了。” 听到他下意识放柔的语气,清欢一瞬间还以为是止辞回来了。 红彤彤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衡子:“那知观倒是说说,为何会这样对我?” 不知为何,天衡子看到清欢哭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 鬼使神差一般,他伸手擦去了清欢的眼泪:“只有小猫儿才会哭的。” 清欢吸了吸鼻子:“知观……” 等天衡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欢已经不哭了。 他尴尬的收回手:“我先回去了。” 看着天衡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清欢眼里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神色。 方才的知观好奇怪…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有两个人一样? 难不成知观是一体双魂? 不可能不可能。 他若是一体双魂,这天界第一个就要出手。 现在的知观算是在人间渡劫的,若是还有天界的记忆,是会造成大乱的。 且不说他自己的身体能否承载的住这些上神的记忆,就是他自己日日被这种记忆折磨,到最后都会精神错乱的。 不行,这不可能,天界下凡了那么多神仙,还没有一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定是她自己想多了。 清欢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但忽然又想起天衡子的生死大劫…… 清欢又开始不确定了。 原先觉得应该是魔族之人,可如今看来又觉得有几分不太可能。 首先,这个时候的魔族大部队应该都还被关在妖魔道中,因为这个世界和她自己呆的那个世界有一些出入,但大致的情况应该还是差不多的。 所以就出现了有魔族之人潜入了人间。 但绝不可能会有魔族大军压境的情况。 只要没有这种情况,那一切就都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难道……知观的生死劫是他体内还存着止辞的一半记忆? 清欢越想越觉得可能。 现在的止辞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吧……清欢有些不确定。 如果天衡子真的有记忆,他带的应该是入人世前的记忆还是千年后被天帝投入这个世界的记忆。 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前面一个,若他带的是千年后的记忆,那他一定是认识自己的。 道长 这里也是…… 她的心啊,一直都在陈恒身上。 朝歌苦涩的说道:“她从来都不爱我这件事,我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他实在放不下啊…… 那是将他从黑暗之中救出来的人,他在天界生活了数千年,都从未见过这样美好的人。 情之一字,向来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罢了。”天衡子摇摇头。 感情的东西,他也没有置喙的权利。 尤其是对他人的感情。 “我先回去了。”天衡子想起还在睡觉的清欢,心里一软。 “好。” “那个……道长,这是给公子的吃食,您的还在后面,会有人给您拿过来的。” 天衡子刚一出门,一个小二手里就端着饭菜走上来了,看到天衡子的时候脸还有几分红,他甚少看到如此俊逸的男子,仿佛连同他说句话都是在亵渎他。 “再晚些时候。”天衡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是。” 天衡子点了点头便回了房间。 而清欢这个时候果真还在睡觉,之前在上清宫的时候她爱睡可以归结为冬眠,可如今这都已经是春天了,再过段时间都要入夏了,她还是如此贪睡,也不知是何原因。 天衡子想了想,可能单纯就是因为懒吧。 约莫又是小半个时辰,清欢终于悠悠醒转,一觉睡醒连地方都换了一个,清欢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天衡子率先出声:“我见你睡的香,便没有叫醒你。” 清欢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她每次睡醒总是要度过一个冗长的反应期。 等到意识完全回笼的时候,清欢的目光才撇向了天衡子:“那岂不是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我懒了?” 天衡子也不忍心告诉她事实:“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朝歌来之前就同这里的掌柜打过招呼了,我们到的时候客栈里都没有客人,你且放心,没几个人知道的。” 清欢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我们的身份还是要瞒一瞒的。”天衡子拿起一面铜镜递给清欢:“我在车上的时候就帮你易容了,你且看看这张脸你可还喜欢?” 清欢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脸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捏的,比她原先的脸要圆不少,五官虽依稀还能看出原先精致的样子,但总体相比和她自己的脸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唯有这双眼睛,是这人皮面具遮不掉的。 “那知观,你为什么不用人皮面具?”清欢看到天衡子的脸还是那么熟悉,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带人皮面具。 天衡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我觉得闷,便将面具拿下来了。” “哦。”清欢点点头,看向天衡子手边的那一坨米黄色的东西:“知观,我想看看你的面具是什么样的,你戴上给我看看嘛。” 清欢这副面具虽没有她原先的脸好看,但也算是清秀佳人了,再加上她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实在难以不心生好感。 天衡子自然是尽量能满足清欢就满足清欢的。 随手拿起那张面具,在铜镜前仔细摆弄了一阵,一张端正古板的脸就出现在了清欢面前。 不得不说,这张脸要比天衡子自己的脸更像道士。 清欢看了看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天衡子的脸,怎么看觉得怎么般配。 一个娇小依人,一个周正严肃,本是反差极大的两者,如今搭在一起却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清欢正对着镜子欣赏呢,突然门被敲响了,原来是小二送饭菜上来了。 天衡子从铜镜前面起身:“进来吧。” 小二的脸还是红的,这道士和小姑娘的组合怎么看都怎么暧昧。 尤其两人还是夫妻关系的时候,很难让人不想入非非。 不过心里头再怎么想那也是心里头的事,总归是不能说出来的。 他手脚麻利的布好菜:“道长,夫人,若是还有其他事尽管吩咐我就好了。” “好。”清欢的眼睛从他进来那一刻就没有移开过,一直紧紧的盯着食盘。 好多肉! 其实论到素菜,清欢最爱吃的还是明素做的菜,他炒的小菜真的是一绝。 就拿最简单的炒青菜来说吧,他先是将蒜烧香了然后再放小青菜,这样做出来的小青菜既开胃又带了蒜的香气,比一般的小青菜多了些味道,反正清欢是很喜欢吃的。 “知观,他们只上了三道素菜哎。” 一共九道菜,三道是素菜。 天衡子点头:“你不是喜欢吃肉吗?我特地让他们多上了些肉菜。” 其实正常两个人吃的话四五盘菜已经是很多了,考虑到清欢的食量,天衡子便特地让他们多上了几盘菜,但又怕上的太多打击到清欢的自信心——无论是哪个女子听到别人说自己食量大都不会开心的,尤其是清欢这种爱面子又爱漂亮的女孩子。 于是他就让他们每盘菜的量都多加了一点,清欢一路上是睡过来的,马车上准备的糕点蜜饯在她刚坐上马车的时候就吃了大半,此刻肚子应该也不是很饿,他要的这些菜应该都是够的。 事实证明天衡子猜的没错,就在桌上的菜去了一大半之后,清欢满意的拍了拍肚子:“知观,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哦。” 天衡子点头表示赞同:“你若是喜欢吃,日后我们还可再来。” “好。”清欢冲着天衡子笑了笑:“知观陪我出去散散步可好?” “你若是想去,我自然是陪你的。”天衡子站起身:“正好此地我也未来过,出去逛逛倒也不错。” “那我们一起去吧。”清欢也跟着站起了身,好撑哦。 朝歌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天衡子和清欢谁都没有想要叫他的打算,问了小二附近是否有可以逛的地方两人就出去了。 此地山明水秀风景宜人,若是隐居于此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清欢自从来到人间,已经无数次想要定居在这里了。 用朝歌的话来讲,她只是见一个爱一个罢了。 清欢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她一直坚持自己只是在找一个最合适最美丽的地方定居罢了。 首先那里要有好吃的东西。 路过的魔 “方才我感受到有一股魔气,但只是路过,并未在这里多做停留,想来应该是来寻我们的,但未感受到我们的气息,所以走了。”清欢顿了顿:“但我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清欢有些憋屈,她可是上古龙族,居然落到了连还手的地步都没有的境地,现在又被迫占了人家刚刚修炼成精的小妖的地盘,这对高傲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报复回来。” 天衡子默。 “只是我们若一直留在这里,等他们找过来我们不也还是要面对他们吗?” 说起这个,清欢倒是显的很自然:“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找过来的,魔族没有这么多的人手四处找我们。” 这倒也是。 “只是我们若是自己出去,恐怕就要被他们找着了。”清欢看了天衡子一眼:“那青玉镯的器灵虽然帮你把伤治好了,但你的心脉已经被震伤了,这只能用慢慢温养,你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运功的,除非你是不想活了。” 天衡子顿了顿:“那照你之见,我们还是躲在这里为好?” “如果你觉得你不用法术也能打赢魔族的话,我觉得我们确实可以去找一下朝歌他们,毕竟跟他们在一起总比我们两个伤患在一起安全的多。” 清欢胸下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见清欢的脸色不好,天衡子就知她方才定然是伤着了,又听她说“两个伤患”,心里一急:“你伤着哪里了?” 随后又想起清欢方才尴尬的那场景,又立即明白了过来。 “你……自己可以……” 提起这个,清欢不禁臊的慌:“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伤,你无需担心的。” 天衡子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只是心里还是不太放心,就怕清欢是因为觉得尴尬所以不同他说,但想想,就算清欢真的同他说了,他也不一定敢治。 因为现在他是天衡子……是不喜欢清欢的天衡子。 他不敢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在彻底寻回自己的记忆之前,他不能在和清欢有太过亲密的动作。 天衡子叹了口气。 “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出去看看,这里我用青玉镯隐匿了气息,只要你不出去,他们找不到你的。”清欢说道。 天衡子却不肯:“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外面太危险了。” “我自有分寸。”清欢急了,她哪那是真的要出去逛逛啊,她就是想换个地方去看看自己的伤到底如何了。 天衡子不知清欢何意:“外面太危险了,我同你一起去,大不了我跟在你后面就好了。” 清欢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要去小解呢?你也要同我一起去吗?知观大人?” 天衡子倒是没有想到清欢会这么说,顿时脸一红:“这……” 清欢也不故意为难他:“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清欢就出去了。 好在这附近还有其他的山洞,清欢找了个也不算远的山洞进去,确定附近没有人会打扰她之后,布下了一个简单的结界,然后脱了一半的衣服开始细细的观察伤口。 若是这伤是在肩胛处或是在腿上,她倒还不至于如此避讳,实在是这伤口伤的太了。 清欢幻出了一面水镜左瞧右瞧,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这红痕好像变大了些。 尤其是她走的快的时候,伤口就开始疼,钻心的疼。 怎么看都不像是外伤,那就只能是内伤了。 清欢郁卒,她怎么看都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内伤,可这伤口又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此刻正在原先的洞府打坐的天衡子眼睛突然睁了开来,漆黑的眼眸发出锐利的光。 有大妖! 虽还未逼近,但那蛇腥之气却已经钻到了他的鼻子里,尤其是浑身上下的煞气,绝非等闲之辈,如此威压,也只有那蓬莱的赤蛇能与之一比了。 若不是知道赤蛇绝不可能出来,天衡子还不会如此担忧,那赤蛇不会动他们,可在其他蛇族眼里,受了伤的他们绝对是眼前最佳的肥肉。 若他是全盛状态,这蛇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可现在正如清欢所说,他不能动用法术,一旦动了,心脉就会再次受损。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青玉镯能治的好了的了。 想到这里,天衡子就打算先去找清欢,还是先带她离开为好。 清欢还是很好找的,她就在此不远处,又布了结界,天衡子没走几步路就看到她了。 这次他走过去的时候走到约莫离结界还是一尺的距离就停下了。 也不知道此刻清欢正在做什么,天衡子也不好随意往洞里看,便站在门口出声询问:“清欢,你……好了吗?” 若是这幕给容丰看到了定然是要捶胸顿足,扼腕叹息的,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傅去哪里了?!! 那优雅出尘,虽心怀天下但却从不会表达,永远都是冷若冰霜不教人轻易接近的师傅是被吃了吗??!! 只可惜容丰没有同他们在一起。 清欢现在正忙着看自己的伤势呢,还真没有注意天衡子,她有几分不悦的皱起眉:“不是叫你在洞里呆着吗?你出来干什么?是怕魔族的人找不到你吗?” 要是真正的天衡子,听了这话估计直接就走了,但现在他是止辞,止辞是不会这么对清欢的。 而且天衡子也被止辞影响,对于清欢……他不可能真正的狠下心。 于是门口的止辞,但同时也是天衡子,迟疑了一下说道:“方才我在洞府里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妖气,此地只怕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走方为上策。” 聪明人是不会主动去挑起纷争的,在两者实力悬殊的情况下,避其锋芒才是上上之策。 清欢闻言皱起眉,这些讨厌的妖怪,什么时候出来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出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出来。” 遂对着水镜理好衣服,确定没有什么衣衫不整的样子之后,清欢才收了水镜出洞。 清雨 “哪里有蛇?”清欢却是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天衡子顿了顿:“方才有的,想必现在是躲开了一些,但此地到底是妖怪的聚集地,我们还是早些走的比较好。” 清欢本想再说几句的,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也便随天衡子了。 只是心里却有几分不明白,什么时候天衡子对她这么好了?就像之前还未入清霞镇一样。 清欢心里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同天衡子杠。 她不管,这次她可不能输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自己,两人无非就是谁比的过谁。 “行吧。” 清欢越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天衡子知道清欢心里就越在意。 她若是真的不在意了,绝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向来就是这样。 以前在天界的时候,他曾经送过清欢一个小玩意儿,清欢对此甚是喜欢,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拿着才肯睡。 后来有一次,她去参加宴会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被天帝最宠爱的小女儿捡到了,那时清欢胆子小,壮着胆子同她要了一次,但她却拒不承认是自己捡的,只说这东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东西,因为那帝女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又是天帝之女,清欢不想给止辞惹麻烦,最后也就没有说什么。 但是清欢心里一直是惦记着这个东西的,连带着她对帝女都厌恶上了几分。 止辞知道这件事,还是无意间问起了才知道的,见她说起来的时候虽是不在乎的样子,但一提到那小玩意儿的时候,眼里的还是隐隐露出了渴望的神色,止辞就知道清欢还想要。 因为那东西是他给清欢的,上面刻着他的记号,介于天帝的面子,他没有当众就将东西要回来,只是后来去找帝女要回东西的时候说了几句重话,落了她的颜面。 从此以后,那帝女也恨上了清欢,处处挑她的刺。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厌恶清欢。 凭什么,她就可以留在止辞身边?凭什么止辞对她看上去不冷不热,但却比对旁人多了几分亲近,甚至为了她不惜得罪帝女?止辞要回东西也不过是她针对清欢的一个借口罢了。 然而这一切也间接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清欢拿回那东西之后,也没有显出多惊喜,只是谢过止辞之后就将它放在一边,再也不像往常那样去玩它,抱着它不撒手了。 那时止辞还不懂清欢的小情绪,只以为她是新鲜感过去了,不喜欢了罢了,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是因为那是被别人碰过的东西,清欢……不想要了罢了。 如今也是这般,清欢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在言语上显的过激,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他了,应当是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的。 天衡子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清欢看向天衡子:“回苍蓝镇?” “我不能动用法术,所以联系不到容丰,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苍蓝镇,许是应该派出了一部分的弟子出来寻我们,剩下的人都在苍蓝镇里收拾残局。”天衡子想了想说道:“陈成虽死在东皇钟下,但其血肉至少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化才可,不然一旦打开东皇钟,他的煞气还是会影响到周围。” 清欢点点头:“那趁着这段时间,你正好也可以养养伤。” 随后,她顿了一下:“我带你出来的时候用的是祥云,可现在我也受了伤,一动用灵力就会扯到伤口,所以恐怕……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天衡子倒是无所谓:“你这伤可要紧?” 清欢想了想,还是同天衡子说了为好,她自己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天衡子毕竟学过医,他总该懂的多一些。 只是她前一刻才阴阳怪气的同他说话,心里还暗暗的发誓再也不要对他好,再也不理他了,下一刻又要他给自己诊治…… 清欢饶是脸皮再厚,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许是不要紧的。” 天衡子皱起眉:“若是都严重到不能动用灵力了,还不要紧?” 说来倒也讽刺,两个实力加起来都能把天给掀翻的人,现在因为一个凡人双双落得空有一身法术,却用都不能用。 “那处伤是在东海之滨那一战时留下的,我怀疑可能是天雷后的创伤,但一般来说……天雷后的伤都会自己愈合的,绝不可能留这么久。”清欢最后还是同他说了,两人是边走边说的,期间清欢还小声嘀咕:“难不成是因为我没了龙鳞?” 她如今虽化不成龙身,但也不该这样啊…… “可是……你胸下那处?” 此事虽有些尴尬,但天衡子想了想还是要问。 他睁眼的时候看到的除了清欢细腻的肌肤,那道红痕也很夺目的入了他的眼睛。 “是。”清欢憋屈的点头。 “可曾受过什么撞击?”天衡子问道。 清欢想了想,随后又摇了摇头:“怪就怪在我都没有查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手给我。” 清欢听话的伸出雪白的手腕,青玉镯还戴着她的手上,阳光的反射下煞是好看。 天衡子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搭在清欢的手腕上,半晌才说道:“你的内力和心脉都没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清欢见他犹豫的样子:“你快说呀。” “出问题的,很有可能是你的龙鳞。” 清欢心口一跳。 这护心龙鳞就相当于她的命,若是护心龙鳞出了问题,那她岂不是…… “你确定吗?”清欢问道。 “只有这种可能了。”天衡子摇摇头:“你也先别担心,回去以后我再给你看看,说不定是其他的缘故也说不定呢。” 清欢只是笑笑,没有说其他的。 每条龙身上都会有三片护心龙鳞,龙成年的时候身上稚嫩的鳞片会片片脱落,重新长出更坚硬锋利的鳞片,只有这护心龙鳞是不会掉的。 护心龙鳞是龙身上最后一道防线,守护着龙心和龙珠,若是护心龙鳞出了问题,龙珠和龙心……定然其中有一个不对。 护心龙鳞 可这两个无论是哪个出问题都都不行啊……清欢有些烦躁。 天衡子见状说道:“护心鳞片不会无端出问题的,你也莫要太过担心,回去以后我替你仔细瞧瞧就是了。” 仔细瞧瞧要如何瞧瞧? 还不是要脱了她的衣服看?臭男人。 清欢委委屈屈的想道:“行吧。” 不过这护心龙鳞确实是好东西,对于凡人来说,半片护心龙鳞就能让他起死回生,对于神仙来说,若是能得到一片完整的护心龙鳞,然后将它炼化了,便是整整上万年的功力! 只是这护心龙鳞等龙死后就没用了,再加上龙族实力本就强悍,护心龙鳞上又是层层术法叠加,想要拿到一片护心龙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虽是如此说的,但垂涎护心龙鳞的人古往今来还是比比皆是,一开始虽是简单的骚扰,但也惹的苍龙一族为此颇为愤怒。 他们实力强的倒还好一些,只是苦了那些幼龙,幼龙本就没有换鳞,护心龙鳞也没有成年累月的积淀,所以他们的护心龙鳞对那些神仙来说是最好的补品,因此,他们打不过成年后的大龙,但这种刚刚出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龙就成了他们下手的对象。 后来苍龙族的族长为此感到颇为震怒,龙族繁衍本就不易,没了护心龙鳞的幼龙很快就会死去,为了惩罚这些人,苍龙族的族长就派人将死后的幼龙身上的龙珠都取了出来。 其实这对那些死了的幼龙是一件很残忍的行为,因为龙族一直认为龙珠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已经没了护心龙鳞,现在又没了龙珠…… 只是到底是个大族,最后那些幼龙的父母还是同意了,只要能手刃仇人,保护其他的同胞,做出这点牺牲其实也无事。 族长取出龙珠之后,就用了秘法,利用龙珠将那些分食、接触过护心龙鳞的人都揪了出来。 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其中居然有龙族的人参与了此事。 怪不得他们能这么成功的将幼龙偷走,原来是有龙在背地里给他们做内应。 那龙后来上了剜龙台,身上的龙鳞被一片一片削掉,一边还要受瑶池圣水的洗。 此般滋味,比那硫酸洒在伤口上还疼。 最后那龙终究也是没有扛过去,死在了剜龙台上。 龙族也是报复心极强的生物,解决了叛徒之后他们就将目光对准了那些神仙。 也不知族长使了什么手段,硬生生逼的天帝亲自下令处决了那些神仙。 好在对龙族下手之事参与的人也不算多,只是出了这事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觊觎龙族的护心龙鳞了。 那些当初看过现场的神仙至今还记得,从邢台上的一路流到脚下的血迹,还有些那些历历在目的惊恐。 不过虽然天界已经做出了如此表率,龙族的人丁稀零却已经成为了事实。 所以在清欢护心龙鳞可能有异的时候,天衡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会不会有人想要清欢的护心龙鳞。 随后想想也不太可能,因为这龙鳞是不可能自然脱落的,但从现在的样子来看也不像有人为的痕迹。 他虽未见过别人剥龙鳞的样子,但也知道,这龙鳞是龙身上的一部分,粘连着皮肉,生在筋骨上,若是要将它取下来,就像是人把自己的身上的器官…比如说指甲这种东西掰下来一样疼,龙鳞更甚。 也许按着清欢现在的功力没了护心龙鳞不至于死,但是法术绝对会大打折扣,甚至最后变回原形无法再修炼也说不准。 清欢如今身份已经被曝光,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龙女,也许世人对她都会带着敬畏的心,但也人心比万物都诡诈,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也许就在她出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打着她的主意了。 就算拿不到她的护心龙鳞,能得到一滴龙血都是好的。 那人间的皇帝想来也对清欢有其他的想法,毕竟这皇帝都是自称真龙天子,龙之后嗣的,那如今人间真的出了一条龙,那皇帝到底会怎么想,谁都不知道。 也许他会觉得是天佑朝廷,觉得这是无比的荣耀,也可能会因自己突然冒出一个祖宗而感到恼怒,或者他根本没有相信清欢是龙女,觉得这只是他们放出去的假消息,目的只是想增加观里的香火罢了。 不过其实对清欢来说,无论是那种都无所谓,她堂堂一个神仙,难不成还能怕了这些凡人去不成? 只是她若是生活在凡间……确实不得不防着。 清欢说她的伤是在东海之滨时留下的,他同她一直呆在一处都没有发现过她的伤……他做的又有多好? 天衡子有几分自责:“当时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那里的。” 清欢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不过现在好像天衡子还没救成,她要先死了。 呜呜呜,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那她也太惨了一点吧。 “算了,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化不出真身的缘故。 那护心龙鳞是长在她真身上的,之前她在上清宫的时候灵力溃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护心龙鳞的已经护不住她了。 清欢心里越发的沉重,她不知道若是她死在了这里,她的魂魄会怎么样。 有可能会消亡,也又可能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清欢叹了口气。 天衡子看着清欢却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命,我也一定会救你。 清欢没有看天衡子,还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于是冲着他安抚性的笑了笑:“那我就等着你救我了。” 天衡子没有继续说什么,于是两人一路走,等走到苍蓝镇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当时也没想到我们一下子就飞了这么远。”清欢讪笑着说道。 现在两人还要穿过这个苍蓝镇才能到达朝歌的洞府。 漫漫龙生 ……………………不要看………………………… 老板是真的被打击到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唉。”清欢摇摇头:“你们执念太深,又被这法阵困住百年,只怕连超度都不能超度了。” 不能超度,也就不能入轮回,只有法灭的结局了。 那老板目光瞬间变的凶狠:“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他和天衡子打,无异于就是鸡蛋碰石头。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天衡子打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了。 清欢有些惋惜的说道:“其实这些被困在里面的人也都是些可怜人。” 朝歌看傻子一样的看了清欢一眼:“若是你知道到了夜里他们杀了多少人就不会可怜他们了。” 到了夜里,他们就会恢复自己的记忆,以人为食,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哦。”其实想想也是,他们身上的煞气,能到如此地步,绝非一朝一夕能促成的。 他们虽然做鬼做了几百年,但要有这么浓重的煞气至少得有上千年。 可以见得他们到底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行了,进去吧,更棘手的还在里面呢。”朝歌故作轻松的说道。 但谁都明白,这座城里的东西,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如今的清霞镇已经不同往日,清欢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的威压,魔障之气都快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天衡子上前一步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那股气流给她造成的影响才稍稍有些好转。 清欢对着天衡子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天衡子却坚持往她身体里输了一股真气:“这样会好一点。” 清欢咬了咬嘴唇:“知观莫要再担心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天衡子未置可否:“走到这里,我们也该分开了,你同朝歌去阵法的边缘施法,我去阵眼。” 清欢却不同意,阵眼是法阵最关键的地方,若是阵眼被毁,整个法阵也就不复存在了:“可是……” 可是阵眼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她话还没说完,朝歌上前一步解释道:“你放心,这阵眼可比阵法的边缘安全多了,那城主如今是灵力最虚弱的时候,天衡子一个人对付他足以。” 清欢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这法阵用的是此消彼长的法子,只怕知观的灵力进去之后会被削弱……” “你放心,我们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朝歌说道:“你就放心跟着我走吧。” “那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朝歌淡淡的说道:“你跟着我,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清欢看向天衡子,见天衡子亦是这般打算的,无奈之下,她也只好答应了:“只是知观,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能感觉到,这不是天衡子的生死劫,既然不是生死劫,那按照天衡子的实力定然也是能脱身的。 可是在和朝歌一起过去的时候,一路上清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不是城主吗?怎么会愿意就这么委身在这么小一个镇里?” “许是这里的人比较好骗吧。”朝歌耸肩:“城的话地方太大,若是要施展这个阵法恐怕有点困难,镇却不一样,虽然人少地方也小,但却好控制,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再加上镇上的人本就对城主心怀敬畏,他肯纡尊降贵赐予这个镇里的人永生福祉,他们不都会欢欢喜喜的接受吗?”朝歌看了一眼小镇的门口:“他们都还以为是自己捡了大便宜,殊不知自己却只是人家的盘中餐。” 清欢可惜的摇摇头:“唉,可惜了这么多条命啊。” 话音刚落,一阵邪风吹了过来,清欢长长的头发一时间被吹的四处飘摇。 “来了。”朝歌邪邪一笑,手凌空一挥,一把足有儿童之高的砍刀出现在了他的手里:“你还愣着做什么?给他们做肥料吗?” 朝歌说完,他们四周就出现了一群大大小小缺胳膊缺腿的鬼魂,一眼望去挤满了大街小巷,清欢开始怀疑那个城主是不是已经把整个城里的人都给杀光了。 还有鬼魂的没有头,但却不妨碍他们恶心的场面,也有的舌头还伸在外面,嘴角开到了耳朵根,淌着绿油油的鬼血。 清欢皱起眉,随手祭出了自己的武器:“这么来一趟人间碰到的净是些恶心东西?” 朝歌冷笑:“更恶心的还在后头呢。” 说完,那群鬼魂已经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想要吞噬掉两人。 只可惜到底不是两人的对手,魂魄还未碰到两人已经被剑气撕的粉碎。 一开始两人还应对的轻轻松松的,只是越到后面鬼魂越来越多,朝歌沉着脸:“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还没被这些鬼魂杀死,自己先累死了。” “那怎么办?”清欢倒也没怎么碰到过这种阵仗:“你去引开他们?” 朝歌被清欢这话气乐了:“你倒也客气。” “彼此彼此。”清欢的气息也有些重了。 “他们用的是人海战术,这上古阵法里能召唤的鬼魂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不少灵力强的鬼魂夹在其中。”朝歌脸色越发难堪:“我们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清欢在有些时候脑瓜子转的还是很快的:“有了!” “有了?”朝歌差点惊掉了一层下巴:“你有了?” 清欢没有注意到朝歌的会错意,手下功夫不停:“你一个人能支撑小半刻钟吗?” 朝歌脸色有点难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好。”清欢往朝歌身后稍了稍,朝歌顺势用手里的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那些鬼魂被拦在圈外根本进不来。 与此同时,清欢也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 既然他们可以利用上古阵法召唤出鬼魂为自己所用,那她也可以这么做。 清欢没有注意到朝歌的会错意,手下功夫不停:“你一个人能支撑小半刻钟吗?” 朝歌脸色有点难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好。”清欢往朝歌身后稍了稍,朝歌顺势用手里的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那些鬼魂被拦在圈外根本进不来。 欲说还休 可这两个无论是哪个出问题都都不行啊……清欢有些烦躁。 天衡子见状说道:“护心鳞片不会无端出问题的,你也莫要太过担心,回去以后我替你仔细瞧瞧就是了。” 仔细瞧瞧要如何瞧瞧? 还不是要脱了她的衣服看?臭男人。 …………不要看………… 清欢委委屈屈的想道:“行吧。” 不过这护心龙鳞确实是好东西,对于凡人来说,半片护心龙鳞就能让他起死回生,对于神仙来说,若是能得到一片完整的护心龙鳞,然后将它炼化了,便是整整上万年的功力! 只是这护心龙鳞等龙死后就没用了,再加上龙族实力本就强悍,护心龙鳞上又是层层术法叠加,想要拿到一片护心龙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虽是如此说的,但垂涎护心龙鳞的人古往今来还是比比皆是,一开始虽是简单的骚扰,但也惹的苍龙一族为此颇为愤怒。 他们实力强的倒还好一些,只是苦了那些幼龙,幼龙本就没有换鳞,护心龙鳞也没有成年累月的积淀,所以他们的护心龙鳞对那些神仙来说是最好的补品,因此,他们打不过成年后的大龙,但这种刚刚出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龙就成了他们下手的对象。 后来苍龙族的族长为此感到颇为震怒,龙族繁衍本就不易,没了护心龙鳞的幼龙很快就会死去,为了惩罚这些人,苍龙族的族长就派人将死后的幼龙身上的龙珠都取了出来。 其实这对那些死了的幼龙是一件很残忍的行为,因为龙族一直认为龙珠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已经没了护心龙鳞,现在又没了龙珠…… 只是到底是个大族,最后那些幼龙的父母还是同意了,只要能手刃仇人,保护其他的同胞,做出这点牺牲其实也无事。 族长取出龙珠之后,就用了秘法,利用龙珠将那些分食、接触过护心龙鳞的人都揪了出来。 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其中居然有龙族的人参与了此事。 怪不得他们能这么成功的将幼龙偷走,原来是有龙在背地里给他们做内应。 那龙后来上了剜龙台,身上的龙鳞被一片一片削掉,一边还要受瑶池圣水的洗。 此般滋味,比那硫酸洒在伤口上还疼。 最后那龙终究也是没有扛过去,死在了剜龙台上。 龙族也是报复心极强的生物,解决了叛徒之后他们就将目光对准了那些神仙。 也不知族长使了什么手段,硬生生逼的天帝亲自下令处决了那些神仙。 好在对龙族下手之事参与的人也不算多,只是出了这事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觊觎龙族的护心龙鳞了。 那些当初看过现场的神仙至今还记得,从邢台上的一路流到脚下的血迹,还有些那些历历在目的惊恐。 不过虽然天界已经做出了如此表率,龙族的人丁稀零却已经成为了事实。 所以在清欢护心龙鳞可能有异的时候,天衡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会不会有人想要清欢的护心龙鳞。 随后想想也不太可能,因为这龙鳞是不可能自然脱落的,但从现在的样子来看也不像有人为的痕迹。 他虽未见过别人剥龙鳞的样子,但也知道,这龙鳞是龙身上的一部分,粘连着皮肉,生在筋骨上,若是要将它取下来,就像是人把自己的身上的器官…比如说指甲这种东西掰下来一样疼,龙鳞更甚。 也许按着清欢现在的功力没了护心龙鳞不至于死,但是法术绝对会大打折扣,甚至最后变回原形无法再修炼也说不准。 清欢如今身份已经被曝光,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龙女,也许世人对她都会带着敬畏的心,但也人心比万物都诡诈,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也许就在她出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打着她的主意了。 就算拿不到她的护心龙鳞,能得到一滴龙血都是好的。 那人间的皇帝想来也对清欢有其他的想法,毕竟这皇帝都是自称真龙天子,龙之后嗣的,那如今人间真的出了一条龙,那皇帝到底会怎么想,谁都不知道。 也许他会觉得是天佑朝廷,觉得这是无比的荣耀,也可能会因自己突然冒出一个祖宗而感到恼怒,或者他根本没有相信清欢是龙女,觉得这只是他们放出去的假消息,目的只是想增加观里的香火罢了。 不过其实对清欢来说,无论是那种都无所谓,她堂堂一个神仙,难不成还能怕了这些凡人去不成? 只是她若是生活在凡间……确实不得不防着。 清欢说她的伤是在东海之滨时留下的,他同她一直呆在一处都没有发现过她的伤……他做的又有多好? 天衡子有几分自责:“当时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那里的。” 清欢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不过现在好像天衡子还没救成,她要先死了。 呜呜呜,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那她也太惨了一点吧。 “算了,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化不出真身的缘故。 那护心龙鳞是长在她真身上的,之前她在上清宫的时候灵力溃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护心龙鳞的已经护不住她了。 清欢心里越发的沉重,她不知道若是她死在了这里,她的魂魄会怎么样。 有可能会消亡,也又可能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清欢叹了口气。 天衡子看着清欢却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命,我也一定会救你。 清欢没有看天衡子,还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于是冲着他安抚性的笑了笑:“那我就等着你救我了。” 天衡子没有继续说什么,于是两人一路走,等走到苍蓝镇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当时也没想到我们一下子就飞了这么远。”清欢讪笑着说道。 现在两人还要穿过这个苍蓝镇才能到达朝歌的洞府。 爱情是苦涩的 …………可以防盗唉,不要看………… 可这两个无论是哪个出问题都都不行啊……清欢有些烦躁。 天衡子见状说道:“护心鳞片不会无端出问题的,你也莫要太过担心,回去以后我替你仔细瞧瞧就是了。” 仔细瞧瞧要如何瞧瞧? 还不是要脱了她的衣服看?臭男人。 清欢委委屈屈的想道:“行吧。” 不过这护心龙鳞确实是好东西,对于凡人来说,半片护心龙鳞就能让他起死回生,对于神仙来说,若是能得到一片完整的护心龙鳞,然后将它炼化了,便是整整上万年的功力! 只是这护心龙鳞等龙死后就没用了,再加上龙族实力本就强悍,护心龙鳞上又是层层术法叠加,想要拿到一片护心龙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虽是如此说的,但垂涎护心龙鳞的人古往今来还是比比皆是,一开始虽是简单的骚扰,但也惹的苍龙一族为此颇为愤怒。 他们实力强的倒还好一些,只是苦了那些幼龙,幼龙本就没有换鳞,护心龙鳞也没有成年累月的积淀,所以他们的护心龙鳞对那些神仙来说是最好的补品,因此,他们打不过成年后的大龙,但这种刚刚出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龙就成了他们下手的对象。 后来苍龙族的族长为此感到颇为震怒,龙族繁衍本就不易,没了护心龙鳞的幼龙很快就会死去,为了惩罚这些人,苍龙族的族长就派人将死后的幼龙身上的龙珠都取了出来。 其实这对那些死了的幼龙是一件很残忍的行为,因为龙族一直认为龙珠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已经没了护心龙鳞,现在又没了龙珠…… 只是到底是个大族,最后那些幼龙的父母还是同意了,只要能手刃仇人,保护其他的同胞,做出这点牺牲其实也无事。 族长取出龙珠之后,就用了秘法,利用龙珠将那些分食、接触过护心龙鳞的人都揪了出来。 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其中居然有龙族的人参与了此事。 怪不得他们能这么成功的将幼龙偷走,原来是有龙在背地里给他们做内应。 那龙后来上了剜龙台,身上的龙鳞被一片一片削掉,一边还要受瑶池圣水的洗。 此般滋味,比那硫酸洒在伤口上还疼。 最后那龙终究也是没有扛过去,死在了剜龙台上。 龙族也是报复心极强的生物,解决了叛徒之后他们就将目光对准了那些神仙。 也不知族长使了什么手段,硬生生逼的天帝亲自下令处决了那些神仙。 好在对龙族下手之事参与的人也不算多,只是出了这事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觊觎龙族的护心龙鳞了。 那些当初看过现场的神仙至今还记得,从邢台上的一路流到脚下的血迹,还有些那些历历在目的惊恐。 不过虽然天界已经做出了如此表率,龙族的人丁稀零却已经成为了事实。 所以在清欢护心龙鳞可能有异的时候,天衡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会不会有人想要清欢的护心龙鳞。 随后想想也不太可能,因为这龙鳞是不可能自然脱落的,但从现在的样子来看也不像有人为的痕迹。 他虽未见过别人剥龙鳞的样子,但也知道,这龙鳞是龙身上的一部分,粘连着皮肉,生在筋骨上,若是要将它取下来,就像是人把自己的身上的器官…比如说指甲这种东西掰下来一样疼,龙鳞更甚。 也许按着清欢现在的功力没了护心龙鳞不至于死,但是法术绝对会大打折扣,甚至最后变回原形无法再修炼也说不准。 清欢如今身份已经被曝光,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龙女,也许世人对她都会带着敬畏的心,但也人心比万物都诡诈,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也许就在她出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打着她的主意了。 就算拿不到她的护心龙鳞,能得到一滴龙血都是好的。 那人间的皇帝想来也对清欢有其他的想法,毕竟这皇帝都是自称真龙天子,龙之后嗣的,那如今人间真的出了一条龙,那皇帝到底会怎么想,谁都不知道。 也许他会觉得是天佑朝廷,觉得这是无比的荣耀,也可能会因自己突然冒出一个祖宗而感到恼怒,或者他根本没有相信清欢是龙女,觉得这只是他们放出去的假消息,目的只是想增加观里的香火罢了。 不过其实对清欢来说,无论是那种都无所谓,她堂堂一个神仙,难不成还能怕了这些凡人去不成? 只是她若是生活在凡间……确实不得不防着。 清欢说她的伤是在东海之滨时留下的,他同她一直呆在一处都没有发现过她的伤……他做的又有多好? 天衡子有几分自责:“当时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那里的。” 清欢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不过现在好像天衡子还没救成,她要先死了。 呜呜呜,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那她也太惨了一点吧。 “算了,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化不出真身的缘故。 那护心龙鳞是长在她真身上的,之前她在上清宫的时候灵力溃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护心龙鳞的已经护不住她了。 清欢心里越发的沉重,她不知道若是她死在了这里,她的魂魄会怎么样。 有可能会消亡,也又可能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清欢叹了口气。 天衡子看着清欢却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命,我也一定会救你。 清欢没有看天衡子,还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于是冲着他安抚性的笑了笑:“那我就等着你救我了。” 天衡子没有继续说什么,于是两人一路走,等走到苍蓝镇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当时也没想到我们一下子就飞了这么远。”清欢讪笑着说道。 现在两人还要穿过这个苍蓝镇才能到达朝歌的洞府。 根骨 ………………不要看………… 第二日清欢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天衡子拉起来了:“快些穿衣,我们已经起晚了。” 天衡子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站在床边,他已经换好衣服了,领口衣襟都整理的一丝不苟,头发也已经束好了,显然是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 “可是人家好困嘛……”清欢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衡子,不满的撅嘴。 天衡子见她这样也颇为无奈,只能将衣服收进乾坤袋中,用锦被将清欢从头到脚的裹住抱去了马车上。 幸好他知道清欢的惰性,已经提前让众人都去马车上等着了。 这一切进行的很安静,就是大门开合的吱嘎声都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因为临走之际天衡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让朝歌给他们布了一个幻境,营造出一种他们还没走的假象。 也只有客栈的掌柜知道,他们早就已经走了。 届时天还未亮,整个小镇还笼罩在静谧之中。 等莫芸发现他们已经走了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行了一半的路了,清欢睡的也是熟,一路的颠簸愣是没有将她弄醒。 莫芸看着自己那些侍卫,气的直摔东西:“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明明他们一直守在门口,确实从未看见有任何人进出啊? 不过天衡子一行人没了是事实,后院的马车没了也是事实。 莫芸原本想寻着马车的印记追上去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罢了,既然师兄不想让我们跟上去……那我就不去了。” 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她身边的几个婢女都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暴风雨。 那位叫清欢的姑娘……哪怕她真的是龙的化身,只怕到了这莫芸的手里也要栽上跟头。 这个女人……太狠了。 对自己,对别人,尤其是对情敌。 想起莫芸往日对待其他人的手段,众人不禁为清欢捏了一把冷汗,对那些同天衡子还没有发生什么关系的女人已是如此手段了,更遑论是已经同天衡子在一起的清欢了。 不过看这个清欢也是个有点手段的……应该不至于一下子就被他们家主子给撂倒。 莫芸坐在椅子上,神色阴晴不定,最后才缓缓说道:“你们去给我爹传信,就说我今日就回去了,师兄怕我一人不安全,所以让我爹派几个人下来接我。” 几个婢女都不知道莫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跟着莫芸身边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是,郡主。” 莫芸眼神一变,一个手鞭就甩了过去,打的那个婢女直接扑倒在地。 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啪啪啪”又是几鞭子打了下去,婢女被打的求饶的力气都没有,莫芸见她神色惨淡,心里才稍稍舒坦:“我告诉你们,日后在我师兄面前不许喊我郡主,在上清宫也是,知道吗?” 一众随侍连忙下跪:“是!” 莫芸得意一笑,师兄啊师兄,你看看这些人都愿意听我的话,怎么你就不能乖乖的和我在一起呢? 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越是要得到。 天衡子……迟早有一天是她的。 莫芸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满身血痕的婢女:“晦气。” 说完,又打了她几鞭,她的鞭法中都带了一些灵气,打到人身上是钻入骨髓的痛,一鞭就能打的一个成年人倒地难起,更别说这些带着怒气的鞭子了。 那个婢女一口气没提起来,就这么去了。 莫芸有些遗憾的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鄙夷:“才打这么几下就死了,真是没用啊。” 其他的婢女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眼观鼻鼻观心一致沉默,这些画面像是经常上演一般。 莫芸收了鞭子:“处理一下。” 几个侍卫熟练的抬起那个婢女的尸体,剩下的婢女则去打了水,蹲在地上开始擦拭血迹。 一切都进行的小心翼翼,生怕这位祖宗再生气,又打死什么人。 而此刻,清欢才刚刚睡醒。 她睡眼迷朦的看着天衡子:“知观,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天衡子温柔的看着清欢:“我们现在是在去鬼城的路上。” 清欢抬头看了一会儿马车,好半天才应了一句:“哦。” 天衡子已经习惯了,这是清欢经常做的举动了。 她每次睡醒以后都要有一个漫长的反射时间,通常这个时候你不能和她说太多话,说的多了她就会反应不过来,而清欢面对这种状况一般是选择……不听。 未免发生这种错误,天衡子最多只同清欢说几句。 然后她缓缓的起身,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天衡子:“我的衣服呢?” 天衡子被她可爱的举动弄的很想笑,但还是要忍着:“在这呢。” 说着,天衡子就从乾坤袋里拿出了早晨那件衣服。 “咦,这件衣服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呀?”清欢有些惊讶的拿起这件衣服,反复端详了几遍:“嗯,我是没有穿过的。” “这件衣服是之前你逛街的时候送的,当时你买了很多件,所以老板送了你这件衣服,说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那我就穿这件吧。”清欢站起身,得寸进尺:“要知观给我穿!” 天衡子最近对清欢的态度只能用“骄纵”两个字来形容了,这种情况…清欢只在止辞身上看到过。 “清欢生的好看,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清欢皮肤白,这鹅黄的颜色衬的清欢的皮肤更白了,她又是刚刚睡醒,脸上还带了几丝刚刚睡醒的红嫩,整个人娇俏又可爱。 束腰的款式更是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显的愈发的娇小,还有鼓鼓的胸脯,红艳的小嘴…… 真真当的起绝色二字。 清欢喜滋滋的说道:“知观说的可是真心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 虽然昨天他骗了莫芸…… 但其实这也不能算骗… 你看,这事和他有关,那也就是和清欢有关,杨茉现在是赖着清欢生存的,所以这事和杨茉也是有关的,那和杨茉都有关系了,那可不就是朝歌的事了吗? 相见欢 ………………不要看……………… 第二日清欢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天衡子拉起来了:“快些穿衣,我们已经起晚了。” 天衡子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站在床边,他已经换好衣服了,领口衣襟都整理的一丝不苟,头发也已经束好了,显然是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 “可是人家好困嘛……”清欢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衡子,不满的撅嘴。 天衡子见她这样也颇为无奈,只能将衣服收进乾坤袋中,用锦被将清欢从头到脚的裹住抱去了马车上。 幸好他知道清欢的惰性,已经提前让众人都去马车上等着了。 这一切进行的很安静,就是大门开合的吱嘎声都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因为临走之际天衡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让朝歌给他们布了一个幻境,营造出一种他们还没走的假象。 也只有客栈的掌柜知道,他们早就已经走了。 届时天还未亮,整个小镇还笼罩在静谧之中。 等莫芸发现他们已经走了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行了一半的路了,清欢睡的也是熟,一路的颠簸愣是没有将她弄醒。 莫芸看着自己那些侍卫,气的直摔东西:“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明明他们一直守在门口,确实从未看见有任何人进出啊? 不过天衡子一行人没了是事实,后院的马车没了也是事实。 莫芸原本想寻着马车的印记追上去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罢了,既然师兄不想让我们跟上去……那我就不去了。” 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她身边的几个婢女都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暴风雨。 那位叫清欢的姑娘……哪怕她真的是龙的化身,只怕到了这莫芸的手里也要栽上跟头。 这个女人……太狠了。 对自己,对别人,尤其是对情敌。 想起莫芸往日对待其他人的手段,众人不禁为清欢捏了一把冷汗,对那些同天衡子还没有发生什么关系的女人已是如此手段了,更遑论是已经同天衡子在一起的清欢了。 不过看这个清欢也是个有点手段的……应该不至于一下子就被他们家主子给撂倒。 莫芸坐在椅子上,神色阴晴不定,最后才缓缓说道:“你们去给我爹传信,就说我今日就回去了,师兄怕我一人不安全,所以让我爹派几个人下来接我。” 几个婢女都不知道莫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跟着莫芸身边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是,郡主。” 莫芸眼神一变,一个手鞭就甩了过去,打的那个婢女直接扑倒在地。 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啪啪啪”又是几鞭子打了下去,婢女被打的求饶的力气都没有,莫芸见她神色惨淡,心里才稍稍舒坦:“我告诉你们,日后在我师兄面前不许喊我郡主,在上清宫也是,知道吗?” 一众随侍连忙下跪:“是!” 莫芸得意一笑,师兄啊师兄,你看看这些人都愿意听我的话,怎么你就不能乖乖的和我在一起呢? 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越是要得到。 天衡子……迟早有一天是她的。 莫芸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满身血痕的婢女:“晦气。” 说完,又打了她几鞭,她的鞭法中都带了一些灵气,打到人身上是钻入骨髓的痛,一鞭就能打的一个成年人倒地难起,更别说这些带着怒气的鞭子了。 那个婢女一口气没提起来,就这么去了。 莫芸有些遗憾的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鄙夷:“才打这么几下就死了,真是没用啊。” 其他的婢女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眼观鼻鼻观心一致沉默,这些画面像是经常上演一般。 莫芸收了鞭子:“处理一下。” 几个侍卫熟练的抬起那个婢女的尸体,剩下的婢女则去打了水,蹲在地上开始擦拭血迹。 一切都进行的小心翼翼,生怕这位祖宗再生气,又打死什么人。 而此刻,清欢才刚刚睡醒。 她睡眼迷朦的看着天衡子:“知观,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天衡子温柔的看着清欢:“我们现在是在去鬼城的路上。” 清欢抬头看了一会儿马车,好半天才应了一句:“哦。” 天衡子已经习惯了,这是清欢经常做的举动了。 她每次睡醒以后都要有一个漫长的反射时间,通常这个时候你不能和她说太多话,说的多了她就会反应不过来,而清欢面对这种状况一般是选择……不听。 未免发生这种错误,天衡子最多只同清欢说几句。 然后她缓缓的起身,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天衡子:“我的衣服呢?” 天衡子被她可爱的举动弄的很想笑,但还是要忍着:“在这呢。” 说着,天衡子就从乾坤袋里拿出了早晨那件衣服。 “咦,这件衣服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呀?”清欢有些惊讶的拿起这件衣服,反复端详了几遍:“嗯,我是没有穿过的。” “这件衣服是之前你逛街的时候送的,当时你买了很多件,所以老板送了你这件衣服,说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那我就穿这件吧。”清欢站起身,得寸进尺:“要知观给我穿!” 天衡子最近对清欢的态度只能用“骄纵”两个字来形容了,这种情况…清欢只在止辞身上看到过。 “清欢生的好看,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清欢皮肤白,这鹅黄的颜色衬的清欢的皮肤更白了,她又是刚刚睡醒,脸上还带了几丝刚刚睡醒的红嫩,整个人娇俏又可爱。 束腰的款式更是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显的愈发的娇小,还有鼓鼓的胸脯,红艳的小嘴…… 真真当的起绝色二字。 清欢喜滋滋的说道:“知观说的可是真心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 虽然昨天他骗了莫芸…… 但其实这也不能算骗… 你看,这事和他有关,那也就是和清欢有关,杨茉现在是赖着清欢生存的,所以这事和杨茉也是有关的,那和杨茉都有关系了,那可不就是朝歌的事了吗? 怎一惨字了得 …………不要看………… 莫芸在后面听的肺都要气炸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师兄他……他居然这么说自己。 她何曾说过一句自己愿意了? 而清欢则被自己那声“芸儿”恶心到了,她怎么…会喊那个莫芸芸儿? 她莫不是傻了不成? “那就好。”清欢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也是为了她好嘛。” 天衡子笑而不语。 “好了,我们赶紧用膳吧。”清欢拉着天衡子在椅子上坐下:“知观,这是你最爱的菜哦。” 看到方才莫芸摆出的那些菜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天衡子有几分无奈,但奈何这又是自己的夫人,他还能如何?只能宠着了。 “嗯。”天衡子点了点头,任由清欢格外热情的给自己夹菜。 莫芸就在楼上转弯处的死角上死死的盯着他们。 “贱女人!!”莫芸勉强按住自己心里翻腾的怒意。 清欢若是听了她的话也只能感叹一下,不愧是郡主,骂人都只能骂一句“贱人”。 朝歌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默默的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 清欢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哎呀,你吃那么快干嘛?当心噎着了。” “你们慢慢吃吧。”朝歌看他们如此恩爱心里不是滋味,每次当好人的是他,做坏人的也是他,他们还这么对他,此等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于是他随手拿了条帕子擦了擦嘴:“我先走了。” 天衡子也不看他:“路上小心。” 朝歌那个心啊,碎了一地。 算了算了,他见色忘友也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两人突破那层关系之后,天衡子对清欢越发的亲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改变。 天衡子和清欢是高兴了,苦的却是朝歌。 日日看他们恩爱不说,没事还要被他们使唤。 唉,要不是茉儿在清欢手上……他……他早就反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用“反”这个词?他们本来不就是平等的吗?? 朝歌有些郁闷,看着天衡子碎了一地的节操也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在天上要受天衡子的气,到了人间还是要被他管着?? 见朝歌郁郁的样子,清欢只想笑。 而在楼上的莫芸心里却有了另外的计较。 这个叫“朝歌”的…看样子和清欢的关系不简单啊。 她是修道之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人有没有修为,朝歌周身没有丝毫的气泽,一看就是普通人,这种人是最好利用的。 莫芸有些得意,只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清欢的尾巴,对付起她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她不知道的是,朝歌的确不是修道之人,他…是一个神仙。 “知观,你吃饱了嘛?”清欢眼巴巴的看着天衡子:“我好困啊……” 男人开了荤以后就很难继续茹素了,正如朝歌所说,白天把事情都干完了,晚上才能好好睡觉,第二天才有力气起来赶路。 天衡子原本也不想白日宣淫的,奈何时光漫漫,清欢又挠人的紧,实在是没有忍住。 没有忍住的结果就是清欢被搓揉了一个下午,一个下午都没有睡好,一到了夜里,已经困的不像话了。 天衡子也心疼清欢:“我吃好了。” “那我们上楼睡觉吧!”清欢闻言眼睛一亮:“人家真的好想睡觉啊……” 清欢是想哭的,她知道天衡子体力好,但谁知道他…他居然还有这么禽兽的一面! 哭唧唧。 天衡子温柔的摸了摸清欢的头发,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想到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这样一颗……狼子野心! 原谅清欢用这种方式形容天衡子,因为现在在她的心里,天衡子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清欢心疼自己的腰,酸的都快直不起来了,天衡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神清气爽的。 不公平啊不公平。 明明他也出了力,为什么他就没事呢? 往日也是一样,吃亏的永远是她。 天衡子带着清欢上楼了,不多时又匆匆的赶了出去,过了许久以后才回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莫芸的房间。 “芸儿,在吗?” 门口的天衡子很是尴尬,午时才勒令莫芸离开,这会儿又要来求她了。 原因是清欢大腿根磨破了皮,偏偏她现在没有龙身,若是用法术复原会留下疤痕,而且这疤是消不掉的。 这对爱美的清欢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而天衡子也知道这事是自己的错,便主动出去借金创药了。 因为他正好没有带这个药,问了一下掌柜这附近的药铺,这里的药店都不是什么高档的店铺,给男子用用到还勉强可以,只是清欢细皮嫩肉的只怕用不了这些药,到时候若是过敏了清欢恐怕要更崩溃。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天衡子还是不会做的。 后来他就去问了朝歌,朝歌是仙体,就算受了伤也不是用凡间的金创药能治好的,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 最后他便想到了莫芸,莫芸向来也是爱美,又是修道出身,平时少不了磕磕碰碰,所以这种东西定然是随身带着的。 而莫芸本身还气着,听到天衡子出去的动静还当他们是吵架了,正自个儿得意着呢,突然天衡子就敲门了。 莫芸心里一喜。 师兄终于意识到清欢不是个好女人,所以要转投自己的怀抱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去开门:“师兄,什么事?” 天衡子心里还是略微有一点愧疚的,但一想到清欢红红的眼眶,就觉得其实有时候丢个人也没什么。 “你……可有金创药?” 莫芸瞪大了眼睛:“师兄,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天衡子咳嗽了一下:“一些小伤而已,无碍的。” “这嫂夫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竟然让师兄受了伤!”莫芸是不会放弃一切机会给天衡子上眼药的:“我这就给师兄拿!” 说着,莫芸就匆匆走了进去。 简陋的梳妆台如今已经摆满了瓶瓶罐罐,莫芸挑了其中的两瓶:“师兄,这瓶就是金创药了,还有这瓶是祛疤的,师兄就放心用吧,若是不够了我这里还有,莫要留了疤。” 识人 …………勿看………… 莫芸在后面听的肺都要气炸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师兄他……他居然这么说自己。 她何曾说过一句自己愿意了? 而清欢则被自己那声“芸儿”恶心到了,她怎么…会喊那个莫芸芸儿? 她莫不是傻了不成? “那就好。”清欢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也是为了她好嘛。” 天衡子笑而不语。 “好了,我们赶紧用膳吧。”清欢拉着天衡子在椅子上坐下:“知观,这是你最爱的菜哦。” 看到方才莫芸摆出的那些菜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天衡子有几分无奈,但奈何这又是自己的夫人,他还能如何?只能宠着了。 “嗯。”天衡子点了点头,任由清欢格外热情的给自己夹菜。 莫芸就在楼上转弯处的死角上死死的盯着他们。 “贱女人!!”莫芸勉强按住自己心里翻腾的怒意。 清欢若是听了她的话也只能感叹一下,不愧是郡主,骂人都只能骂一句“贱人”。 朝歌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默默的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 清欢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哎呀,你吃那么快干嘛?当心噎着了。” “你们慢慢吃吧。”朝歌看他们如此恩爱心里不是滋味,每次当好人的是他,做坏人的也是他,他们还这么对他,此等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于是他随手拿了条帕子擦了擦嘴:“我先走了。” 天衡子也不看他:“路上小心。” 朝歌那个心啊,碎了一地。 算了算了,他见色忘友也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两人突破那层关系之后,天衡子对清欢越发的亲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改变。 天衡子和清欢是高兴了,苦的却是朝歌。 日日看他们恩爱不说,没事还要被他们使唤。 唉,要不是茉儿在清欢手上……他……他早就反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用“反”这个词?他们本来不就是平等的吗?? 朝歌有些郁闷,看着天衡子碎了一地的节操也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在天上要受天衡子的气,到了人间还是要被他管着?? 见朝歌郁郁的样子,清欢只想笑。 而在楼上的莫芸心里却有了另外的计较。 这个叫“朝歌”的…看样子和清欢的关系不简单啊。 她是修道之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人有没有修为,朝歌周身没有丝毫的气泽,一看就是普通人,这种人是最好利用的。 莫芸有些得意,只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清欢的尾巴,对付起她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她不知道的是,朝歌的确不是修道之人,他…是一个神仙。 “知观,你吃饱了嘛?”清欢眼巴巴的看着天衡子:“我好困啊……” 男人开了荤以后就很难继续茹素了,正如朝歌所说,白天把事情都干完了,晚上才能好好睡觉,第二天才有力气起来赶路。 天衡子原本也不想白日宣淫的,奈何时光漫漫,清欢又挠人的紧,实在是没有忍住。 没有忍住的结果就是清欢被搓揉了一个下午,一个下午都没有睡好,一到了夜里,已经困的不像话了。 天衡子也心疼清欢:“我吃好了。” “那我们上楼睡觉吧!”清欢闻言眼睛一亮:“人家真的好想睡觉啊……” 清欢是想哭的,她知道天衡子体力好,但谁知道他…他居然还有这么禽兽的一面! 哭唧唧。 天衡子温柔的摸了摸清欢的头发,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想到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这样一颗……狼子野心! 原谅清欢用这种方式形容天衡子,因为现在在她的心里,天衡子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清欢心疼自己的腰,酸的都快直不起来了,天衡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神清气爽的。 不公平啊不公平。 明明他也出了力,为什么他就没事呢? 往日也是一样,吃亏的永远是她。 天衡子带着清欢上楼了,不多时又匆匆的赶了出去,过了许久以后才回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莫芸的房间。 “芸儿,在吗?” 门口的天衡子很是尴尬,午时才勒令莫芸离开,这会儿又要来求她了。 原因是清欢大腿根磨破了皮,偏偏她现在没有龙身,若是用法术复原会留下疤痕,而且这疤是消不掉的。 这对爱美的清欢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而天衡子也知道这事是自己的错,便主动出去借金创药了。 因为他正好没有带这个药,问了一下掌柜这附近的药铺,这里的药店都不是什么高档的店铺,给男子用用到还勉强可以,只是清欢细皮嫩肉的只怕用不了这些药,到时候若是过敏了清欢恐怕要更崩溃。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天衡子还是不会做的。 后来他就去问了朝歌,朝歌是仙体,就算受了伤也不是用凡间的金创药能治好的,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 最后他便想到了莫芸,莫芸向来也是爱美,又是修道出身,平时少不了磕磕碰碰,所以这种东西定然是随身带着的。 而莫芸本身还气着,听到天衡子出去的动静还当他们是吵架了,正自个儿得意着呢,突然天衡子就敲门了。 莫芸心里一喜。 师兄终于意识到清欢不是个好女人,所以要转投自己的怀抱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去开门:“师兄,什么事?” 天衡子心里还是略微有一点愧疚的,但一想到清欢红红的眼眶,就觉得其实有时候丢个人也没什么。 “你……可有金创药?” 莫芸瞪大了眼睛:“师兄,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天衡子咳嗽了一下:“一些小伤而已,无碍的。” “这嫂夫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竟然让师兄受了伤!”莫芸是不会放弃一切机会给天衡子上眼药的:“我这就给师兄拿!” 说着,莫芸就匆匆走了进去。 简陋的梳妆台如今已经摆满了瓶瓶罐罐,莫芸挑了其中的两瓶:“师兄,这瓶就是金创药了,还有这瓶是祛疤的,师兄就放心用吧,若是不够了我这里还有,莫要留了疤。” 想念 “你怎么那么聪明啊!”朝歌喜滋滋的说道:“我这就派人去办,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对于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重点,其他一看就知道不可能的地方就一略带过就好。 “只是……你有这么人手吗?”也不是天衡子怀疑,只是朝歌这手底下的小妖……确实不多。 “你别看他们数量少,朋友什么的可多着呢。”朝歌说到这个还有些自豪:“你放心,很快的,一个月差不多就能排查的差不多了。” 天衡子点点头:“好。” 这点天衡子还是很相信朝歌的,他办事相对还是比较靠谱。 “对了,你打算……怎么办?”朝歌想了想还是问道:“现在你和清欢我看相处的不是挺好的?” “难不成你没有见到另一个我同清欢相处的样子吗?”天衡子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能让他知道清欢的重要也就罢了……” 说道这个,天衡子不禁苦笑:“他就是我,我当初是什么样的,其实你也很清楚……若是我不从中做些什么,他和清欢……” 朝歌摇摇头:“其实我也看的很明白了,如果你不出手,其实就是将你和清欢之前发生过的事都重演一遍。” “是啊……”天衡子涩涩的说道:“对了,我有一事要拜托你。” “什么?” “我曾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放过一把钥匙,那钥匙可以打开我的宝库,里面放的都是有助于我恢复的仙丹和宝贝,恐怕要麻烦你帮我去取一下了。”天衡子说道:“钥匙就在之前我和清欢一起住过的山洞里,想必依照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找不到吧。” 朝歌一时不知道该满意天衡子对自己的信任,还是该生气自己又要被利用了。 “至于我那宝库的位置,你拿到那钥匙自然就知道了。”天衡子说完就起身了:“我可是答应了清欢要守着她睡觉的,能抽空出来同你说几句已是很难得的了,我走了。” “????”朝歌一脸懵逼。 果然啊,还是老婆比兄弟重要。 朝歌掩面哭泣。 话虽如此,最后朝歌还是去了天衡子说的地方。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那地方的时候,发现的却只有一条巨蛇。 那巨蛇虽不是他的对手,但绝对是个很难缠的家伙。 皮糙肉厚的,他的大刀砍了好几下都没将它七寸处的鳞片削掉。 最后还是他钻进了它的肚子里,从肚子里将它破开,这才将它给灭了。 他强忍着身上恶心的黏液和血迹,给自己勉勉强强施了一个净身术,一边想着一定要狠狠的敲天衡子一笔,一边又仔细的寻找那把钥匙到底在哪里。 找遍了山洞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一开始还以为是被那巨蛇给吞了,又忍着恶心将那巨蛇给开膛破肚,找了一番以后,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天衡子给耍了。 这个臭男人! 枉自己还对他这么好,他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吗?朝歌顿时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回去之后的朝歌不仅不敢声张,还不能对天衡子说什么。 他实在是失策啊,天衡子那个人向来就是这样,表面上同你笑嘻嘻的,只要你得罪了他,背地里能把你阴的你娘亲都不认识你。 他和止辞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着他的道呢? 朝歌又是后悔又是伤心。 而天衡子此刻娇妻在怀,实在快活。 清欢睡醒以后看到天衡子就在她身边打坐,心里又满足又甜蜜:“知观,你不困吗?” 天衡子缓缓睁眼:“还好,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清欢坐起身,然后动了动手臂:“嗯,还有些疼,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天衡子松了口气:“差不多该用膳了,我让他们把东西端上来。” “好。”清欢摸摸肚子,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饭了,她正饿的慌呢。 膳食很丰富,都是清欢喜欢吃的,素菜也有不少,都合两人的口味。 “知观,你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你先睡会儿吧,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天衡子何尝不知清欢打的主意:“好,注意安全,若是有事……这附近都是朝歌的小妖,再不济还有容丰他们在呢。” 天衡子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问题,但清欢愣是没有听出来,还很快乐的应了一句:“我知道啦知观,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天衡子未置可否,径自躺下了。 他确实是有些累了。 清欢看天衡子面容满是疲惫,自知自己同天衡子睡在一处时睡相着实不好,吐了吐舌头就溜了。 刚出山洞,就看见正在锄地的容丰和一众跟着他一起锄地的弟子。 “你们在干什么呀?”清欢看着容丰众人的动作觉得有些诧异:“这地好好的你们掘它做什么?下面有宝藏啊?” 说到宝藏,清欢突然想起来了富的流油的陈家。 体力一恢复,和天衡子之间的事也算是有些了结,清欢就开始东想西想了。 哎呀,这陈家就剩一个陈恒了,你说说他一个人守着这么多财产做什么呢?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倒不如把钱分她一些,她活的久。 若是陈恒知道清欢心里想的,估计血都要气吐了。 这女人……怎么如此……如此臭不要脸! “不是宝藏,只是这里的土地血腥气息实在太重了,我们担心它们和朝歌大人的仙气交杂在一起会变成魔藻地,所以就想着把这些土掘一点起来,然后用火焚化了。” 容丰拍了拍手:“师娘不在洞府里好好养伤,怎的出来了?” 清欢扬了扬手:“我怕吵着你们师傅睡觉,就出来走走,正好看见你们在这里锄地,就顺道问问。” “原是如此。”容丰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锄地。 清欢看了一会儿又漫无目的的开始四处乱逛。 想想她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却连天衡子的心都没有摸透…… 清欢苦笑着,也不知天衡子的大劫什么时候才到。 她真的真的真的太想念止辞了。 羡慕 可是她现在还在这里遥遥无期的等着天衡子的大劫。 走了一会儿,清欢就想回去了。 止辞不就是天衡子,天衡子不就是止辞吗?只是他没有了那些记忆而已,于她而言,止辞还是止辞。 清欢回去的时候容丰还在锄地,清欢可没有什么兴趣做农活:“你们加油,我先回去了。” 容丰看着潇洒的清欢,着实羡慕。 这样真好。 清欢没有丝毫的自觉,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衡子还在睡,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清欢心里也格外的宁静。 哎呀,不愧自家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都帅。 瞧瞧这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再多一寸或是再少一点,都会破坏美感。 天衡子睡的浅,在清欢进来的一瞬间就已经醒了,只是懒的睁眼罢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偷懒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珍惜了。 其实以后回了上清宫也不是不能偷懒了,只是到时候他要是和清欢同一个作息,传的就不仅仅是清欢红颜祸水,还有就是他过不了美人关,日日暖帐难消了。 其实他也确实是这样。 天衡子轻笑。 清欢趴到天衡子身边,支着下巴看着天衡子,真的好帅啊…… 天衡子被清欢看的心里发毛,最后还是没忍住,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清欢几乎痴迷的眼神:“怎么了?” 清欢小脸一红,哎呀,偷看被发现了呢。 “方才知观脸上有东西,我帮知观拿掉。”清欢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还往天衡子的脸上蹭了蹭,假装真的有东西沾在上面了。 天衡子也是看破不说破:“多谢。” 随后天衡子缓缓起身:“什么时辰了?” 清欢顿了顿:“我不知道,但是快用膳了。” “……好。”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我去找下朝歌,同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好吧。”清欢略有些不满,天衡子心里就想着朝歌,不过现在也不是吃醋的时候。 然后清欢也跟着站起身,小声嘟哝:“那我怎么办呀。” 清欢一个人确实有些无趣。 天衡子突然想到清欢好像对这个人间并不怎么熟悉,她好像……也没什么朋友。 在这里,她若是同他闹翻了,甚至都没有地方可以去…… 若是不然,她也不可能直接回朝歌这里。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天衡子突然有些心疼清欢。 “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在房里等我可好?”天衡子温柔的看着清欢:“很快。” 清欢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吧。” 天衡子找朝歌确实有事,他突然想到,那禁术若要修炼,还需一滴正神之血。 之所以这个禁术为禁术,除了它修炼过程极为艰难,容易走火入魔,还有就是……这东西着实难找。 正神之血,可遇而不可求,人在世上能碰到几次正神呢? 后来有人为了修炼此术,就开始对来人间渡劫的正神下手,因为他们当时还是凡人之躯,唯有将他们给杀了,在那个瞬间,他们的金身会露出来,而那个时候取他们的血,正好可以助他们练成丹药。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因为正神一旦死在人间,渡劫失败,很有可能面临的就是死。 当时道界的人怕天界降罚于人间,就将这禁术给抹去了,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偷偷将这禁术给保存了下来,写到了书里。 如今到了天衡子的手里,自然不会流传出去,但不代表他不会修炼于此。 这禁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找到朝歌以后,同朝歌说了自己的想法,一开始朝歌自然是不同意的,后来天衡子仔细同他说了利弊之后,他还是有些动摇了。 “清欢在人间没有什么朋友,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敢问……我也不能问。”天衡子闭上眼睛:“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她吗?” 尤其是方才听到小妖说,清欢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天衡子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 清欢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最怕的就是被人抛弃,她很重视每一段感情…… 天衡子能想象到清欢有多无趣…… “可是你再怎么心疼她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朝歌有些急了:“我们谁都不知道你来人间要渡的是什么劫,你现在就将自己的前程拿去赌了……” 天衡子却摇摇头:“你也有喜欢的人,你应该也是懂我的,仙途算什么,如果没有了清欢,魔,我都当得。” 朝歌一顿。 他何尝不懂? 他对杨茉也未尝不是这样? 只要她开心,就什么都好了,为了她,哪怕是犯了所有的天条,都是愿意的。 “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不拦你。”朝歌严肃的说道:“只是你必须想清楚,这禁术一旦修炼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当时那些修炼禁术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你我都清楚,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你就算能挣得现在和清欢在一起的时光,那么以后呢?” “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清欢该怎么办?” 朝歌最后一句话像是重锤一样锤在天衡子的心里,他苦涩的开口:“我知道。” 可是如果他现在不恢复灵力,那他就无法保护清欢,甚至连上清宫都会跟着遭殃,试问一个失去灵力的掌门,能如何掌管一个道观? 而且另一半他也会出来,到时候他也不能确定能否占领这个身体的主导意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朝歌想了想:“如果找回你另一半丢失的记忆呢?你的灵力是不是也会恢复?”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会,但是一来我这个身躯定然承受不住我的灵力,二来……魔族本就想将这段记忆当作威胁我们,引我们上钩的把柄,我们若是这么做了……” 朝歌打断他的话:“你放心,你的记忆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你和清欢……好好在一起,帮我照顾好茉儿就成了。” 觊觎 天衡子皱起眉:“你要做什么?” 朝歌微微一笑:“我好歹也是正神,你能不能不要瞧不起我?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天衡子将信将疑的说道:“真的?” “真的!”朝歌点点头:“比真金还真。” 见天衡子还挺有些犹豫不决:“行了行了,你别担心了,先去找清欢吧,她一个人等急了。” “那个小狼妖可对她还是虎视眈眈的呢,你要是不去找她万一被小狼妖给抢先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朝歌说道:“我可是一心为了你着想。” 最后,天衡子缓缓点了下头:“好。” 看着天衡子转身离开的背影,朝歌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又挑了挑眉,语气里是万般的无奈,也不知是对谁说还是在自言自语:“老伙计,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天衡子路上顺便叫住了一个小妖,让他去给清欢送了饭菜,自己又去找容丰他们了。 “明日一早你们先去清霞镇,将清霞镇的四周全部都封起来,就说里面有妖孽作祟,但这妖孽一时除不得,所以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天衡子吩咐道:“清霞镇下有魔物,你们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太靠近清霞镇,所有人都一起行动,绝不能有一人掉队。” “是。”容丰看了一眼众弟子,又看了一眼天衡子,随后又有几分为难的说道:“师傅……您的灵力……” 天衡子淡淡的说道:“无事。” “是。” 天衡子向来是这样的,从来不会多说任何的废话,他们只要知道答案就够了,原因……不重要。 只有对着清欢,天衡子才会真正的温柔。 “今日且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发,然后直接回上清宫即可。” 说完,天衡子就直接回去了。 容丰和其他几个弟子面面相觑,虽有些担心天衡子,但随后一想,天衡子做事定然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回到房里,清欢正对着一桌饭菜发呆,见天衡子回来,眼睛都亮了亮:“知观,你回来啦。” 天衡子点点头:“怎么没有用膳?” 清欢喜滋滋的说道:“这不是在等知观回来同我一起吃吗?” 天衡子有几分无奈:“以后就不用等我了,若是我回来晚了,这饭菜岂不是都要凉了?” “不会的。”清欢嘻嘻一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吃完饭后自然会有小妖来收拾,清欢早上已经洗过了,夜里也就不需要再沐浴一次,只是这个伤……倒是该换新的了。 若是再捂上一晚上,只怕会发炎症。 “知观,给我换个药嘛。”清欢拿起一个瓷瓶:“或者晚些换也行,这样第二日睡醒这药也不会带的太久。” 天衡子想了想:“不如我同你出去走走吧,就在这附近散散步,你方才吃完东西,立即上床休息也容易积食。” 清欢自然是不会拒绝天衡子的。 “好!”清欢从床上下来:“那我换一件衣服!” 天衡子目光温柔:“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不会离这里太远的。” 两人都是伤患,又没有灵力傍身,若是遇到什么妖啊怪啊什么的,还是比较麻烦的。 “那好吧。”清欢想了想,能和天衡子一起出去走走也挺好了:“那我这样好看吗?要不要描个眉擦个粉什么的?” 天衡子有些哭笑不得:“你不用做这些就已经很好看了。” 清欢最喜欢听天衡子夸她,面上虽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心里确是美滋滋的:“那好吧,我们走吧。” 路上他们还碰到了夙篱,但夙篱明显还很忌惮朝歌的话,看到清欢的时候很想搭讪,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哎呀,谁叫清欢旁边还有一个天衡子呢。 天衡子和朝歌,这两个人都是对他造成过极大暴击的男人。 于是他只能在背后眼巴巴的看着清欢和天衡子两个人携手离去,却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张手帕递给他,他一定要咬着手帕默默的流一场泪。 他最爱的女人……却爱着别的男人。 清欢挽着天衡子的手,一边宣誓着主权,一边感受着周围羡慕的眼神。 朝歌养的小妖里有几只是女妖,从天衡子一到这里,就已经表现出了她对天衡子的垂涎欲滴。 一开始碍于清欢在场,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要清欢一不注意,就开始不停的对天衡子抛媚眼。 清欢还无意间听到几只女妖聚集在一起讨论关于天衡子的话题。 女妖甲:“从前我觉得我们家主子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帅的男子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活了这把年纪还能见到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也是不枉此生了。” 听到这里,清欢只觉得自豪,唉,这般帅气的男子,可是她的男人。 紧接着,女妖乙说道:“是啊,我们家主子虽然好看,但这天衡子更好看,我这辈子也算是阅男无数了,说的大言不惭一些,我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见过啊?但偏偏天衡子这般绝色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若是能同他有一场欢好……我就是死了也值得!”女妖乙眼中开始冒粉红色的泡泡:“啧啧啧,且不说那衣袍包裹下的身材,就是那张脸,就足够人神魂颠倒了。” 清欢的脸绿了绿。 女妖甲拍了拍女妖乙的脑袋:“瞎想什么呢,他身边那位龙女可不是好对付的,而且我见那天衡子眼里也只有那龙女,你什么姿色,龙女什么姿色?你如何同她比?” 女妖乙揉了揉被敲的额头:“那我也就是说说嘛,龙女和天衡子确实般配,我就是有这贼心,我也没这贼胆啊。” 女妖丙这时说话了:“我同你们讲啊,这天衡子可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你看看这世上能有几人能同我们主子关系这么好?” 女妖乙有些疑惑:“难不成我们家主子看上天衡子的美貌了?” 清欢的脸又绿了几分。 女妖甲和女妖丙同时敲了女妖乙的额头:“休的胡说。” 发烧了 女妖乙有些委屈的揉了揉额头:“你们别老打我嘛……” 女妖甲说道:“谁叫你瞎说话的,该打。” 女妖丙附和:“就是,那天衡子是什么人物,我们家主子又是什么人物?那天衡子放着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要,要我们家主子干嘛?而且你忘了?我们家主子有杨茉姑娘了。” 女妖乙不满的嘟哝:“可是杨茉姑娘不喜欢我们家主子呀……” 这话倒是真话。 接下来的清欢就没有再听了,因为那三只女妖被叫去做事了。 随后清欢对此颇为感叹,果然长得好看在哪里都很吃香,在人身上是这样,在妖身上也是这样。 唉,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听这几个女妖的对话,看起来都像是有些来历的。 后来清欢偷偷看了一下她们的真身,好家伙,女妖乙原来是只狐狸精,女妖甲和女妖丙分别是只花精和一条蛇精。 怪不得女妖乙对天衡子如此……热烈奔放。 此刻,天衡子就在她旁边,只有她才能挽着天衡子的手,和天衡子走在一起。 她没有问为什么当初天衡子会突然对她冷漠,为什么会说记不清她们之间发生的事……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想好好的和天衡子在一起,把握好当下的时光,若一直为没有发生的事担忧,或者是为已经发生过的事困扰,那岂不是很累吗? 若是天衡子想说,自然会同她说的,她也不需要去问。 按照天衡子的性格,如果不是他想说的,那清欢就是问,也是问不出个原因的。 “知观怎么突然想和我一起散步了呀。”清欢觉得这个还是能问的。 她可不相信带她出来散步只是单纯的为了消食。 难不成是故意要做给夙篱看的? 清欢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天衡子一直是个别扭的性格,他喜欢吃醋,但从不说出来,照着他的个性,很有可能就是一边介意夙篱的存在,一边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才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清欢心里就一阵甜滋滋的。 “只是突然发现,都没有同你好好走过一段路。”天衡子说道:“同你在一起后,整日不是这里伤着了,就是那里伤着了,同我在一起……很辛苦吧。” 清欢停下脚步,随后摇头:“不,和知观在一起,我很开心。” 你永远不知道,我光是看着你,我就很满足了。 天衡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曾经的他强大如斯,甚至引得妖界众人闻风丧胆,只要他一出山,天下四处皆太平。 可如今的他,却半点灵力都使不出。 他想,他大概明白为何那些修炼禁术的人最后不是死,就是伤了。 他们之所以会修炼那种禁术,最大的原因就是想提高自己的灵力,但最后都因冲不破最后的瓶颈,自己活生生被气疯了。 这种事在道界很常见,多少痴迷习武之人因为突破不了自己的瓶颈,放不下心里这个坎,最后被逼的自杀的都不在少数。 只是他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是抱着无法突破瓶颈去的。 他不能确定日后的天衡子会不会因为无法突破瓶颈而做出什么事,但至少现在他可以抓住清欢。 “只是开心就够了吗?”天衡子拉起清欢的手继续往前走:“我希望日后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清欢以为天衡子是介意两人的年岁,毕竟一个是普通人,一个确是龙女,是天界的正神,两人的年岁定然是不相当的。 “知观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开开心心的。”清欢冲着天衡子眨眨眼,就算那天天衡子真的是寿终正寝了,那她也不怕。 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就说明他的劫都渡完了,那劫都渡完了他不就回到天界了吗? 都回到天界了,那她还怕什么呢? 天衡子知道清欢还是没有懂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冷吗?”天衡子见清欢缩了缩身子,关心的问道。 清欢吸了吸鼻子,从方才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的,一开始也没注意,只当是因为睡觉睡多的后遗症。 如今反倒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有点难受。”清欢靠在天衡子身上,整个人柔若无骨的样子让在后面偷窥的夙篱心里委屈。 呜呜呜,他最爱的女人啊!! 天衡子方才就觉得清欢的手有些烫,用手背贴在清欢的额头上,温度有些高,果真是烧着了。 “无碍的,只是有些发烧,我先抱你回房里。”说完,天衡子就打横抱起了清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 清欢迷迷糊糊的说道:“下午吧……下午就有些难受。” “定是早晨的时候着凉了。”天衡子担忧的说道:“你先在房间里睡一会儿,我去拿些酒来。” “酒?拿酒做什么?我烧了能喝酒吗?”清欢有些迷茫。 “你自然是不能喝的。” 原本天衡子是想给清欢煎药的,但想想这里荒山野岭的,唯一的小镇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清欢又怕苦怕的要死,哪里去给她找药喝? 没有办法,只能用酒给她擦拭身体降温了。 发热是因热气堆积在身体里发不出去,若是再用被子捂着,虽是捂出汗了就会好一些,但总归不如直接将热气挥发出去来的有效。 天衡子取了酒回去以后,就看见清欢裹的严严实实的在床上睡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若是自己再小心一些,清欢其实也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清欢?”天衡子轻轻喊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他不停的用浸过冷水的毛巾敷在清欢的头上,一面又用酒擦在清欢的手、脚关节处。 两人也不是没有赤诚相见过,再加上现在又是特殊情况,应该也是无碍的。 清欢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衡子:“知观,我好冷啊……” 天衡子心疼的在清欢的额上落下一吻:“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清欢此刻就是凡人体质,只能用凡人的办法去给她降温。 能力和责任是成正比的 清欢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好。” 这一难受,就难受到了后半夜,天衡子一直忙忙碌碌弄了三四个时辰,清欢的烧才刚刚退下去。 原本朝歌用法术其实就可以治好清欢,但这么做,却只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她龙身有损,只能靠自己慢慢好起来,任何用法术治疗的病、伤,现在看起来是好了,但终还是会复发的。 就比如说清欢脚上的水泡,尽管天衡子已经给她消掉了,但这会儿已经隐隐露出一些疤痕了。 好在这个水泡也不大,又是长在脚底上,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受的伤,如果不好好调养,是要一辈子刻在身上的。 第二天睡醒以后,清欢就十分感叹,这个凡人的身子就是麻烦,如果她再没有灵力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同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而天衡子也不敢离开清欢太远,怕她到后半夜又开始发烧,索性就和衣躺在了清欢的身边,夜里还时不时的起来摸摸清欢的额头,确定无误以后才睡一会儿。 唉,到底是没有灵力了,身子也会像凡人一般有倦怠。 清欢睡醒的时候天衡子还在睡,凌晨的时候确定她没有发烧的迹象之后天衡子才敢真正睡熟过去。 清欢如今人是舒坦了,干脆翻身支着下巴,从上到下再仔细打量了一圈天衡子。 见他没有盖被子,还好心的将自己的被子分了他一半。 许是这段时间精神绷的太紧了,连这动静都没有吵醒天衡子。 他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就是在人间,清欢也是听过天衡子的威名的,尤其是在东海那一战,众人对天衡子的实力又惧又怕的时候,清欢就知道,这一世天衡子定然也不是普通的道长。 其实想想也是,天衡子本就是天界的战神,曾孤身一人打败千万魔兵,又敢深入敌营取对方将领首级,在天界的历史上,他从未有过败战,永远都是屡战屡胜,就是那同他作战的魔军,一听是止辞带兵,临场退缩的都不在少数。 更遑论妖界和冥界了。 他,曾经是天界的传奇,到了人间也是。 可当一个优秀的人应该也很难吧…… 清欢想到以前在天界的时候,止辞便受众人瞩目,一举一动都落在众人的眼里,稍有一步行差踏错,都有可能带来比其他人更加严重的后果。 他受人尊重,但也被人无意间有几乎苛刻的要求。 唉,清欢叹了口气。 现在的天衡子不也是如此吗?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可要做的事也永远是最危险的。 别人不能做的,别人不敢做的,他都要去做。 维护天下安宁,拯救天下百姓,这种明明是所有人都有责任的事,却偏偏要交到他的手里。 若是他做的好,众人会给予他永远的赞扬,若是他没有做到,那等着他的将会是无尽的谩骂和苛责。 清欢不想让天衡子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可她却偏偏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天衡子缓解任何压力。 看着天衡子疲惫的眼目,清欢不禁有些心疼。 他自小生长在上清宫,又是纯阳真人的首徒,长的玉树兰芝,风姿绰约,一度成为女子追捧的对象。 如今亦是。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实力可当大任,虽然也确实如此,但从未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当此大任,愿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命去做这些事。 他一直都是别人心目中的天衡子,救世主,大能者,独独不是自己眼里的天衡子。 清欢往天衡子身边靠了靠,高处不胜寒又如何?两个人挤在一起总会暖的。 睡梦中,天衡子觉得好像有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在朝他靠近,软软的,一看就知道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清欢看着天衡子俊逸的眉目,弯了弯嘴角,只要他在……就一切都好了。 两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门外小妖给他们端了午膳,天衡子被吵醒以后有些头痛的坐起身,然后用手揉了揉额角,看着旁边还在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的清欢,笑着摇了摇头。 遂又用手背贴在清欢的额头上,确定没有什么事了才放心。 清欢这会儿还在睡回笼觉,听到天衡子让小妖将菜放在门口的时候睡意稍稍清醒了一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到天衡子已经起身了。 身边还有他方才睡过的余温。 “知观,你昨天照顾了我一晚上嘛?”清欢看着天衡子,眼里是漫溢的感动。 天衡子见清欢醒了,便打开门将菜都拿了进来,听到清欢的话以后微微颔首:“现在可还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清欢摇摇头:“知观就是我的药呐。” 天衡子无奈:“快起来用膳吧。” 朝歌对清欢的病也略有听闻,毕竟昨天晚上天衡子可是折腾了一宿。 所以一听到清欢和天衡子已经起了,连忙就赶过去表示一下慰问。 其实主要还是想看看杨茉到底如何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天衡子正在给清欢夹菜,清欢看到朝歌也不意外:“你放心,你的茉儿好的很。” 朝歌没想到他刚一进去就被戳破了想法,讪笑道:“我这不是还想关心关心你的病情吗?” “哦。”清欢挑眉:“多谢知观对我不离不弃的照顾,我现在已经好了。” “……不离不弃的照顾……”朝歌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对了,我听天衡子说,你的护心龙鳞好像有点问题。” 这事确实也是大事,一开始天衡子本是想空下来就给清欢检查的,奈何他没有灵力,看不出什么名堂。 清欢点头:“你帮我看看?” “行。”朝歌说道:“手给我。” 于是清欢将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一段雪白的皓腕递到朝歌面前:“那就多谢魇神殿下了。” 朝歌白了清欢一眼,然后又看了天衡子一眼,见他面色冷淡,遂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开始给清欢诊脉。 匆匆忙忙 他皱了半晌眉头:“你这病……有些时间了吧。” 清欢点头:“嗯,当时东海那一战时留下来的。” “那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无法完全化成人形?”不愧是朝歌,每句话都是直中要害。 在天衡子惊讶的眼神中,清欢无比从容的点点头。 天衡子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清欢调皮,故意化成半人半龙的形态,后来发现她尾巴上的伤以后才知道是为了给真身养伤。 如今才知,原是她根本无法化形。 自责再度涌上心头,天衡子带了几分歉疚的说道:“我当时……竟是不知……” 清欢摇摇头:“哎呀,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也没同你讲,你也没有给我把脉,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话虽如此,天衡子心里还是有些懊悔。 若是当时能对她再多一些关心就好了…… “哎哎哎,我还在呢,稍微收敛一点行不行?” 朝歌不满的敲了敲桌子:“现在的人真的是……目中无神。” 清欢回瞪了他一眼:“就你事情多。” 朝歌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委屈:“我好心好意给你看病,你就是这么说我的?” 天衡子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朝歌一看,怂的很快。 “你……”朝歌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你是不是幻化不出真身了?” “嗯。”清欢点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朝歌闻言有几分得意:“那当然。” 说完,他就收回手:“你如今没了灵力,也没了龙气和真身护着你,再加上心口处之前被重击过,上次还被东皇钟的灵力所震慑,所以你的护心龙鳞才会开始脱落。” 天衡子心里一滞…原来……还是因为他。 清欢苦笑,唉,不是说她帮天衡子来渡劫吗?怎么如今看来来渡劫的反而是她呢? “可有挽救的办法?”天衡子眉头紧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要救她!” 朝歌沉吟了一下:“这个……我还真没有碰到过。” “所以……我只能等死了?”清欢心态反倒是看起来最好的一个。 “不会的,我不可能让你死。”天衡子的眼神越发的阴沉。 清欢倒是没有注意,她现在全副精力都在朝歌身上呢。 “这样吧,你先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要么留在我的洞府里,要么就回上清宫,没事别出去乱跑。”朝歌顿了顿:“这两个地方相对比较安全,灵气又足,你呆在这里,龙鳞一时半会儿不会像你之前一样脱落的严重。” “好。”清欢点头:“那我……还是回上清宫吧。” 虽然很不想看见莫芸,但是毕竟天衡子是上清宫的掌教,绝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 “都可以。”朝歌说道:“我到时候同你们一起去吧,你路上离我近些,我周身的气泽可以庇佑你,顺便,我还能去上清宫的藏书阁看看有没有救你的办法。” “嗯。”天衡子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只可惜朝歌无法御剑而行,不然上路会方便不少。 如今天衡子的几个徒弟都已经去清霞镇了,他们人少一点,倒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现在正是午时,我们若是要赶,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慢悠悠的走了,须得日夜兼程以赴才可。”朝歌面上也带上了几分严肃。 “这倒无事。”清欢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比较能吃苦的:“只要马车够大,哪里我都能睡。” “……”朝歌差点忘了,清欢在龙种上应该是属于……瞌睡王。 其他的龙一般都是威武霸气,清欢的龙身虽说应该也是气势磅礴的,但他是真的没有见过那条龙能这么好吃懒做,贪财爱色,所以他就给她分了品种,瞌睡王。 虽然清欢一直在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本性,但她每次看见自己那金光闪闪的大厅时,眼里总是会露出一股难以掩藏的狼光。 去上清宫也好,免的自己的洞府哪天遭她的毒手。 “行,你们多吃点,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准备马车。”朝歌站起身,临走时还不忘感叹一下:“唉,跟你们在一起可真累。” 清欢再次默默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是这次朝歌和他们坐了同一辆马车,而他带的几个小妖则坐了另一辆车。 此去上清宫,怎么也得花上小半个月,他们之前能如此迅速的来回,不过是因为有了灵力的加持,如今用脚走的,怎么也得再多花上不少时间。 好在清欢的身体还撑的住,只要赶在三片护心龙鳞都掉光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就行了。 路上清欢果然有些难受,又是吐又是头晕的,朝歌将她的症状总结为晕马车。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暂时性的耽搁了一下。 好在清欢恢复的也比较快,约莫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众人便又开始出发了。 到了上清宫,清欢的脸已经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了,人也消瘦了不少,这给天衡子心疼的。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天衡子的异样,朝歌用法术将天衡子的气泽给盖住了,众人只以为天衡子可能受了伤,但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天衡子如今灵力尽失。 不,准确的来说不是灵力尽失,而是灵力还存在丹田之中,只是无法用出来罢了。 好在清欢也受了伤,天衡子正好有借口躲开众人一段时间。 不过他一回宫,自然会惊动整个宫里的人。 如今他的名气是越发大了,凭一己之力召唤出上古神物,阻止了一场浩劫发生,一时间让上清宫的香火又鼎盛了不少,更多的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天衡子的风采。 而莫芸听到天衡子回了上清宫,自然是巴巴的过去找他了,只是没想到她偏偏遇上了朝歌。 朝歌本就和莫芸不对付,这个时候就更不可能让莫芸去找天衡子了。 “你来做什么?”朝歌上下打量了一眼莫芸:“天衡子这个时候在休息,你难不成要去打扰他?” 莫芸不想理会朝歌,本想强闯进去,但奈何技不如人。 纯阳真人 莫芸没过几招就败在朝歌的手下,又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的脸都要绿了:“你又是谁?这上清宫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朝歌挑了挑眉:“你就是上清宫的内人了?” “我爹是这上清宫的掌教师尊,我师兄是上清宫的观主,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莫芸平日里虽总是一副温温柔柔安安静静的样子,但在朝歌面前就怎么也消不了嚣张的气焰。 “你平日就是这么同别人说话的吗?”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突然传来,语带斥责,莫芸闻言脸突然就红了。 朝歌早就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泽,如今看来,来人应该就是天衡子的师傅,上清宫的掌教师尊纯阳真人了。 看这纯阳真人倒像是个正气凛然之人,只是没想到居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女儿,朝歌有些惋惜。 “阁下想必就是这上清宫的掌教师尊吧。”朝歌对着他自然不用行礼,他本就是天上的正神,何须向一个凡人行礼? 纯阳真人须发皆白,但行走如风,精神矍铄,看起来就是慈眉善目,很好相处的,不过他这个人做事想来循规蹈矩,可同时他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该变通的地方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也难怪,能教出天衡子那样固执的徒弟,想来这个师傅也是游走于中间地带的。 纯阳真人一见到朝歌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又听说他同天衡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天衡子性格清冷,能同他关系好的人屈指可数,这朝歌同天衡子才刚认识,就能两次同天衡子回上清宫……想来这朝歌定然也有些来头。 方才他远远的就看到莫芸和朝歌交手的场景,芸儿可以说是使了约莫有七八成力了,但朝歌却像是逗猫一样,几乎都没怎么上心。 饶是这样,莫芸还是连朝歌的分毫都未伤到。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正是本座,敢问少侠如何称呼?”纯阳真人毕竟要比莫芸来的圆滑一些。 朝歌却不吃这套:“无名小卒罢了,何敢称少侠二字?唤我魇尊就好。” “魇尊?”纯阳真人笑道:“方才是小女无理了,贫道这厢先替小女给魇尊少侠赔不是了,小女尚且年幼,若有何得罪的地方,还望魇尊少侠多多包涵。” 朝歌见纯阳真人一没同他端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二表面上也算是道了歉,再加上他又是天衡子的师傅,他虽有些高傲,但何为寄人篱下还是懂的,所以也没为难他:“纯阳真人词话严重了,我同知观交情匪浅,莫芸小师妹既然是天衡子的师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师妹,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是要让着点师妹的。” “不过……师妹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我自然也应该有所管教,纯阳真人,你说是不是?” 纯阳真人闻言点了点头:“魇尊少侠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鲁莽之人,做事定然也是心细如针,我家芸儿能多你这么一个师兄,倒也是她的福祉。” 朝歌笑的谦虚,但在莫芸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刺眼,她略有几分不满的说道:“爹……”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纯阳真人打断了:“都是我自小惯的她,宫里上下又都宠着她,所以她这脾气啊有时候确实不怎么,这点以后还要劳烦魇尊少侠多多提点了。” 朝歌继续笑道:“应该的。” 只是纯阳真人这话……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对劲。 “什么应该不应该!”莫芸现在对朝歌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爹爹,他不让我去看师兄!” 天衡子失去灵力的事只有当时跟着他下山的几个弟子知道,他们自然也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个个都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敢泄露呢。 纯阳真人撇了莫芸一眼:“好了,休要胡闹,你堂堂郡主的体统何在?” 莫芸被纯阳真人这么一训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纯阳真人旁边。 “我听天衡子已经回山,有事寻他,魇尊少侠还是……”纯阳真人是天衡子的师傅,找天衡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如今天衡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已经太多了,现在就是他师傅,也是要瞒着的。 原先小妖带天衡子回山洞的时候,容丰众人就已经看到了天衡子,天衡子当时虽未及时出面解决众人心里的疑惑,但他是师傅,是天衡子,他的话,就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当时在场的都是天衡子信的过的人,倒也不是说信不过纯阳真人,只是这是上清宫,终归还是隔墙有耳。 于是朝歌尽心尽职的又拦起了纯阳真人:“他说了,要闭关一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见纯阳真人并没有打消离开的念头,一边看戏的弟子也越来越多,朝歌咳嗽了一声,心里默念一百遍对不起天衡子,随后就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天衡子和清欢的名声。 “这清欢同天衡子可是正儿八经的道侣,如今清欢受了伤,天衡子召唤出了东皇钟,对于自身定然也有一定的损伤,所以……”朝歌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所以这段时间两人要一起闭关,而且天衡子的功力又达了一个新的境界,只是一直卡在瓶颈处无法得到彻底的提升,若是这次能安安心心平平静静的闭完这次关,想来对他自己的实力也有莫大的帮助啊。” 天衡子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对众人来说自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所以朝歌这么说了,纯阳真人倒也迟疑了一会儿。 你说说,一对道侣闭关修炼,一个要好好养伤,一个要突破瓶颈,都是要通过修炼才能达到的事情…… 而道侣修炼的最好法门是什么?自然是双修之术。 所以朝歌一这么说,众人自然都能懂。 “想来他应该还没这么快就去闭关修炼,本座有要事相谈,耽搁不了多久的。”纯阳真人皱了皱眉:“他现在在何处?” 朝歌岂会是如此轻易就妥协的人? 四方镜见四方人 “你要么自己去找找?我也不知道。”朝歌就笃定了纯阳真人绝对不会主动去搜天衡子的厢房,干脆也就破罐子破摔,他堂堂一个掌教师尊,总不可能一直跟他耗在这里。 朝歌反正无所谓,他又不依靠上清宫而活,只是他现在毕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总归不能太放肆。 但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不是来救天衡子的吗?他应该才是座上宾才是,怎么反倒成了他们呼来喝去的童仆了? 就在两厢僵持的时候,朝歌身后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清欢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那个什么,你们有点吵。” 众人:“……” “这位便是清欢姑娘了吧。” 到底还是纯阳真人见过世面:“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清欢姑娘果真是明艳动人,姿色倾城啊。” 清欢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纯阳真人这个彩虹屁:“想必道友就是……就是……” 清欢一时还真想不出他到底是谁。 眼角又撇到乖乖站在一旁的莫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想必您就是知观的师傅,纯阳真人吧。” “正是本座。”纯阳真人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清欢乃是龙女,身份不知比自己高处多少,她唤自己一声“道友”,反倒还是折煞自己了。 遂也不端什么架子:“我此番来是找我徒儿有事相商,还望清欢姑娘能让天衡子出来一见。” 清欢自然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忌惮:“知观他身体不太舒服,现在我已经让他睡下了,而且他现在也不太方便见人,你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同我说吧,我帮你转达给他,若是不是什么非要现在就说完的事情,那就麻烦等知观出关以后再说了。” 纯阳真人被当众拂了面子,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好在清欢还记着他是天衡子的师傅:“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知观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夫君不是?” 后半句话是对莫芸说的,看见她瞬间拉下来的脸色,清欢心里就很舒服。 其实若是要论起辈分来,这些凡人喊她一声姑奶奶都是抬高他们的身价了。 再加上她又是天衡子的夫人,所以整个上清宫上下还真没一个人敢惹她。 平日里纯阳真人也是不出门的,基本都是窝在翠微峰里闭门不出,这次主动来找天衡子应该确实是有事。 “不知小徒是受了什么伤?我这个做师傅的,自然也该多关心关心。” 清欢依旧是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在门外,整个身子还在房间里,显然就是没有想同他们多做纠缠的打算。 不过她也没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纯阳真人没面子,所以还是好气的同他说道:“只是知观现在真的不方便,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晚些用四方镜同你说,对了,知观还说了,这段时间他闭关,观里的事情还要麻烦纯阳真人处理一下,还有就是魇尊是我们观里的贵客,大家一定要尊之重之,切不可有半分怠慢。” 清欢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既能不让他们看出端倪,还能让他们看见天衡子。 纯阳真人自然也是有点眼力见的人,清欢既然给了他这个台阶,他自然也会顺着台阶下去:“既然清欢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也先不打扰你们了,让天衡子先好好休息吧。” “好。”清欢说完就迅速把头缩了回去,“啪”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众人相望,一阵无奈。 纯阳真人咳嗽了一下,转过身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吩咐,切不可随意靠近此地,若是惊扰了天衡子,本座第一个不饶他。” 众弟子汗毛一竖:“是!” 纯阳真人看了一眼莫芸:“你同我来。” 朝歌见清欢进去了,也没有继续留在那里,而是径自回了自己的厢房。 他住的地方离天衡子的厢房很近,主要就是方便来往。 而在他的厢房里……还有一只夙篱。 原本他们是想让夙篱回去的,但夙篱死活不肯,最后竟是循着味道找来了。 清欢见他可怜兮兮的,身上又都是污泥,这才好心将他留了下来。 到了上清宫,夙篱也不敢乱跑,毕竟这里都是道士,他一个妖怪跑过来已经是属于自己送上门了,要是再惹出什么乱子,那可没人保的住他。 容丰是知道天衡子的身体的,所以天衡子刚到上清宫就将容丰唤了过去,仔细询问了一番清霞镇的事,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才松了口气。 至于和纯阳真人之间的聊天,还是要靠朝歌来帮他们。 毕竟两个人现在谁都用不了灵力。 四方镜连接上的时候,朝歌很识趣的溜了出去,清欢也很有眼力见的躲到了四方镜看不到的地方。 好在这个四方镜的清晰度不如面对面讲话来的高,纯阳真人看不见天衡子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只是粗粗见他安好,也稍有些放心。 清欢没兴趣听他们讲什么,索性就翻了一本话本子躲在角落里看。 唉,没办法,天衡子厢房里的书她都看不懂。 “天衡子见过师傅。” 哪怕是对着四方镜,天衡子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少。 纯阳真人摆了摆手:“你我师徒两人之间,无需如此多礼。” 天衡子却还是坚持行完了礼才算罢。 清欢偷偷的瞄了一眼天衡子,唉,那个固执古板的男人又回来了。 “此去人间,除了清霞镇和苍蓝镇,可还有其他被魔族霍乱的地方?” 天衡子坚定的点头:“魔族能召唤出这么多尸兵,绝不是这样两个小镇就能弄出来的,其他的地方弟子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用不了多日就会有动静。” “那就好。”纯阳真人捋了捋胡须:“为师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到底不如你们年轻人来的果决,你将观里的事交给为师,只怕……” “师傅乃是天衡子的师傅,手段经验都远高于天衡子,如今我要闭关修养,除了师傅,天衡子想不到第二个人选能镇的住上清宫和道界,此时还望师傅勿要再推托。” 真情流露 纯阳真人思衬了一会儿:“也好,那为师就暂代你管理上清宫的事宜,等你出关之后再将大权交还你。” 天衡子像是如释重负:“那就多谢师傅了。” 后来两人就是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天衡子又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两人才终结了这场谈话。 清欢支着下巴看着天衡子:“知观,你同那莫芸…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方才聊天说话的时候,纯阳真人不止一次的隐晦提及了莫芸,言语间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 “我女儿很喜欢你,你怎么说?” “她只是我的师妹而已。”天衡子倒不觉得有什么:“你总是提她作甚?” 自从回了上清宫,清欢就对莫芸的出现表现的极为敏感。 清欢却不接受他这个说法:“我看那莫芸对你的感情可不一般。” 关于莫芸的事,早在没有去清霞镇的时候清欢就说过了。 天衡子有几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越轨的行为和举动,她是师妹我是师兄,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清欢挑眉:“可是方才你师傅的话中之意却是想要将你们两个撮合在一起呢。” 天衡子不是没有见过清欢胡搅蛮缠的样子,就光说以前在天界的时候,清欢就没少吃醋。 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仙倾心于他,曾将自己绣的一个荷包放在献礼里呈于他,荷包中写了一首表达爱意的诗,语言之露骨看的人脸红心跳,甚至还约他夜里去瑶池畔一见。 当时他都还没有发现,清欢已经先看到了。 后来那个荷包的下场自然就是被丢掉,连带着天衡子都好几日不能回房歇息,又细细将所有献礼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了才算完。 就是一个小荷包清欢都要吃醋,更别说现在这么大一个情敌放在自己眼前了。 后来那个女仙不知怎的,被一个生的丑陋的男子缠上了,虽后来两人也没有在一起,但那女仙的名声后来也算是不怎么样了。 说来拿女仙自己也是倒霉,被同自己关系最好的女仙的背叛了,将她给止辞写淫诗的事情抖了出去,虽然后来天帝亲自出面压下了这件事,但那女仙若是想再找一个能和自己的身份相匹配,亦或者说是更高一些的男子,却是很难了。 后来众人才知道,原来那女仙的好友也喜欢止辞…… 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和她们在一起的男人反目成仇……啧啧啧,这件事后来成为了众仙家茶余饭后的笑谈,众人一边感叹止辞的风采,一边又在嫉妒他的出众。 止辞对莫芸自然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反正要的始终只有清欢一个,如果这个莫芸阻止他和清欢在一起……或者说是阻拦他跟清欢在一起,他也丝毫不会有心慈手软的就将她给杀了。 当初他会因为怕被揭穿天衡子的身份所以有所忌惮,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只有一个选择,他绝对不可能会放弃清欢。 若天要拦他,那他逆天而行又有何妨? 这几日尽管清欢一直和朝歌呆在一起,但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清欢的变化。 她从前只是贪睡,可如今却是嗜睡,平日里还有些精神不济,以前最爱吃的东西如今却是怎么吃都吃不下,偶尔才能用上一点,吃多了就会吐出来。 天衡子为此感到颇为忧心。 一开始朝歌还打趣她怎么跟怀孕了一样,后来给她把了脉之后才收起了玩笑。 虽没说是什么太大的症候,但从他陡然严肃的脸色中还是不难看出,清欢这病……只怕是越来越严重了。 清欢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总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天衡子说道:“知观,我要是比你先走是不是会很倒霉啊?” 这个时候天衡子一般不会理她。 原先他们还以为她这样是晕车,后来发现她是真的身体撑不住了,这种疲惫,是从根源出席卷而来的。 如今清欢又开始吃起莫芸的醋,天衡子也多了几分耐心。 她越喜欢吃醋,不就代表着她越喜欢自己吗? 这般想着,天衡子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了。 于是他也愿意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同清欢解释:“你放心,你只会是我唯一的道侣,我同莫芸……不会有事的。” 清欢看着天衡子认真的眼睛,“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知观,你怎么那么可爱呀。” 天衡子也没有恼,而是蹲下身子和清欢平时,拉着清欢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天衡子在此发誓,此生只爱清欢一人,若有违此誓,便叫我终身……” 天衡子的话还没说完,清欢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宁愿知观以后离开我,也不要知观受伤。” 天衡子轻轻拿掉清欢的手,微微一笑,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清欢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原来我来这里,就是要你平安无虞,如果你不爱我可以平安无事的话,那我宁愿你不爱我。 天衡子反手拥住清欢:“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清欢眼眶红了一圈,轻轻附在他的耳边说道:“我也不会。” 朝歌此刻正在上清宫的藏书阁里翻阅典籍,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一本关于龙族秘闻的书里曾经记载过如何修复护心龙鳞的办法,只是找起来会很麻烦。 上清宫这藏书阁只能用“广阔”二字来形容,一眼看不到边的书架,和书上密密麻麻的标签,看的朝歌头疼异常。 何谓书海,应该也不过如此了吧。 好在上清宫向来将东西的分类做的很好,炼器的书是一块,炼药的书是一块,就是修炼法术的书都进行了细细的分类,譬如说火系修炼的、水系修炼的,各种都有其专门的书架。 饶是如此,那书还是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朝歌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关于上古秘闻的书架,想着应该这里会有记载,遂找了个板凳靠在书架上开始翻阅起来。 旱魃 这书架他也不担心会倒,因为这里的书实在太多了,一旦有一个书架倒下,大半个藏书阁的书都会受到波及,这要是收拾起来,估计没个一年半载都收拾不好。 所以这里的书架,包括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是用灵力固定的。 要是没点实力,只怕连这书架上的书都拿不动。 而朝歌选择留在藏书阁的原因就是……这里实在是太难找了,他怕要是出去了,下次进来还得再找上半天。 关键是这书还得他自己放进去,不然让别人看见了,察觉出什么端倪可就不好了。 这藏书阁本就是上清宫的重地,一般的弟子都不能进来,若不是天衡子特许他进来,他除非是变成苍蝇飞进来,还是那种不被赶出去的苍蝇。 不然就是跟守门的弟子打一架,打赢了他进来看书,然后被上清宫的人赶出去,打输了就稍微省点事,直接被赶出去。 朝歌觉得自己的命是真的苦,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就老是被止辞呼来喝去的,现在来了人间还要受他的欺负。 虽然心里这样抱怨着,但在翻书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 唉,那两个真正该着急的人看起来倒是比他这个啥事没有的人还悠闲。 人间有句话叫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用在他身上感觉还还挺合适。 唉等等,那他不就成太监了吗?? 朝歌收起自己满脑子乱飞的思绪,开始认认真真的看起这本书来。 好在他早就养成了一目十行的本事,半个时辰不到他就已经翻完了一本书。 看着眼前堆着小山一样的书,朝歌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揽这个差事。 老老实实的当个夜神他不香吗? 唉,早知道就把那个傻狼带过来一起跟他看了。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天衡子已经要开始闭关了,在他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的。 而那个纯阳真人,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但能让他一个外人进藏书阁已是很大的让步了,这要是再放一只狼进来,无疑就是在挑战他们的底线。 朝歌还是很会看脸色的。 看了几本之后没有一本是点到正题的,朝歌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然后继续看。 夜里,天衡子带着清欢去了自己闭关的地方。 清欢这还是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到天衡子的平日修理的洞府。 他向来不喜奢华,所以闭关的地方也是尽量以简约为主,洞府的大门上连块牌匾都没有放,清欢倒是有些意外。 一般不是都会放块牌匾挂在上面的吗? 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 清欢拉着天衡子的手继续往里走。 里面是一道弯曲的长廊,四周都是用石块砌成的,清欢突然想到,天衡子修炼的地方不就是上清宫,也就是这整座山最高的地方吗? 夜色昏暗所以没有看清楚,想来天衡子这修炼的地方就是在山洞里吧。 走廊的四壁上点着人鱼灯油,照的整条路都是灯火通明的。 这人鱼灯油乃是取人鱼身上油脂的熬制的,可以燃烧千年不灭。 走过长长的回廊,入眼就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屋子的正中间摆了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副棋盘和一些茶具。 侧面则放了一张小塌,小塌的周围还放着书架和衣柜,上面放了不少书。 一些禅房里放的装饰品这里一点都没有,除了放了几盆好养活的花木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知观,你平日就在这里闭关的吗?” 清欢还以为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原来会如此无趣。 天衡子摇头:“随我来。” 说完,就走到那张桌子旁边,轻轻将棋盘挪开。 清欢倒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那棋盘下面不还是那张桌子吗?也没放什么其他的东西啊。 只见天衡子右手屈起,轻轻叩了两下桌子,“哗啦”一声,一扇石壁应声而开。 清欢感到一阵凉气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天衡子见状,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披风x给清欢披上:“里面是寒冰床,我以前修炼的时候都是躺在那上面的,你如今身体不好,还是多穿些再进去吧。” 这里应该是专门有弟子进来打扫的,所以桌上都没积什么灰尘。 天衡子给清欢拿的衣服是一件很厚的大氅,清欢一裹上,那刺骨的寒意立刻被挡在了外面。 而天衡子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清欢不由得好奇:“知观,你不怕冷吗?” 天衡子自然是怕的,不过他到底还有内力护体,总要比清欢好一些的。 “我还好。” 清欢瞧着那衣柜里还有一件大氅,天衡子应该不是怕她冷,所以故意将大氅留给她的,这才放下了心。 “嗯。”清欢从衣服里探出一只小手,轻轻的塞进天衡子的手里:“知观可要牵好我的手,不要把我给弄丢了哦。” 天衡子轻轻一笑,柔若无骨的小手就捏在他的手里:“自然。” 那放着寒冰床的地方果真是冷,清欢走的近了都觉得有些哆嗦,看着天衡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佩服异常。 再想想他之前年幼的时候就被关在这寒冰床上修炼,清欢心里又多了几分心疼。 她的知观哦,怎么就受了这么多苦呢? “这寒冰床是我师傅给我寻来的,外面是青石玉,里面是一块冻了千年的寒冰,这房间早就阴冷异常,想来这寒冰床再冻个几百年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哦~”清欢是知道青石玉的,此玉虽不比她腕上的锁魂玉,但也算的上是绝佳的玉石了,这么大一张床,容纳两人都绰绰有余了,想来能打造出这么大一张床,纯阳真人也耗费了不少力气:“那知观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地方修炼呢?” 舒服一点的地方就不行嘛…… “我小时候被师傅捡到的时候中了炎毒,是从旱魃身上带来的,一旦发作就痛苦异常,我身上散发的火气甚至都能烧焦身边的东西。”天衡子顿了顿,继续说道。 灵海异动 “为了救我,师傅便特地派人去做了这寒冰床,一来,这寒冰床可以压制我体内的炎毒,二来,它也能有助于我的修为。” 清欢眼里满是心疼:“那知观怎么会中这个毒啊?” 天衡子淡淡的说道:“那时人间大旱,师傅推算出是有妖邪作祟,便带着弟子下山除妖,随后就发现了差点被旱魃吃掉的我,并将我带回了山上。” “那时的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炎毒,不少弟子皆因我受伤,但师傅却没有放弃我,而是耐心教导,告诉我如何疏通真气,控制炎毒,这炎毒在我十三岁那年才彻底的被根治。” 清欢这才知道,原来天衡子和纯阳真人之间还有这么一茬,也难怪天衡子对纯阳真人敬畏如此了。 “知观定然受了不少苦吧。”清欢虽没有见过炎毒发作时的症状,但是光听天衡子这么说就觉得定然不好受。 都能将周围的东西焚化掉,那炎毒该是有多严重啊。 “都已经过去了。”天衡子笑了笑,牵着清欢的手继续往里走:“里面有一眼温泉,每次炎毒过去之后,我被寒冰床冰的受不了了,就会去泡泡温泉回暖,炎毒彻底根治之后,我也没有再去泡过温泉了。” 清欢点点头:“没想到这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天衡子走到一扇墙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那墙自己就开了,随着门的开启,一方散发着热气的温泉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而那温泉的四围还是巨石,但上方却是镂空的,一束光精准无误的射了进来。 温泉的周围是用青石堆砌而成的,清欢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知观平日来这里泡温泉的次数多吗?”清欢忍不住走上前,蹲在温泉旁边,用手掬了一把温泉水。 “还好。”天衡子看着清欢,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若是炎毒发作的频繁了,可能每日都要来一次。” “每日都来?”清欢感受着温热的水流快速的从手中滑中,抬头看天衡子的时候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心疼:“知观……” 天衡子背起手:“其实若不是这炎毒的鞭策,我还不会如此年轻就有所成就。” 既有所得之,也必有所失之。 “可是这原也非你所愿,不是吗?”清欢站起身,认真的看着天衡子:“知观,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快乐。” 天衡子苦涩一笑:“人生在世,很多事都不是‘愿不愿意’能解决的。” “可是只要你想,我就一定会帮你。”清欢凑到天衡子面前:“因为你是知观,我的知观。” 天衡子未置可否:“你想泡澡吗?这里有换洗的衣服,是容丰和明汜专门给你准备的,这一路你都没有休息好,先好好泡个澡吧,会舒服一些。” “可是……”清欢不想天衡子就这么转移话题,可一时又找不到和他继续说下去的理由,也只得作罢。 “路上都没有洗澡的地方给你沐浴,失去灵力也掐不了净身诀,想来你也觉得不舒服了。”天衡子看清欢的脸色逐渐有些好转:“这眼是活的温泉,你且放心的洗便好。” “好吧。”清欢被天衡子这么一说,倒还真的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黏腻难受了。 “我先出去了,你若是有事直接叫我就好了。” “嗯。”清欢点头。 清欢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女子的衣服,紧贴着的就是天衡子的衣服。 不知为何,看到如此排列,清欢心里还有几分小窃喜。 这算不算是他们变相的承认自己和天衡子的关系呢? 这次明汜倒是仔细了,最下面还摆了几双鞋子,一大一小,大的定然是给天衡子准备的。 清欢上脚试了试鞋,尺寸正好合适。 青石旁还放了木屐和毛巾,清欢看着只觉得无比的贴心。 换下衣服后清欢先是用手试了试水温,这个水温刚刚好,明明方才都试过了,现在还要再试上一遍。 此为严谨。 感受着温泉的水浸洗着自己的肌肤,仿佛满身的疲惫都被彻底的带走,清欢舒适的闭上眼睛。 她似乎都能想象到,年幼的天衡子是如何带着一身的伤痕在这里洗涤污痕的。 也许他是满头大汗,也许他是苍白无力。 但好在,一切他都熬了过来。 清欢突然有些生气,这个讨厌的司命,都不能给知观安排一个好一点的身世,非要他这么辛苦的活着。 唉等等,知观不是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纯阳真人捡上山了吗?那他怎么会知道他那么小发生的事? 难不成是纯阳真人告诉他的?还是说传言有误? 唉不管了,不管怎么样,知观说什么都是对的。 清欢看着面前的温泉,心里又是一阵喜悦。 这可是他们家知观泡过的温泉呢。 她听容丰说,不少女子倾慕天衡子都倾慕到如痴如醉的地步,就是他穿过不要的一双鞋都能像传家宝一样抢回去供着。 清欢头一次听到这个事的时候不知道是膈应好还是开心好,你说她开心吧,那也正常,这不也说明了他们家知观受欢迎吗?她得到的可是别的女人一直心心念念却连个衣角都碰不到的人。 你说她膈应吧,那自家夫君就是一双鞋都能被别的女人如获至宝一般捧着,指不定她背地里是怎么想着他们家知观呢。 清欢叹了口气,夫君太受欢迎也不好啊。 此刻的天衡子正在最外间打坐,一回到上清宫,他就隐隐感受到灵海有些异样,他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也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的梳理自己的灵海。 他的灵力都存储在丹田之中,之前给清欢治伤的那一丝灵力抽动了他其他的灵力。 就像是原本平静的大海里掉落了一根针,原是没什么事的,但却不小心惊动了鱼群,最后竟导致了大海都开始不平静,荒唐,却又确实如此。 如今天衡子的丹田就是这样。 若不是他靠着自己浑厚的内力勉强压制了这股气息,恐怕他都撑不到上清宫。 调息 如今天衡子十分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只醉心于道术,不然像现在用不了灵力,他可能连一个凡人都比不上。 他盘着腿坐在榻上,缓缓的用灵力催动自己的灵海。 如今的灵海虽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动,但下面却是无尽的波涛汹涌,一旦掉进去些什么,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天衡子记得自己小时候曾修习过一种心法,是当时纯阳真人让天衡子用来平息炎毒的,如今别无他法,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用这个心法试上一试了。 于是他开始缓缓的念起了咒语,再配着浑厚的内力,一时到还算安稳。 这个时候莫芸还在和纯阳真人争执。 “爹,你明知道我喜欢师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莫芸眼睛都红了一圈:“我喜欢师兄喜欢了十几年了,我一直拒绝其他男子的提亲也是为了师兄,可是如今,你却要我眼睁睁将师兄拱手让给其他女人!我做不到。” 纯阳真人叹了口气:“天衡子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即使他真的娶了你,你也不会过的开心的。” 莫芸闻言眼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恶毒,哭的却越发的凄惨了:“爹爹,我只要师兄!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成全我呢?你都没有让我和师兄在一起过,你怎么就知道师兄他一定喜欢的就不是我呢?” 莫芸小时候就被太后接走养在了膝下,平时回来上清宫的时候纯阳真人也是忙于各种事务没有好好的同莫芸相处,所以对莫芸的习性竟是没有容丰等人了解的多,他只觉得莫芸只是被宠坏了,有些刁蛮任性罢了,根却还是好的。 所以纯阳真人见莫芸明明想哭却还要忍着的样子,一时有些心疼,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爹爹是过来人,这男人啊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就算你付出的再多,他不爱你,还是不爱你,就算他会因为你对他的付出倍受感动,甚至愿意娶你,可一旦等到热情耗光了,你的苦日子就来了。” 莫芸才不会听纯阳真人的这番话,她的目的就是天衡子,哪怕天衡子不爱她,她只要拥有天衡子……那就好了。 “爹爹,既然如此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早就立下过毒誓,此生非师兄不嫁,若师兄不愿娶我,我也绝不会再另嫁,若有违此誓,我生生世世,永堕畜生道,再不为人。” 修道之人自然明白发誓后的后果,所以纯阳真人闻言不禁倍感心疼,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对天衡子有如此深的执念了? 他是断不可能拆散天衡子和清欢的。 那清欢是龙女,实力强横,若是伤了她,就算她自己不报仇,天界也是看不下去的,到时候恐怕他们还没出手,天界的天罚就已经降下来了。 而天衡子是他的徒弟,他和天衡子在一处的时间比和莫芸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对他来说,天衡子更像是他的儿子,而不是徒弟。 若是因为莫芸的事去逼天衡子就范,他也是不肯的。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到底莫芸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见纯阳真人脸色稍有松动,莫芸连忙趁热打铁:“爹爹无需为女儿的事一直挂怀,女儿是绝不会做出傻事的,只是若是师兄愿意娶我,我就嫁,师兄若是不娶我,我就永不再嫁。” 纯阳真人看着莫芸,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莫芸松了一口气,知道纯阳真人这样便是已经妥协让步了。 此事绝不能太着急,一定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所以她打的主意就是先断了纯阳真人将她和别人撮合在一起的念头,其他的可以旁敲侧击的表现。 她相信纯阳真人最爱的还是她,毕竟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 而且这次回上清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同太后说过了,要长留在上清宫一段时间,皇帝一听说上清宫有位龙女,自然是希望能和上清宫建立更好的关系的,所以更是大力赞同此事。 只是莫芸却有些担忧。 看皇上和太后的态度,虽还未见过清欢的面,但对清欢早就充满了敬畏之心,她最大的助力除了纯阳真人,就是皇上和太后,若是这两尊大佛都帮上了清欢,那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莫芸对清欢的恨又多了几分。 清欢却对此毫不知情,泡在暖和的温泉里还有些昏昏欲睡。 一阵冷风吹过,清欢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这才让她彻底从睡梦中惊醒。 她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开始逐渐发亮了。 估摸了一下时间,怎么也得有大半个时辰了,差不多该起了。 清欢抓过身边的毛巾裹在身上,从池子里起来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实在是太冷了…… 这山谷本就阴冷,后面又放着一尊那么大的寒冰床,她如今还没有灵力护体,这风一吹就更冷了。 一边哆嗦着一边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这风吹的她恨不得再一头扎进温泉里不要出来。 若不是天衡子之前吩咐过她不要泡太久,她定然还要再赖上一会儿。 好在寒冷很快就过去了,清欢又披上了那件大氅,看着湿了一地的水珠,清欢本是想收拾一下的,但奈何手边也没有什么工具,罢了,大不了到时候让伺候的小童进来打扫一下就是。 清欢打了个哈欠,把大氅的边缘拉紧以后就走了出去。 就在进来的时候,天衡子已经告诉她这里所有的机关了,所以她十分自然的就走了出去。 而此时,天衡子还在梳理灵海里的气息。 清欢也是修炼过的人,一看天衡子周身的气泽就知道他现在行功正是要紧的时候,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也不敢多加打扰,就干脆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大氅,铺在椅子上,又搬来另一张椅子,将两张椅子对着放。 自己则坐在披了大氅的椅子上,脚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天衡子运功。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灵力,但是护法的事还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过去 清欢见天衡子气息一直很稳,一时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困意袭来,两个眼皮上下直打架,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天衡子原先气息确实运行的很稳,就在他要梳理完所有的气息的时候,内力突然碰到了障碍。 那障碍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堵在他的丹田里,导致他的灵力无法运行。 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天衡子的额头微微沁出了汗。 原先只以为是心脉被震碎,好好温养即可,没想到是丹田出了问题。 也怪不得他只是用了那么一点灵力就会出事。 天衡子的心越来越沉,这股堵住丹田的气息…是来自魔族的! 他小心翼翼的用内力去探那股气息,却发现它居然一直在默默吸收自己的灵力! 天衡子心里一惊。 若是再这么下去,他恐怕都还没等到冲破这个障碍,自己的灵力先枯竭了。 可是如今他身体还未好全,根本用不了灵力,若用内力去冲突,只怕会内力都耗在里面了,障碍还没有冲破。 想到这里,天衡子静下心,又细细的探了一遍那个障碍,既是魔物,应当有解法才是。 果然,在障碍的最深处,他感受到了兰溪草的气息。 天衡子松了口气。 兰溪草属阳,生于妖魔道之中,平时以吸收灵力为生。 而兰溪草最怕的就是阴冷潮湿的地方,虽然这棵兰溪草已经被炼化了,但根据它之前生活的习性,其实还是可以辨出一二的。 若只是兰溪草倒还好办,怕只怕还有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天衡子最后又探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之后才缓缓的停住了内息。 一睁眼,却看到了睡的正香的清欢。 天衡子有几分无奈的站起身,轻轻的将清欢抱到床上,然后又仔细的给她除下鞋袜,掖好被子。 这样都能睡着…难怪朝歌要说她是属猪的龙了。 看着清欢甜美的睡颜,天衡子心里百感交集。 其实若不是因为他,清欢何至于此?虽然他不知道清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实在知道,如果当初天衡子不将清欢带回来,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清欢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甚至连真身都变不了。 这对龙族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龙族向来看重血统,身为龙族,若是连龙身都没了,她就是回了龙族,龙族的人都不一定愿意接受她。 天衡子曾经听过一个传闻,就是有一个龙族的男子爱上了一个凡间女子,他们两个生下了一个小龙子,但那龙子却因母亲是凡间的女子所以一直无法变身成龙。 他虽有真龙的实力和血脉,但却永远都不能变成龙。 后来这件事被龙族的人知道之后,就派人将那男子捉了回去,而那凡间的女子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夫君早就有了未婚妻。 后来她也被龙族的人带走了,可和那男子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男子因触犯天条,还有逃婚一事被贬下了凡间,那女子却被关在了龙族的秘地,囚禁至死,死后魂魄也不得再入轮回,只能生生世世以幽灵的形式飘荡在天地之间。 幽灵是一种最可怜、最可悲的鬼魂。 它们可以看见、听见一切,但却永远无法表达,没有人能看到他们,也没有人能感受到它们,它们比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要痛苦万分。 因为它们永远无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后来那个小龙子因着有龙族的血脉所以没有被杀死,但是他却永远的活在了阴影之下。 因为没有人教他修炼,或者说没有人敢教他修炼。 之前他父亲尚还在世的时候,还会用法术帮他掩盖身上龙族的特征,可他父亲还没来得及教他法术,就被龙族带走了。 因为年岁的增长,他身上龙族的特征也越来越明显,最后被当成了妖怪,死在了镇妖剑下。 天衡子不知清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龙族,而她为什么又像是有自己和她在一起时的记忆。 可如果她真的还记得……她不应该恨自己吗? 天衡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从他最开始苏醒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清欢会这么突然的出现。 清欢本是天界瑶池湖畔的一株仙莲,天界的植很少能有灵根的,清欢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员。 当时他在参加天后的瑶池盛宴之时被一个女仙给下了药,那女仙知他不喜出风头,每次参加宴席都是找个角落坐下的,于是故意在他的酒杯中下了药,想要趁他喝的半醉不醒的时候偷偷将他带走,同他成了好事。 那时的女仙个个都是胆大包天,十分开放的。 止辞从未经历过这个,一时不察,还当真中了她的计。 就在那女仙坐到止辞身边的时候,一阵花香袭来硬生生解了止辞的药。 方才发生了什么止辞自然是知道的,他堂堂天界战神,何时被人如此愚弄过?一时有些怒不可遏,当场就将那女仙一脚踢出了南天门。 在场的神仙都愣住了,他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少女仙一直望眼欲穿止辞的到来,他从进来到坐下,一直被她们看在眼里。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止辞被下了药,还以为他只是不喜别人亲近。 止辞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若是没有方才那阵花香,他只怕是要着了那女仙的道。 在天后不解的眼神中,止辞强压下怒火:“这天界的风气日后还要请天后娘娘多加管教了。” 说罢就直接拂袖而去,走之前还不忘把那朵救了他的仙莲带走。 天后的脸色很不好,但是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一眼就看出那酒里可能也有问题,随后就派人偷偷的将酒壶和酒杯收了起来。 而他带走的那朵仙莲,正是清欢。 他的宫里有池子可以用来种莲花,就顺手将清欢扔了进去。 当时他带走的清欢时候也没有想太多,就想着直接把她带走就好了。 发现 他冷冷的侧过身:“没看见善德公主不舒服吗?还不快将他们送回驿站?” 说完,就直接走了。 留下善德公主一行人看着玄离帝的背影暗气……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错过了! 善德公主心里暗想,自己一定要杀了沈萱,然后,得到他。 “真的睡着了?”玄离帝看着沈萱的睡姿,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小没良心的。” 若是她真的睡着了,气息怎么可能会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急促? “既然如此……那朕就先回去了。”玄离帝缓缓起身,作势要走。 沈萱心里一急,这人,怎么就不知道再等等呢?一点耐心都没有,还说她没有良心。 于是她假装翻身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说了一句:“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玄离帝也不拆穿她,继续配合她的问题:“你猜猜朕为什么在这里?” 沈萱摇摇头:“臣妾愚钝。” 她着实不知道为什么玄离帝会突然跑过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和善德公主甜甜蜜蜜吗?怎么还会有空管自己? 玄离帝点点头:“你确实愚钝。” “???”沈萱一懵。 她就只是客套几句……怎么……怎么还给当真了。 “陛下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是回归正题,难不成是善德公主满足不了他?还是因为长的不够好看? 沈萱有些懵,美人投怀他怎么可能拒绝呢?他又不是傻子。 玄离帝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你说,朕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个小笨蛋呢?” 还让你当了皇后,一点皇后的架势都没有。 “罢了,朕就当是做了好事将你纳入后宫吧。”玄离帝站起身子:“夜已经深了,还不快帮朕更衣?” 第二天早上没有朝会,所以玄离帝可以睡的晚些,因此他有的是时间和沈萱比耐心。 沈萱顿了顿,在温暖的被窝和玄离帝之间徘徊。 外面真的很冷,可要是不给玄离帝更衣……谁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打击报复自己,想到他在床上有多磨人,沈萱心里就胆颤。 于是她只能磨磨蹭蹭的起身,想着玄离帝会因为她缓慢的动作而放弃让她帮忙更衣,但没想到玄离帝半分这点心思也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沈萱咬咬牙,算了,豁出去了。 玄离帝看着沈萱,心里暗笑。 她怎么能这么有趣?比那劳什子承水公主有趣多了。 装模作样的惹人嫌。 就在方才他去御花园的时候,那承水公主也来了。 因为他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便服,身边只跟了一个小福子,所以那承水公主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但看见他和陆离相似的容貌的时候,突然又反应了过来,连忙支了身边伺候的婢子过来问路。 玄离帝知道她是谁,皱了皱眉,并不打算给她指路。 好笑,他堂堂一个天朝的皇帝,岂会沦落到给一个所谓的公主指路? 幸好小福子是个会看脸色的,连忙说道:“来者何人?见到陛下还不下跪!又深夜在御花园徘徊,难道是要以下犯上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便是玄离帝。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慌张:“臣等见过陛下。” 善德公主见状连忙跳出来说道:“善德见过皇上,这几日善德人一直有些不舒服,没想到最后竟虚弱到直接昏倒在宫里,宫里的公公将善德等人送到了就近的行宫,夜里善德想着总要先回驿站…结果……竟迷了路,往常在承水的时候,父皇总是担心善德,如今看见陛下如此亲切,善德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安全。” 啧啧啧,这承水的三公主还真是……言辞大胆啊。 说着说着,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善德脸上的薄纱。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忙派人将薄纱捡了回来,红着小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善德失态了,还望陛下责罚。” 玄离帝微微一笑:“既是承水的公主,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小福子,叫个人过来送善德公主回去。” 小福子应了一声便往后走了走,好家伙,原来人都跟在后面啊。 玄离帝见状也打算离开,但善德哪里肯依? 因为玄离帝要绕过她的身边过去,他们虽给玄离帝让了路,但这路总共也就这么点大,还能让到哪里去? 不过好在玄离帝也会武功,因此轻轻松松的便成功的躲过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接下来他便有些无聊了,他也是知道沈萱派人看着的,此刻定然已经知道自己和善德碰见了,但却一直迟迟没有动静……他开始有些着急了。 因为着实不知道沈萱到底会不会出手阻止。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去了椒房殿。 还好沈萱的反应令他比较满意,若是真的睡的很香,只怕也是要给他弄醒的。 沈萱出了被窝的以后速度立即就提升了,那宽衣解带的速度,恨不得直接拿把剪刀把玄离帝的衣服给他剪开。 “好了。” 好在玄离帝穿的不多,沈萱快速的把衣服挂到衣架之上,也不管玄离帝还在那里等着,径自钻进了被窝,还振振有词的说道:“陛下,天冷了,臣妾先给您把被窝暖和暖和。” “……”玄离帝看着她无赖的样子,心里一阵无奈。 罢了,随她。 自己坐到床边,脱了鞋子上床。 沈萱半分要给玄离帝挪位置的意思都没有,还是玄离帝直接自己掀开被子钻进去的。 “你不是说要替朕暖和一下被窝吗?怎么朕这边还是冷的?”说着,玄离帝还将手伸到了沈萱的那边的被子里。 玄离帝的手还挺暖和,所以沈萱也没有抗拒:“臣妾才暖了多久啊,陛下自己躺躺很快就热了。”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些什么呢? 事后,沈萱哭着想道,禽兽,真的禽兽!自己都那么听话了还这么折腾自己。 谁知道玄离帝只是将这几天没有发泄的火一次性加到了今天。 也许……这就是男人吧。 计谋 “明素我自然也是要夸的,在人间呆了这么久,我最爱吃的果然还是明素做的菜。”清欢摸着肚子发出感叹。 要是可以的话,她都希望能把明素一起带回天界,让他天天给自己烧菜吃。 天衡子一时无语。 他看清欢倒是吃的挺快乐的,丝毫没有想起明素的感觉。 清欢又加紧速度,吃掉了碗里剩下的菜。 容丰确实贴心,知道清欢喜欢吃东西,还另外给她带了不少零嘴,有她最喜欢吃的蜜饯和糕点,还有一些其他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吃食。 “你如今身体如何了?”天衡子见清欢吃的差不多了,主动问道。 清欢下意识的摸了摸胸下:“自从回了上清宫,痛到是不痛了,就是有时候还有些闷闷的。” 天衡子沉吟了一会儿:“方才我打坐的时候发现我丹田里有些异样,需要用霜降调息。” “霜降?什么是霜降?” “人间有一节气名为霜降,而在霜降那日,会有一种药草成熟,那药草性阴,若是女子用了便终身再难受孕,这东西虽然常见,但若是不经过特殊的培育,也是没有用的。”天衡子顿了顿:“不过经过培育的霜降在合欢宗里倒是有很多。” “合欢宗?” 清欢一听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正经的门派。 见清欢脸色未异,天衡子继续说道:“没错,只是那合欢宗的梓欢真人同我有些恩怨,若是我去借,只怕也是不肯的。” 这下清欢彻底来了兴趣,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和天衡子有恩怨,还是能让天衡子忌惮的恩怨。 “知观倒是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恩怨,能让一宗之主连一株草都不愿借。”清欢在有些事上异常敏感,只是两句话她就嗅出了有不对劲的地方。 天衡子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道从何讲起。 “那梓欢真人……曾喜欢过我一段时间。”天衡子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清欢,嗯,好像没什么感觉:“只是我当时潜心修道,未曾理过她,又因年轻气盛,最后闹的有些不太愉快。” 岂止是这样,那梓欢真人和莫芸两个人一见面就是明争暗斗,天衡子本就对两人都无心思,她们要斗也同他无关,结果就是因为他这般的不作为,反而令两人之间嫌隙越来越大,如今已是相见就要相杀的地步了。 其实天衡子当时就是做点什么也没有用,两个人都是固执到极端的性子,是那种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要让别人拿到的性子,所以即使天衡子当时从中调节了,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梓欢真人曾向天衡子表白了无数次,但每次都被天衡子所拒,到了后来,天衡子干脆是连梓欢真人的面都不肯见了。 莫芸也在从中作梗,弄的现在梓欢真人已经恨上了天衡子。 其实天衡子应是最无辜的,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却什么都要怪到他的头上。 也许是因为皮囊生的太过好看吧,总是容易引人的注意,得人的喜欢。 “原来如此。”清欢点头。 从中曲折她也可以想出一二,随后,她眼睛一转,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我倒是有个办法,知观倒可以一试。” “哦?”天衡子知道清欢鬼主意多,倒还真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想出办法来了。 “是这样的,那莫芸是个有心计的,而且她也是个聪明的人,我们日日呆在这里,你猜猜她最怕的应该是什么?”清欢笑意盈盈的凑到天衡子面前。 天衡子摇头。 清欢“唉”了一下:“怎么这个时候知观就想不到了呢!” “自然是最怕我怀孕啊!”清欢无奈的说道,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他们定然以为我们闭关时定然是在双修,这双修之术嘛定然就容易怀疑。” “要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不管出于什么情况,你都不可能随意丢下我,我们两个之间就有了永远都断不开的联系,那莫芸可是一心喜欢你呢,怎么可能会允许我会有孩子呢?” 天衡子见此不由得心生几分佩服。 可毕竟还是自己的师妹……天衡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你怎么确定她一会去找霜降呢?万一她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怎么办?” 清欢长叹了一口气,这夫君这个时候怎么那么傻呀。 不过天衡子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清欢这招兵不血刃着实是高。 “这霜降是道门里的女子用来避孕的吧。”清欢已经猜出了合欢宗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定然就是以合欢之术来修炼的宗门。 “不错。” “那不就好了。”清欢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一脸的得意:“我是龙,一般的药怎么可能伤的到我,万一叫我发现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倒不如用合欢宗里常用的药,一来可以以防万一,二来也总比那些凡间的药更来的有保障。” “到时候我们只要散播一些我怀孕的消息出去,然后再偷偷的派人传达给她关于‘霜降’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出手,她就会很主动的将霜降带到我们面前。” 止辞其实也觉得清欢的做法并不什么不可之处,只是天衡子到底还是要犹豫一下的。 正派人士,怎可如此? 清欢才不管这个:“知观可还有什么其他要的东西?这次还可一并带了。” 天衡子嘴角抽了抽:“无了。” “嗯。”清欢满意的想道:“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写一张纸,上面写一些我要用到的东西,明日可以交给容丰,让他一并给我带来。” 这次他们准备的东西虽然是仔细了,但很多女子要用到的东西他们到底还是不知道的。 比如说香胰子。 洗澡都没有香胰子,那还叫洗澡吗?? 他们用惯了粗粗的藻豆,可清欢却用不惯,她皮肤本就娇嫩,稍有些粗糙的布料都能磨的她皮肤通红。 清欢想了想,把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写到了纸上,还不忘问天衡子一句有没有什么要的。 分担任务 天衡子自然是没有什么缺的,他和清欢不一样,他本就是来修炼的,清欢就是单纯跟着他来避避风头的。 其实修炼双修之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天衡子总觉得这怎么做有那里不太对劲。 双修之术不仅可以助他们增长功力——(还能帮他们增进感情)——同时,清欢体内的阴气和仙气还能帮他缓解魔族给他种下的障碍,就是清欢自己都能大有裨益。 可天衡子怎么都觉着这种行为无异于是流氓行径。 所以他也未向清欢提过此事。 见清欢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天衡子笑了笑,如果可以,这样就很好了。 也不知道朝歌那里怎么样了。 提起朝歌,朝歌现在还在藏书阁里苦呵呵的看书呢。 他决定先看完手上的书,然后再偷偷的带几本出去让夙篱和他一起看,这样还能省点力气。 此刻守在藏书阁外面的弟子根本不知道朝歌在打什么鬼主意,两个人还在那边感叹,说实在没有想到这朝歌居然如此好学,都进去快两日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也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 所以在看到朝歌精神饱满的从藏书阁里出来的时候,心里的敬佩又深了一点。 若是当初他们也能有朝歌这样好学的精神,如今也不会在这里守门了。 朝歌是心想着能和他们弄好点关系的,这样要是以后偷偷把书带出来被他们发现了,也不会太尴尬。 所以他很主动的同他们搭话:“两位道友不知守这藏书阁守了多久了呀。” 其中一位粗略算了一下:“我们是轮流守门的,约莫已经轮了……四五年了吧。” 朝歌听见“轮流”二字的时候,心里的兴趣就已经淡了一半。 既然是轮流的,那下次他来的时候碰到的是谁就不一定了,那他还讨好个屁。 “是这样啊。”朝歌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那你们是多久轮一次啊。” “半个月吧。” 有半个月啊! 朝歌又犹豫了。 半个月时间其实也挺长了,他都能翻很多书了。 “那平日里来藏书阁的人多吗?好像我在的这两日都未见什么人进来过。”朝歌想了想说道。 这藏书阁确实安静的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也不多。”那守门弟子涉世未深,连点最基本的防备心都没有,一股脑的全跟朝歌讲了。 一般碰到这种情况,朝歌都是把原因直接归到自己帅气的外表上的。 “因为藏书阁乃是观里的重地,一般的弟子没有允许都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守门弟子说道:“而其他人连自己的道书都看不完,也很少会来藏书阁翻阅,只有知观他们会来。” “哦。”朝歌点了点头。 随后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聊了会儿天,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揣着从里面偷出来的书回去了。 这藏书阁看的是真的严,每本书上都有禁制,要不是他发现的早,及时将那禁制给盖了过去,这书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朝歌一边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边想着自己方才在书中看到的内容。 书里曾记载,龙族之人可借龙骨重塑龙身,借此复活。 他开始怀疑,清欢是不是就是借龙骨重生的。 她本就只是一介莲花仙,法术低微,跳下那诛仙台以后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那诛仙台就是天帝跳下去都很有可能魂飞魄散,更遑论清欢呢? 只是书里也说了,只有龙族之人才可借龙骨重生,这清欢明明只是一朵仙莲,怎么可能和龙族扯上关系? 而且就算她真的是借龙骨重生的,就算她真的是龙族之人,那这让她重生的龙骨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龙骨是不可能保留太久的,而且现在龙族子嗣凋零,每死一条龙众人应该都会有所耳闻。 光是他在天界的那些日子,就没有听到有什么关于龙族的传闻。 算算时间,清欢也不太可能能有办法借龙骨重生。 可她从莲花变成龙又是不争的事实。 朝歌倒是不怀疑这个清欢和那个清欢是不是同一个清欢,毕竟世界能有同样相貌、同样性格、同样行为和同样智商的人,极少极少,基本上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他也不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假扮的,神之血脉是不可能模仿的。 唉,真是头大。 若是问清欢,她可能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如,去旁敲侧击的问问? 朝歌灵光一闪,他可以去问问清欢小时候的经历嘛,如果清欢说的头头是道的话,那就当他没问,但如果清欢自己都是支支吾吾,什么都不清楚的话,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呢。 朝歌是个按耐不住的人,心里一有这个想法他就忍不住想要这么去做。 只可惜现在清欢和天衡子都还在闭关,他见不到他们。 回到自己的厢房,那只蠢狼果然还在呼呼大睡。 朝歌心里又默默的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为什么每次受苦的是他,做事的是他,讨不到好的偏偏也是他呢! 怒上心来,他一脚踹醒夙篱,然后恶狠狠的掏出怀里的书,本想直接砸他脸上的,但随后一想,这书也是很珍贵的,万一摔坏了到时候还是要怪到他的头上。 于是他只能泄愤的说道:“给你一天时间把这些书都给我看完,要是有什么能救清欢和天衡子的办法立刻就写在纸上,全部看完了再来跟我说,知道吗?”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跟龙族有关的历史什么的也要记下来,不然你的清欢姐姐要是死了,那可就没有办法了喽。” 最后这句话对夙篱来说无疑是重磅打击。 他的清欢姐姐…… 不行,他一定要救他的清欢姐姐! 于是他拿起床上的书,眼神坚定的说道:“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然后救清欢姐姐的!” “嗯。”朝歌敷衍的应了一下:“没什么其他的事就别来烦我,我去睡会儿。” 夙篱一顿:“好!” 朝歌见夙篱如此上道,打了个哈欠就走了。 鉴婊一流 第二日朝歌睡醒以后正准备出去用膳,才刚打开门大腿就被一个不知名生物给抱住了。 他低头一看,正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夙篱。 朝歌有几分头疼的问道:“都看完了?” 夙篱点点头:“都看完了,没有关于记载清欢姐姐和道长之事的记录。” “行吧。”朝歌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书呢?我要还回去了,不然被他们发现了下次就难进去了。” 夙篱“哦”了一声:“我这就回去拿。” 朝歌无奈一笑,自己的苦日子又要开始喽。 也不知道清欢和天衡子现在怎么样了,不如先去看看他们? 可那群牛鼻子老道定然也不会让他过去,这上清宫这么大,他也不知道天衡子到底在哪里闭关。 这要是不小心闯到了不该闯的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最后倒霉的不还是他吗? 唉不对,他这不是有夙篱在吗? 他的鼻子还挺厉害,如果他出手的话,应该也能找到天衡子他们…… 想到这里,朝歌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 正好夙篱捧着那些书出来,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书的重要性的。 “那个什么,夙篱啊,你能不能找到清欢和天衡子啊。”朝歌悄咪咪把夙篱拉到自己的房间里,有几分做贼心虚的说到。 夙篱不确定的摇摇头:“这上清宫到处是禁制,若不是道长给我的玉佩能帮我缓解上清宫的压迫,我只怕连上清宫都来不了。” 哦对,这上清宫是修道之人修炼的地方,夙篱乃是妖物,能平安的上这上清宫已是很难得的事了,要是再施展法术…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鼻子就闻不到嘛?”朝歌不死心的问道:“不用法术的那种。” 夙篱低头想了想,最后说道:“那我试试?” “那你试试。” 夙篱顿了顿,随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半人高的黑狼,皮毛漆黑光亮,锋利的爪子像是下一刻就能割断人的喉咙。 可接下来他的动作和他威风凛凛的外表全然不符,他先是用鼻尖点地,轻轻的不知在嗅什么:“可有清欢姐姐和道长的东西?” 这下可难住朝歌了,他又不是什么变态,没事收集他们两人的东西作甚? “虽然我现在没有,但是我等下可以有。”朝歌很快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你先等着,我去去就回。” 朝歌把书放在桌子上,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夙篱是妖,行动不便,可他是仙,在这上清宫还不是来去自如? 他去过天衡子的厢房,那厢房里都是天衡子的东西,随便拿一件不就行了? 再加上现在天衡子人也不在那里,想来也肯定比以前好混进去。 朝歌再一次为自己高超的智商所折服。 他化成了一只小蜜蜂飞到了天衡子厢房的附近,这会儿已经入夏了,这上清宫又是建在山上的,花草树木丛多,有几只蜜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天衡子的厢房附近只有两个弟子在看守,其中一个看起来还颇为眼熟,好像叫什么明素。 不过这些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只要找到天衡子的东西就行了。 只是天衡子房间这门……关的实在有些紧啊。 朝歌顺着房子绕了好几圈,愣是没有找到能钻进去的地方。 若不是因为这房子里有禁制,怕强行闯入会惊动别人,他早就直接用灵力钻进去了。 朝歌无奈,看样子只能等有人进去的时候他再跟着一起溜进去了。 想想那只还在自己房间里的蠢狼,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等着他。 不过想想其实也是很有可能的,那只狼没什么心眼儿,憨憨傻傻的,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连举一反三的能力都不太有。 这种性格有好有坏,好的是他比一般人都要好控制,坏的是他做出来的事常常能把你气死。 朝歌随便找了个地方蹲着,他心想,要是蹲到中午还没有人进去,或者主动打开门,那他就溜,等到晚上防备松懈了再来。 眼看着太阳就要移到中间了,还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朝歌都觉得有些累了。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终是让他给等到了! 莫芸! 她手里提了一个篮子,同几个弟子有说有笑的,朝歌心觉有异,便主动往那边凑了点,终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这几日我听观星弟子说天气要开始闷起来了,想着师兄和师嫂闭关的地方虽是凉快,但里面放的都是冬衣,总共是不好穿,所以我想着来给师兄拿几件夏日穿的衣服,好叫他们能舒服一些。”莫芸一脸真诚的说道。 明素有些犹豫,毕竟师傅曾经吩咐过,不许让任何人进去的。 可莫芸一是师傅的师妹,二也是他们的长辈…而且她此举也是为了师傅好,夏日穿冬日的衣裳,这可怎么穿? 好在另一个弟子还是比较刚的,他直接就回绝了莫芸:“那我先替我们家师傅多谢师姑的关心了,他老人家有人给他送东西,师姑的好心我们定会向师傅传达的。” 朝歌听着想笑。 看来天衡子的这几个徒弟和莫芸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啊。 莫芸的脸色有些难堪,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弟子弄的这么下不来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师嫂那里……” 莫芸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她毕竟是个女子,有些东西你们男人家也做不来的。” 那弟子才不松口呢:“师姑之前未在山上所以不知,师娘她在师傅的厢房里其实也未住太久,行李什么的一般都是放在乾坤袋里的,师傅的厢房里应该也没有师娘的行囊,再加上师娘之前来的时候正值冬日,穿的都是师傅的衣袍,所以师姑其实去师傅的厢房里翻,也是翻不出什么的。” 朝歌心里默默的给这个弟子竖起了大拇指。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天衡子的弟子一个个都这么可爱。 听听,什么叫在师傅的厢房里未住太久,什么又叫穿的都是师傅的衣袍,这不就是在同莫芸炫耀吗? 不错不错,这个小弟子还是很有前途的。 最毒妇人心 在朝歌欣慰的眼神中,那弟子依旧是目不斜视:“师姑其实也不用为师娘和师傅担忧,师傅早就被吩咐大师兄请了绣娘给师娘置办了头脸和衣服,只是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但想来按着大师兄严谨的性格,一切都应准备的差不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师娘的东西师傅都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你再来操心了。 莫芸气的想直接将他们丢到湖里去喂蛇,可一边还碍着自己的身份和平日里温婉的形象不敢直接发怒。 之前她在朝歌面前敢如此嚣张,完全就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在,而上清宫的弟子其实大多都知道莫芸的真面目,只是一直碍于她的身份不敢乱说而已。 再加上莫芸又一直表现的楚楚可怜,贤良淑德,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什么刺,这才无人敢乱说。 朝歌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顿时觉得自己方才蹲了那么久的点都值了。 莫芸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担心了,但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同我说就好,同为女子,我自然要更懂一些女子的心思。” “好。”那弟子淡淡的应了一声。 莫芸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就走了。 这里不是皇宫,若是她拿出她郡主的派头来,只怕更会影响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 莫芸尚且不知,她曾经做的那些腌臜事早就被这些弟子给看穿了,她还一心以为是清欢做的,一边还对清欢多了几分憎恶,觉得就是她在这些弟子面前拨弄是非,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尊重自己。 朝歌见莫芸现在虽然走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觉得她肯定还要再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朝歌觉得莫芸还不是那种没事跑来天衡子房间悼念情怀的人。 至于给天衡子和清欢拿衣服之类的,别说是朝歌了,就是那几个守门的弟子她都唬不过去。 那么她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呢?这种女人不管做什么事,肯定都没安什么好心。 朝歌挑了挑眉。 不如先跟上去看看?朝歌脑海中快速的掠过了还在他房间里苦苦等待的夙篱,随后翅膀一挥,很坚定的跟上了莫芸。 嗯,夙篱一定会理解自己的,他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他的清欢姐姐吗? 那莫芸一路回了自己的厢房,碰到弟子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同他们打招呼,端的是一副好样子。 朝歌感叹道,只可惜啊,骨子里却是个烂到底的人。 果不其然,莫芸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屏退众人之后,只留了平日近身伺候她的几个婢女。 见没有外人了,她随手抄起床上的枕头就开始往地上丢。 而她的婢女早就见怪不怪了,一脸从容的等在一旁,就等着莫芸发完自己的怒气。 而莫芸这段时间先是受朝歌的气,又是受清欢的气,现在连一个小弟子都敢骑到她头上来了,早就气的快发疯了。 见桌上放了烧好的热水,直接拿起水壶就往一个婢女身上丢去。 那婢女冷不防被一烫,直接被痛的叫出声来。 这下不知是触到莫芸什么点了,她抽出自己的鞭子就开始抽打那婢女。 朝歌见那女子痛的在地上直打滚,甚至都有几分于心不忍。 多可怜的女子啊。 这莫芸简直就是在造孽。 等一切平息之后,莫芸看着地上已经被活活打死的婢女冷冷一笑:“方才她失手打翻了热水,还将水泼到了本宫身上,慌乱之际不小心掉出了一样东西,正是本宫之前找不到的宝贝,本宫不过责问了她几句她便畏罪自杀了,本宫仁慈,不忍见她就此堕入阿鼻,便派人将她的尸体焚了,诵经往生。” 另一个伺侯的婢女目不斜视,微微弯腰屈膝:“是,殿下。” 莫芸看着下面的人手脚麻利的处理掉那婢女的尸体,心里终于畅快不少。 而朝歌却是看的心惊肉跳的。 那些侍卫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做这种事了,他虽知道这莫芸外人不怎么样,倒还真不知道她居然如此嗜杀。 这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子,被她残忍的杀害之后还要被泼上一盆脏水。 泼完脏水就算了,连魂魄都不能再入往生。 那莫芸念的那里是往生咒啊,分明就是将那婢女的魂魄生生拖入阿鼻啊。 他此刻若是贸然出手,定然会被莫芸察觉。 朝歌只恨自己怎么不能开一面四方镜在这里,让外面的弟子和世人都看看这莫芸温婉的外表下是一张多恶心的脸。 罢了罢了,她性格如此,日后定然还会害更多的人,只要他再仔细一点,总能抓住她的马脚的。 朝歌看了一圈之后又飞走了。 很快,这个上清宫就要不太平喽。 他回到屋里的时候夙篱果然还在,只是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朝歌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 心里一跳,这个好歹也是狼王之子啊,总不能真的折在这上清宫吧,不然这罪魁祸首不还是他? 走近一看才发现居然是睡着了。 朝歌一时无语。 罢了,先让他睡着吧,反正他也没有拿到天衡子的东西,等弄到手了再来找他也不迟。 朝歌拿起桌上的书,准备先把这些书给送回藏书阁去。 放完以后还要继续在那里呆一会儿,不然立刻进去立刻出来总是容易引人怀疑的。 天衡子和清欢没有午饭吃,不过好在昨日容丰送进来的吃食够多,清欢当当零嘴吃吃实在够了。 而天衡子自然不会贪这些东西,他此刻的要紧任务就是疏通丹田里的障碍。 这寒冰床再好,也只是外用的,他在上面虽能稍稍疏通一些,但同那障碍相比无异于书杯水车薪,最多也能缓解兰溪草吸食他的灵力而已。 想到这里,天衡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么利用莫芸,也不不知道该不该。 清欢却是众人中最不着急的一个,自从来到上清宫,她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她和天衡子不一样,她没有内力,所以不能和天衡子一样修炼,只能乖乖等他们给自己找出办法来。 自投罗网的苍蝇 天色渐暗,朝歌估摸着那莫芸白日既然没成功,夜里定然还要再去一趟,所以连忙把手里的这本书给看完放了回去。 这次他可没功夫去跟那些弟子闲聊。 朝歌先是回了房,然后又直接去了夙篱的房间。 “你先在我房间躲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声,知道吗?”朝歌说道。 “是。” 夙篱对朝歌可谓是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忤逆:“行,你在这里躲着,我先走了。” 他现在要去天衡子的厢房,去的时候还有可能会碰到莫芸,万一东窗事发了,他总得先把自己摘干净吧,倒不如先未雨绸缪搞点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朝歌出了门,随便找了个弟子:“道友留步。” 那弟子闻言转过身,一见是朝歌,遂朝着他行了个礼:“不知施主有何吩咐?” 朝歌说道:“我有些事想叫你们帮忙,昨日我从藏书阁回来的时候,无意间把一个重要的戒指给丢了,那戒指里藏了不少重要的宝贝,里面还有不少是你们家知观之前放在我这里的,我方才运功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丢了,房里上上下下我都已经翻遍了,都没有找到。” 说着,朝歌还看了一眼那弟子,见他脸色未异,便继续说道:“定然是丢在路上了,如今这天色已晚,若凭我自己一人之力,估计也难找。” 那弟子一听说天衡子也有东西放在里面,立刻来了精神:“您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帮你去找那珠串,只是不知道是何模样的珠串。” 像那种炼器的大能,随便一个东西都能炼成收纳之物,更别说是一个戒指了。 所以那弟子也丝毫不怀疑有哪里不对的。 朝歌略一沉吟:“是一枚黑色的戒指,个头不大,但却是用玄铁制成的,里面蕴含了巨大的能力,但它无法认主,不然我早就找回来了,如今我只怕它被有心人捡走,最后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啊。” 弟子听到这话,内心深处顿时生出一股肩负大使命的责任感:“好!我这就过去找人。” 朝歌见他像是立刻就要走:“唉你等等,我在藏书阁里的时候看见了一修炼的法子特别适合我,为免忘记,我等下立即就要修炼,所以我就不同你们一起去找了。” 那弟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修炼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看机缘的,有时候要是错过了,那可真就来不及了。 “要是你们找着了,就敲敲我的门,我若是应声了,你们就可以进来,但若是我没有应声,许是我还未参悟透,你们给我放在门口就好了。” “还有,绝不可惊动太多人,你找几个信的过的弟子同你一起去。” 如今天色已晚,那戒指又小,而且通身漆黑,自然比一般的东西要难找,而且这附近又树木丛生的,万一掉进了什么草堆里,找起来就更麻烦了,等他们找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回来了,也可能还没回来,上清宫的弟子虽然有憨的,但大多数还是比较精明的,这戒指这么重要,他们找到以后定然会好好的保管。 如果他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他们以为他还在修炼,定不会随意放在门口,而是会等在房门口,一直等朝歌“修炼”完以后再亲自把东西交到他手里。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给自己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只是苦了那些弟子了。 朝歌感叹了一下,但人嘛,总要有牺牲一下的精神。 他故意把戒指丢在草丛之中,他们就是白日去找,都定然要花上一番功夫。 “好!”那弟子神色都有几分激动。 眼前这位可是连掌教师尊都颇为尊敬的大能啊。 而朝歌闻言则满意的回房去了。 “你现在就坐在我的床上修炼,切记,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只有等到我来的时候你才能动,知道吗?”朝歌看着夙篱,临走前还不忘再吩咐一遍:“我走了。” “嗯嗯。” 夙篱用力的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朝歌要去干嘛,但他肯定是去做大事去的。 朝歌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然后摇身一变,这次变成了一只苍蝇,扑棱着翅膀钻了出去。 虽然变成苍蝇有些微妙,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这种东西的时候了。 朝歌朝着天衡子的厢房飞去,等他赶到的时候,莫芸果然也过去了。 他去的时间还挺凑巧的,正好赶上弟子交班,莫芸就是趁这个时间溜进去的。 只是那弟子还是眼尖,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又不太确定,遂提出想过去看看,朝歌可不能让莫芸在这个时候被发现,不然他都不知道莫芸要做什么。 于是他只能牺牲自己,主动朝着那弟子的嘴巴飞过去,一下子撞进了他嘴里。 脏,臭,恶心。 朝歌只能用这三个词来形容那弟子的嘴巴。 恐怕他以后都要对这个弟子产生阴影了。 那弟子嘴巴里冷不丁被撞进一只苍蝇,自然惊的又张开了嘴,好叫那苍蝇飞出去。 朝歌一获得自由自然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天衡子的住所去了。 另一个守门的弟子有几分同情的看着那个弟子:“你要么先去洗漱一下?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观里本就戒备森严,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闯进去的。” “好。”那弟子恶心的都要当场吐出来了,这个时候更不会主动要求再去看看了。 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朝歌被那弟子的口水弄的满身黏腻,他虽不是什么大洁癖,但不管任谁身上涂满口水定然都会不舒服。 于是他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 另一个弟子一脸震惊的看着朝歌,嘴里不住的念叨:“奇了……这苍蝇,它还嫌脏了……” 朝歌洗掉浑身的黏腻之后,正好看到了莫芸从天衡子的后窗翻进去,他连忙起身朝天衡子的厢房飞去。 好在后来那弟子也没有过多关注他,他很顺利的和莫芸一起溜到了天衡子的厢房里。 变态 朝歌看着莫芸连灯都不敢点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好笑。 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莫芸在天衡子的房间里作妖。 不过这次他可是学聪明了,一到房间就用水镜记下了这里的一切,就等着到时候看见天衡子然后放给他看。 而现在,容丰和其他烧饭的几个弟子已经开始商量怎么给清欢补身体了。 今日他去送饭的时候时辰还挺早,主要还是怕清欢给饿着了。 倒也不是他故意要讨好清欢,只是因为他清楚的很,只要清欢高兴了,他师傅也会跟着一起高兴。 就算不表现出来,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结果他才刚进去就被天衡子给叫住了。 “你师娘……怀孕了。”天衡子最后自然是同意清欢的建议的:“这几日她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去给她做些安胎的食物补补身体。” 容丰被天衡子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砸的愣了一会儿,最后在清欢颇为嫌弃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他要有……小师弟了?? 哎呀呀,还有点激动是怎么回事…… 可师娘是龙,师傅是人,那师娘生下来的会是人还是蛋…要是蛋的话是不是还要孵一下…… 清欢看容丰高兴的更个傻白甜一样,不禁翻了个白眼:“我生孩子又不是你生孩子,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容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傻乎乎的笑了笑:“我替师傅、师娘高兴,嘿嘿。” 清欢恶劣的想,要是容丰知道自己最后孩子掉了该怎么办,会不会大哭一场? 不过感觉这种事应该只有明汜才能做的出来,他才是真的傻乎乎。 “好了,莫要再贫了。”天衡子有几分无奈的说道:“你师娘身体不好,你注意一下她最近的饮食,一日给她送两顿饭吧……” 清欢本就能吃,现在一天吃一顿已经是极限了。 “是。”容丰正色道:“师傅……师娘怀孕的消息……” “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天衡子淡淡的说道:“等她这胎稳一点了再告诉掌教师尊,还有,千万要小心霜降,绝对不能让清欢的吃食里碰到这个东西,至于其他的,为师教了你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容丰那叫一个激动啊,终于是英雄也有用武之地了。 “师傅,您放心吧,我一定做的妥妥的!”容丰慷慨激昂的说道:“那魇尊施主那里……” “告诉他,然后带他偷偷来见我。” 容丰称是。 最后天衡子又装模作样的吩咐了一下,容丰立即会意离开。 清欢看着一桌的美食感慨:“我的苦日子就要开始了吗?” 天衡子站起身:“你在这里过的还不够快活?谁要你去吃苦了?” 清欢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我都要怀你的孩子了,还不是苦日子吗?” 天衡子头疼,早知道方才就不答应她了。 很快,清欢又对另一个事感兴趣了:“知观,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那我应该有什么样子的表现呢?”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首先……你的肚子会逐渐变大,随之,你的身材也会随着孩子的变大而逐渐变的……” 天衡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想了半天才堪堪冒出来一个词:“圆润。” 胖之一词,对于任何女性来说都是侮辱和致命的打击。 果不其然,清欢一听到“圆润”二字,惊的连手里的蜜饯都掉了下去。 “什么……”清欢在天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看见过女子怀孕的场景。 天衡子安慰似的说道:“那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当然也有些女子,生完孩子反而瘦了的,这些都是看体质的。” 清欢激动的仿佛自己现在已经怀上孩子了一样,自我安慰一般:“那我一定不会胖的。” 天衡子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容丰仔细的回想天衡子之前教他的东西,最后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找出了医书,唉这可是师傅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他们的小师弟要来了,这可是不能轻慢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觉得是小师妹……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按着医书上写的,容丰和几个弟子商量了一下,最后由容丰亲自下山给清欢买肉吃。 书上说了,孕妇只有身心舒畅了,对胎儿才会好。 这师娘在山上连出去逛逛都逛不了,平日里最喜欢吃的肉也吃不到,那她怎么会开心呢? 容丰考虑到这点,只能顶风作案,出去给清欢买肉吃。 要是被掌教师尊发现了……那他也只能供出清欢怀孕一事了,反正清欢也不是修道之人,向来荤素不忌的,再加上又怀着孕,师傅都管不到她。 不过依着他的身份,这上清宫还没几个小弟子敢告发他呢。 朝歌还不知道容丰天天给天衡子和清欢送饭的事呢,这他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作了半天的妖,最后就被天衡子这么随便的一句话给解决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崩溃呢。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他抓到莫芸了不是吗? 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 朝歌见莫芸左翻翻右看看,最后居然抱着天衡子的衣服使劲的闻。 啊这……这不是变态吗? 朝歌顿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被这种女子给喜欢上,不然他绝对要崩溃。 这些年也是辛苦天衡子了,有这么一个变态的师妹喜欢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莫芸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衣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师兄啊师兄,我说过,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你。” 接着,她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条虫子,那虫子一扭一扭的很快就钻进了天衡子的衣服里。 她把衣服叠好放回衣柜里,然后又走到天衡子的床边,拿出几张符箓,轻轻一贴,就贴到了床背上。 朝歌眼尖,一眼就看出了她贴的是什么符箓。 ——傀儡符。 顾名思义,就是能控制人心的符箓。 朝歌大致能猜出她方才放进天衡子衣服里的虫子是个什么虫子了。 私生饭 傀儡符和蜻螨虫,两者皆能控制人心,尤其是搭在一起的时候,施术者只需轻轻控制一端,就可以轻易的操控人心。 但要对付天衡子这种级别的大能,这种傀儡符根本没什么大作用,扰乱一下他的心神再严重点就是让他恍惚一下倒是还有可能,不过天衡子也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玄妙。 朝歌看着莫芸忙忙碌碌的样子,一边庆幸自己来的巧,一边心里对她的厌恶又加重了几分。 不过她也不像是个傻子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东西对天衡子到底有没有? 朝歌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是他……把莫芸想简单了还是这个莫芸的城府本就不深? 不过不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莫芸恶心是改不了了。 接着,莫芸又看了看外面的弟子,现在还不是他们交班的时候,她这个时候走的话定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于是她坐到了桌子旁边,那是天衡子经常坐的位置。 莫芸伸出手拿起一个茶杯,这茶杯的位置正对着座位,想来这个杯子应该也是天衡子常喝的。 许是这段时间天衡子不在厢房里,那些弟子打扫的时候又漏掉了这里,那茶杯上竟是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莫芸却毫不嫌弃,用手擦去上面的灰尘,眼里满是痴迷:“这可是师兄用过的杯子呢……” 朝歌那是真的没有想到,这莫芸对着一个杯子都能……发情? 他恶劣的想道,万一这个杯子是清欢的呢?那你用清欢的杯子你不恶心吗? 等天衡子和清欢见着这个东西了,按照天衡子的性子,可能会直接换个地方住…… 朝歌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哎呀天衡子啊天衡子,你在天界的时候就是追求者无数,燕瘦环肥日日绕在身边,到了人间亦是如此,还多了一个几乎变态的小师妹跟在你屁股后面。 今日还算是给他逮到了,以前他没有看见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偷偷对天衡子的东西下过多少黑手呢? 一想到这里,朝歌的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细思恐极啊有没有。 不过其实幸好,莫芸今天还是头一遭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的东西也被一个女子用近乎变态的方式去对待,换他他也受不了。 唉,如此想想也真是难为天衡子了。 朝歌感叹道。 莫芸摩挲了一会儿才将茶杯放回去,接着又是棋子,天衡子习惯用白子下棋,而她也很自然的坐到了有白子的一方。 接下来的一系列行为朝歌不想再多说,所有的感受总结为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人。 等到晨光大亮的时候,莫芸已经在天衡子的床上躺了很久了。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朝歌估摸着应该是外面的弟子要换班了。 莫芸显然也知道现在是出去的好时机,她一个翻身从天衡子的床上下来,朝歌见她熟门熟路的打开窗户,连忙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莫芸现在本就有些做贼心虚,自然没有空去注意到这只一直跟着她的小苍蝇。 朝歌对她是怎么来的颇为好奇,所以就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莫芸对这里的地势看样子还是很熟悉的,她趁着弟子交班的时候偷偷溜进了竹林之中,竹林的一侧正好可以不被他们看见,莫芸随便用点轻功,轻轻松松就飞过去了。 朝歌没有继续跟着莫芸,要是他一直跟着,等她回过神来总会发现不对劲的。 跟莫芸耗了一天,朝歌也有些累了,扑哧扑哧就往自己的厢房飞去。 门口果然有弟子守着,朝歌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想来那莫芸定然也派了人盯着自己的动静,他这么做,也算是彻底瞒过莫芸的眼睛了。 夙篱还在他床上打坐,不过这只狼和其他人真的是与众不同。 打坐还能睡着的,估计也就这么一个了。 但他要是还见过清欢打坐的样子,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那个比夙篱还能睡。 夙篱被朝歌一脚踹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朝歌捂住了嘴。 “别说话,变成小狼。” 夙篱听话的眨了眨眼睛,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当初那只还不到清欢膝盖的小狼。 朝歌示意他去屏风后面呆着,然后自己又收拾了一番,伪装成修炼了一晚上的样子,然后又酝酿了一下才开门出去。 那弟子一见朝歌眼睛都要发亮了:“施主,昨日晚上我同几个师兄弟在路上找到了这枚戒指,但不确定是不是您丢的那枚,想着这东西又贵重,所以不敢贸然离开……” 朝歌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没错,就是这个!” 他接过那弟子手里的戒指,直接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玄铁打造成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的朝歌的手指格外修长白净。 朝歌感激的说道:“这次若不是你们,我可能一时都不知从何做起,这样吧,我这里有些小法宝,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但对你们的修炼也是有所帮助的,不知一共去了几位道友?” 那小弟子一脸正经:“出家人岂可为利而做事?此法器颇为重要,若是流入他人之手也恐引起慌乱,贫道和几位师兄弟能阻止一场浩劫来到,也算是功德一件,何谈回报不回报的?” 话虽如此,朝歌心里还是有些稍稍的过意不去的,毕竟他们原来可以好好睡觉的,但现在却偏偏因为他的事弄的一晚上没睡好,尤其是这个小弟子,还给他守了一晚上的门。 “此乃礼数问题,道长就莫要推辞了。”说着,朝歌就从那戒指里拿出了几件小法宝,也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收了倒也无事。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朝歌就怕天衡子要是知道自己这么折磨他的爱徒们会找自己麻烦,所以给他东西的心就更加坚定了:“不行,你必须收下,不然我就让你们师傅给你们了。” 那弟子闻言这才有所松动:“此等小事岂敢劳驾师尊!” 作精女友 随后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对了,你们一共几个人?” 那弟子迟疑了一下:“五个。” “行。” 朝歌活了这么多年,其他不多就法宝多,他堆在这戒指里动都没怎么动过,这次就当是顺水人情送点掉,也好给自己其他的宝贝腾点位置。 接着,他又十分豪爽的从戒指里随便拿了两个法器出来递给小弟子,而那弟子拿了法器,便高高兴兴的去了。 朝歌还感慨,现在的小弟子可真好收买。 他现在给了他法器,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肯定第一个出来帮他作证。 那弟子前脚刚走,后脚夙篱就钻出来了:“大人,我先回去了?” “行。”朝歌点点头,随后心里又燃起一个邪恶的念头:“下次打坐的时候你若是再睡着,我便罚你日日打坐四个时辰。” 夙篱腿一软。 他初时只是打坐了小半个时辰,腿就已经麻的受不了了,现在再让他去打坐…… 那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朝歌当了一晚上的苍蝇,浑身不得劲,干脆就在院子里开始打拳,疏松疏松筋骨。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辰,明素就找上门来了,手里还提了一个篮子,还未走近呢,就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朝歌见过他几回,一个做饭的小童。 “可是有事?”朝歌看了一眼明素,他对明素最深的印象就是做饭挺好吃的。 明素点点头:“昨日我听闻施主在参悟功法,想着早上起来可能会赶不上早膳,所以给您准备了一点送过来。” 受莫芸指派看着朝歌的探子闻言,不禁发出嗤笑。 不过是个见利就想上的小道士罢了,他定然是听到昨日给朝歌找东西的小道士得了朝歌给的好处,所以巴巴的上来讨巧来了。 “行吧。”朝歌一时也以为如此:“放哪里就好了。” 明素有些急了:“这菜需要趁热吃,不如这样吧,我给您放到房间里,布好菜,您再去吃可好?” 探子心里越发瞧不起明素,他讨好朝歌的嘴脸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而朝歌却听出了不平常:“行吧。” 说完就直接打开门回放了,明素亦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一进房间,明素就将食盒一放:“魇尊公子,是我们家师尊让我过来的。” 朝歌眼睛眯了眯:“他不是在闭关吗?” “这……”明素左右看了看,示意这里说话可能不太方便。 朝歌了然,随手布下了一个结界:“说罢。” 于是明素就将前因后果都同朝歌讲明了。 现在容丰已经去买菜了,他先过来将事情告诉朝歌,等容丰将菜买过来之后他再去烧好,而朝歌则随便变成什么东西呆在这食盒之中,到时候直接让容丰一起带走。 朝歌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像现在这么憋屈过,只能不停的深呼吸。 不要生气,你打不过止辞,不要生气,你也不能打清欢。 “……好。” 朝歌已经想好自己要天衡子和清欢付出什么代价了。 反正这菜也给自己送来了,朝歌也就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明素则去敲了对面夙篱的门。 “魇尊公子方才说了,他等下还要修炼,今日可能不会出房门了,我晚些会来给公子送吃食,公子说让你注意一些,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免得扰了公子的清修。” 夙篱眨了眨眼睛:“好。” 这边就按着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那边正在研究如何“怀孕”的清欢正津津有味的捧着话本看。 这话本里的女主角也已经怀孕了,只是她运气不好,没寻着一个好夫家,都怀孕五个多月了,还要自己洗衣做饭。 她怀的是双胞胎,才五个月肚子里就像是揣了一个西瓜一样,鼓鼓囊囊的。 平时走路不便也就罢了,连睡觉都不敢随便翻身。 清欢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 她这个时候也应该有点突起了吧……怀个孩子总不能一直小腹平平,不然孩子都没地方放。 看着那女主角辛辛苦苦的怀着孩子,她的丈夫却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成天和那些莺莺燕燕一起搂搂抱抱,不成体统,清欢心里升起无限悲凉。 要是她日后也怀了止辞的孩子,身材变了,人也胖了,天天揣个西瓜出门,止辞还会不会爱她如初呢? 这天界,最不缺的可就是貌美如花的女仙了。 这般想着,清欢连带着看天衡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幽怨。 天衡子无奈掩面,这清欢入戏着实有些深了。 其实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能有两人的孩子,这样的话,就算以后清欢记起了一切,为着孩子的缘故,她定然也会对自己多几分宽容的。 只是这孩子那是说要就能要的? 神族孕育子嗣本就艰难,更何况清欢现在又是龙族,龙族这子嗣,千百年都不一定有一个。 “知观,如果我以后不好看了,比如说……变老了,变胖了,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天衡子一时无言,何时清欢也会喜欢问这种问题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自然是喜欢的。” 清欢还有些不满意:“那要是我以后也怀了知观的孩子,知观会去找其他的女子吗?” 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哦…… 天衡子好脾气的说道:“不会。” 清欢的作精脾气上来了:“那要是知观日后碰到比我好看,比我善解人意的女子,知观会心动吗?” 唉,天衡子知道这样问下去定然是没完没了的了,他一把搂过清欢的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轻柔的说道:“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清欢,是因为你是我爱的人,不管你日后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清欢。” 这个理由清欢很喜欢。 不知为什么,每次天衡子温柔的对她说话,她都会克制不住的心动:“我也是,知观,我也喜欢你。” 不管你是天衡子还是止辞,我都喜欢你。 天衡子轻轻一笑:“那你可还怀疑我?” 清欢讪笑:“嘿嘿,没有,没有。” 兔肉 容丰一路平平安安的拿着饭菜回了上清宫,由明素做好以后去送给清欢。 容丰到了两人闭关的地方,将食盒打开,一只苍蝇飞了出来。 清欢和天衡子看着这只苍蝇:“……” 清欢迟疑了一下:“原来此等风水宝地也会有苍蝇啊。” 朝歌:“……” 容丰不解:“公子为何还不变回来?” 朝歌想骂人,但嘴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清欢和天衡子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里有禁制,除了天衡子和天衡子亲自带进来的清欢,其他人一到这里,灵力越强,被压制的也就越厉害。 看来这只苍蝇就是朝歌变的了。 如今他的灵力被压制,怪不得变不回来,只能以一只苍蝇的样子盘旋在这里。 清欢看的好笑。 “朝歌啊朝歌,你变成什么不好,非要变成一只苍蝇。”清欢看着朝歌无措的乱飞,就觉得他搞笑。 朝歌现在真的是有苦难言,好在天衡子不似清欢性子顽劣,大手一挥就将他身上的禁制给去了。 朝歌身子一轻,方才还被禁锢住的灵力一下子如泉涌一般融入脉搏,他有几分惊讶的说道:“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用灵力了? 闻言,清欢有些骄傲的说道:“我们家知观这么聪明,冲破一点障碍算什么?” 朝歌闭嘴。 天衡子无奈摇头:“莫要多说了,容丰,你先下去吧,我同朝歌还有些话要说。” “是。”容丰对于天衡子的话可以说是百分百遵从的。 等容丰下去以后,朝歌熟门熟路的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何事要把我叫来?” 天衡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同朝歌讲了,朝歌听完以后沉吟了一会儿:“可是…你如何确定那莫芸一定会去合欢宗找霜降?还有,你这灵力怎么恢复了?” “只是恢复了一点,还不到一成功力的一半,只是可以用一些小法术罢了。”天衡子摇摇头:“对了,你还要切记一件事,莫芸平日里也是很警觉的,你若是让她发觉不对了……” 天衡子说到这里就不说下去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妹,他这么算计她总归是不太好。 清欢不像天衡子这么心慈手软:“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霜降在合欢宗其实很常见,但在合欢宗,男子的地位是很低的,除非你愿意女扮男装混进合欢宗,以出卖色相拿到霜降,不然的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这个苦差事交给莫芸吧。” 朝歌闻言,自然是不愿意将锅揽到自己头上的,于是他当即就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办的妥妥的。” 清欢笑眯眯的说道:“你办事,我放心。” 最后,在清欢和天衡子欢送的眼神中,朝歌一步一步的踏出了这个密室。 唉等等,他好像还忘了点什么? 朝歌一拍脑袋! 莫芸偷溜去天衡子房间的事还没告诉他们!! 于是朝歌又转身跑了回去。 “你干嘛?”清欢刚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呜呜呜,今日居然有肉,简直太感人了。 怀孕就可以受到这么好的待遇了嘛!! 那她一定要天天怀孕! 朝歌看着清欢盘子里的肉咽了咽口水,虽说神仙早就可以不食五谷,但人的本性还是很喜欢吃的嘛。 而且他在上清宫呆了这么久,别说是烤鸭肉了,就是生肉都没见过一块,成天都是素菜。 也不知道天衡子是怎么吃了这么多年的。 清欢眼尖的看见朝歌对着她的肉眼里在冒绿光,她下意识的护住了那块肉:“我告诉你,你休想动一块这个肉!” 嘤嘤嘤,她自己还不够吃呢。 其实容丰还买了很多其他的肉,但他也不敢让明素一次性做完,剩下的肉他便取了冰,镇在一个背光的小房间里,他深信清欢是那种你给多少,她就能吃多少的女人。 朝歌讪讪的收回目光:“谁觊觎你的肉了。” “哼。”清欢撅起嘴,把头看向一边。 好在她身边有个靠谱的天衡子。 “可是还有其他的事?” 朝歌说道:“嗯,确实有一事。” 说完,他就幻化出了水镜。 水镜里面,莫芸在天衡子房里所做的一切事都被记了下来。 天衡子深知水镜是不能造假的,而清欢看着莫芸所做的一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天衡子连忙上去扶起清欢:“怎么了?” 清欢摇摇头,喉头还有几分泛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朝歌半开玩笑的讲:“你不会真的有了吧?” 清欢瞪了他一眼。 自从那件事之后,天衡子虽和她在同一屋檐下,但两人相处始终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再没有逾矩的行为。 这要是清欢的真的怀上了,那才是真的可疑。 天衡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既然是容丰端上来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冷不防,朝歌被天衡子一盯,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个男人……难道是要……? “你既是上神之躯,吃些凡间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伤圣体的。”天衡子下一句话就彻底打灭了朝歌的侥幸心理。 朝歌心里一痛,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难道这就是被他当成多年好友的男人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清欢肚子开始阵阵的绞痛,痛的她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去了。 天衡子目带忧愁,一只手扣住清欢的脉搏:“我看看。” 脉象很平稳啊…… 下一秒,清欢就甩开了天衡子的手,直直朝着温泉跑去。 天衡子又看了一眼菜,又看了一眼清欢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用指节轻扣着桌子。 朝歌还以为是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着,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那他就做回好事吧。 于是他拿起一副干净的筷子,随便夹了一块放到嘴里。 好吃!! 他可是看着明素做菜的,他有没有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比谁都清楚。 “这是什么?”天衡子指了指其中一道菜。 朝歌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天衡子:“这是兔肉啊,你难不成连兔肉都不知道了?” 阴阳互补 随后天衡子说道:“难怪。” 这下朝歌是真的不明白了:“你难怪什么?难怪清欢吃了肚子不舒服?” “嗯。”天衡子点头:“鸭肉和兔肉性寒,两者一起吃了会腹泻,我想容丰也是好心,他自小食素,所以才漏了这点,你回去让他把医经再抄两遍,明天给我检查。” “……”朝歌无语。 这师尊……也太严格了。 “那莫芸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朝歌说道:“她应该知道,光用这两个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困住你的,但是她也不像是光做无功用的人,毕竟溜进你房间还是要冒着一定风险的。” 天衡子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你不是也跟进去了?” 朝歌丝毫不觉得尴尬:“那我不是为了你好吗?” 天衡子也没追究他为什么会知道莫芸的事情:“你可有查到关于清欢的事?” 朝歌顿了顿:“这个倒是还没有,只是有本书上记载,龙族之人确实是可以利用龙骨重生的,可清欢的本体是莲花啊,而且这世上哪里来的龙骨去给她塑体呢?” 天衡子沉吟了一会儿:“这件事你再继续盯着,关于前世的记忆,清欢应该是已经全部不记得了,但她好像还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倒是说不上来,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 “行。”朝歌点点头:“那我到时候去查一下,只是她往那边跑什么啊?那边有茅厕?” “嗯。”天衡子坐下。 那温泉的一侧有一条小路,顺着小路拐进去,约莫走上小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一个茅厕。 朝歌一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依你看,应该怎么对付这个……莫芸?” 提到莫芸,天衡子有些头疼:“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师妹。” “不,她是天衡子的师妹,可不是你止辞的师妹。”朝歌纠正道:“清欢可讨厌她了,要是让清欢知道你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她估计也不会开心。” 正是考虑到这点,天衡子才迟迟未出手。 天衡子虽不喜欢莫芸,但莫芸好歹也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师妹,总归是有点不一样的,倒不是说有多纵容,只是不至于下死手。 朝歌顿了顿,脑子突然萌生出另一个想法。 一开始他们都先入为主,认为莫芸是要对天衡子下手,但要知道,清欢是和天衡子一起睡的…… 也就是说,那傀儡术,不单对天衡子有用,对清欢也是有用的。 想到这里,朝歌不仅脊背一寒。 “清欢是女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受了伤,这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毁掉一个女子的办法比毁掉一个男子多的多,她只要能控制一会儿清欢的心神,就可以毁掉她的名声了。” 随便找个男子诬陷于清欢,足以摧毁掉她。 天衡子显然也想到了这茬。 他面色沉了沉。 “若真是如此,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天衡子看向朝歌:“我现在不方便出去,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那我要是对你的小师妹动手了呢?”朝歌挑眉:“你不会心疼吧。” 天衡子苦笑:“怎么会。” “那我就放心了。”朝歌说道:“行了,你要是不插手这件事,那我就替你全权处理了,你到时候可不能生气哦。” “自然。” 这几日,天衡子在修炼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的内力居然可以调动灵力,虽只有一丝丝的灵力,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清欢出来的时候朝歌已经走了,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出来:“他人呢?走了?” 天衡子点点头:“方才我将莫芸的事交给他处理了,我也好轻松一些。” 清欢点点头表示理解:“知观,你快给我把把脉,我这可不能是真怀孕啊。” 天衡子好笑的说道:“你只是吃坏肚子了,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容丰将医经再抄两遍了,日后定然不会再出错了。” “嗯。”清欢这才松了口气:“这倒霉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有多激动呢。” 天衡子没有接话:“这鸭肉和兔肉你只要吃一个就行了,其他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吃知观可以吗?”清欢恶向胆边生。 今日此举让她意识到,有个孩子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为什么古时候宫里那些妃子不惜以命相换,都要生下一个儿子,还不是因为孩子能是一个男人香火的传承吗? 有句话叫做母凭子贵,那她本就很贵了,再生个儿子再贵一些不可以吗? 天衡子被清欢几乎大胆的举动弄的一愣:“清欢……” 清欢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对的:“反正我都已经是知观的人了,等再过几日,事情一开始发酵,所有人都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反正也是要做一回娘亲的,倒不如现在就让我做娘亲,趁着我的身子还是凡人之躯,比神躯好孕育孩子的时候。” 天衡子耳朵尖有些发红,但依旧面不改色:“无量寿佛,白日宣淫……” 结果话还未说完就被清欢打断了:“那夜里宣淫总可以了吧,不是有句话叫做一刻值千金吗?我给知观挣点钱还不好?” 天衡子彻底被清欢这丝毫没有逻辑道理的话给打败了。 “你这……还有些客气了。”天衡子直起身:“我先去修炼了,你多吃些东西吧。” 说完,也不给清欢拒绝的机会,直接回内室去了。 清欢看着天衡子的背影摇摇头。 方才朝歌给她带了几本话本子,她随手打开看了一下,其中有一本书面上赫然写着“阴阳互补”四个大字。 清欢粗略翻了一眼,却发现是一本关于双修的书…… 双修…… 刚刚去了一趟茅厕,清欢一时也没有想要吃东西的,她看着眼前丰盛的膳食,直接就收拾好放回了食盒里。 现在的她,对眼前这本关于双修的书比较感兴趣。 嘿嘿嘿。 思量 于是乘着这个下午的时间,清欢把手里的书好好琢磨了一番。 这书上的内容清欢只能用“开放”二字来形容,但是其修炼之法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但是,按照天衡子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她双修的要求。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他向来正直,这双修之术虽也不能说是什么歪门邪道,但对于这种正经的修道之人来说,修炼的道法也是分上下等的。 很显然,这双修之术已经算是下等了。 清欢想了想,还是先把这本书给收了进去,如今她身体不好,其实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要挟,但是她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这么做。 约莫又是半柱香的时辰,容丰提着饭菜过来了。 他面上满是羞愧:“师娘,今日中午之事…是我草率了。” 清欢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我也没出什么事情。” 随后,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幽幽的说道:“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 容丰解释道:“原本只是想给师娘买烤鸭的,结果路过一家卖兔肉的店,店里生意惨淡,而那老板因为赌博破产,被仇家追上门来打,我不忍见他如此可怜,但他这么做又确实犯贪罪,我这才……” 这才买了一只兔子,虽帮不上太大的忙,但也比什么都没帮好。 清欢一副了解的样子:“行了行了,我会同你师傅说的,想必他也会了解你的一番苦心的。” 容丰一听这话,顿时吓的冷汗涔涔:“师娘……” 清欢见容丰是真的慌了,遂也不再逗他:“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的,我不会同你师傅说的,你师傅平日里虽然看起来严厉,但实际上也好相处着呢。。” 容丰苦着一张脸,声音有些闷闷的:“师娘说的是。” 随后,他就打开自己新带来的食盒布菜,然后又将之前的给收拾了。 “师娘若是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清欢是听出来了,这傻孩子,还在那边自责呢。 “你等等,我给你个东西。”说完,清欢就掏出一个法宝递给容丰:“我也没什么好的宝贝,这个你就先拿去将就着用吧。” 容丰仔细一看…这……这不是御水珠吗? “师娘,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容丰手一抖。 这御水珠可是天下至宝,可号令天下海泽众水,也可施云布雨,泽披天下。 只是它有一缺点,就是它的法术通常和施术者的灵力息息相关,若是你本身的实力就不济,这御水珠落到你手里也没什么用。 对普通没有修过仙的人来说,这只是一颗非金非银,值不了多少钱的珠子。 “唉,避水珠是死物,但人是知变通的活物呀,你用这东西去帮助平民百姓,只要不改天时号令,违背天道,这上面都是默许的,而且对你积攒福泽也是很有帮助的。”清欢想着其实还是很对不起容丰的,所以细声说道:“而且这东西你带在身边,对自己的修为也是大有裨益,我本就是龙族,可号令天下众水,御水珠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反倒是你,拿着倒还能用用。” 容丰确实有些犹豫了。 这避水珠确实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如今清欢主动拿出来送他,也是福缘一件。 清欢见他脸色有些松动,连忙说道:“你若是担心你师傅生气的话,那你就大可放心,如今他不敢对我生气的。”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信誓旦旦,清欢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最后容丰还是收下了这颗御水珠。 他本就擅长水系术法,如今有了这避水珠,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吗? 容丰走后,清欢这才开始用膳。 哎呀,中午没有用膳,她现在都有些饿了呢。 天衡子也早就听见了外间的动静,只是不知道清欢居然看了一下午的“双修术”,还以为她和往常一样,看会儿话本就睡午觉了。 此刻他从内室走出来,落在清欢的眼里,就像是一块待宰的肥肉一样,就等着磨刀霍霍,找个合适的角度下手。 “知观快坐。”清欢几乎谄媚的说道:“不知知观今日修炼的如何了?” 不知为何,天衡子第一直觉就感觉清欢这问题问的有些不太对劲。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了,但他却偏偏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于是他带了几分警惕:“还可。” 清欢将椅子往天衡子身边挪了挪:“今日容丰来的时候我赠了他一颗珠子,是御水珠。” 天衡子点点头:“方才我在内室听到了。” “你猜猜为何我要赠他这个珠子?” 天衡子不语。 清欢也不气馁:“这避水珠在我全盛时期,对我来说是没什么用的,而如今我失了灵力,同凡人没什么两样,这避水珠对我来说还是没什么用。” 清欢这铺垫不可谓不长。 天衡子还是不语,他迟疑了很久才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清欢心里狂喊,有办法了呀有办法了呀!双修术啊!!!有了这个办法我一定能巩固灵力的呀! 可惜天衡子听不到她心里的想法。 “可知观如今自己的身体也不好,那霜降如今也还未到手,就是到手了也还要一段复原的时间,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清欢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 天衡子心里一痛。 清欢会落的如此场地……都是因为他。 “如今……”他话还在嘴边,就被清欢打断了:“如今知观其实也不是没有救我的办法,只是看知观愿不愿意了。” “什么?” 清欢很懂什么叫趁形势大好,一鼓作气直接冲,要是这次不成功,接下来就是再而衰,三而竭了。 “呐。”清欢抽出一本书,姿势帅气的丢在天衡子面前:“自己看。” 天衡子还未完全看清书上的字,只是依稀看见一个“双”字,脸色就已经微微有些变了。 首先,这是藏书阁里的书。 清欢只喜欢看话本,至于藏书阁,她连进都没有进去过,所以这定然是朝歌给她带出来的。 难相忘 天衡子又定睛一看,“阴阳互补”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旁边还用三个小字写着注解“双修术”。 他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朝歌给你的?” 清欢点了点头:“嗯,朝歌也不过是为了我好罢了,知观何苦对着他生气呢?” 天衡子对着清欢自然不会发什么脾气:“我知道了,但是关于双修之事还是缓缓再说吧,毕竟双修之术……一般是对男子有益居多。” 那合欢宗用的岂止是普通的双修术啊,她们所谓的双修大都是以“采补”为主的,很多进过合欢宗的男子的最后都对欢好产生了阴影,通常没日没夜的欢好……其实对男子来说负担也是很大的。 清欢却不知其中的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人,更不是说…就是想和知观欢好,所以才想出来这个道理,只是如今正好有了救我的办法,而且此举对你我两人都有益处,既然如此,哪又何乐而不为呢?” 天衡子顿了顿:“你是女子,自该以名节为重……” 这话说的天衡子自己都有些心虚。 清欢也并非没有同他欢好过,现在又要顶着怀孕的事情到处去张扬,若真要这么说,清欢哪里还有名节来给他败呢? 不过清欢也知道这是天衡子情急之下无意识脱口而出的,所以也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已是带着无尽谴责了。 天衡子最后还是妥协了。 “这件事…现在还不能着急。”天衡子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再过几日吧,等我的灵力调养的好一些了再说,不然你我即使双修了,也是无用的。” 若是两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人双修,其实也是没什么用的,双修术是在原本已经打好的基础上一层一层叠加灵力,而两个人要是都没有灵力,何来的基础给两人去叠加? 合欢宗那些女子都是从小就入门的,自小她们便开始修炼道术和媚术,等到成年以后她们会找一个实力强一些的男子为她们破瓜,然后才会开始她们的双修之路。 刚刚开始她们都是找有些道术基础的男子欢好的,这些男子懂得如何运气,不仅可以给她们一些好的体验,同时还可以教她们如何采补,直到有所成就以后她们才会找普通的男子。 可天衡子和清欢显然不会用这种办法。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双修术都是采补术,也有很多都是男女共得益的双修术,只是往往男子得到的灵力都要大于女子。 合欢宗也是从这术上得悟出来的。 合欢宗的掌门一开始就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所有的事都是男子受益?凭什么女子就只能当男子的陪衬? 在这种心态之下,她便开创了这合欢宗。 而清欢自然知道这已经是天衡子巨大的让步了,遂也很识趣的不逼天衡子。 他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接下来两人用了最沉默的一顿饭。 清欢吃的有些撑了,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说道:“知观,我想出去走一圈。” 走一圈好啊,女子的肚子向来是个谜,她平日里小腹都是平坦的,但是只要吃的一多,这肚子就会有些鼓起,远远看上去倒还察觉不出什么,但是只要凑近一看,这肚子啊,就像是怀了孕的妇人一般,吃的越多,肚子就越大。 清欢原先食量大,但自从她没有灵力以后也差不多就是普通女子的食量了,可她到底还是能吃且爱吃的,所以这肚子看上去…怎么也该有三个多月了。 天衡子自然是同意的。 先不说散步是否能纾解一下清欢最近一直被关着的心情,就是让那些弟子看了心里都会有几分想法。 为何这清欢会挺个肚子呢?莫不是怀孕了? 再由朝歌暗中推波助澜,加上容丰最近异常的表现,他们什么都不用说,众人就已经可以联想到了。 虽说确实有些不道德,但这也是唯一能拿到霜降的办法了。 而此刻朝歌还不知道清欢那边发生的事情呢。 就在方才,他在房里打坐,夙篱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找他。 “大人,你可有看见之前你给我的那本‘阴阳互补’的双修术的书吗?” 朝歌有些疑惑:“什么‘阴阳互补’的双修术的书?我怎么不知道?” 夙篱闻言脸红了红,随后说道:“就是你之前拿着和其他书一起给我,让我看的那本呀,我之前把它给忘了,因为当时我房里有不少话本子,我拿到你给我的书之后就顺手放在话本旁边了。” 朝歌更疑惑了:“我没有拿什么关于双修……”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他好像确实见过一本关于双修的书,但他也只是随便瞟了一眼…… 等等,他好像拿了旁边的书,难不成…是拿错了??? “什么?”夙篱睁大了眼睛:“可是……” 朝歌自然不能告诉夙篱那本双修的书可能已经到清欢手里了,还有可能已经被她看过了…… 但这种事怎么能让夙篱知道呢? 于是他咳嗽了一下:“没有可是,定然是你自己记错了,你看看你,年纪不大,每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还不快点回你的房间去?不然我就告诉清欢去了。” 搬出清欢这可比什么都有用。 果然,夙篱一听清欢的名字立刻就怂了:“好吧好吧,我这就回去。” 等夙篱回去了,朝歌才开始想关于那本书的事。 他知道清欢在里面没事干,肯定就想着看话本什么的,这才把夙篱房里的话本都拿走了。 当时他还想着,他一头傻乎乎什么都做不知道的狼看这个做什么? 现在却是后悔莫及。 若是天衡子不知道这件事还好,要是他知道了,那他不就完了? 这个时候赶过去也有点太刻意了,如果天衡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他不就是自己赶着上去被骂吗? 朝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去,等到时候有事了再说。 那个时候天衡子可能就已经气过头,不气了也难说。 相思肠 前前章更新了!这章应该明天更新! “好。”高墨轩点点头:“大家辛苦了,等这些事情结束,我请大家喝酒。” “那就多谢大人了。” 为首的那个侍卫也不拒绝,而是笑眯眯的答应了。 这些事放在这里,太正常不过了。 他们做侍卫的虽然俸禄高,但平日里都在皇宫里呆着,能花钱的地方实在不多,平日里就好那么一口酒,但因为要在皇宫随侍,也不能喝酒。 所以一般只要说请喝酒,都没有什么人会拒绝。 尤其还是上头的人请你喝酒。 众所周知,喝酒是最能增进感情发展的一种方式。 高墨轩又跟众人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回来了?” 玄离帝还有些意外,现在时间还早啊…… “糯糯被她娘亲抱去洗澡了,我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溜出来的。” 高墨轩提到女儿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笑容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看到高墨轩的样子,玄离帝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和沈萱的那个孩子。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就被埋入了冰冷的墓穴。 “你先下去吧。” 玄离帝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他当时没有选择把沈萱留在那里当诱饵,如今他是不是也可以抱着孩子同高墨轩说,孩子黏他也黏的紧呢? 可有些事不是后悔就能挽回的。 玄离帝深吸了一口气。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那个孩子拿出来以后,南若风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因为这个孩子对沈萱的身体伤害极大,所以她可能…这辈子都很难再有孩子了。 他一直不敢告诉沈萱这件事,他甚至不敢提到和她再要一个孩子。 沈萱还在朝阳殿里看着上次从御书房里翻到的书,最后在她死皮赖脸的撒泼打滚之下,玄离帝还是把书给了她。 想到孩子的事,玄离帝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沈萱,索性就在御书房一直坐着,坐到了深夜。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考虑起沈萱的感受来的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像就是这么理所应当,他对沈萱有所纵容,到如今…… 难不成,自己真是喜欢上她了? 玄离帝手里拿着的奏折,一炷香都过去了,还是停留在那一页。 沈萱在宫里刚刚看完一本书,动了动脖子才发现异常的酸涩。 “怎么这么晚了?” 沈萱身子有些酸痛,许是因为保持一个动作时间有点长了。 平日里她看话本总是要边吃东西边看的,看起着作来倒是一本正经的。 “娘娘一心都扑在书上,哪里有时间去注意外面的天色啊。”照画边说边添了些灯油在灯柱上,顿时房间又亮堂了不少。 “那倒也没有。”沈萱伸了个懒腰:“皇上呢?皇上还没有回来吗?” “嗯。”照画点点头:“方才高公公派人来传过话了,说是今夜国事繁多,皇上暂时先不回来休息了。” “好。”沈萱也没多想:“那你让皇上好好注意休息,本宫先睡了。” 沈萱还以为玄离帝真的是在彻夜处理国事,一连三天都没有看见他,再次看见他的时候是眼睛都是布满红血丝的。 “皇上可是累着了?”沈萱有些心疼的看着玄离帝。 玄离帝笑了笑:“只是事情有些多罢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夜玄离帝在御书房枯坐了一个晚上,没有动笔。 她倒不是怀疑玄离帝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了,她知道他不是胡来的人,就算有…他也会正大光明的带进来。 “那这几日皇上有空吗?” 孔横至今没有下手,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而玄离帝就要控制这个时机,只有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孔横才能对善德下手,也只能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因为孔横不知道,他那所谓的暗桩,其实一直都是天朝的人。 所以如今孔横在天朝的一举一动,玄离帝甚至都不需要派人去监视,他那个所谓的暗桩自己就会报上来。 只是若是自己连监视他的人都撤掉了,只怕会引起他的疑心,所以玄离帝除了派了些人“保护”他的安全,还派了人负责他的起居饮食。 其中缘由,其实大家都能看的出来。 “若是皇后邀约,朕自然是有空的。” “嗯。”沈萱满意的点点头:“臣妾最近疲惫的厉害,不知皇上有没有空,能陪臣妾休息休息?” 沈萱在朝阳宫吃好喝好,哪里来的疲惫的厉害?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借口能让玄离帝好好休息。 这段时间他到底有多忙她是不知道,只是他眼底的红血丝便能佐证一切。 “好。” 玄离帝微微点了点头,这几日他一直宿在御书房,北方已经连续好几日不曾下雨了,如今这天是越来越热了,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连续数十日不下雨的情况,只是如今这天却有些奇怪。 似乎要比以前都要干燥。 而南方雨水向来充沛,如今亦是连绵的大雨,不仅水田淹了不少,连地势低的一些村庄都已经遭殃了。 幸好之前心玄离帝有吩咐过重新将大坝修葺过,又开渠引水,不然如今只怕江南也是岌岌可危了。 不过如今看来,还是不够。 玄离帝为这件事头疼的很。 他已经派人去勘察地形了,准备开凿出一道大的江河,将南方的水引到北方去,若是再照这个雨势下下去,只怕这天底下真的是要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了。 不过这段时间他着实有些累了,疲惫、困倦,排山倒海一般朝着他袭来。 在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脱下这层华丽的外表,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 只是手握的高权将他置于人前,被万民敬仰,被万民崇拜。 沈萱没什么困意,倒是玄离帝倒头就睡了。 她看着玄离帝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想要接近他,却发现怎么也看不透他。 他不像是个喜欢吵闹的人,可每次她同他撒娇,吵着他不让他批奏折的时候,要他陪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又纵容着自己。 离人 应该明天吧…… 无奈之下,玄离帝只能把太医召去了朝阳宫。 朝阳宫中。 沈萱捧着玄离帝的手,细细的用镊子夹出他手里的碎片,而玄离帝低头看着沈萱,眼里尽是温柔。 “幸好伤口不深。”沈萱处理完碎片松了一口气。 “好了。”玄离帝收起手:“时间不早了,朕还要去上朝,你再睡会儿吧,时候还早。” “嗯。”沈萱点点头。 太医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沈萱给玄离帝包扎过一段时间的伤口,有些事情做起来已经炉火纯青了。 这个回笼觉沈萱睡的断断续续的,等玄离帝回来她才刚刚睡过去。 他见她还睡着,也没有吵她,索性让她继续睡了,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处理呢。 既然现在已经确定善德就是凶手了,下一步就是要将她抓起来了。 其实早晨的时候须翰皇就想说了,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不容他多说话,因此他也只能憋着一肚子的话先和小福子一起去了宫里。 摸着时间差不多玄离帝应该已经去上朝了,他也赶紧收拾了一番,他…要去朝堂之上亲手剥下这个善德伪善的样子,给裘封讨回一个公道。 就在玄离帝杀了那蛊以后,便已经有暗卫带着一群人将重芳宫围的水泄不通,那善德就是插了翅暗卫也能把翅膀给她射下来。 放蛊的事知道的人还不多,拢共就那么几个,再加上时间又早,宫里基本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当大臣们听见须翰皇的告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迷茫的。 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为什么发生了刺杀皇后这么大的事,宫里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难不成自己如今连这些事都不配知道了吗? 不过他们迷茫归迷茫,但须翰皇一番话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还带着一股悲愤和凄凉,说到最后,又无一不体现出一个他作为父亲的绝望以及他作为一国之主的尊严。 事后众人一合计,能不凄凉吗? 就是一顿宴会的时间,不仅没了个儿子,连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都要拱手让人,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下手的人呢? 还不得紧咬着不放吗? 其实须翰皇也不是没有想过善德的动机,只是裘封身边来的侍卫告诉他了当初在小酒馆发生的那遭事,善德落了面子,自然要暗地里再报复回去。 再加上善德在承水的风评又不好,尤其是看到她对沈萱下手的时候,须翰皇就已经确定了不论怎么说,她的性格确实是会生出杀了裘封的想法。 有了想法,再有行为那也就不奇怪了。 当种种证据都指向善德的时候,须翰皇便已经相信了。 “朕只求皇上能公平做事,不仅为皇后,也为了那无辜牺牲的两条性命。”须翰皇深吸了一口气:“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相信皇上会做出最公平最公正的判断的。” 须翰皇一边说,一边就已经有大臣在窃窃私语了,因为善德在朝里没什么根基,唯一能帮她的孔横也早就回去了,这才造成了一边倒的情况。 “将贵妃娘娘带上来。” 就在善德被涌进来的侍卫抓住的前一刻,她还在想,沈萱如今是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一直到她被丢上朝的时候,她已经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可能已经被拆穿了。 “朕且问你,为何要杀裘封、裘尺二人?”玄离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冰冷的坐在龙椅上,威严的看着她。 “臣妾没有。” 善德虽然冲动,但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因为他是直接问了她为何要杀,这话便是已经确定了,人是她杀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早就是人手中那颗棋了,只是她还傻愣愣的不知道而已。 尤其是看到一旁看着她,目龇欲裂的老者,她便知道,怕是那须翰皇来了。 “那朕再问你,为何要对皇后下蛊?” 善德闭上眼睛,彻底陷入绝望。 玄离帝连挣扎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朕是亲眼所见,你养的蛊要刺杀皇后,若不是朕及时赶到,只怕这个时候皇后都已经中蛊了。” 说着,玄离帝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右手,那手上还用白布包扎着伤口。 想起方才一脸认真给自己包扎的沈萱,还有那软软糯糯的触感,方才被沈萱抓过的地方就隐隐有些发烫,她抓着自己的感觉好像仍旧没有消散。 “臣妾没有什么好说的,欲加之罪臣妾又能如何呢?”善德凄凉一笑:“若是陛下觉得是臣妾做的…臣妾还能如何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众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是玄离帝在陷害她,心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观玄离帝,也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此事非你一两句话便能颠倒黑白的,须翰皇早已查明了真相,从那日踩了你裙子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对裘封怀恨在心了,只是那日凑了巧,你的蛊正是进食的时候,而裘封裘尺两人的蛊是退化期,是要练蛊的时候,你便心生了这计,直接杀了他们是不是?” “你不需要自己动手杀人,杀了他们的本命蛊就是了。”须翰皇接下去:“因为这件事做的隐蔽,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事情的真相,若不是内务局搜出了那条蛊,只怕到现在我们还蒙在鼓里。”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蛊就是本宫的呢?怎么就不能是有别人陷害本宫?光是凭一只蛊便断定是本宫杀的人,不觉得未免有些太过武断吗?”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须翰皇被气的胡子都抖了抖:“你早就有了用蛊控制人意识的蛊术,这一点,你贴身的婢女巧儿便可以作证!而且这件事也是朕亲眼所见,没必要冤枉你。” 说着,须翰皇就转向了皇上:“皇上,朕到这里来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揪出幕后真凶为吾儿报仇,若这人不是杀死吾儿之人,朕怎么可能会抓着她不放呢?” 决绝 前面又更新了一章哦~今天果然还是很困 玄离帝竟突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如误入人间的仙子,不染凡尘烟火,遗世独立,矜贵美好。 “臣妾倒没想到,皇上来的如此之早。”沈萱端坐在那里,眼里却只有玄离帝一人。 “朕不是应了你吗?”玄离帝微微一笑。 “皇上可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沈萱试探道。 按理说……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朕应该知道吗?”玄离帝在沈萱的左手边坐下,背靠着桃树。 他今日倒是难得的没有穿龙袍,而是着了一袭紫色的衣衫,远远看去,少了几分平日里威严,但整个人却又多了几分清冷。 他……真是生的好颜色。 沈萱心里暗想,同他比起来,怕是这满园的桃花都要羞怯了。 她从未想过把一个人同花色比较,但碰到玄离帝……她实在是忍不住自己。 为何世间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虽说那陆离同玄离帝长的像,但陆离就是没有玄离帝好看。 沈萱也不是歧视陆离,就是想说,他好端端一个男子,为何偏偏要生一张这么不会说话的嘴呢? 每每想到这里,沈萱都要为陆离痛惜万分。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发什么呆呢?”玄离帝看沈萱瞧着自己的脸出神,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臣妾只是在想,为什么皇上会生的如此好看。”沈萱毫不避讳的说道。 “朕也不知道。”玄离帝轻笑:“难不成,你是今天才发现朕生的好看的?” 沈萱替玄离帝倒了杯酒:“那倒也不是。” 只是今天兴头上来了罢了。 “这酒是臣妾自己酿的,在璇玑的时候就埋下了,来的时候便一起带来了,箱子里装了土,一路运过来的,到了宫里以后就让照画她们在思贤殿又重新埋着,今日才刚刚拿起来。” 沈萱低头想了想:“大概埋了有四五年了吧。” “那朕可是要尝尝了。”玄离帝说着,就端起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酒味芬香扑鼻,入口甘醇浓厚,回味无穷,实为好酒。 “朕倒是没想到,皇后酿酒也是一绝。” “皇上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等日后臣妾给皇上一一展现。”沈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就是她自己都还没喝过这酒呢。 “好。”玄离帝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口菜:“这御膳房是换御厨了?” 其实他第一眼看到这些菜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只是没有拆穿。 “是啊,换了个叫沈萱的厨子。”沈萱轻笑:“日后皇上可是有口福了。” “你啊。”玄离帝笑着摇摇头。 “臣妾敬皇上一杯。”沈萱端起酒杯冲着玄离帝说道,还没等玄离帝拿起酒杯她已经一饮而尽了。 这架势,颇有几分要上战场的感觉。 “今日怎么突然要请朕用宴了?” 玄离帝明知故问。 沈萱还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当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玄离帝细细思索:“朕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日子值得庆祝。” 沈萱有些恼了:“皇上,今日……是臣妾的生辰。” “哦?”玄离帝恍然大悟:“朕没有给你准备生辰礼物……” 话还没说完,沈萱就扑到他的怀里,用手指轻轻按住了他上下翻飞的嘴唇,然后冲着他柔柔一笑:“所以皇上等下要补偿臣妾。” 玄离帝怀里突然冲进来一具柔软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立即离去,只留下一件披风还挂在他的手臂上。 沈萱走到他的面前,趁着微醺的醉意,轻轻用手击掌,随着远处响起的琴声,沈萱也开始扭动腰肢,柔若无骨的样子宛如一滩甘洌的清泉。 所以说,女人是水做的。 玄离帝动了动身子,披风里掉出了一支笛子。 她还是动了心思。 玄离帝不知为何,径自拿起了那笛子,在沈萱妖娆而又热烈的舞蹈中,鬼使神差般的将笛子放到了唇边。 不知什么时候,琴声已经消了下去,只留下沈萱和那笛声应和,若是说方才沈萱犹如天上娉婷的仙子精灵,如今便是那堕入魔界婀娜又勾人魂魄的妖孽。 一曲尽了,沈萱才发现原先竟是这般的畅快淋漓,就是她和清影都没有配合的如此有默契过。 而沈萱的样子落在玄离帝眼里,则是另一番风情。 她的每一个节拍仿佛都是落在了他的心里,一颦一笑皆入他的眉眼。 玄离帝第一次觉得,原来她是如此的鲜活。 若是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他愿意宠着她,但这种宠更多是可有可无的。 若是沈萱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绝不会对她有半点的犹豫。 可如今……像是变了。 他想要把这样的沈萱留下来,永远囚禁在他的身边。 沈萱没有注意到玄离帝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暗,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边,俯在他的膝盖上,抬起头看着他:“皇上……” 她有些累了。 玄离帝放下手里的笛子,同她对视,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沈萱的眼睛这样大…… 大到能装的下他。 “我在。” 沈萱微微笑了笑,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趴着,但却被一硬硬的东西给咯着了。 “这是什么?”沈萱摸到玄离帝的袖子里像是有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你自己拿出来看看。”玄离帝把披风给沈萱披上:“已经入夜了,现在热着冷风一吹就凉了。” 沈萱气息还有一些不稳,额角还微微出了些汗,她先是将小几上的酒杯拿了过来然后一饮而尽,借着才把手伸到了玄离帝的袖子里摸出了那个东西。 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盒子。 “打开来看看。”玄离帝把沈萱手里的杯子拿起来,又给她斟了浅浅的一杯。 沈萱依言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只小巧的钗子。 “这是什么?” 沈萱拿出来看了看,样子有些老旧,但光看这成色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是朕的母后留给朕的。” 玄离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这个钗子给沈萱,他拿来的时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决绝。 华发 清欢却感十分悲哀,这大的那是孩子啊,分明就是肚子好不好? 不过容丰可是个妥妥的大直男,他见食补既然如此有效,便加大了力度给清欢补身体。 清欢现在可是有苦说不出啊,就算吃不下也不能倒掉的优良传统终于在这一刻被她摒弃,她吃不下,天衡子也吃不下啊。 不过不一样的是,天衡子吃再多也不胖,她身上的肉却像鼓一样慢慢的长了起来。 唉,也许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吧。 好在后来天衡子还是暗示了容丰无需再做这么多,容丰至少还是很听天衡子的话的,后来也不敢再放的这么多了,一般般的量就够了,这也很成功的缓解了清欢逐渐发胖的迹象。 只是那莫芸却始终没有动静,如今整个上清宫都已经知道了清欢可能已经怀孕了的事情,只是容丰到底没有得到天衡子的准许,口风那叫一个紧啊,众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但容丰这种态度更加让众人确信清欢可能已经怀孕了。 莫芸虽然知道了霜降的事,但她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喜欢天衡子这个事也是众所周知的,若是这个时候清欢出点什么事情,就算不是她做的,众人也难免要怀疑到她头上来。 只是这清欢肚子里的那块肉,又是绝对留不得的,而且她也必须尽早解决这个事,时间越久,这个孩子就越难打掉。 而她,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想到这里,莫芸深吸了一口气:“来人。” 门口守着的侍女闻言走了进来:“郡主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李勋方。”莫芸将手里的信递给侍女:“切记,这信一定要交到他的手上。” “是,郡主。”那婢女接过信纸,心里却在感叹,这淮阴王李勋方也确实是惨,喜欢了莫芸这么多年,可换来的却是莫芸的一次一次的利用。 他在朝中也算是皇帝手下的一员猛将,年纪轻轻就能称王的实在是不多,这淮阴王李勋方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他生的虽说比不得天衡子出尘高洁,但也是唇红齿白的一个干净小生,在一众女子中呼声也是极高的,他什么都好,出身名门望族,但又洁身自好,文能在朝为言,武能上场杀敌屹立不败,可唯独这双眼睛不太对劲,竟是喜欢上了莫芸这等恶毒的女子。 倒也不是这几个婢女故意要诋毁莫芸,只是这莫芸实在不是个好人。 但想想那些皇室贵胄,哪个又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真正能好的骨子里去的人能有几个?不过都是表面现象罢了,一旦靠近,可能会比蛰伏的猛虎都要可怕。 在这种地方,永远都是利益为先。 金钱也好,权利也好,也罢,这些摒弃不掉的东西,不正是人奋斗的目标和逐渐扭曲的世界所化的吗? 虽说那淮阴王李勋方功绩过人,但他和莫芸…也是不可能的。 婢女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是看的通透。 先不说这莫芸会不会愿意嫁给他,就是那皇帝也不会愿意他娶了莫芸。 莫芸背后代表的势力是道界,也就是传说中的江湖,而李勋方本就在百姓心中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又是年纪轻轻大有所为的将军,到底功高震主,若是他再娶了莫芸,无异于是如虎添翼,那对皇帝来说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于莫芸,皇帝最希望的是她能嫁给朝中名流,有些权利但没什么势力,她于皇帝而言,更像是平衡朝政的一块砝码,哪里缺了,最好就能将她补到哪里。 莫芸自己也很清楚,她不可能奢望这皇帝待她如亲妹妹一般,于她而言,这郡主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砝码,若是日后真的想和天衡子在一起,用郡主的身份压他,也不是不可以。 到底也是代表了皇家的颜面。 她盘算的也很清楚,这傀儡术无论是谁中招于她而言都有好处。 如果中招的是天衡子,那她到时候总能想办法支开清欢,只要她和天衡子有了夫妻之实,她怎么说还有一个爹爹在,天衡子就算是碍于纯阳真人的面子也要对她负上责任。 可要是清欢中了这个傀儡术……那就更简单了,女子私通放在民间可是要浸猪笼的,就算她清欢是神仙,那她都和别的男子私下有奸情了,她就不信师兄还会一直喜欢她。 天衡子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到时候就算天衡子真的愿意对她不离不弃,可是到底人言可畏,她师兄再强大,可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到时候她再上去献殷勤,就不信她师兄还会一心系在那个贱女人身上。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计划早就被天衡子和清欢给戳破了。 清欢和朝歌也已经想到了以牙还牙的计谋去对付她。 其实清欢知道天衡子对他这位师傅很是敬重,而纯阳真人又只有一个女儿,若是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也不是不想出手伤人的,但要是这个莫芸自己不依不饶,那她也不是好惹的人。 找药的事,莫芸已经托付给了李勋方,她那封信上写的就是关于霜降的事。 只是她骗了李勋方。 她只说是自己身体不好,只有那霜降可以治她的病,而霜降虽可以让女子不孕,但只要用法得当,它还会是女子的最佳补品。 可她和那合欢宗向来不和,因为她见不得合欢宗里的样子,所以和合欢宗的宗主梓欢真人一向都是不对盘的,但这次她的病又只有合欢宗里的霜降能治…… 她身边除了李勋方,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相信之人能帮她拿到这霜降,再加上如今爹爹年事已高,师兄闭关,爹爹一边要操心观里事情,一边还要指点弟子学道,已是很累了,她更不想让爹爹知道自己身体有恙,没有办法她才给他写了这封信。 那李勋方被所谓的爱情迷住了眼睛,还真的以为莫芸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的他。 断然 一边心里暗喜,一边就开始派人去打听关于霜降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可他作为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的话,他要这些权利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李勋方心里又有些激动。 他一直相信终有一天,莫芸会看到他的真心,会被他所感动,然后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其实李勋方能坐牢淮阴王这个位置也绝非平庸之辈,只是人往往容易被自己的眼睛和感情欺骗,在他的心里,莫芸一直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也许她会走错路,也许她会做坏事,但她的本质还是好的。 他见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在他眼里,莫芸已经算是好的那一派了。 他亲眼见过他那娇娇软软的皇妹,是如何连眼都不眨的将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剜下来,也亲眼见过,他那看似人畜无害的弟弟是怎样陷害另一个弟弟,弄的他最后被关进天牢,郁郁而终。 其实若是他除去对莫芸的这层爱意,他会发现,莫芸其实和他的弟弟妹妹根本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比之更甚。 但是人啊,总是容易被自己骗住。 或者说,更是在自己骗自己。 天衡子见莫芸始终没有动静,还以为是莫芸早就放弃了要对清欢下手,正准备自己想办法的时候,朝歌来了。 他还是以苍蝇的样子飞进来的,一进到里面,先是咕噜咕噜喝了好多水,然后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始说道:“那莫芸果然出手了,原来她在朝廷里一直有个喜欢她的男子,而且还颇有些权势,她这次就是让那男子出面去给她搞这个霜降了。” 天衡子眉目幽深。 朝廷和道界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莫芸成了这朝廷的郡主,本就已是意外之事,若是日后这朝廷和道界继续卷在一起,只怕会酿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道界最忌讳的就是和朝廷卷在一起,皇室纷争千百年来都从未停止过,而这么多年来,道界一直都是处于作壁上观的状态,你不犯我我不犯你,虽说必要时也会出手相助,但那也是顺应天道之举。 一个是权利的漩涡,一个却本应是一方净土,若是这两者搅在了一起…天衡子闭上眼睛,只望……不要出事的好。 清欢闻言还有几分兴趣:“那男子生的好看吗?” 朝歌看了天衡子一眼:“我又没见过他,我怎么知道好不好看?只是我听说那男子也算生的俊逸出尘了,喜欢他的女子倒也不在少数。” “反正肯定没我们家知观好看。”清欢撇嘴。 朝歌默默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们家知观在这世上无人能及,他生的最好看了行不行?” “我看行。”清欢嘿嘿一笑:“行了,除了这个你还打探到了什么?” 朝歌说起这个稍稍严肃了些:“那傀儡术她都打算好了,如果对你没用的话,对天衡子总能有些用,因为对她来说你们两个中招她都有办法处理。” 接着,朝歌把莫芸的心思同两人说了一遍。 清欢听了直摇头:“我见这纯阳真人倒是一身正气,怎么生个女儿出来竟是这样的呢?” 纯阳真人也很无辜,他怎么知道他好好的一个女儿就成了这幅坏心肠呢? “谁知道呢?”朝歌耸了耸肩:“只是我觉得一直放这莫芸在你们身边也不是个事啊。” 这点天衡子倒是未曾忧虑,反正最后他都是要带清欢走的,有没有莫芸在身边其实也无所谓。 而清欢就更不担心了,她和天衡子也不可能一世都呆在这里,等止辞的劫渡完了,自然就不用担心莫芸不莫芸的了。 “无事,她总该要嫁人的,我记得……她快二十了吧,女子二十还不出嫁的很少了,就算她自己不着急,那太后也该给她寻思一门婚事了,总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的。” 清欢一点也不着急的说道:“她的道行和我比起来……我好歹也有你们帮我,谁怕谁呢。” 朝歌一时无语。 也许这就是女人吧。 “行了,如果莫芸真的对你出手了,你打算怎么做?”朝歌言归正传:“如果我没猜错,等你们一出去,这个傀儡符就该生效了,如今天衡子已经闭关快一个月了,观里事情还是比较多的,纯阳真人以前到底未曾插手观里的事情,处理起来还是没有你来的得心应手的。” 这点也正是天衡子在考虑的事情。 他现在的几个弟子中,容丰确实是资质最好的,但若是要担起上清宫的重任,他实在还是缺乏历练。 想到这里,天衡子又有些担忧。 若是他真的这么一走了之,这上清宫又该如何呢? 唉。 天衡子苦笑,没想到他做了回人,竟也有这么多优柔寡断了。 到底还是有着天衡子的记忆,狠不下心来对这个上清宫。 “这几日我的灵力虽说只恢复了一成,但是用来遮掩一下我周身的气泽足以,现在出关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是……” 只是若是现在出关了,等他拿到霜降之后还需要很长一段的炼化时间,到时候恐怕就难了。 清欢给了天衡子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知观莫不是担心到时候没有时间修练?其实那个时候我因为‘误服’了霜降,掉了腹中的胎儿,心里郁郁不乐,知观作为我的夫君,亦是孩子的爹爹,自然应该腾出更多的时间陪我才是。” 天衡子笑了笑:“到时候还是要辛苦你了。” 清欢叹了口气:“谁叫我喜欢上的是你呢?” 看着朝歌一脸看戏的样子,天衡子莫名心里有些不爽。 突然想起朝歌之前给清欢拿的那本双修之术,顿时萌生了一个主意。 “对了清欢,那杨茉如今怎样了?” 朝歌闻言眼睛一亮。 他今日来就是想来看看杨茉的,只是见两人一直腻腻歪歪的,不好直接说出口罢了。 清欢沉吟了一下:“之前为你疗伤的时候青玉镯的器灵耗费了太大的灵力,随后一直在沉睡,连带着杨茉也一起睡了过去。” 清酒 “那她现在……醒了没有?”朝歌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都在这青玉镯里呆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神魂应该早就稳固了吧。” 清欢点点头:“稳是稳住了,只是你给她准备好躯壳没有?若是她没有一具合适的躯壳放进去,到时候她的魂可是要被地府勾走的。” 这个朝歌倒是有些迟疑了:“原本按照天衡子的实力……其实是可以再做一个躯壳的。” 只是现在天衡子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说做躯壳了。 “现在呢?”清欢幽幽的说道:“现在知观是不配做躯壳了吗?” 朝歌冷汗。 “倒也不是,只是现在天衡子不太合适用这么强的灵力,伤身,伤身。”朝歌讪笑。 “其实也不是不能帮她做躯壳了,只是你做的话,过程会繁琐一点。”天衡子说道:“你需要亲自帮她雕刻身体,如果我来做的话……想来清欢也不会同意的。” 废话,谁愿意自己的丈夫去给别的女人做身体?? 清欢很配合天衡子,小眼神刷刷的就射过去了。 朝歌抖了抖:“我知道,只是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啊……” 天衡子无奈的摊手:“你也可以下山让雕工去给你雕一个完美无暇的身体,但是只要你能忍受有其他男人的手摸过杨茉的身体就行。” 这话说的清欢都竖起了鸡皮疙瘩,朝歌自然是更不愿意了,最后他咬了咬牙:“不就是雕个东西吗?我可以的,反正离你灵力大成怎么也得在又上一个多月,够了。” 天衡子善意的说道:“你别忘了,你还要去藏书阁给清欢找恢复灵力的办法。” 说道这个,朝歌一拍脑袋:“对了清欢,你是从蛋里蹦出来的吗?” 清欢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朝歌:“龙本来就是蛋里孵出来的,你说我是不是从蛋里蹦出来的。” 朝歌沉吟了一下:“那你的娘亲呢?她们在什么地方?” 这个清欢倒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从一睁眼起看到的人就是止辞,天上的众仙都说她是苍龙族的遗孤,既是遗孤,那她应该就是没有爹爹娘亲的喽? 于是她振振有词的说道:“死了。” “死了?”朝歌皱起眉。 死龙应该是大事啊,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见清欢这龙鳞,怎么不应该超过两千岁啊,难不成还是他自己消息闭塞了? 朝歌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那么惊讶作甚?” “没有,只是未曾听闻过罢了。” 清欢心里暗想,这都是几千年后的事了,你能知道才是怪了。 于是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天下之大,你没有听过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件了。”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天衡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倒是有几分奇怪。 清欢到底为何会变成龙?她本是仙莲,同龙族能有什么牵扯?龙族向来高傲的很,又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龙骨借给清欢重生? 而且看清欢的样子,应该是继承了那条龙的记忆,但为什么那条龙会有关于自己的印象…… 这一切都还是个谜。 不过既然是谜,谜底总会有揭开的那一天,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无事,他……等的起。 “行吧。”朝歌郁郁的说道:“你们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都是以压榨别人来获得自身快乐的坏人,我算是看穿了。” 清欢拍了拍朝歌的肩膀:“哎呀,有些女子呢,嫁错了男人,那叫遇人不淑,可是你找错了朋友,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当初看错了人,现在想要下车都已经来不及喽。” 朝歌幽怨的看向清欢:“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茉儿。” 清欢乐了:“她在这青玉镯里温养着,吃穿不愁的,她担心什么?担心今天菜摊的菜要涨价吗?还是担心她喜欢的珠钗抢不到手呢?” 要不是因为到时候给杨茉塑真身的时候需要清欢的龙气,朝歌还真是想撂挑子不干了。 “算了算了,不同你计较。”朝歌摆摆手,遂又问起其他事情来:“对了天衡子,你那东皇钟……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那边的,会遭人觊觎的。” 天衡子不担心这个:“东皇钟早已认主,要是有何异动,我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而且就算是天界的人来了,也很难动这东皇钟半根毫毛,放眼现今人间,能让东皇钟发出异动的人屈指可数。” 这些人要么也是正神转世,灵力还比天衡子高,要么就是本身就是神族血脉,遗落人间。 但这两者都是凤毛麟角,极为罕见,所以天衡子也不担心东皇钟会怎么样。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凡人会对东皇钟下手。”朝歌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世上总会有不怕死的人去苍蓝镇看看,到时候他们见到了东皇钟,很难有不起歹心的。” 那东皇钟虽不是黄金打造的,但金光闪闪的总是容易惹人注意,而且它在夜里亦是会发光,此等天下至宝,修道之人都容易有点想法,一直不敢动手的原因无非就是不敢和上清宫交恶……还有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去动东皇钟。 天衡子显然不懂财不外露的道理:“只是如今我恐怕是驾驭不了这东皇钟,全盛时期倒是还能将它收回来,现在只怕它连我的话都不听。” 毕竟是件宝贝,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 朝歌顿了顿:“前几日有不少道士去过那边了,其他什么都没做,除了围着你的东皇钟左三圈右三圈的绕之外……附近的小妖给我除了不少。” 说到这里,朝歌恨的牙痒痒。 那些小妖都可乖了,一个个的有时候虽有些调皮,但也从不作恶,虽不能说是多么良善之辈,可至少人家也是一心向道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小妖可都是他的奴役啊啊啊! 他在苍蓝镇住的那些时间,都是这些小妖任劳任怨的给他打杂做事,有事没事还帮他去苍蓝镇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受欺负,去给人家帮帮忙。 志气 今天……拖更…… 沈萱哑着嗓子,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玄离帝轻轻一笑:“一刻就无需浪费了。” 话音刚落。他就粗暴的撕去了沈萱的衣服,将她按在床上,没有丝毫怜悯的夺去了她的第一次。 沈萱觉得世上最煎熬的事也不过如此了,他的每一下,都像是凌迟一般。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沈萱只觉得浑身泛酸,苦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甚至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公主…不,娘娘,您终于醒了。”清影看见沈萱的床帐动了动,连忙上去搀扶。 看到沈萱原本白皙的肌肤如今一片青紫,又看见她艰难的动作,清影心头一酸。 她如何不知道沈萱来这里是受苦的,但她能怎么办,公主…又能怎么办?作为璇玑的公主,她必须要担负起拯救璇玑的重任,这是她的使命。 “哭甚?让人看去又免不了落了话柄。”沈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是她终要承受的,既然入了这后宫,她就不能再如璇玑时一般恣意了。 清影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娘娘,奴婢只是初到天朝还有些不适应,您也知道的,我睡不好就容易流眼泪。” “先服侍本宫起身。”沈萱自己着实起不来,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剜她的骨。 昨日引沈萱入宫的宫女这时就来了:“见过庄妃娘娘。” “你是谁?”沈萱只觉得这人声音有些耳熟。 “奴婢灵枝,昨天引了娘娘入宫。” “原来是你。”沈萱恍然大悟。 灵枝说道:“从昨日起,奴婢就被派来伺候娘娘了,以后便是娘娘身边的人了。” 照画正拿着一件衣服进来:“娘娘,因为时间太紧促,尚衣局的人还未做完给娘娘的衣服,早上的时候派人送了几件过来,说新的还在做。” 沈萱“哦”了一声:“放那里吧。” “公主您不试试吗?”灵枝笑了笑:“若是尺寸不合适也好拿去改啊。” 沈萱哪里不知道她的来路,只怕就是安贵妃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棋子。 她在来天朝之前,父皇就已经将天子后宫里那些女人都替她打探清楚了。 如今宫里位份最大的便是那安贵妃,再往下就是淑妃、德妃和贤妃。 而自己偏偏被封了个庄妃… 沈萱倒确实是搞不清这个玄离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按照惯例,天朝后宫里是一后四妃九嫔,如今四妃都有了,她却特立独行成了第五妃…… 沈萱只觉得头昏脑胀。 “娘娘还是快些换衣服吧,等等还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呢。”灵枝出言提醒。 哦对,还要请安。 在璇玑时,皇后常常不在宫里,所以免去了她们的晨昏定省,因此这次要不是灵枝提醒,沈萱都快忘了这茬了。 沈萱无奈之下接过那件衣服换了上去。 料子也不错,款式也很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件合适她今天穿出去的衣服。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沈萱到的时候淑、德、贤三妃已经到了两个,就坐在正中间。她的品阶同三妃一样,所以只需向贵妃行礼便可。 “你就是昭阳公主啊,真是个可人儿,大家都是陛下的妃子,日后啊就以姐妹相称吧。”安贵妃眼里满是赞叹:“快,快赐座。” “谢娘娘。” 这座是赐了,但怎么坐,坐哪个位置,又是一道难题。 本来按理应该是贵妃上座,淑妃在第一个位置,接下来便是德、贤二妃,但偏偏这淑妃还没到,德、贤二妃坐在正中间。 可沈萱是新嫁,无论如何都不能排到后面去,但她要是真坐了这淑妃的位置,只怕是刚进宫就要得罪人。 沈萱暗讽,这才是刚开始。 “怎么了妹妹?愣着做什么?快坐吧。”安贵妃笑意盈盈的看着沈萱。 沈萱感叹,连坐个位置都给她下套,她要是真把贵妃当好人了那不就是真傻了? 就在她两难之际,德妃突然开了口:“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平日里来姐姐这儿坐这地方坐惯了,竟是把庄妃妹妹给忘了,快快贤妃妹妹,我们给庄妃妹妹让个座,我见庄妃妹妹长的像我娘家的亲妹,一时晃了神,你们可不要怪我啊。” “怎么会呢?我一时也是疏忽了。”贤妃也连忙起身往后移了一个位置。 德妃亲切的拉过沈萱的手:“快来坐。” 沈萱被德妃牵到了她原本坐着的椅子上,这下才算是解了两难的境地。 天朝是很讲究位份的,因此沈萱才一直踌躇。 沈萱屁股还没坐热,淑妃就到了。 “哎呀,这就是我们的庄妃妹妹吧。”淑妃穿着月白锦绸衣婷婷袅袅的走进来,刚看见就不住的夸她:“真真是个大美人。” “淑妃娘娘谬赞了。”沈萱低头一笑。 于是接下来又是几番寒暄。 “陛下驾到。” 沈萱心里一惊,他来了! 想起昨日的折磨,沈萱如今一听到他的名字心里就不住的发颤。 于是当玄离帝走进来的时候沈萱就把头低下去,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然而现实总是不如她的意。 “你,把头抬起来。”玄离帝冷冷的看着她。 沈萱心里一惊,刚想假装他不是在说自己,自己也不存在的时候玄离帝又发话了。 “就是你,庄妃。” 沈萱这才认命的抬起头,却看到了玄离帝愤怒的眼神。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他几乎用咆哮的语气说道。 沈萱有些诧异,这就是尚衣局给她准备的衣服啊…难道…… 沈萱心里一凉,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中招了。 “这…这是尚衣局给我送过来的……”沈萱看着玄离帝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有些慌乱,她拿不准自己打扮到底成了谁的样子,或者说是像谁,但无论是谁,那个人在玄离帝的心里都一定有不可磨灭的重量。 可玄离帝却不听她的解释:“庄妃冲撞圣驾,着打入冷宫。” 沈萱瞪大了眼睛:“陛下…” “怎么,听不懂朕说话吗?”玄离帝气极:“还不给朕拉下去!” “是。”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沈萱,就要将她带走。 曾经 还是……拖…… “陛下,您难道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沈萱大喊。 玄离帝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挥袖离去。 方才还同她一口一个姐妹的妃子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看戏的表情。 沈萱自知已是无力反抗,只能认命的去了冷宫。 其实,这还是沈萱第一次进到冷宫之中。 仓皇的看着萧条的冷宫,沈萱一时有些无助。 在璇玑时,她是受尽宠爱的公主,而在这里,她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下一刻还能不能活着。 进了内殿,床是用两块木板拼在一起的,桌子…沈萱找了半天,勉强能看出了一张高度差不多,但四角都已经破烂的桌子。 一个公公抱了两床被子进来:“庄妃娘娘,这是您的被子,您可要拿好了。” 说完,就直接把被子往地上一扔:“啊呀…是奴婢不小心,庄妃娘娘可不要怪罪奴婢,奴婢还有事,就先不伺候您了。” 照画心里一急,沈萱何时受到过如此的屈辱! 说着就想上前找他理论,但被沈萱拦住了。 “这才只是刚开始。” 沈萱看着被合上的宫门,心里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形容,一旦进了这里,再想要出去…只怕已成枯骨了。 她太清楚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女人的下场了,在璇玑,踏进了冷宫的门,就再也别想出去…除非… 沈萱摇摇头,那些不受宠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如果被发现怀了龙嗣,那这个孩子只会成为她的催命符罢了。 照画也知道,入了这冷宫,他们就比外面的宫女太监还不如。 “娘娘,我先为您去晒被子吧。”清影捡起被子,掸了掸灰尘,然后找了一根晾衣架挂了上去,还好如今还是夏日,不然关靠这么薄的被子只怕是连今年都熬不过去。 “娘娘,我去给您找找这里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照画看了一眼堆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偏殿,心里无比凄凉。 其实沈萱倒是没有那么悲观,她对玄离帝的印象本就不好,那夜的粗暴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在冷宫也好,至少她还有丰厚的嫁妆,怎么也能在冷宫过的逍遥自在,只是她如今都出不去,那些嫁妆就只能在私库里堆灰。 照画和清影也定然进不了思贤殿,可如果要开启她的私库,那就必须要用到她的金印,否则是打不开的。 可她出来时也没想到这一茬,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被赶入冷宫了。 照画利落的给沈萱整干净了主殿,沈萱坐在“床”上开始盘算。 她怎么说也是璇玑的公主,又是新嫁到天朝的,出去请安总不能什么都不带,所以她当时让清影照画手里各拿了一袋金叶子,她自己也拿了一袋,再加上自己身上的这些首饰,总能撑过一段时间的。 虽然说是冷宫,但还是会有最基本的用度,虽然这期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层克扣,但沈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总不能真的在冷宫靠着他们的残羹剩饭过日子吧。 “奴婢轻衣,是这冷宫的掌教宫女。”轻衣傲慢的看着沈萱。 沈萱也不恼,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能找到一个可以出这冷宫的人,让她帮忙开启私库。 她别了别头发,“不经意”的露出了红玛瑙镶嵌的耳坠。 “轻衣,确实是个好名字,本宫见你也投缘的很,清影,赏。”沈萱看见了轻衣眼里露出的精光,一下子就有了拿捏她的把柄。 爱钱嘛…… 这就容易了。 清影掏出一个金线描秀的荷包,拿了两片金叶子给轻衣:“日后我们就是共同服侍娘娘的姐妹了,我初来乍到还不太懂规矩,你可要多提点着我一些啊。” 轻衣心里得意的很,什么璇玑国公主,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今年十七,你呢?”轻衣将金叶子拢到袖子里,用手捏了捏,硬的。 清影说道:“我比你小上一年,十六,照画应该是咱们这儿最小的,才十四。” “那以后你们便喊我姐姐吧。”轻衣进宫时已经十一岁了,后来因为得罪了贵人就被贬到了冷宫当掌教宫女,不过她也乐的自在。 “好。”清影笑了笑:“轻衣姐姐,我们娘娘她身子骨弱,怕是经不得风,您看……能不能给她弄床褥子睡睡?” 说着,又从荷包里拿了一片金叶子塞到了轻衣的手里。 轻衣得了好处自然也愿意卖些力:“等等我就给娘娘找床褥子来,只是现在正值夏日,娘娘应该也热不到哪里去吧。” “只是盛夏已经过了,这夜里有时会起阵凉风,娘娘万一冻着了,到时候我们还得日日煎药伺候,娘娘自己也不舒服,还不如趁早帮娘娘弄的暖和些,先绝了这病源。” 轻衣一想,这倒也是,要是她进来没多久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到时候问责的只怕是自己,而且她作为璇玑的公主,嫁妆估计也多的不成样子,就是身边一个小丫鬟赏钱用的都是金叶子,她出手还不知道要什么样呢。 要是死了也怪可惜的,还不如先给她多弄点东西,看她那样子也是人傻钱多,到时候自己多攒点钱,日后出了宫想寻个好夫家也能多点底气。 轻衣如是想着。 “行吧,我这就去找找。” 夜里,沈萱躺上“床”的时候,不停的感叹为何天朝如此富庶之地会有这等地方,就是平民百姓都不一定能睡的了这种“床”。 因为这床是用木板拼成的,所以沈萱轻轻一个动作床就会发出“吱嘎”的声音,而这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的格外诡异。 沈萱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关于冷宫的传说,因为不少宫女妃子枉死在冷宫,她们的怨气不散,变成鬼魂四处游荡,到了夜里就会出来抓人。 沈萱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的,但现在心里却是害怕极了,一直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照画和清影睡在一处倒是没这些顾虑,忙了一天了实在有些累,什么都顾不上倒头就睡了过去。 而轻衣和他们不住在一处,自己另有一个小房间。 云起时 安贵妃强撑着笑:“是吗?妹妹可真是好福气,能得陛下如此垂怜,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安贵妃朝着玄离帝福了福身子,转身就准备走了。 “姐姐慢走。”沈萱见着她一副恨不得剐了她的样子就想笑,但还是要忍住,若真是笑出声了,那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玄离帝自然知道沈萱的这点小心思,只是不戳破她。 “陛下今日怎么来那么早?” 玄离帝虽不是天天来椒房殿,但每次来都是卡着晚膳的点,或是用完晚膳后的那段时间,今日离晚膳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早?”玄离帝挑眉:“朕今日无甚大事,便先过来了。” “嗯。”沈萱点头:“今日正好掌厨做了银鱼羹,陛下待会儿可以尝尝。” 说到吃的的时候,沈萱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陛下可是不知道,这银鱼羹的味道真真是一绝。” 玄离帝见沈萱如此大力的赞扬这银鱼羹,也来了兴趣:“那待会儿朕试试。” “嗯嗯。”沈萱见喜欢的东西得到了肯定,心里一喜:“这银鱼的做法极其讲究,巴掌大小的银鱼去头去尾,只留中间躯干的部分,还要去骨将鱼肉削成薄片,多一寸少一寸都不可以,然后再放到碗里腌制,尤其是这羹汤,乃是用山里的清泉煲制,佐以配料,经过反复的熬炼才方可制成,等汤熬好了,再将鱼肉下下去烫熟。” 沈萱说起吃的那可真叫一个滔滔不绝,玄离帝见她平日都没现在这么能说会道。 “还有,在腌制的过程中必须保证鱼肉的鲜嫩,得用冰块镇着,等酱料和鱼肉的鲜气的混合在一起…啧啧啧。”沈萱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那滋味,真叫一个绝。” 玄离帝见沈萱那副馋嘴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那等下上菜的时候你多吃些。”玄离帝笑着摇了摇头。 沈萱一想到等会儿有银鱼羹,登时就恨不得立刻到晚膳时间。 看着沈萱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玄离帝无奈的唤来小福子:“传膳吧。” 对哦,可以提前传膳的… 沈萱顿时想起这个事,一拍脑门,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果然,等菜一上来,沈萱什么形象都不顾了。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到璇玑的菜了,此刻再吃,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在璇玑的时候。 “陛下,你找的是璇玑皇宫的御厨吧。”沈萱鼻子一酸。 玄离帝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 还真让沈萱说中了,此刻来的就是璇玑宫里的御厨。 他见沈萱之前一直没什么食欲,便想着给她弄些璇玑的菜她可能会开心些,正好这个时候璇玑又有意向故意向天朝示好,他便顺水推舟让璇玑送了两个御厨过来,专门负责沈萱的膳食。 沈萱没注意到玄离帝的不自然,只是专心的吃着眼前的东西。 这个味道,简直太熟悉了。 “怎么还哭了?”玄离帝是真的不知拿沈萱如何是好,对她坏些她要记恨,对她好些她又要哭,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沈萱摇摇头:“臣妾,臣妾只是感动罢了。” 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戏码,但沈萱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你啊……”玄离帝摇摇头:“日后这孩子,莫像你是个小哭包还好。” “陛下不喜欢臣妾如此吗?”沈萱红着眼眶看向玄离帝,面上虽还是之前的模样,但心里不停的在狂跳,万一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玄离帝哑了一下,话还没说出口,小福子突然从外间大步跨进来,凑到玄离帝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玄离帝顿时脸色大变,但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皇帝,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朕还有些事,你先吃。” 说完,还不等沈萱反应过来就起身离开了。 沈萱见玄离帝如此匆忙,便知道前朝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玄离帝不可能会如此。 “皇兄,方才我顺着安宁的信去查,果然查出了他养兵的地方,没想到就在他修的陵墓之下。”陆离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这么多年来只能隐姓埋名的苦,此刻终于可以报了! 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安宁修墓的事,他曾扬言说死也要死在他最喜欢的地方,因此在数年前就已经开始动工修陵墓。 玄离帝之前也曾派人去陵墓之中查看,都查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那地方比较偏僻,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因此他只是派人一直盯着那地方的动静,没想到他胆子居然大到在那里练兵! “他现在可有什么动静?”玄离帝早就料到他手里肯定养了什么兵,但也是没想到居然就在那陵墓之下。 陆离沉着一张脸:“估计是要准备反了,他那里至少有一万精兵,民间还不知道有多少。” “户部是他的人。”玄离帝想起花名册上的名单,上面赫然写着户部大臣的名字。 陆离犹豫道:“只是如今着实不知他的虚实……” 本来那安宁也是没那么快反的,只是因为他怕璇玑真的和天朝成了固邦,他尚没有玄离帝对璇玑的实力了解的清楚,虽猜到璇玑因连年的征战国库怕是虚了不少,但看到沈萱浩浩荡荡送进天朝的嫁妆,和又准备同承水开战之后,心里不由多了几分考量,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加上如今玄离帝明目张胆的对沈萱的宠爱,以及沈萱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都对他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他不敢再放任玄离帝丰满自己的羽翼,有些事,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那安宁只有两个儿子,那个残废估计是没什么用了,但那安书虽人品不怎么样,但学识也算不差,你且让沉沉去探探他的口风。” 根据这段时间的密报,沉沉已经完全取得了安书的信任,她甚至可以自由的出入安书的书房,而且安书还一直暗示她想要将这个孩子打掉,但次次都被她以安宁接她进来时用的理由给拒绝了。 她也知道,自己定然不能一直用这个理由,否则安书要是恼羞成怒了,也怕不好收场。 潮声 加油……打工人! “好。”陆离点点头。 玄离帝紧绷的手稍稍松开:“至于京城如何部署朕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先将安宁的底都查出来,绝不能有任何纰漏,尤其是他在朝中所有的党羽,一个都不能留。” “臣弟知道。”陆离弯了弯腰:“我这就去查。” “等等。”玄离帝叫住陆离。 陆离顿了顿:“嗯?” “等此事一结束,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世人的眼里,得到你祁南王应得的荣耀。”玄离帝眼神坚定:“你是我唯一的皇弟,我定不会让你的一腔孤意付诸东流。” “多谢皇兄。”陆离脸上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此战,必须要赢。 “你去吧。”玄离帝想起当初陆离受的苦和当初他在军中的往事,心里的邪火更旺。 “相国大人,陛下一直在京城之中,你让我等如何下手啊?”以户部为首的一干人等都聚在安相国的府里,他们都知道安相国准备造反的事,但苦于师出无名一直不敢下手。 安宁脸上露出冷笑:“你们还真当他宠极了那沈萱?” “相国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众人一愣,玄离帝又是让沈萱坐龙撵住朝阳宫,又是向璇玑讨厨子,甚至不惜封锁整个皇宫,难道……这还不是宠爱? 安相国轻蔑的说道:“他宠沈萱只不过是因为沈萱肚子的那块肉…以及璇玑的支持,璇玑以富庶着称,若是他真的出手助了璇玑,一举拿下承水,那接下来无论是承水归天朝也好,归璇玑也好,抑或是两人平分,对本座都没什么好处,本座的手暂时还伸不到那里,所以我们必须在他出兵之前反了他。” “可照如今这形式,就算沈萱真的出了问题,那璇玑估计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当初能将沈萱送过来,现在也能将她弃之不顾。”户部大臣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璇玑对待沈萱的态度:“就算他们要追究这件事,也不会挑在这时候。” “这玄离帝你们别看他平日冷的跟块冰一样,实际上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此番只要我放出那人的消息,不怕他不上钩。”安相国却是胸有成竹:“你们只需按照本座的吩咐做事即可,等本座成就了霸业,定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多谢相国。”众人接下来又是一番商讨,终于在天色微亮之前讨出了个对策,好在第二日正是休沐,众人皆也散回家去。 书房里,苏卿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 陆离到的时候,苏卿手里拿的正是黑子。 “可确定了?” 苏卿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怎知是我来了?”陆离也不着急回答,只是有些好奇的询问,这苏卿连看都没看他,怎就知道是他? 黑子落下,苏卿方才悠悠的开口:“这府里,敢不敲门就进来的,只有你一个。” 陆离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若是皇兄来了呢?” 苏卿又拿起一个白子:“陛下脚步较于你要稍重一些。” 这倒是事实,陆离长年替玄离帝做些暗探的活计,轻功内力被迫练的不知比旁人好上多少倍,玄离帝久居深宫,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相比上陆离自然要生疏些。 陆离这才重归正题:“名单上的人我都查过了,确凿无误。” 苏卿将白子落下,陆离好奇的探头过去围观,只见棋局上黑子面上虽处于上峰,但实际细看却层层是被白子包围,方才落下那一子,彻底杀灭了黑子的去路,瞬间将局势扭转了过来,只要再得一子,白子便要赢了。 “我知道了。”苏卿起身走到茶桌前开始泡茶,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流畅:“可有查出安宁手里的底牌?” 他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准备造反,手里定然是握着玄离帝什么把斌,不然按照他如此老谋深算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出手,举事最忌无名之师。 “这个……”陆离一顿:“还未,但我已经让沉沉去打听了。” “嗯。”苏卿点头:“这安宁狡猾的很,只怕没那么容易就打听出来,之前为了找这名单,沉沉也不也差点就被发现了吗?但看他最近的动作,只怕很快就要出手了。” “我知道,我会嘱咐她小心着些的。”陆离顿了顿:“只是沉沉的夫君……” 沉沉的夫君正是玄离帝手下的一员猛将,家中世代忠良,如今尚未在朝中展露头脚,但暗地里已经帮玄离帝办了不少事了。 沉沉此去安府,只怕这身子也要给他糟蹋了,再加上安书一直想让沉沉打胎然后跟着自己,他们就怕他最后等不了多久便狗急跳墙了。 “他清楚沉沉此去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而且沉沉过去是征得他的同意的。”苏卿对这位后生心里也是颇为感叹,他应是爱极了沉沉,才会允许她去冒这种险,只是,就算最后沉沉真的成功了,她还能毫无芥蒂的回到他身边吗? 沉沉是个贞烈的女子,只怕到时候两人还是难啊。 苏卿本不是什么为了别人之事烦恼的人,只是这沉沉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要多了几分偏爱。 陆离摇摇头:“安宁不除,便是最对不起大家的事。” 而沉沉那边,刚得了陆离的消息,心里便有了算计。 其实那安书还未近过她的身,他确实想要得到她,但他平日也算尊重她,因为她是孕妇,再加上安宁看的严,所以安书再禽兽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只是如今安宁已经改变了主意,她们这些孕妇也没有多大意义了,至今还没有将她们送走的原因就是安宁想要扶持一个幼帝。 这世上,再没什么能比幼帝还要容易控制的工具了。 但是他不能确定沈萱生下的究竟是男是女,这才一直留着她们,万一到时候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还能送她们的孩子上去替补。 而安宁至今都还不知道,他同安贵妃的来信一直被玄离帝监控着,而且……还被篡改过。 原是故人 是《一双书》哦,过几天应该也会免费了…… “那这样吧,就由子沅兄和夫人同乘一骑吧。” 白芷不甘心的看了看容离身后,确定真的没有多余的车给她坐了以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伸给容离。 “如今想要和我一起坐了?”容离强忍着笑意。 白芷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容大庄主,还不快拉一把你最爱的江姨娘?” 容离握住白芷的手,往上一拉,白芷借着他的力上了马。 容离从后面轻轻拥住白芷:“我要拉着缰绳。” 意思就是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好好驾马而已。 白芷也不管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反正又不是没抱过。 众人看到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不禁心生羡慕。 要是自己也有此如花美眷,哪里还舍得出门? 也难怪外界都传容离最宠的就是他的江姨娘,连那正室都比不过。 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容离宠妾太过了,那夏果生的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如今看到他的江姨娘才明白过来,这要是换了他们,别说是专宠江姨娘了,就是把她抬成正室都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复又开始感叹,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容离和白芷自是不知道他们心里的这番思量的,一个正想着如何才能摆脱容离,一个正想着怎么才能利用她找到峨眉真人的下落。 白芷心里也明白,容离就是要用她来找峨眉真人,事到如今,她早就已经分不清容离现在对她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就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如今能对容离说几句真话说几句假话。 众人行了一日的路,已是疲累,恰好路过一家客栈,几人就商议了决定暂时在这里落脚。 现在同行的,除了齐家的齐蒙、鹿家的鹿岚就只有几个他们随行的武仆。 “几位客官,我们本就是个小店,这客房林林总总也不过只有十一间,其中上房两间,每间房只能住下两人,而且我这店里现在已经有三间房住了人了,只剩下了八间房,您这总共有……”掌柜数了数:“哎呀,正好十六位客官!” “不过这样吧,子沅兄你和江姨娘一起住……”齐蒙说道。 “停!”白芷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你别叫我江姨娘了,怎么听怎么奇怪,你就叫我……” “叫她嫂夫人即可。”容离出声打断了白芷的话,也不去看她呆掉的表情:“你与鹿岚一间,其余人自行分配。” 齐蒙也愣了一下,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堆起了笑:“好好好,子沅兄和嫂夫人一间上房,我和刍议兄一间。” 那掌柜也是个会看脸色的,看到几人的行头就知道他们绝不是一般人,连忙殷勤的带几人找到各自的房间,然后吩咐道:“几位客官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千万不要出门,我们这啊有个疯子,一到晚上就开始闹,若是几位被瞧见了,光吓着事小,那疯子是个不饶人的,只怕几位会徒生事端啊。” 鹿岚却是毫不在意:“不就是个疯子吗?小爷我什么东西没见过?” 掌柜堆起笑:“我知道几位定然不是普通人,但多一事真不如少一事,这疯子背后的事深的很,我也是好心提醒各位。” 齐蒙显然要比鹿岚聪明:“我知道了,还请您给我们烧些水上来,然后再弄些吃食,我们赶了一天路了,又累又饿的,洗完澡吃完东西,床上一趟自然不会想些别的了。” “好好好。”那掌柜看到齐蒙如此上道,心里也很欣慰:“我这就给你们去准备,保证都是小店的良心菜!” “行。”白芷一听到菜就来了精神:“等等,你先给我看一下菜谱,我要自己点。” 掌柜忙说:“好,您先在上面休息会儿,我这就给您送上来。” 说完,掌柜的就跑下去了。 “你们几个,烧几壶水给上面的客官送上去,还有你们几个,晚上都注意一点,上面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掌柜进去给白芷送菜谱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出尘剑,那可是出自欧阳大师之手的绝世宝剑! 心里一惊,看来此人便是是容离! 白芷倒是没注意到掌柜的出神,她正忙着翻菜谱呢! “我要一个八宝鸭、糖醋肉、松鼠桂鱼、红烧排骨……”白芷素手指着菜单上的菜名,心里已经想到了它们绝美的滋味。 “你点这么多吃点下吗?”容离倒也不是心疼钱,只是白芷向来如此,喜欢的东西能一直吃到腻,不喜欢的东西连碰都不会碰一下,要是吃过以后绝的不好吃的,绝不会再碰第二次。 以前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就是这样,白芷要吃过一条街的东西,为了存住胃口吃更多的东西,她每样东西一般看喜欢的程度决定吃多少,有的能吃一半,有的吃了一口就丢给他吃了。 白芷理所当然的说道:“吃不下不是有你在吗?” 掌柜见状也连忙说道:“我再给夫人上一道开胃汤和和一道解腻的菜,不算钱,我送给夫人的。” 白芷向来喜欢占些小便宜,此时听到掌柜的话,心里更是开心,不吃白不吃不是吗? 后来她研究自己性格的时候深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究其原因,悲哀的发现只是因为穷…… 吃完东西以后白芷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开始跟容离聊天,而容离正看着一桌的狼藉觉得头大,自己在容家庄是没给她吃还是没给她喝?能把她饿成这样? “你们就带这几个人去抓我师傅?”白芷有些惊讶,峨眉真人好歹也是江湖除了名的阴毒,光是一颗人头就值千万两黄金,能在如此高的悬赏下活下来,还活的恣意潇洒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容离说道:“翠微山的真人、七星门的掌门和少林寺的主持早已携弟子前往。” 白芷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这几个人就是过去看热闹的呗,他们几个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门派带过去的弟子多。 诡谲云涌 天衡子消化完龙鳞的力量,那障碍已经突破了大半,若是此刻再有霜降的辅助,他不仅可以彻底冲破障碍,甚至连功力都可以更上一层楼。 调息完毕,天衡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地上的昏厥的清欢,心跳顿时停了一拍。 他也不敢拖延,连忙上前查探清欢的气息,这才发现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定然是方才强行运功所导致的。 天衡子连忙将清欢抱起来,知她怕冷,遂也不敢将她放在寒冰床上,而是直接将她抱去了外间,斜放在床榻之上。 也是这一抱,天衡子才发现最近清欢瘦的实在厉害。 原先她虽不胖,但还是有些肉的,最近她虽然吃了这么多东西,但每次也只有吃完东西的时候肚子会鼓起来,其他时候都是平坦的,如今天衡子就只是将她抱到床榻的路上,心里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为何自己不能多关心一些清欢? 她龙身有损,自然不能和往常相比,虽说她吃的多,但也确实是瘦的厉害,天衡子甚至都不敢想象清欢到底背着他经历了多少的痛苦。 见她神魂不稳,天衡子先是拿出一张符,用糖水化了倒在碗里,然后拿着一个调羹将这符水喂给清欢。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清欢就是昏迷了还时刻记得吃东西,那糖水一被天衡子喂到嘴巴里,清欢就很主动的喝了下去。 天衡子也实在庆幸,如此便可不用费太大的周章了。 一碗符水下去,清欢的脸色好了不少,虽说还是苍白如纸,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可怖了。 天衡子心疼的摸了摸清欢瘦瘦的脸颊,她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巴此刻都尖了不少。 其实清欢也没有瘦多少,只是天衡子现在开始心疼起她来了,所以不管见着哪里都觉得她是瘦了。 随后,天衡子又将清欢的姿势摆正,自己则盘腿坐在她身后开始给她输送内力。 还好,方才他熬过来了。 清欢和他的情况不一样,只要能稳定住她的灵海就好了。 方才给她喂下去的那张符就可以起到这个作用,如今他只要从旁引导这股力量即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衡子总算是将清欢涌动的灵海抚平了。 说来也奇怪,灵海是修道之人最重要的东西,其他人若要进去定然是困难重重的,他原本都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没想到的是他进去的却如此顺利。 他的灵力才刚刚到达灵海的位置就碰到了清欢设下的结界,不愧是上古龙族,就连结界的周围都是磅礴的灵力,稍稍碰到都能将人瞬间撕成碎片。 天衡子只是稍稍有些靠近,那灵力就开始泛起波动,他本以为那灵力是要直冲他而来,要将他赶出去,结果它一感受到天衡子的气息就瞬间变的乖顺,甚至还有几分亲昵的姿态。 天衡子诧异于灵海的异动,一边顺着灵力进去,一边又不敢放松警惕,直到穿过了那个结界,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清欢的灵海里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到处生满了鲜花和灵食。 这些都是她的意念所化,当不得真。 但同时,这些东西也能表现出一个修道者的内心。 有些人的灵海里是金钱,是一把镶着金边的王座,有些人的灵海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无比奢靡的生活,还有的人灵海里美女成群,左拥右抱,颓废又肮脏。 而清欢和他们不一样,她是干净的。 天衡子隐约在一棵树后面看到了一个男子模糊的幻影,那背影,倒是和他有些像。 随即天衡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接着他又看到了一箱箱金子… 嗯,果然他还是把清欢想的简单了。 唉还真别说,清欢是真的可爱,就连她喜欢的金子都这么闪。 中间还夹了一些珠宝首饰,都是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东西。 而天衡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标本性。 他现在要找到一样东西,只有找到那东西他才能将符咒的力量引导进来。 如今清欢的灵海虽然看山去很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实际上却已是波涛汹涌,眼前盘踞着的古树,蜿蜒流淌的溪水,这一切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脱去平和的外衣,然后彻底将他撕碎。 这是清欢的灵海,他伤害灵海里的东西,就是在伤害清欢。 所以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他找的东西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东西应该是清欢意识里最重要的东西,他只能借着直觉去找。 按理说,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最难拿到的东西,但清欢的灵海对他没有丝毫的敌意,这让他一时都有些难以下手。 他不能随便触碰这里的东西,一旦顺序乱了,或者说因为他的举动,这个灵海发生了改变,这样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导致灵海崩溃的。 走到一半,天衡子的腿踢到了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竟是一只通身漆黑的小猫:“糖醋?” 这个名字是清欢起的,因为那个时候她想吃糖醋里脊,于是止辞偷偷带着她下凡去吃东西,没想到路上遇到一行人在虐待猫儿。 清欢有些看不下去,就出手打跑了那些人,将这只猫给救了下来,之后就一直养在身边,还顺便给它取名叫“糖醋”,目的是为了纪念她那顿糖醋肉。 糖醋显然也认识天衡子,乖顺的窝在他的脚边“喵喵喵”的直叫唤。 天衡子抱起糖醋:“你怎么在这里?” 糖醋不是清欢幻化出来的,是有实体的,应该是被清欢藏进灵海的。 糖醋不会说话,只会“喵喵喵”的傻叫。 天衡子无奈扶额,他忘了,糖醋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我带你出去可好?” 他其实已经猜到为什么清欢会把糖醋藏在这里了。 清欢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却是最害怕分别的,糖醋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可糖醋却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终有一天是要死的。 霜华 清欢定然是舍不得糖醋离开自己,所以才出此下策,宁愿将糖醋藏在自己的灵海里,这样它就不会死,也不会离开自己了。 可她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其实糖醋不一定会喜欢。 这里尽管山花遍野,草木从生,但却荒无人烟,实际上比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还要凄凉。 糖醋呆在这里,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其实这世上像糖醋一样孤独寂寞的实在太多了,天衡子也见过,曾经就有一个男妖,爱上了一个人间女子,为了和她能在一起,每一世都在人间苦苦寻觅,过去了上百年却始终没有收获,最后得一高人指点,去了地府的轮回道等她,只为知道她投胎何处,好与她再续前缘。 他一个人在门口守了数百年,才等到她的魂魄去投胎。 尽管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几十年,甚至可能只有十几年,但他却始终没有放弃。 他也见过守着一个封印上万年的神兽,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差池。 他们的坚持,是因为这是他们的信念所在,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可糖醋不一样。 它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它其实……无需在这里的。 尽管它得到了永生,但同时永生给它带来的,是永无止境的寂寞和孤独。 这亦不是一种残忍? 糖醋听的懂天衡子说话,它闻言低着头半天没发出声音。 最后它靠在天衡子的肩膀上轻轻的“喵”了一下,随后又眷恋的看了一眼这里的世界。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天衡子摸了摸糖醋的头:“等我平息灵海的异动,我就带你出去。” 糖醋点了点头。 随即它又想到了什么,在天衡子的手臂里开始剧烈挣扎。 天衡子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得先放开它,它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一开始天衡子还以为糖醋只是后悔了,正有几分无奈的打算先回去的时候,糖醋又回来了。 嘴里还叼了个东西。 天衡子拿起来一看,是个圆圆的东西。 很丑,但是天衡子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 这是当初他送给清欢的东西。 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却是他第一次送给清欢的。 那个时候清欢才刚刚幻化成人形,她对这世间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瑶池湖畔的仙家们,后来被止辞带回了宫里,这里可比瑶池冷清多了,她对这世间的认识虽是多了一重,但到底还是浅薄无知的。 他既然养了她,自然要对她负责,但是他又懒得带清欢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生怕她问东问西惹的自己厌烦,所以他才送了清欢这个珠子。 这珠子浑身透明,但只要往里面灌输灵力,就可以看到世间万物的样子。 那时他宫里还常常有一只灵鸟过来觅食,灵鸟见多识广,一来二去最后竟和清欢成了好友,常常告诉她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教给她不少做人的道理,止辞这才逃过了给清欢启蒙的劫难。 要知道,清欢这种一出生就是少女的,可比那只会嘤嘤啼哭的婴孩难管教许多。 后来清欢的灵智逐渐开化了,会自己到处去外面走动了,这才不依赖这颗珠子。 如今想想,天衡子只觉得自己当初万分亏欠清欢。 他不敢想象,清欢一个人捧着珠子看这世界的时候,表情是如何的,也许是落寞,也许是好奇。 越往里走,天衡子就越来越压抑。 清欢的灵海里有一棵参天的大树,树上结了不少果子,每一个果子里都包裹了一段回忆。 他和清欢当初的一点一滴都被揭了开来,那些原本他觉得没有问题的事情,如今再看却是如此的冷漠无情。 那时他常年在外征战,清欢作为他宫里仅有的女性自然是受到了整个天界的关注。 不少女仙对她又恨又嫉,有在暗中给她下绊子的,也有流言蜚语中伤她的,她出去采仙果时联合被那些女仙孤立,嘲笑她只是一个没名没分连小妾都不算的玩物,她听不懂她们的意思,只能以沉默回应。 而他回来之后清欢也从不敢向他抱怨…只怕他会嫌弃她,觉得她事情多。 清欢一开始是很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因为那颗珠子和那只灵鸟,给了清欢无比的动力和期待。 但是从她在他宫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清欢就越来越自闭。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清欢性子内敛,不喜欢和外人交际,如今一看,才知道原是这样的。 这些都是他在这些树上里看到的。 天衡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一样,痛到说不出话来。 糖醋乖顺的跳到天衡子的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丝丝暖意让天衡子稍稍清醒了一些。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欠清欢的,他日后慢慢的再补上,如今还是先找到稳定灵海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天衡子摸了摸糖醋的脑袋,绕过那颗树往前走。 再往里走,天衡子就越感到凄凉。 而此时糖醋也开始叫起来,那叫声听的天衡子头疼。 “怎么了糖醋?” 糖醋向来乖顺,没事的话定然不会乱叫的。 糖醋从天衡子的身上跳下来,咬着他的衣角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天衡子知道,前面定然是清欢的禁地了。 看糖醋反应这么激烈,天衡子也不敢贸然上前,他往后退了退,等心里那股难受的劲儿下去了之后才蹲下身:“糖醋,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你知道清欢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糖醋往后退了退,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天衡子。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 难不成…… 天衡子用手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我吗?” 糖醋喵了一声,随后快速的跑了起来。 天衡子跟上糖醋,它要带自己去的地方,竟是自己刚才来的路。 糖醋边跑还边往后看看,像是在确定天衡子有没有跟上来一样。 跑了半天,跑到了一棵树前面,天衡子记得这棵树,方才这里有个男子背影的。 山水重 但是此刻却已经消失了。 “糖醋,你想同我说什么?”天衡子耐着性子说道:“清欢如今身体不好,我必须赶紧找到那个东西才能救清欢,你知道吗?” 糖醋“喵”了一下,随后开始用爪子刨起了树根。 它的爪子又尖又利,刨了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根钗子。 “喵,喵,喵。” 天衡子捡起钗子,这东西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和清欢成亲那日他送给清欢的,还是他亲手给她带上的。 “所以你想说的是,其实最重要的东西是它吗?”天衡子苦笑。 原来是他会错意了。 糖醋摇摇头。 哎呀真的是急死猫了。 她最重要的东西是你啊啊啊啊,你想要平息灵海总不能拿自己祭天吧?这钗子是你送给她的,又是你们成亲那一夜的东西,在她心里意义非凡,当然是很重要的!!! 天衡子摸了摸鼻子:“好了,我知道了。” “喵??!”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 随后,天衡子将钗子放在手里,缓缓驱动灵力,果然这钗子一出来,灵海的灵力就有了回应。 天衡子见状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开始用符引渡灵力。 过程很顺利,比他进灵海的时候还要顺利,甚至比他平息自己的灵海都要方便。 天衡子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猫这种生物呢,一般寿命不长,能活二十几岁已经是极限了,当初他们捡到糖醋的时候,糖醋还是一只小奶猫,在天界的时候,清欢给糖醋喂的也是琼浆玉液,糖醋虽没有灵根,但绝对要比一般的猫妖都要活的久。 再加上天界的时间本就要过的比人间慢,糖醋这年纪,若是放在人间,早就成精了。 只可惜啊……它没有灵根。 这应该是最可惜的一点了。 天衡子把糖醋放在地上,又伸手探了探清欢的脉搏。 灵海已经平静下来了,那接下来只要好好修养应该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天衡子方才有一瞬间的恍惚,是那个没有记忆的自己要出来了。 好在他及时按了下去,不然接下来又会是一场争斗了。 糖醋轻轻的跳到床上,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清欢。 它真的,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看到清欢了。 呜呜呜。 天衡子摸了摸糖醋的脑袋:“你先看着清欢,我出去一下,若是有事就把桌子上的茶杯弄下来,我一听见响动立刻就会过来的。” 天衡子确定清欢没有事之后才放了些心。 之前修炼的时候他就出了一身汗,现在浑身黏腻的不行,总要去洗洗。 糖醋“喵”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天衡子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看了清欢一眼便走了。 此刻,天色已经开始发亮了。 刚刚下过雨的山谷还有些朦胧,到处都是缠绵的气息,天衡子没功夫欣赏这些景色,现在他只想着,早些拿到霜降,然后解开障碍救清欢。 方才去了清欢的灵海一趟,天衡子隐约想起了很多被自己忘掉的事。 其中救包括他那部分遗失的记忆。 比如说他记起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下凡。 那部分遗失的记忆主要是空缺在了清欢跳下诛仙台后的事情。 原来之前他就一直想错了方向。 清欢跳下诛仙台后,他便紧跟着一起跳了下去,后来不知被什么人给救了,但他有一部分魂魄却已经入了人间,只有他投入轮回道的时候,那部分失去的魂魄才会自己回来。 于是在天帝的安排下,他就去了轮回道之中。 如今想想倒是很感恩,虽然不知道清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至少她现在还在自己身边。 也许是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大能救了清欢,也许是她被龙族的人发现了…… 不管是那种原因,他现在都无所谓了,只要清欢在就好了。 天衡子从温泉中起身,水珠顺着流畅的线条滚落,掉回温泉之中,再次溅起了涟漪。 此刻他已经完全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等到清欢的事情一了,他就去将东皇钟收回来,然后再将知观的位置传给容丰。 想要离开上清宫的借口很多。 比如说……他因为被东皇钟反噬,失去了灵力。 也可以是被魔族偷袭,身受重伤,再也不能修炼。 只要他没有了威慑天下的价值,他们也就不会逼他做什么。 至于上清宫以后会怎么样,道界以后会怎么样,魔族又会不会放过他们,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凭他的实力,若真的和魔族斗起来,也不一定会落下风。 而且还有蓬莱,蓬莱已是天界的地方,魔族不可能这么大胆连蓬莱都敢去。 天衡子想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穿好衣服回到内室,清欢还在昏迷着,长又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一样,红红的鼻头让她看起来精致又可怜。 其实他要的不多,有清欢就够了。 他看了一眼糖醋:“我有些事出去一下,若是清欢醒了,你就让她呆着别动。” 随后他又想起,清欢不一定会认识糖醋,遂提笔写下了一行字:“给她看这个就好了。” 糖醋“喵”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天衡子确定无恙之后才走了。 他要去给清欢拿些丹药。 如今清欢的身体实在不适合用灵力进补,只有用丹药才能补上一二。 天色还早,纯阳真人是不可能每天给他们做早课的,只是逢着几个日子上上,因此练武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弟子,天衡子快速了掠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日后这些,就都要交给容丰去处理了。 那些被天衡子眼风扫过的弟子虎躯一震,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连带着手下的拳风都硬了许多。 经过这么一事之后,天还没亮就开始有弟子往练武场上跑,整整有一年之久。 练丹房的门也关着,天衡子轻轻一探,那炉子还有余温,看来那炼丹的弟子应该也刚走不久。 炼丹这种东西,向来是没什么作息规律可言的。 他从柜子上拿走了自己要的丹药,然后装入了乾坤袋之中。 秋风 他倒也不担心弟子会不会误会是有什么贼人闯了进来,这炼丹房是有结界的,既是他破开了结界,这结界自然会留下他的气息,那些弟子见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确定丹药都拿齐之后,天衡子又不放心的拿了些其他草药,这才愿意回去。 他回到闭关的地方时,清欢果然还没醒,糖醋就在旁边一直守着清欢。 天衡子先是伸手探了探清欢的脉搏,再次确定她身体无恙的之后将手里的丹药放在一旁,倒了三颗不同的放在手里。 三颗丹药色泽圆润,气味均都清香扑鼻,光是闻着就已经觉得此物绝非凡品了。 天衡子还是照着原来的办法,用灵力将丹药一点点弄碎了,用勺子就着符水给清欢灌下去。 清欢昏迷时最让天衡子觉得舒心的一点,应该就是给她喂药她能自己喝下去了,比起那种牙关咬的死紧的,清欢实在是好太多了。 这丹药是他亲手练出来的,每一样材料都是无比珍贵的,就其中一瓶丹药,虽只有五颗,但他却整整练了有三年,那些材料更是寻了有数十年之久,足以证明这丹药的珍贵之处。 好在清欢服下丹药以后很快就有了好转的迹象,原本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了那么一丝红晕,但看上去还是和病重的人一样。 天衡子不敢随意给清欢运功,生怕再度惊扰了她体内的灵海。 从他出山洞到现在连半个时辰都还没有,外面的弟子却基本都已经知道天衡子估计是快出关了。 一是因为那些弟子见天衡子身姿依旧清越,行动如风,丝毫没有一个病人应该有的样子,便知他定然伤势已经大好,二来又是见他拿了这么多丹药,这些丹药应该只是进补之用,若是他伤势未愈,为了避人耳目,定然不会自己出来拿这些丹药的。 众弟子一时都不知是喜好还是悲好。 喜的是天衡子终于可以出关了,这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好消息,悲的是他们不能再像现在这么偷懒了,等天衡子一出关,定然是要他们日日做早课的。 倒也不是他们想要偷懒,只是他们好久没有每天早起做早课了,一时又要恢复这个习惯,习惯上还是有些落差的。 “喵。”糖醋生活在清欢的灵海里时,年岁虽然增长,但是身体却不会随之生长,所以它的身体的大小便一直停留在进入灵海的时候。 它活在灵海里也不用吃不用喝,什么都不用担忧,只是有些寂寞罢了。 此刻它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之中,身体也就开始逐渐恢复正常,会渴会饿,也会生病,也会……死。 “饿了吗?”天衡子只顾着清欢,却忘记给糖醋拿些吃食了。 糖醋委屈的点点头:“喵!”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清欢身边出现了天衡子,清欢的注意力都被他给吸引走了,都不管它的死活。 天衡子也是这样。 天衡子沉吟了片刻:“我将膳房的路线告诉你,你自己寻过去可好?我将这东西挂在你身上,他们见着你,自然会给你吃的。” 糖醋自知自己不能和清欢比,遂点点头,“喵”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天衡子大手一挥,一道银光立即打入糖醋的额头,又在它的颈项上缠了一圈,变成了一条细细的银绳。 糖醋领了东西就欢欢喜喜的跑了。 天衡子给清欢盖上被子,又给她细细的掖好被角。 该出关了。 一直躲在这里也不会是个办法,他今日出去既然已经被看见过了,自然也就没了继续闭关的理由。 其实早些出去倒也还好,早些将上清宫的事务交出去,早些离开上清宫。 中午容丰来的时候,天衡子将他领到内室,虽未提及自己要隐退一事,但话语中无不充满暗示。 那容丰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饶是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天衡子在这个时候会想要退出道界。 他心目中的师傅,应该是以修道为抱负,以天下为己任,以济世为目标的、仙人似的师傅。 而不是一个儿女情长,为了爱情能放弃一切的男人。 若是以前的天衡子,也许不会是,但现在的他,真的只想和清欢在一起。 对他来说,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是那么弥足珍贵。 “容丰,为师问你,何为天下?” 容丰一开始只以为天衡子是要考校他这阵子的功课,因为早晨众弟子懒散的一面被天衡子看到已经传遍整个上清宫了。 容丰清了清嗓子:“众心所向,众望而归,即为天下。” 天衡子笑了笑:“难道一人便不可成天下?” 容丰顿了顿,一时不懂天衡子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天下是为,千百年来,无人不成家,无家不成国,若只一人,何以成天下?” 天衡子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晚些时候我便要出关了。” “是,师傅。” 容丰一直到回到厢房还是没有明白天衡子的意思,后来他同朝歌说了此事,朝歌和天衡子熟啊,一听就懂了他的意思。 看着容丰迷茫的样子,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师傅这是要将重担交给你啊。” “啊?” 朝歌叹了口气:“就是说,你师傅希望你能成点器,以天下为重任,知天下合一的真道,你是他的大徒弟,怎么得也得有几分他的风骨吧。” 容丰点点头,虽然听这话有些激动,但还是略有迷茫。 见他还是不懂,容丰也不好直接将天衡子的打算说出来:“你师傅呢是希望你不要困囿于儿女情长,被世俗缠累,希望你能跳脱这个世俗苦海,一心向道,懂了没有?” 这下容丰算是明白了。 不愧是师傅,说话就是高深莫测。 “多谢公子!”容丰喜滋滋的说道:“若不是公子指点,我这脑袋啊,就是想破天了都不一定能想出来。” 朝歌却笑了笑没说什么:“你师傅性子内敛,有什么事也不一定会过于明白的告诉你,日后你要揣测的东西还很多啊。” 折轻颜 容丰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话。 确实,他虽然从小呆在天衡子身边,但他对天衡子的了解确实不多,除了在他生活起居这方面比较有发言权外,对于天衡子的心思他从来不敢多加揣测。 一,因为天衡子是他的师傅,容丰对天衡子本就有一股敬畏之情,对于容丰来说,天衡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二,是因为天衡子的心思确实难猜。 他永远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样子。 “行了行了,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找你师傅了。” 朝歌想知道天衡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容丰摇摇头:“没了。” “没了就行。” 朝歌看了一眼对面的屋,那头傻狼现在估计还在呼呼大睡呢,也不知道他爹是有多放心上清宫,能把这么一头没有心计的儿子送到道士扎堆的地方来。 这夙篱虽说灵力也没有多弱,但是要是比起心计来,就是门口看门的弟子都比他有心机的多。 唉,蠢钝如斯啊蠢钝如斯。 天衡子已经将清欢接回了厢房之中,之前朝歌已经偷偷帮他把房里的东西都换掉了,如今看起来虽然和之前的一样,实际上芯子早就换成新的了。 因为清欢还在昏迷,天衡子也不敢离她太远,生怕她出什么问题自己不能及时赶到。 尽管他把完脉之后已经确定清欢无事了,可这吊着的心还是下不去。 朝歌到的时候天衡子正在低头写东西,见他进来了,很自然的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朝歌看了一眼周围:“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天衡子了然:“明汜,你守在这里,若是有何异动便来告诉我。” 明汜自然称是。 两人移步去了书房,朝歌有些着急的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衡子一时不解:“什么?” “就是你同容丰说的事,你是不是要离开上清宫。” “原来是这个。”天衡子还以为他在说什么:“此次清欢出事,我为了平息她灵海里的异动便进了她的灵海,没想到却发现她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记忆都藏在了灵海之中。” 朝歌惊的眼睛都瞪了出来:“你说什么?你进了她的灵海?” “没错。” “乖乖……这都能进去……”朝歌倒吸了一口凉气。 灵海这种东西应该是最隐秘的地方才是,怎么会是让人说进就能进去的地方呢? 难不成是因为天衡子身上有清欢的护心龙鳞? 想到这里,朝歌下意识的把眼光放到与天衡子的颈项上。 那法器里藏着的龙鳞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定然是天衡子在修炼的时候无意识吸食了护心龙鳞的灵气,所以天衡子一进去,就被清欢的灵海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才对他没有任何抵抗之心的。 天衡子没空理会朝歌的少见多怪,而是带了几分苦涩的说道:“看了那些回忆我才知道,原来我欠了她这么多……” 朝歌想安慰一下天衡子,但想想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天衡子对清欢……那个时候确实挺冷漠的。 两人成亲以后也差不多,虽然他做兄弟的知道天衡子没有恶意,对清欢虽然不能说是有多爱,甚至可以为了她去死,但心里绝对是喜欢她的。 只是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平素又不会关心人,所以对清欢就显的多了几分冷落。 后来他有意无意也提醒过一点,可日子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过的,他也不能干预过多。 “那时我常年在外,对她实在缺少关心,我对她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底下伺候的人多。” 天衡子苦笑:“始终都是我欠了她,如今她又因为我的事身受重伤,我绝对不可能弃她不顾。” 朝歌有些激动:“所以你要为了她,放弃你自己一辈子的梦想吗?” “梦想?”天衡子看着朝歌:“你我同为上神,人间一遭于我们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这些事,等我们回归天界了再做,其实也不会太迟。” 朝歌有些想不通。 “你不也是为了杨茉甘愿放弃天界的一切吗?”天衡子说道:“如今我为了清欢放弃这个上清宫又如何?” “……好。” 杨茉,是朝歌的痛点。 天衡子站起身,背对着朝歌:“我真的欠她太多了,若是可以,我只希望能和她在人间做一对闲云野鹤的平凡夫妻。天界也好,魔界也罢,他们的事我都不想管了。” 说到魔界,朝歌忍不住插嘴:“可是魔界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的,清雨已经对你们下手了。” 天衡子握成拳的手紧了紧:“你在人间的探子可查到他们的下落了?” 朝歌摇头:“那些被他们用来练僵尸的地方倒是都找的差不多了,基本上每个地方都能找到好几千头僵尸。” “日后这些事,就莫要在同我说了,等我将东皇钟拿回来,自然有办法离开上清宫。” 朝歌见天衡子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他。 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碰到和杨茉有关的事情就头脑发昏,他又有什么权利去指责天衡子行事不当呢? “反正这事,你自己考虑好了就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的。”朝歌想了想,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天衡子感激一笑:“对了,我还找到糖醋了。” “糖醋?”朝歌眼睛亮了亮:“不是当时清欢跳下诛仙台之后它就失踪了吗?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糖醋可是一只超可爱的小母猫啊。 “就在清欢的灵海里。”天衡子说道:“那日我去她灵海时发现了糖醋,原来当时清欢就将糖醋藏到了自己的灵海里,一日不出灵海,糖醋也就不会长大。” “那它现在……出来了吗?”朝歌问道。 “出来了。”天衡子顿了顿:“我出来的时候就将它带出来了,现在应该在厨房那边吃饭呢,最近这几日它有事没事就往那边跑,许是喜欢上厨房的吃食了。” 提起这个,朝歌不得不夸一句明素做菜真的好吃。 淑女风范 “哈哈哈哈果然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猫,清欢不也是最喜欢吃了吗?”朝歌大笑:“她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可是要比我都能吃。” 天衡子无奈扶额:“这件事你若是再同她提,她定然是要揍你一顿的。” 如今的清欢可是很淑女的呢。 “哈哈哈,对了,清欢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日他走的时候清欢不还是好好的?难道是又掉了一片护心龙鳞? “那日我练功时差点行岔气,是她及时用灵力稳住了我体内的真气,帮我和那股障碍进行对抗,我才能保住我一身灵力。” “原来是这样。”朝歌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那藏书阁里那么多书,我已经快看的差不多了,你放心,总能找到办法的。” 天衡子轻轻“嗯”了一下:“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朝歌闻言鼻子一酸。 他替天衡子累死累活的做了这么多年的苦力,何时听过天衡子对他说一声谢谢,如今乍然听到他关心自己,那个眼泪一时间就有些不太能受控制。 “好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天衡子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好歹也是魇神之尊不是?” 朝歌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容易吗我,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那次不是使唤我使唤的理所应当的,那你好不容易关心我一下,我激动不行吗?” 天衡子开始后悔了,自己当时多这句嘴干嘛? “罢了,你爱哭你就哭吧,我还有事。” 说完,天衡子就拂袖而去。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明渠告诉他纯阳真人派人来请他过去。 他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师傅。” 纯阳真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见天衡子来了,先是睁了一只眼看了看他,随后才缓缓说道:“来了?” “不知师傅唤弟子前来有何要事。” 如今整个上清宫都知道清欢身体不好,天衡子一直在照顾她,一天基本都不离开几步,偶尔才会处理一下上清宫的事务。 “你看看你,如今为了一个女子,都成了什么样子。”纯阳真人原本还是很喜欢清欢的,好歹也是天上的龙女,但现在天衡子为了她,上清宫的事情也不做了,弟子也不管了,一心扑在她身上,更过分的是,闭关期间还陪着她出来散步,这这这……这简直太荒唐了! 天衡子却不以为然:“师傅,弟子心中有数的。” “有数?你有什么数!”纯阳真人见天衡子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怒上心来:“你若是有数,你就不会将宫里的事置之不理,满脑子只有儿女情长!” 天衡子知道此时不是和他犟嘴的时候:“师傅的教训徒儿省得了,此时徒儿心里有数。” “荒唐!”纯阳真人这半辈子都没有见过天衡子如此不听话的时候,他向来都是个守礼节,知分寸的人,如今……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连天下大事都不顾了。 可谁知,在天衡子心里,天下又怎比的过一个清欢呢? “你既然将掌管上清宫的权利暂交于我,我又是你的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则终身为父,我既是你的父亲,那我且问你,我是管不管的你得?” “师傅是天衡子最尊重的人,若是有话要训,徒弟自然是要听得的。” 纯阳真人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宫规伺候吧。” 其实天衡子若是顺从了纯阳真人也非不可,但是他太清楚纯阳真人的脾性了,若是他现在将清欢置之脑后,那么纯阳真人也不会将清欢放在心上。 他对清欢的印象本就很差了,虽然他现在这么做,纯阳真人也不会对清欢有好感,但总归会多几分忌惮。 莫芸的耳朵伸的老长了,一听到天衡子去了纯阳真人那里就巴巴的赶过去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纯阳真人要罚天衡子。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莫芸着急的走进来,也不顾什么其他的礼数:“大师兄伤才刚刚好,你就要罚他,你难不成是要他死吗!” 纯阳真人一开始确实是被气昏了头,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到觉得自己方才确实是冲动了。 “莫芸!”天衡子听到莫芸这几乎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话皱起了眉:“不许对师尊无礼!” 莫芸气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爹爹,师兄他为了上清宫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如今他伤势才刚刚痊愈,你不让他多休息一阵也就罢了,你还要让他受罚,你问问这上清宫的弟子,他们哪个会觉得你有理?” 纯阳真人深吸了一口气:“你便是这么顶撞你爹爹的吗?” 天衡子说道:“师傅息怒,莫芸她绝非这个意思。” “罢了,都走吧。”纯阳真人看了他们一会儿,最后闭上眼睛无奈的摆手。 一个是自己的亲徒弟,舍不得罚,一个是自己的亲女儿,又罚不得。 纯阳真人苦笑,自己还是老了。 回去的路上,莫芸主动说道:“师兄,我听过清欢……师嫂她身体不舒服?” “嗯。”天衡子点点头:“不知为何,最近她总是心绪不宁,日日嗜睡也就罢了,身体也差了不少,我一离开久了她就开始慌张。” 莫芸心里得意。 这不会就是中了傀儡咒以后的样子吗? “什么?这么严重吗?”莫芸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对。”天衡子叹了口气:“我始终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想着多陪陪她,应该过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莫芸冷笑。 师兄也是个善于用符的,她要是只用那符自然会被一眼识破,但是加上那蛊虫就不一样了,就算师兄道行再深,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希望如此吧。”莫芸柔柔的说道:“师嫂她福泽深厚,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病小痛就病倒的,师兄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方才她来的时候正好接到了李勋方的信,他已经派人将霜降送了过来,接下来只要把那霜降加到清欢的药里,那就大功告成了。 得与失 至于到底要怎么做,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既然清欢现在身体不舒服,这膳房对她的吃食自然是格外注意的,她若是要下毒,只怕是易也是不易。 这李勋方给她找来的是一整株的霜降,想来也是不知如何炼化。 莫芸手里拿着霜降若有所思。 清欢已经昏迷了好几日了,天衡子日日给她把脉,除了原本的内伤就再也找不出什么异样,但不知为何,清欢就是不醒。 天衡子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各种丹药灵符都给她灌下去了,可她就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若不是因为她的脉搏和灵气都还在,天衡子只怕都要急的把朝歌踢回天上去,让他去找龙族的人过来救她。 如今也只能日日陪着她,万一她什么时候醒了呢。 司命看着清欢越来越弱的仙体,心里急的要命,偏偏天帝到现在都没有给他一点动静。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主动去找一次天帝。 “陛下,关于清欢仙子的事还是要做些做决断啊。”司命顿了顿,看了一眼天帝的脸色,见他脸色未异,这才继续说道:“如今她已经掉了一片护心龙鳞,若是等这三片护心龙鳞都掉光了,那就是真的回天乏术了啊!” 天帝也有些头疼。 这几日月息一直明里暗里暗示他想要那思魄灯,毕竟那孩子也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也不可能真的无情到连让他们见上一面都没有的地步,可到底也不能坏规矩,所以就以思魄灯出事为由,暂时搪塞了月息,若是让月息知道,他后来又拿着思魄灯去救清欢,定然是不肯的。 先不说月息和清欢的恩怨,只光是孩子的一坎,他就说不过去。 这天底下哪有那个父亲不先救自己的孩子,反而去救一个漠不相干的女子的呢? 所以若是他现在就拿出思魄灯了,月息那边他就说不过去。 司命不知天帝的顾虑,还以为他只是在犹豫思魄灯的结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啊。” 天帝苦笑。 若那人不是月息,他倒也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了。 “此事朕心里自有考量,你先……你先给清欢输送一些灵力保住她的真身,思魄灯的事还不能着急。” 司命摇摇头:“可是陛下,思魄灯起效很慢,只怕等陛下点起思魄灯的时候,清欢已经要撑不住了。” “她掉下来的那片护心龙鳞上的灵力,都被她渡给了天衡子,一下子失去了护心龙鳞,然后又强行运用灵力,本就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如今她已经昏迷不醒一段时间了,若是陛下再不做出决断,这清欢……”司命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清欢是一定要救的。 你反正之后也要救,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直接把她给救了呢,还能省点事情。 说不定下一刻天衡子就要开始渡劫了,有清欢在都会不一样。 天帝沉默了一会儿:“若是月息……也要这思魄灯呢?” 司命哽住了。 她……她怎么会打这思魄灯的主意? 大殿暗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迅速掠了过去。 “天妃娘娘……她……”司命开始组织语言:“天妃娘娘也是……” 见一向伶牙俐齿的司命这会儿也说不出话了,天帝无奈一笑:“她想用这思魄灯见见她死去的孩子。” 司命不敢说话了。 月息天妃和清欢的恩怨不可谓不深。 虽然清欢不认识月息,但是这月息可是对清欢充满了敌意。 众仙心里都明白,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这早就是一桩陈年往事了…… “是天妃娘娘知道清欢仙子的事了吗?” 司命脑子里突然窜出这个想法。 月息不喜欢清欢,尽管没有到要她死的地步,但若是清欢死了,她定然是整个天界最高兴的那个。 所以他斗胆猜测,月息很有可能是知道了清欢的事,所以故意要和她争一争这思魄灯。 天帝沉吟了一会儿:“或许是吧。” 这这这…… 司命十分苦恼。 这女人的事实在是太难搞了。 你说这要是救了清欢,那天妃娘娘就不乐意了,但要是不救清欢,等止辞回了天界,定然也不会乐意。 不管是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啊。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司命,两方斗争,随便来一个都能把他压死。 好在天帝现在至少没有把他推出去当箭的意向,不让也就不会告诉他这些了。 想到这里,司命不禁为自己方才的莽撞捏了一把汗。 “此事还是由陛下定夺为好。”司命最后瞅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天帝正欲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天后娘娘到。” ! 司命一听到天后娘娘的名号,眼睛瞬间救亮了,整个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天后娘娘向来就和止辞清欢交好,当初止辞带着清欢去蓬莱也是天后娘娘先拍板同意的,这件事求天帝倒不如去求天后,由天后出面去要来这思魄灯绝对是最合适的。 天后和月息天妃不和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再加上她自己本就出身高贵,家族显赫,她要是发话了,定然不敢有人乱说。 而月息天妃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至于她后面会不会报复回来那就是后面的事了,眼下先处理好思魄灯的事才是要紧。 只是……这天后娘娘怎么来了? 莫不是也听到风声了? 司命有些纠结。 正想着呢,天后就进来了。 她还是穿着一袭白衣,高贵端庄。 “微臣参见天后娘娘。” 天后见着司命也不意外,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受礼:“臣妾见过陛下。” 天帝也有些意外:“朕不是说了,若只是私下的时候,见朕是不用行礼的?” 司命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对天帝……难不成真的这么重要吗!! 一瞬间,司命眼泪哗哗哗的流。 “上次花宴的时候陛下也是这么说的。”天后的话里有几分耐人寻味:“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的场合就不是私下了。” 诏令 天帝一顿。 司命此刻真的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他也很想看帝后相争的场面,但到底还是保命要紧啊。 天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陛下是天地的主宰,这世间的规则都是陛下定的,陛下想怎么做,自然可以怎么做。” 天帝这下是听明白了,这天后此来定然是因为月息请安一事。 对于天后,他始终有些愧疚,可月息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他又怎舍得她受委屈呢? “天后说笑了,这天地间的规矩早就自成一派了,有时候也不是朕说改就能改的,可有时候……适当的调整也是应该的。” 天后自嘲一笑:“是啊,世人都知陛下宠爱月息天妃,当初为了迎娶月息天妃,就可以不顾一切,甚至破了这天地的法则,如今为了月息天妃不受委屈,再改些规矩又有何妨呢?” 天帝闻言已经有些薄怒了:“天后此来就是为了告诉朕这些事的吗?” 天后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强按下心头的不快:“倒也不全是。” “朕倒是不知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可以惊动天后娘娘。”天帝冷笑。 司命听的是一把冷汗啊。 天帝和天后之间向来如此,两个人都是极骄傲的人,从来都不肯相互低头,刚刚成亲的时候还好,也算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后来出了一个月息之后,两人之间的嫌隙就越来越大,偏生又谁都不肯说句软话,以至于到了现在,两人每次相处都是针锋相对的状态。 一个是天帝,要有上位者的威仪,一个是天后,出身高贵,从小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那骄傲,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司命摇摇头。 唉,真真是冤孽啊。 “臣妾既是陛下唯一的妻,这天下的宝物臣妾自然也是沾染一二。”天后是打定主意要那思魄灯了:“陛下说是吗?” 天后的意思天帝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其实这样也好,顺水推舟让天后去做这个众人前的好人,月息前的恶人。 只是他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有一天天后能和月息和解的。 毕竟这两个都是他的女人,倒不是说齐人之福不齐人之福的,他从未想过要废除天后,但也不会放弃月息,她们两个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总是这般敌对也不好。 天后毕竟和天帝做了千年的夫妻,自然也是懂他的心思的。 “天后此话非虚,这天下,实为我们坐拥。” 天后笑了笑:“既然如此,臣妾想拿思魄灯一用,陛下可会应允?” 其实对上天帝,天后还是很有底气的,这底气不仅来自于她的儿子是天帝的太子,还有她的家族、她的势力……以及她知道,天帝于她,还是很容忍的。 闻言,天帝迟疑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却似不经意的瞟过了司命。 司命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天帝的用意。 “天后娘娘,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后斜睨了他一眼:“若是觉得不当讲,就不要讲。” 司命被天后的话堵的一愣……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说吧。” 好在天帝给了他一个台阶。 司命如蒙大赦:“微臣觉得,这思魄灯本就是天界的至宝,事关重要,前有月息天妃想要借思魄灯一用,如今天后娘娘也想要这思魄灯……依微臣看,不如……不如由陛下做个见证,将思魄灯放出来,但也安个时限,一旦超出即要收回,陛下、娘娘觉得如何?” 天后本就看月息不顺眼,怎么可能会答应司命的话。 “本座要的东西,何来这么多废话?”天后袖袍一挥:“陛下在成亲当夜曾经答应过臣妾三个要求,陛下可还记得?” 天帝点点头。 “那臣妾如今想用其中一个要求,换这思魄灯,陛下可还愿守诺?” 天帝有些为难:“朕……向来不愿做那些背信弃义之事……可是月息又是朕的爱妃……” 天后就知道天帝是想把锅都推到她头上来,自己好在月息那个贱人那里说话,心里虽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本座乃是这后宫之主,何时连向陛下要个东西都还要经过一个妃子的同意了?”天后步步紧逼:“若是陛下因为月息的一句话就能动摇尊卑地位,那陛下又置天家威严于何地?置天帝的威严于何地?” 这帽子就扣的大了。 司命摸了摸鼻子,原本天后若是被他那番话给激怒,直接拿着思魄灯走了也就罢了,看来她现在是变了主意,一定要将月息天妃处理掉了。 女人的心可真是难测啊。 天帝怎么会听不出天后的意思:“孰是孰非朕心里自有判断,天后娘娘何需如此挂怀?” 天后冷笑:“陛下,你可知当日先帝先后仙游之时,给了臣妾什么东西?” 天帝心里突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帝先后甚是喜爱臣妾,曾给过臣妾一道诏令,只要臣妾活在世上一日,陛下便永不能废黜臣妾的后位。” 这诏令天帝也是知道的。 “天后今日是来威胁朕的吗?”天帝皱起眉,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诏令还有他不知道的部分。 果然,下一刻天后又说道:“那诏令还有一部分,未来的天帝只能是臣妾所出,还有……臣妾有权不问因果,不论对错,处置陛下的后宫,若是陛下不信,大可以去问先帝先后,只是这诏令,却不能给陛下,陛下也应该知道原因。” 处置后宫那段是天后自己编的,一是因为天帝是不可以看那道诏令的,二就是天帝也不可能去找先天帝先天后询问此事。 不过就算他去问了天后也不怕,先天帝先天后一直待她如己出,他们会下这道诏令就是为了巩固天后的地位,若是让他们知道,天帝为了一个女子同她闹成这样,到时候他们先处置的,也定然是月息。 所以天后并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揭穿。 天帝是根本没有想到天后会假传这道诏令,所以一时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炼化 “你想如何?”天帝沉着脸。 “臣妾只是想要思魄灯。”天后仰起脸,高傲的说道:“为了陛下,也为了臣妾。” 这话的意思就是很明显了。 她要帮止辞,也就是帮这个天界。 “罢了。”天帝挥了挥手,一道金光闪过,天后伸手去接,一盏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灯便落在了她的手里。 “多谢陛下。”天后转身拿着思魄灯回去了。 回到寝宫,徐姑姑给天后呈了甜汤上来:“天后娘娘,您今日和陛下这番争执……唉,恐又多伤几分和气啊。” 徐姑姑是天后小时候就开始伺候她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天后抬手:“本宫知道此番争执确实多余,但是本宫只要一想到陛下为了那个贱女人,连止辞这等上神都要得罪,本宫就实在是忍不了啊!” 徐姑姑无奈摇头:“止辞上神不是早就得罪了吗?” 天后闻言闭上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悲哀:“那就当是我替陛下还给止辞的,清欢…必须要救!” “奴婢知道。”徐姑姑说道:“只是月息那边,应该不会就这么让娘娘成功啊。” “陛下自然会拦着她的,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谋害上神之妻。” 徐姑姑欲言又止:“当初…她不是就已经下过一回毒手了?” 天后将手里的琉璃净瓷杯都给捏碎了:“所以这次,就更不能让她得逞了。” 徐姑姑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她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仗着陛下的宠爱就想飞到头上去,一个贱奴生出来的东西罢了。”天后冷冷的站起身:“我已经让司命去点燃思魄灯了,你现在派几个亲信去守着这思魄灯,绝不能出什么岔子,知道吗?” “是。” 徐姑姑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绝不能马虎。 不过这思魄灯不愧是天界的至宝,才刚刚点燃,清欢就隐隐有了好转的迹象。 朝歌刚刚拿到真正的霜降,正准备送去给天衡子的时候,却被容丰告知清欢醒了。 清欢昏迷一事一直没有宣扬出去,一是不能让莫芸知道,以免她起什么其他心思,横生枝节,二是担心出其他事情,清欢本就顶着怀孕的名头,谁都不知道神仙怀了凡人的孩子以后是个什么样的,所以清欢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只由他们随意编纂就好。 朝歌知道此事之后也是松了口气:“没事了就好。” 没事了天衡子也不会一直这么担心了。 “我先去找你师傅。” 朝歌一开始还想着,清欢刚刚醒过来两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讲,但随后一想,这霜降也不是能久藏之物,还是早些拿给天衡子为好。 这样他还能趁着清欢“生病”,多躲一会儿。 他到天衡子厢房的时候,两人果然坐在床榻上说悄悄话。 朝歌咳嗽了一声才进去。 “这是你要的东西。”朝歌把一个布包递给天衡子:“应该就在这两日了,那个东西是我用一株人参变的,她应该认不出来。” 霜降本就和人参长的差不多,他再用点幻术变通一下,这下便怎么都看不出来了。 清欢的头还有些晕:“知观…我这是,睡了整整一日?” 她昏迷的时候应该是清晨,而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 朝歌瞪大眼睛:“什么叫整整一日?姑奶奶你是真的不知道啊,你这一昏迷,可是晕了快一个月呢!” 反正这里有结界,他也不怕说的话被外人听去:“你是不知道,你要是再不醒,你们家知观都准备把我踢回天界,让我去找龙族的人来救你呢!” 清欢闻言还觉得的有些新奇:“真的?” 知观……这么担心她? 朝歌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现在这样还挺好的,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清欢刚想说什么,结果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天衡子连忙给清欢顺气,一边还轻飘飘的看了朝歌一眼,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朝歌立刻闭嘴。 清欢靠在天衡子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那日我动用灵力以后,就觉得浑身如针扎一般痛不欲生,尤其是丹田处,那痛苦简直是要将我逼疯。” 天衡子心疼的说道:“往日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了。” 清欢抬头看着天衡子:“无事,后来我忍不住便晕了过去,一直没有什么意识,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天衡子爱怜的吻了吻清欢的额头:“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这话在朝歌未来之前天衡子已经问过一边了,如今又不厌其烦的再问一遍。 清欢给了天衡子一个“放心”的眼神:“我现在觉得丹田出已经有些暖流了,比之前舒服了不少。” 天衡子舒了口气。 朝歌受不了两人黏腻的场面:“那我给你找书的事情也可以稍微缓一下了。” 天衡子抬头:“你可做好给杨茉做身体的木偶了?” 朝歌一顿。 他原本是想用灵力雕一个出来的,但这灵力雕出来的东西终究是死物,不比手刻的来的灵巧。 “还未。”他很诚实的摇摇头。 “我给你一块蓝田玉吧,这是当初我在杨家顺走的。”清欢嘿嘿一笑:“反正也是杨家的东西。” 朝歌、天衡子:“……” 既然是杨家的东西,朝歌自然是会收下的。 其实他还想问清欢关于护心龙鳞的事,但又担心天衡子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发火,所以还是将这件事给咽了下去:“对了,这霜降你还是早些炼化了吧,趁现在莫芸还没行动,你早些恢复灵力,也能早些保护好清欢。” 这话倒是没说错。 天衡子有些犹豫,一旦开始炼化霜降,中途就不能停下,他只怕莫芸慧太早对清欢下手。 朝歌自然明白:“这种东西呢就要轮到我出马了,我好歹也是一个正神,帮你炼化一个霜降而已,小问题,小问题。” “对啊,这不是有朝歌吗?知观你就不用担心了。”清欢笑道:“有他在,定然事倍功半。” 卑贱之人 如此天衡子自然也不会再多拒绝了:“那……好吧。” 清欢笑道:“我给知观护法。” 天衡子没说什么,意思就是默认了。 “朝歌你等会儿可还有事?若是无事的话……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清欢心里想的自然是越早解决这件事越好。 天衡子却有些犹豫了:“虽说有朝歌在,但是炼化霜降……还是要些时日的,怎么也要再花上一整日的时间。” 这点倒是真的。 清欢想了想:“那不如这样吧,知观就以我的名义将朝歌留在这里,就说我身体不适,知观要为我疗伤,朝歌……朝歌来给我们护法可好?” 一来此事已经声张出去了,莫芸也不可能顶风作案对他们下手,二来清欢本就身体不好,天衡子给她疗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此也好。” 朝歌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莫芸听到天衡子要给清欢疗伤的时候,整个人的脸都快扭曲了,她几乎疯狂的扎着手里的小人:“这个贱人,就知道拖累我师兄,师兄自己的伤才刚刚好,就要给她疗伤,贱人!贱人!!” 婢女在一旁侍立,半句话都不敢说。 不知过了多久,莫芸终于冷静了一点:“你们几个,把霜降给我拿过来。” “是。” 莫芸眼里浮出怨毒的神色,清欢啊清欢,你到底是要折在我的手里的。 而天衡子有了朝歌的帮助,炼化起真的霜降来自然是事半功倍的,才短短两个时辰,那障碍就已经破开了一大半。 但两人都知道,这其实才是刚刚开始。 那障碍本就带着魔气,最难解的东西就藏在最深处,稍有不慎就是朝歌都要被魔气感染,好在清欢还是比较靠谱的,再加上明汜又守在外面,这里还是天衡子的地盘,他们倒也不担心有人会闯进来打扰他们练功。 那边,莫芸也已经开始炼化假的霜降了。 她和天衡子他们不一样,她是要将霜降做成药,下到清欢的吃食里。 这东西其实还是好处理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味道和汁液,怎么看怎么像人参。 不过既然是李勋方送过来的东西,那就定然不会有假,他向来是不会骗她的。 这般想着,莫芸又松了口气。 这霜降处理起来其实说简单也不简单。 她先是在捣药用的研钵上包了一层白布,然后又将霜降切成小块放上去完全包住,用钵杵一点一点捣碎了,等汁液都差不多出来之后,再用手挤一遍,确定汁液都挤的差不多了,再用同样的办法处理剩下的霜降。 这霜降本就形似人参,但枝叶没有人参那么多,也没有什么须,除去杂边的碎角,光秃秃的看上去倒有些像树根。 这些东西莫芸本是可以让婢女去做的,但她偏偏就不。 她就是要自己去弄,每次弄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清欢吃下这霜降之后痛苦的模样,她的郁郁之情才能发泄一二。 将烛台上的灯油点着,把方才挤出的汁液放在灯油上加热,一边加热一边用钗子的尖尖搅拌,等到汁液呈现了粘稠的样子才能停手。 逞着这汁液还是热的,莫芸找出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这是用蜻螨虫的尸体研磨成的,那清欢本就中了她的傀儡咒和蜻螨虫,若是她再服下这蜻螨虫的尸体,等到傀儡咒的咒一解,那些蜻螨虫就会听从她的命令,认她为主人。 到时候出了事,众人就算发现了这蜻螨虫的下落也没关系,反正这东西是清欢的,她届时还能借着这蜻螨虫做文章,就说蜻螨虫是清欢想用来控制天衡子的心智的,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天衡子才会喜欢上她。 而那个时候,众人又都发现了她和男子通奸之事,她就是有百口都难辨了。 莫芸这主意,不可谓不绝啊。 那尸粉一倒入霜降的汁液之后,立刻散发出一股恶臭。 莫芸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然后让那些婢女把窗户都打开,等气味都散的差不多了才进行下一步动作。 等拿汁液都凝固了,莫芸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注入其中,等那汁液上开始冒泡的时候她又往里面加了一点毒药,而汁液的颜色亦是从一开始的白色变成了黑色。 莫芸微微一笑:“接下来,只要等着这东西干了,然后将它磨成粉放在清欢的吃食里就好。” 至于怎么放,这种东西就根本不需要她去操心。 若是什么事都要她去做,那她养着手底下这些奴才有什么用? “把东西给本宫收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宫第一个让你尝尝它的味道。”莫芸看了那婢女一眼,冷冷的说道。 “是,郡主。”那婢女抖了抖,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收了起来。 莫芸坐到椅子上,面带几分忧愁:“也不知道师兄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明明知道自己受伤了,还要给清欢疗伤……唉……” “郡主莫要担心了,道长他本就修为高深,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还有那个朝歌,虽然人是讨厌了一点,但是实力也还算可以,郡主放心吧。” 其中一个婢女说道,她跟着莫芸的时间是最长的,对莫芸的心思稍微还是懂一点的,这个时候若是谁都不出声,反而会引的她更生气。 “哼。”莫芸冷哼一声:“这个丑东西,若不是因为他对师兄有点用,又是个男的,我早就让他尸骨无存了。” 那婢女继续说道:“他确实是个不知好歹的,郡主仁慈才没有对他下手,他竟也不知感恩,还如此嚣张。” “罢了,如今他暂时还未挡到本宫的路,若是挡着了……本宫自然也不会同他客气。”莫芸冷冷一笑:“他还真当本宫是多好拿捏的人吗?” “郡主可是这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了,同这种街头的小混混有什么计较的?大不了以后直接将他杀了就是了。”婢女劝导:“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的。” “说的倒是。”莫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 糖醋 也幸亏这话没给朝歌听见,不然他绝对要把她们的头发给她们拔光了。 清欢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修炼的样子不知为何隐约感觉有几分奇怪,也不知道那里奇怪,反正就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了一点动静,清欢本是不想管的,随后又想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呢?可现在明面上是天衡子在给她疗伤,她还是不出去的比较好,要是被看见了,还给知观惹来祸端。 这般想着,清欢就打定主意不动了,只是这个耳朵却是支棱的老高老高的。 嗯……反正明汜也在外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喵!” 一只黑色的猫刚跑到门口,后颈就被人提了起来:“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猫?日日来这膳房吃东西也就罢了,如今连给师娘准备的吃食都敢偷吃了。” 那小猫像是有些委屈,又小声的“喵”了一下。 不知怎的,清欢听的心里都揪了起来。 “师弟,你看这猫身上有师傅的东西!”一个弟子说道:“这是师傅的珠串,我曾见过的。” 那提着小猫的弟子闻言更生气了:“你这贼猫!居然还敢偷师傅的东西!” 小猫那叫一个委屈:“喵……” 我才没有偷,明明是天衡子自己给我的好吗…… “依我看啊,倒不如直接把这猫赶出去好了。”其中一个弟子说道。 提着小猫的弟子显然已是气急了:“你不知道,这猫儿有多能跑,为了追它,我硬生生从膳房跑到了这里,这才刚刚捉到它。” 清欢听着有些急了,既然是只猫,那它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它只是想吃点东西而已啊…… “那你准备拿它怎么办?” 那弟子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恶狠狠的说道:“嗯……光赶出山是不够的,就把它吊起来吧,饿它个一天一夜,让它只能看的到吃不到,看它以后还敢不敢偷吃东西了!” 小猫往后缩了缩,它只是偷吃点东西而已啊……呜呜呜,止辞清欢朝歌,随便来一个快来救救我!! 清欢闻言皱起了眉,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一只小猫猫!!! 她看了一眼天衡子,此刻让他出面救下这只小猫猫也是不可能的,清欢心里开始着急了,这可怎么办哦。 好在下一刻救星就出现了。 容丰手里拿着吃食走了过来,看见几个弟子围在一起,不禁皱起眉:“你们在做什么?不知道师傅在给师娘疗伤吗?若是惊扰了师傅师娘,你们可赔的起?” 那弟子有些心虚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圈:“对不起大师兄,我这……我这也是真的气傻了。” 容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这只猫,日日来膳房偷东西吃,之前明素师兄都没有管它,今日明素师兄不在,它居然偷了给师娘准备的吃食!”那弟子还有些愤愤不平。 给师娘准备的吃食本就是和大家不一样的,她的吃食基本都是当天去山下买的,这猫儿吃了师娘的东西,师娘不就没的吃了吗? 容丰无奈的说道:“这是师傅养的猫。” 清欢:?? 唉,我怎么不知道知观养猫了? 难不成是我昏迷的时候养的??知观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那些弟子显然也不相信容丰的话:“大师兄,你莫要跟我开玩笑了……师傅怎么可能会养猫呢?” “喵喵喵!!!”那猫叫的越发凄厉,像是在反对他的话。 你个蠢蛋,我就是你师傅养的猫! “唉,这猫怎么像是听的懂我说话一样……”那弟子有些诧异。 “喵!” 废话,你以为我像你这么蠢吗!还不快放开我!! “这珠串是师傅的贴身之物,这猫也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没有任何灵根,也不可能修炼,若不是师傅自己给它的,它怎么可能拿的到。”容丰说道:“好了,还不快把它给放了,仔细师傅怪罪于你。” “哦哦。”那弟子一听,连忙将那猫放到地上。 猫儿扭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好了好了,还聚在一起做什么?还不快点回去,等师傅发火了,我也保不住你们。”容丰开始赶人。 “是,师兄。” 那些弟子也不敢说什么其他的,一听到容丰这么说,立刻就下去了。 容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示意自己来过了,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口,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惊扰了他们,放轻脚步就走了。 清欢听到响动,知道那小猫已经获救了,也就放心了。 忽然,窗户上传来了一阵“滋滋滋”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刨窗户一样。 清欢整个人立刻就警觉了不少。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旁边,却从窗户的倒影里看到了一只通身漆黑的猫。 原来是那只猫。 清欢不确定要不要放它进来,毕竟这只猫的来历她也不清楚,万一是莫芸派过来的…… 最后她还没没有开窗。 她不能拿天衡子去冒险。 约莫一炷香之后,那阵刨窗的声音就消失了。 外面的猫委屈的“喵”了一下,随后就从窗台上跳了下去,窝在了窗台下,蜷起了身体一动不动的看着厢房的门口,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失落。 清欢心里有些难受,但她还是努力按下了这股感觉。 等知观好了以后就好了……清欢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而天衡子和朝歌运功正是关键时刻,朝歌感受到天衡子体内另外的一半人格正在不断的挣扎,想要冲破束缚,他只能先帮天衡子按住那一半人格,让天衡子能安心解决障碍的事。 好在朝歌实力强,那一半的人格又只有天衡子的一部分灵力,所以他根本斗不过朝歌,只能老老实实被朝歌按着。 天衡子面前的霜降越来越小,隐隐有了要被用完的预兆。 清欢见状连忙拿了一株新的,站在天衡子的旁边,等这棵霜降用完,随时准备给他换新的霜降用。 幸亏李勋方给莫芸找了几十株霜降…… 当初 等到彻底解除了这个障碍,天衡子整整用了七棵霜降。 “知观,你没事了吧!”清欢眼睛亮了亮。 天衡子摇摇头:“这两日辛苦你了。” 又要守着门,还要时刻注意他们两人的动静。 清欢笑道:“只要能救知观,哪里辛苦了。” 朝歌有些受不了,这两人整天只知道腻在一起:“行了,你现在灵力也恢复了,总该……给我想想关于茉儿的事了吧。” 说到杨茉,清欢伸出手:“她已经醒了,你可以将她带走,也可以选择让她继续留在青玉镯里,有我在上清宫,不敢有鬼差来勾魂的。” 朝歌迟疑了一下:“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朝歌苦笑。 没想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事,真的到头了,他反而还害怕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杨茉,她的家人都已经死光了,她的朋友也都已经离开了她,就是她的家,也被僵尸给毁掉了。 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鬼魂,若是没有身体,一旦离开上清宫,就会被鬼差抓走。 朝歌闭上眼睛。 若是可以,他希望杨茉一辈子都难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可是他更不希望,杨茉最后会选择和陈恒在一起。 整个苍蓝镇,也只剩下了陈恒一个活人,讽刺又可怜。 所以清欢说要将杨茉给他的时候,他倒有些胆怯了。 尤其是想到杨茉那双满含哀怨的眼神,他的心就开始痛。 清欢见他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我觉得还是先让杨茉在青玉镯里呆着吧,这里对她休养生息更为有利,而且现在把身体养好了,以后也能少操点心。” “好。”朝歌松了口气。 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和杨茉解释这些事情。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好好和知观聊聊天。”清欢说道:“杨茉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其实你不会雕身体也是没事的。” 清欢难得的良心发现:“你去找一尊生的像她的木偶,到时候给她注入魂魄的时候,用灵力包住那尊木偶,细细雕琢一番就好了。” 虽然可能会比较麻烦,但是总比他笨手笨脚怎么都弄不好的为好。 朝歌此刻心里也乱的很呢,听到这话哪里有不同意的:“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们了。” “哎哎哎?这可是要你自己来的。” “好。”朝歌说道:“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唉,对于杨茉,他该怎么办…… 清欢眨了眨眼睛,看着整个人一下子变颓废的朝歌,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衡子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了朝歌,我有事同你说,清欢,我晚点再来找你可好?” “好吧。”清欢说道:“知观可要快些回来。” “嗯。” 天衡子和朝歌走了出去,清欢一个人留在房里。 门刚打开,一只黑色的小猫窜了进来,肥胖的身躯在天衡子的脚边蹭来蹭去。 “糖醋,你怎么来了?”朝歌把糖醋抱起来,掂了掂重量,随后说道:“你果然是胖了。” 胖之一词,对女人来说是致命打击,对猫亦然。 糖醋极为不满的“喵”了一声,随后身子一扭,走到了清欢的旁边。 天衡子顿时失笑,见清欢对糖醋一脸陌生的样子心里也不知如何形容,只说道:“这是糖醋,很久之前在人间养的一只小猫,如今跟上山来了,看它的样子甚是喜欢你呢。” 清欢也不计较这猫是如何从山下跑上来的,既然天衡子是知道的,那就没问题了:“我也很喜欢它呀。” 说着,清欢就把糖醋抱了起来,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发自内心的说道:“真是一只小可爱。” “你喜欢就好。” 说完,天衡子就和朝歌出去了。 “你打算……怎么和杨茉说这件事?”天衡子知道朝歌心里的忧虑,故主动说道。 朝歌苦笑:“她本就不喜欢我,我们之间的事也一直是我一厢情愿……” 尤其是他现在还毁了容。 “你也未曾试过,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喜欢你呢?”天衡子说道:“何时这风流倜傥的魇神殿下,都要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人不喜欢你了?你在天界的时候不都是很自信的吗?” “唉。”朝歌苦涩的摇摇头:“那是因为我压根就不喜欢她们,她们喜不喜欢我自然是无所谓的,我同她们也只是玩玩罢了,只是茉儿……她对于我而言,和那些女子是不一样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患得患失,我才会害怕面对她。 天衡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多事情并不是说命中注定两个字就能解决的,你总要试试才知道。” 朝歌叹了口气:“若是我试过了也不行,那怎么办?” “你陪了她这么多年,她的心性……你还不了解吗?”天衡子挑眉:“况且你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了?” “而且…那陈恒与她,也是有仇的,他的弟弟杀光了她的家人,逼的她自尽,你觉得杨茉和他还能有几分可能性?” “再加上陈恒本就是个清高的,他虽然也爱着杨茉,可他能接受一个死而复活的女子吗?假使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时间一长也定然会生出嫌隙。”天衡子叹了口气:“只是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两个人陪伴和真正生活在一起,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他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和清欢成了亲之后还是和未成亲一样,整日不着家,这才让清欢受了委屈。 也正是因为如此,清欢才一直觉得他是不喜欢她的。 想到过去的事,天衡子心里对清欢满是歉疚。 朝歌久久没有说话:“再容我想想……” 天衡子看着朝歌,眼里亦是担忧。 他这个好友啊,对感情的事看上去很明白,实际上向来都是糊里糊涂的,和当时的他不一样。 他那时,是真的不懂。 朝歌,却是懂了,但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杨茉不可能一直呆在青玉镯里,她迟早有一天是要出来的。” 上天垂怜 朝歌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既然你迟早是要面对她的,早面对和晚面对,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天衡子踱步到一旁:“上神的寿命是无穷无尽的,可她不一样,她本就是人类,强行将她从地府带回已是违背了世间的规律,等到她的灵气消散了,她还是要回到地府去的,尽管她在青玉镯里不用担心这些事,但是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尽快解决为好。” 天衡子很少对别人说这么长一番话:“你一直迟迟不回天界,总有一天是要被发现的,你若是浪费这些无所谓的时间,到时候后悔的只怕是你自己。” 这话倒是惊醒了朝歌。 “你说的对!” 若是有一天真的面临这种抉择,他又该如何面对杨茉? “你先去好好想想吧,我也要去找清欢了。”天衡子说道:“这件事,你还是要自己好好考虑清楚的。” 天衡子如今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清欢更重要。 “好。”朝歌也不再多说,辞了天衡子便回去了。 门口,夙篱正巴巴的等着朝歌回来。 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一看到朝歌瞬间就亮了起来:“大人,我,我可以去看清欢姐姐了吗!” 自从清欢姐姐出关以后,每次他想偷溜着去看清欢姐姐的时候,都会被朝歌逮住,到最后,干脆就被勒令不能去了。 要是去了被发现了,那他就要被赶出上清宫,再也不能去见清欢姐姐了。 这对夙篱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朝歌看到夙篱的时候一阵头疼,怎么差点把这个活宝给忘了? 他沉吟了一下:“清欢她刚刚歇下,先不要去打扰她了,你明日再去看她吧。” 要是再拦着不让他去,只怕他也会发飙。 夙篱眼睛暗了暗:“好吧。” 随后他又开心起来,没关系,明天就能看到清欢姐姐了。 朝歌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想到乖巧的糖醋,心里顿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糖醋和夙篱也挺配的,只是糖醋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罢了。 这世上所有的动物,能有机缘修炼成仙、成妖的,都是有灵根的,没有灵根的,就像糖醋一般,上了天界也只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最多比其他猫活的久一点,还能听懂人话,能自己思考罢了。 唉,夙篱可是狼王之子,自然不可能和糖醋这样的小猫在一起。 朝歌笑着摇摇头,自己果真是年纪大了,看见什么都想撮合一下。 天衡子回到房间的时候,清欢还抱着糖醋不肯撒手:“你这小猫猫,怎么那么可爱呀。” “你这么喜欢它吗?”天衡子含笑关上门走进来:“这几日观里事务压的太多了,有些事都要我亲自处理,可能没太多的时间陪你……” 清欢摇摇头:“现在有糖醋啦,糖醋也可以陪我的,嗯?” 她把糖醋举到眼前,亲昵的用额头蹭它的小脑袋:“知观是怎么想到要养糖醋的呀。” “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便让朝歌养了,本是打算送给你做惊喜的。” 天衡子已经和朝歌给糖醋随意编纂了一个身世,反正糖醋也不会说话。 “真的?”清欢有些惊喜的说道:“那糖醋这名字……” “也是我取的,你不是喜欢吃糖醋肉吗?我便给它取了糖醋这个名字。” 清欢不可谓不意外,不可谓不感动:“知观……” “而且……糖醋是只母猫。” “嗯嗯……” 等等,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唉,夙篱! 知观不会是在吃醋吧!!这个认知让清欢有几分惊喜:“知观在意夙篱的存在吗?” “夙篱?”天衡子皱起眉:“最近这段时间他确实一直想过来,但是朝歌没他来,就怕打扰到你。” 清欢倒也不意外:“他都没有成年,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知观也不需要同他计较的。” 天衡子确实没有把他当成竞争对手,清欢对他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只牙都没有换完的小狼能做什么? “此事我心里有数。”天衡子呷了一口茶:“对了,你方才说有事要同我说,是什么事啊?” “哦哦这个,这个啊,其实一开始只是我赶朝歌用的托词罢了。”清欢讪笑:“不过现在我是真的有话同你说了。” “哦?” 清欢把糖醋放到腿上:“知观,我现在才感觉,我的真身好像……又可以变出来了。” “你看!” 随后清欢又把糖醋放到了桌子上,自己摇身一变,腰以下的部位瞬间变成了龙尾。 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的煞是好看。 “你……怎么会。”天衡子也有些吃惊:“那你的灵力如何了?” “也恢复了!” 清欢那叫一个喜滋滋啊,一开始她都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了,没想到却因祸得福,失去了一片护心龙鳞,但她的灵力和真身都回来了。 “那就好。”天衡子的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轻松:“那你的护心龙鳞如何了?” 说到这个,清欢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护心龙鳞也早就没了异动:“如今倒是不疼了,应该也已经好了。”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我先给你把脉。” 直到确定清欢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之后天衡子才真正的放下心。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衡子实在不解,清欢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而且,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里,天衡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不管了,只要清欢能平安的呆在他的身边,什么秘密不秘密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样知观,神奇吧?”清欢满脸笑意:“我也觉得很神奇,定然是上天见不得我们分离,这才帮了我们一把。” 天衡子未置可否:“也许吧。” 天衡子心里自嘲,如果上天真的见不得他们分离,当初他们也不会落的这样的下场了。 清欢不知天衡子心里所想:“好了,现在我也有灵力了,就不会给知观拖后腿了!” 阴谋诡计 天衡子看着清欢的样子心里却是无比的心疼:“傻瓜,你怎么会给我拖后腿呢?这么多次事情,若不是你在我身边,我也不可能这么平安的渡过,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清欢摆摆手:“你我夫妻之间,谈什么谢不谢的?” 这话清欢说完心就开始砰砰跳了。 她说了夫妻之间…… 也不知道知观会不会应。 天衡子却还是有些担忧:“你这灵力来的有些蹊跷,依我看,还是过一段时间再看看吧。” 清欢却不以为然,过一段时间恐怕他们都要走了,可面上还是附和:“知观考虑的不无道理,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是要知观好好照顾我了。” 男人嘛,都有些男子主义,都喜欢自己的女人表现的依赖自己一些,如果这样能让天衡子高兴,清欢也是愿意的。 果然,天衡子在听了清欢的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还是要注意多休息,千万别累着,至于灵力……还是先别用就别用了。” 毕竟莫名其妙就恢复的灵力,还是有些担心的。 清欢点点头:“我都听知观的。” 天衡子笑了笑:“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要去处理观里的事情了。” 之前清欢昏迷的时候他心里着急,对观里的事务也只能用敷衍二字来形容,如今清欢既然已经无事了,那他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上清宫交给容丰了,但他还是要多考验考验容丰,毕竟这上清宫的地位和权势都不是一般道观能比的,若是他没有治理上清宫的这个才能……那他还是不能如此草率。 天衡子坐在书房里苦笑,明明都已经决定好了,要把一切都交出来,然后就再也不管这天下的事情,怎么事到临头了,他反而还犹豫了? 随后他拿起桌上的册子开始翻阅。 这段时间观里的弟子知道天衡子身体不舒服,毕竟都还比较乖,都没惹出什么大事,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事,容丰都已经处理好了,无需天衡子再费心。 只是现在最着急的人,应该就是莫芸了。 “霜降的汁液呢?你们都准备好了?” 想到清欢如今是中了傀儡咒的人,莫芸心里就一阵得意。 她突然发现,其实她没必要这么快就弄掉清欢肚子里的孩子。 等那个孩子再大一点,和清欢的感情再深一点,那个时候再弄掉那个孩子不是更让她痛苦吗? 而且现在打掉这个孩子,对她身体的伤害远没有等到孩子月份大了再打掉来的大,那个时候再打胎,可是和生孩子没什么两样啊。 倒不如……先找来男子诬陷她通奸,把她的名声给败坏了,这样等这个孩子没有的时候,师兄也不会过于生气。 莫芸一时为自己的这个计谋感到得意。 就是之后朝歌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只能感叹一句最毒妇人心啊。 只是这莫芸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让别人监视呢?朝歌自己也烦的要死,便没怎么多关注她。 只是想着反正他给的霜降也是假的,那莫芸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清欢下毒,膳房那边他让人盯紧着点,总归不会出问题的,便没有想到继续监视着她,更不会想到莫芸竟恶毒至此。 “回郡主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婢女叹了口气,莫芸对清欢下毒之事,若是天衡子不知道还好,要是给天衡子知道了,恐怕就是她们伺候的人都要受牵连。 清欢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若是真的出了事,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权衡轻重也定然是站在清欢的一边。 尤其是天衡子,他有多看重清欢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再联想到莫芸喜怒无常的脾气,都说伴君如伴虎,她们陪这莫芸,简直比伴虎都可怕。 她就像是一条毒蛇,稍不注意,可能就会将你咬死。 其中一个婢女心里百转千回,脑海中已然有了想法。 “那就先存着。”莫芸嘴角高高仰起,一个婢女正跪在她身边,给她的手涂丹蔻。 “本宫听说,李勋方过几日要来上清宫附近?” “回郡主的话,前几日殿下的侍卫给郡主送东西的时候确实有提及,是皇上命淮阴王殿下前去落霞镇查看。”其中一个侍卫上前说道。 莫芸看了一眼自己葱白的手:“哦?那落霞镇不是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吗?” “数十日前,天衡子道长曾给皇上写过一封信,信上写了落霞镇和苍蓝镇里发生的事,如今上清宫的弟子们已经将煞气都除去了,落霞镇和苍蓝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未免百姓过多猜忌,便将此事告知陛下,由朝廷出面将这两个镇重归麾下。” 莫芸挑眉:“所以皇帝哥哥便派了李勋方过来?” 天衡子确实是会做人,这件事其实上清宫的弟子也不是不会做,但是这事让朝廷去做,却能无形中增加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同时也能让皇上知道,上清宫的存在对皇上意味着什么。 百姓又岂会不知容丰他们去做法的事? 这么做不仅提高了上清宫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还能在皇帝哪里多得恩典,不愧是她的师兄啊,聪慧至此。 “是的郡主。” 莫芸见两只手都已经涂好了,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既然如此,那就把他请上宫来吧,好歹也是淮阴王殿下,我们这礼数也该做周全了。” 那侍卫只能称是。 莫芸心里打的算盘很简单,由她出面邀请李勋方,那李勋方定然会来上清宫,到时候她随便找个借口约李勋方在观里逛逛,然后用傀儡符将他迷晕了,让他和清欢睡在一张床上,届时都不用她自己出面,师兄一回厢房,见着两人睡在一起,此事就绝不能再善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完全寄希望于天衡子自己抓奸在床,她自然也是要找过去的,不过淮阴王宠幸上清宫观主的道侣……这件事,光是这一听这名号,就知道此事绝对压不下来。 盛世 莫芸把一切都已经想好了,现在只等着李勋方过来了。 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李勋方给甩掉,倒也不是一个好事。 她早就烦透了和李勋方虚与委蛇的日子,若不是因为他还有几分利用的价值,她早就同他断绝一切的来往了。 接下来的几日,上清宫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朝歌还是泡在藏书阁,虽说清欢如今已经恢复了,但他回去之后觉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茉,别人是近乡情怯,他倒不一样,见着喜欢的人都有些害怕。 也不知道见到她第一面就要同她讲什么。 难不成说茉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朝歌,当初就是我救了你,现在你的家人都已经死了,整个苍蓝镇只剩下我和陈恒了。 朝歌叹了口气,又把思绪埋进了书里。 万一这书里记载了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呢? 天衡子知道朝歌的逃避也是无可奈何,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朝歌自己了。 清欢亦是照旧在上清宫各种捣蛋,只是她现在捣蛋的范围仅在天衡子的地盘,出了门,她依旧是一本正经的仙人。 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天衡子的师傅,纯阳真人出世了,虽说他也不管外面的事情,但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还是会知道。 清欢虽然也不怕他,但他好歹也是天衡子的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清欢没有公公婆婆的困扰,可是对着天衡子的师傅,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她收敛情绪的第一个原因。 其二就是因为莫芸。 听说莫芸好几次想来看她,但是都被天衡子挡着了,其实清欢也挺想见见她的,就是想看看她能蹦跶出什么风浪来。 连个情敌都没有,那生活又该多无趣啊。 清欢敢这么嚣张的缘故,也就是知道天衡子不会对莫芸有什么想法,既然天衡子能保证自己对莫芸不会有任何好感,那她怕什么呢? 只是在外人面前,清欢还是要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形象这种东西,也就在天衡子以及和她交好的朋友面前不用。 清欢在这里只能用无聊二字来形容,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变成龙身,就趴在房间的横梁上,长长的龙尾从屋顶拖到地上,有一甩没一甩的扫来扫去。 如今正是酷暑,若不是要顾及一下自身的形象,清欢都恨不得泡在天衡子厢房门口的那个池子里。 天衡子有时回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清欢趴在横梁上,手里还拿着一本话本津津有味的看着,有时候就是打盹儿,反正到了夏日,那横梁几乎就是她最爱去的地方。 这个时候天衡子也不介意她变成龙身,夏日炎热,清欢龙身上的鳞片却是冰冰凉的。 这还是之前天衡子无意间碰到了她的尾巴才发现的,从那个时候起,天衡子就发现了一个避暑的好办法。 反正清欢也喜欢腻着他,后来天衡子索性就由着她,她喜欢变成龙身就让她变成龙身,反正他抱着她也能受益。 往年的夏日都不如今年这么热,尤其是今日,天衡子光是坐在书房里看书,额头就开始往外沁汗了。 而清欢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想念密室的那张冰床。 只是天衡子是断然不可能去的,他作为上清宫的知观,下面的弟子都还没喊热,他倒是先去避暑了,对那些弟子也难交代。 天衡子想到清欢那身冰凉的龙鳞,心里就有了想法。 放下手里的书,缓缓踱步到厢房门口,清欢这个时候果然已经化成了半人半龙的样子缩在横梁之上。 天衡子走进内室,朝着清欢挥挥手,示意她下来。 平日里这个时辰天衡子是不可能回来的,今日却那么早回来……清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眨了眨眼睛便下来了。 天衡子拥住她娇软的身躯,清欢的尾巴也下意识的缠上了天衡子的身子,一股凉意袭来,天衡子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怎么了知观?”清欢缩在他的怀里,天衡子身上传来的热度让她很不喜欢,但是又碍着抱着自己的人是天衡子,清欢又舍不得抱怨。 只能偷偷施法,把屋里的冰又多加了几块。 “无事,只是今日有些困倦了,所以先回来了。”天衡子淡淡的说道:“最近几日这天倒是热的有些反常。” “确实。”清欢点点头。 连他们都觉得受不了,也不知道这山下已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 “这几日我夜观星象,竟是一点要下雨的势头都没有。”天衡子皱起眉:“这夏日应是雨水最丰沛的时候,偏偏今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入夏已有两月左右了,可这下的雨却是屈指可数,如今正是最热的时候,连上清宫的人都受不了,估计那些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不成……这人间是要大旱了?”清欢猜测:“不过这都是上面定的,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干涉了。” 清欢说的没错,洪涝旱灾这些东西,若是上头定下来的,确实不是他们能干涉的,弄不好他们还要一起受牵连。 “只怕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天衡子说道:“以往旱灾洪水,若是上头定下来的,都是会有示警的,要么是皇帝失德百官失信,要么就是百姓作孽惹得天帝震怒,亦或者就是妖孽横行导致天下大乱,可如今正是太平盛世,突然如此只怕事有蹊跷。” 清欢看着天衡子,眼睛亮晶晶的:“若是知观要查,我就陪着知观查。” 看着清欢的眼睛,天衡子第一次哽住了。 他不想清欢再跟着他受苦,也不想清欢再有任何的危险……哪怕是一点点未知的危险,他都……他都不想看到。 “此事…还是再容我好好考虑考虑吧。”天衡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若他是孑然一身,倒无惧这些东西,可他有清欢了呀。 “知观做什么决定,清欢都会支持的。”清欢把小脸贴到天衡子的脖颈处:“只要知观让我跟着你就好了。” 泡湖 天衡子心里如遭重击。 清欢是如此信任他,可他……又担当的起清欢的信任吗? 天衡子摸了摸清欢的脸,良久才说了一句:“好。” 那日夙篱匆匆来看了清欢一次,后来就被朝歌勒令没事不许去找清欢了,一开始夙篱还死活不同意,朝歌没办法才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同他说了:“你本就是妖怪,在这上清宫身份敏感,清欢亦是,只是她是天衡子的道侣,你一个男子同她走的太近难免会给她招来闲话。” 那时的夙篱拍拍胸膛,语带骄傲的说道:“我可以保护清欢姐姐。” 朝歌恨不得把他的头扭下来:“流言可畏你知不知道?你保护清欢?人家第一个先把你收了,这上清宫你能打的过谁?” 夙篱焉了。 “人家已是有夫之妇了,你日日去找她,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困扰你知道吗?”朝歌的话句句有理:“而且你要像,人家清欢和天衡子连孩子都有了,你能插的进去什么?得不到清欢就得到清欢和天衡子的孩子吗?天衡子头不给你削下来。” 这话算是彻底熄灭了夙篱蠢蠢欲动的心。 “可是……清欢姐姐给我取了名字……”夙篱张着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 朝歌恨铁不成钢:“取了名字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取名字的人那么多,那你爹你娘给你取了名字,难不成他们还要娶你?” 说到这个夙篱可就不答应了:“这是妖族的传统,若是爹爹娘亲没有给我们取名字,我们也没有给自己取名字,那给我们取名字的异性就会是要和我们过一辈子的人!” 朝歌深吸了口气:“那给你找个耄耋之年的老太婆你要吗?” 夙篱沉默了。 “你那是喜欢清欢吗?你就是……你就是在馋她的身子!你下贱!”朝歌指着夙篱:“快走走走。” 夙篱闻言就真的溜了。 朝歌无言望苍天,这孩子,唉…… 那边的天衡子还未纠结出来什么结果,下面的百姓就已经熬不住,来向上清宫求救了。 天衡子看到百姓对人间惨状的描述时就皱起了眉。 这样子……倒像是出了旱魃。 最近这段时间人间出了这么多僵尸,若是其中怨气深的,被魔族抓去炼化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能成为旱魃的僵尸从古至今都没有几只,如今这天下正是太平,就算是有如此强大的怨气,想来也难成旱魃。 天衡子有些头疼的想道。 可要真是旱魃,想来又会是一场恶战。 想到这里,天衡子眉头又蹙了蹙。 清欢难得下了一次厨,给自己做了些甜汤,想到书房里还有个天衡子可能还在挨饿,心里又软了软,遂给天衡子也做了一份端去。 “怎么今日想着给我熬汤喝了?”天衡子惊喜的看了一眼清欢。 清欢笑道:“想着知观日日操劳,这天又这般作恶,担心知观累坏了身体。” 天衡子笑了笑,接过甜汤喝了一口,有些意外的说道:“味道还不错。” 平日里清欢确实喜欢吃东西,但要她自己动手做,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清欢听到意料之中的夸奖,嘴角翘了翘:“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天衡子说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做甜汤给我喝的?” 平日里清欢都是能不动就不动的,今日怎么就突然这么勤快?难不成…她是有事要找他说? 清欢“嘿嘿”一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知观啊,你说这天,它热是不热?” 因为这酷暑实在难熬,所以天衡子把他的弟子们都撤下去了,除了必须要守的几个地方,其他的都没有继续让人看着。 “热。”天衡子猜测清欢可能是想去密室里呆着,若是她想去……那就让她去也可以。 那里呆着总比外面舒服。 只是清欢的脑回路一般和天衡子不太一样。 她有些兴奋的说道:“既然这么热,那我……能不能……” “嗯?”天衡子好脾气的说道:“能不能什么?” 清欢扭捏了一下:“我……想泡澡。” 天衡子挑眉,不过就是泡澡罢了,何至于如此羞涩? 果然,清欢的下一句就是:“我这龙身也很久没有洗濯过了……” 天衡子顿住。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沉吟了一下:“恐怕这上清宫没有这么大的浴盆可以放下你的龙身。”“没关系。”清欢挥挥手:“我有办法。” “什么?” 清欢指了指外面的湖:“那个够大了!” 而且还很凉爽。 天衡子扶额。 看样子清欢早就打起了那个湖的主意,只是之前因为有弟子在所以不好说出口,如今弟子都回去了,她才敢肆无忌惮的解放天性。 “你想去就去吧。” 反正化成龙身也没什么可以忌讳的地方了。 “真的?”清欢没料到天衡子居然这么好说话,一开始她还以为天衡子要说她几句呢。 “嗯。”天衡子点点头:“我何时骗过你了?” “知观对我真好。”清欢喜上心头,美滋滋的在天衡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我最喜欢知观了。” 说完,就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天衡子看着清欢撒欢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唇上温柔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脸上,湿湿的,热热的。 天衡子下意识的摸了摸方才被她亲过的地方,他的心就像清欢的动作一样,一上一下的。 清欢跑了一会儿,突然又跑了回来,小手扒着门框,看着天衡子:“知观……” “嗯?”天衡子抬眼看向清欢。 “知观……”清欢咬了咬牙:“你不如和我一起?” 天衡子失笑:“好。” 清欢的意思天衡子已经很清楚了,他是堂堂的知观,怎么可能和她一起泡在湖里? 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让他放哨罢了。 天衡子也不拆穿清欢的意图:“走吧,我随你同去。” “嗯嗯。” 走到湖边,清欢回头看了天衡子一眼,然后冲着他笑了笑,随即纵身一跃,跳入了湖水之中。 就在她进入湖水的那一刻,一道银光闪过,她已然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银龙。 戏水 天衡子负手站在湖边,随着清欢入湖的时候,水花也被高高溅起,但偏偏没有一滴沾上天衡子的衣袍。 清欢入了水简直不要太欢脱,长长的龙尾时不时甩出水面,日头已经开始偏西,夏季的白日总是很长的,等太阳拖着他那长长的尾巴爬到山后的时候,清欢才生出了几分上岸的心思。 上半身化回龙身,清欢游到岸边,随着泳移的动作,衣口之间露出的雪白细腻的肌肤,隐隐浮出水面。 “知观累了吧?”清欢把用手支着小脑袋,认真的看着天衡子。 天衡子已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憩了,见清欢从水上露面,此刻也走到了清欢旁边,朝着她伸出手,语气里带着宠溺:“可是玩够了?” 清欢看着天衡子不说话,夕阳下的天衡子浑身上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峻挺的鼻梁和硬朗的侧脸此刻都显的有几分柔和,他含着笑看着清欢,脸上宠溺之情流于言表。 刹那间,清欢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止辞。 天衡子看着清欢逐渐红起的眼眶,不知她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蹲下身,叹了口气,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擦掉了清欢脸上的水珠:“怎么了?” 清欢摇摇头,在天衡子温暖的掌心蹭了蹭:“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实在是太幸运了,能碰到知观。” “傻瓜。”天衡子无奈,幸运的……应该是我才对。 天衡子知道清欢很美,但此刻的清欢实在美的有些过分。 细腻的脸庞上连细小的绒毛都可以看见,方才浸过湖水的头发还湿着,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她的脸侧快速的滑过滴到湖水之中,溅起了一圈涟漪,天衡子的心也如此湖水,微微荡开。 清欢的嘴唇向来都是娇艳的,朱唇丹口应该就是如此了。 清欢的美,美的从不张扬,如一朵待放的菡萏一般清香宜人,可她的眉眼又是勾人夺魄的绝色,如此矛盾的美感放在清欢的身上却奇异的融洽,像是妖艳中又带着几丝的清纯,让人欲罢不能,想必就是圣人见了想必都把持不住。 景美又如何?人……不是更美吗? 天衡子从不觉得自己是圣人。 许是因为化成龙身的缘故,清欢只着了一件中衣,被水浸湿之后牢牢的贴在身上,别人不知道,但天衡子是知道的。 她掩藏在水下的娇躯是如何的有致,就像完全成熟的果子,嫩的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天衡子喉结滚了滚:“回去了可好?” 清欢此刻却已经敛了情绪,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做弄天衡子。 看着他毫不设防的模样,清欢先是点点头,等他再次朝着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她往后退了几步,在天衡子疑惑的眼神中,用手掬起了满满的一捧水朝他泼去。 天衡子是真的没有料到清欢会这么调皮,一时不防就让她给得逞了。 清欢还是第一次看到天衡子吃瘪,尤其是见到他一副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清欢就忍不住想发笑。 见他如此纵容自己,清欢也不再憋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天衡子的衣襟都湿了一大块,前面的头发也湿了不少,整个人一时间虽有些狼狈,但好在风度尚存。 可是他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夫人,也只能自己宠着了。 尤其是见着她的样子,天大的怒气都该散了。 他也抹掉脸上的水珠,柔声道:“好了,莫要闹了。” 清欢好不容易调皮一次,才不想这么快跟天衡子回去呢。 若是落在他的手里,自己指不定还要明里暗里受多少折磨。 清欢扭过身去不再看天衡子,漂亮的龙尾从她背后扬起,高高的水花四溅开来。 如今天衡子可是有些经验了,早就在周身设下了结界,任那水花溅的再高也不可能淋到他身上。 这种把戏清欢试过一回自然也不会再试第二回了,如今她心里早就有了另外的主意。 天衡子的厢房平日也不会有人来,尤其是现在她住在天衡子的厢房里,因为男女大防,若不是真的有要紧事,就是平时会会路过这周围的弟子如今都要故意绕的远远的,实在不行的,也就快速走过去,绝不会放一丝一毫多余的目光在这里。 所以清欢也敢放心的在这里戏水,而且还有天衡子看着,她怕什么? 这湖底她倒还没有去过,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湖不会太深,没想到的是她游了小半柱香的时辰都没有游到底,而且越到下面寒气越重,若不是因着她是龙族,在水中反而比在陆地上行动敏捷的话,她都不敢随意下去探。 一开始她以为上清宫也就那么一点高,天衡子的厢房也是建在这山上的,这湖……怎么也不会挖到地下去吧?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在地底了,而且挖的可能还要比她想象的深。 这下清欢是搞不懂了,为何这上清宫要建这么深的湖?就不怕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找不到吗?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在后面,如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把天衡子拖下水。 如今想想她好像都还没有和天衡子一起沐浴过呢! 这般也权当是沐浴了。 天衡子只以为她是玩心未散,正准备回去继续坐一会儿的时候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拔出纯钧剑去砍这双手,眼角无意间看到了清欢银白色的龙鳞,瞬间明白就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天衡子是又好气又无奈。 也不知道清欢是在搞什么幺蛾子,就在他失神的一会儿,清欢就已经把他拖下水了。 虽然清欢知道,天衡子就算不会水性他也会给自己施一个避水咒,但她心里还是想做一个美救英雄的好女人。 于是在她拉天衡子下水之后,还未等天衡子有所反应,她就已经主动贴了上去,在天衡子的嘴角印下一吻。 天衡子这下是真的搞不懂清欢了。 看天衡子还有几分无动于衷,清欢急了,直接一口亲了上去,叫你不理我! 弃暗投明 清欢这可是实打实的亲的,饶是天衡子准备的再充分也愣住了。 “你……” 就在清欢放开天衡子,调整呼吸的档口,天衡子终于开口了:“你要做什么?” 清欢看了一眼天衡子,随后恶狠狠的说道:“还能做什么?霸王硬上弓!” 这下清欢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天衡子本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再加上如今正值夏日,季节干燥,他整个人都有些烦闷,清欢这个时候自己送上门来,他又岂会有不收的道理? 就在清欢第三次亲上去的时候,天衡子也不忍了,一把抱起清欢柔若无骨的身子,直接破开水面冲了出去。 此刻正好赶上容丰来给天衡子和清欢送饭,看见自家师尊抱着师娘匆匆从水里出来,关键是两人还衣衫不整的,虽然师娘被师傅抱着看不出什么,但他依稀可以看见,师娘穿的好像甚是单薄…… 想着师娘也怀孕了,师傅应该也不会做什么过界的事…容丰的脚步又顿住了。 唉等等,可是师娘怀孕也有三个多月了,按理说这个胎也应该坐稳了吧……而且师娘又是神仙,自然不会像凡人那般脆弱。 但是师娘最近身体不好也是真的呀…… 容丰晕了。 天衡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容丰,锐利的鹰眼快速的撇了他一眼,冷声询问:“何事?” 容丰被天衡子这话里的冷意吓的一激灵,也不是他胆子小,只是师傅给的威压实在太大了,这也不能怪他不是? “回师傅的话,徒弟来给师傅师娘送晚饭了。” 说着,容丰还将手里的食盒递了出去。 天衡子继续抱着清欢:“放那里,走。” 容丰生生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明明是夏日光景,他却觉得自己一时回到了深秋,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是碍眼,容丰不敢多说,连忙下去了。 天衡子将清欢抱到房里,两人原本暧昧的气息都被容丰给打断了,天衡子原本有些紊乱的气息现在也恢复了平静。 清欢却不高兴了。 她好不容易才让知观把持不住,都怪这个没有眼力劲的容丰,这个时候出来打什么岔啊?活该你被骗! 天衡子轻轻的把清欢放到床上,随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起身了:“我去换件衣服。” 清欢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这段时间他们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天衡子却对她克己守礼,就像两人没有发生过关系之前一眼,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心却是离的不能再远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了,清欢自然不能让到手的肉就这么飞走。 于是她又拉住天衡子的手:“知观莫走,留下来陪陪我。” 天衡子深吸了一口气:“容丰的东西还在门口,我先去拿过来……” 清欢见天衡子如此不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过他又亲了上去。 那双修之术上写着,男子最敏感的地方就是喉结,她心里下了决心今日一定要得到知观美好的,所以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素白的小手拂上天衡子精壮的胸膛,接着一路向上轻轻的搂住他的脖颈。 “清欢。”天衡子哑着嗓子说道:“你……” 天衡子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清欢已经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个事情,所以不小心下口有些重了,疼的天衡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清欢看着被自己咬红的喉结,心里有些愧疚,遂又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这不舔也就算了,一舔是真的出了大问题。 清欢这舌头还没缩回去呢,人已经被天衡子按在了床上。 这顿晚饭自然也是没有吃上的。 第二天中午,清欢揉着酸痛的腰一边苦呵呵的往外走,一边心里默念不要生气,这都是自找的。 天衡子一大早就出去处理事情了,清欢可以睡懒觉,但是天衡子是上清宫的知观,他可不能睡懒觉。 许是天衡子吩咐过了,今日来送饭的人也只敢把饭菜放到门口,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生怕惊扰了清欢。 清欢睡醒之后打开门就看到了放在地上的食盒,她把菜放到桌子上的时候菜都已经冷了。 还好她现在有法术了,随随便便一个法术就能把这些菜给弄热。 只是她还未洗漱好,昨日实在是被折腾的狠了,那天衡子像是几百年没有吃过肉的狼,动作凶狠的她眼泪哗哗直流。 天衡子昨日也是气急,饶是她一度不争气的求饶都死活不肯放过她。 清欢委委屈屈的承受了天衡子的怒火,但这件事又是她有错在先,所以也不敢声张,只能自己受了这股邪火。 唉。 洗漱完之后清欢才发现,这菜……有点不太一样。 最近清欢去后厨去的比平时多了,所以稍微也懂了一些门道,这青菜是不能炒久的,不然很容易焦,生的时候一般是脆绿色,熟了以后颜色也就是深一点。 但是……这菜怎么看怎么奇怪。 确实有不少青菜上面有洞洞,好像是那个叫什么菜虫的东西吃的,一般明素都会把这些洞比较多的菜丢掉,剩下比较完整的菜叶。 可这些菜上不仅有很多洞洞,而且这洞的周围还有些焦褐,倒像是被烫出来的。 清欢又仔细看了看,这菜的颜色也不对啊,这怎么感觉有些偏黄呢? 清欢想了想,难不成是这次送上来的菜不好? 也不对啊,明素平日里对这菜管束还是很严格的,不好的菜他都不会拿上来的来着…… 清欢开始陷入迷茫。 算了,先吃其他的吧。 清欢已经饿了一个晚上了,这午饭总得吃饱吧? 只是这菜刚放进嘴里的第一口,她就知道不对劲了。 这菜是苦的! 清欢连忙把菜吐了出来,又喝了一大口茶水漱了漱口,直到嘴巴里没有味道了这才停手。 不行,她一定要去问问明素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清欢站起身,才刚出门就碰到了变成苍蝇飞进来的朝歌。 如今她对这只苍蝇已经很熟悉了。 “你干嘛?” 朝歌没有理她,只是在房间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变成人身:“你快过来!” 清欢有些狐疑的走过去:“做什么?” 朝歌示意她把门关上,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才说道:“这菜有毒。” 清欢这下明白怎么到嘴里的味道都变了。 “是不是莫芸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莫芸终于对自己下手了,清欢还有一丝丝兴奋。 “对。”朝歌说道:“方才莫芸的一个婢女来找我,告诉了我这件事。” 清欢皱起眉:“婢女?她的婢女为什么要告诉你莫芸的秘密?不怕莫芸杀了她吗?” 朝歌笑道:“她就是看莫芸太残暴了,又看清楚了现在的局势,知道莫芸定然斗不过我们,所以才弃暗投明,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 “那为什么她不直接来找我说?” “因为莫芸……时不时要来监视你们一下。”朝歌也很无奈:“早该知道她变态的。” 清欢想到昨日和天衡子胡闹的场景,老脸一红,不会这都给莫芸看走了吧? 后来想想其实也算了,让她知难而退也挺好,哼。 “那后来呢?你就这么信了她?”清欢还是有些怀疑。 “当然不可能,我窥探了她的记忆,发现她确实没有说谎,而且……她的要求就是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供出她,如果莫芸出事了也必须要保她。” 清欢冷哼:“她倒是会做人。” 朝歌闻言微微一笑:“那可不吗?” 生孩子的要点 “都说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给自己谋条出路也是无可厚非的,跟在莫芸那种喜怒无常的人身边,也难怪要来找我们了报讯了。”朝歌耸肩:“不过有她在倒是好事,至少有人能帮我们盯着莫芸了。” “那你就不怕她转头把我们也给出卖了?”清欢看着朝歌挑了挑眉。 朝歌摇头:“不会的,我有很多种办法让她不能给莫芸报信,而且她敢来找我,绝对不是冲着我自己的面子来的,她相信我无非也是天衡子的缘故,她只是相信天衡子不会和阴险小人为伍,也相信我定然会和天衡子商量此事,我们的人品在她那边有什么用?不过是她看见了我们后面的天衡子罢了。” “好吧。” 清欢闻言心里酸涨涨的,她此刻应该高兴,有人这么相信天衡子,甚至因为他的缘故对他身边的人都如此信任,可是那人又偏偏是个女子…… 她知道这种事上绝不是她该吃醋的,只是她从这事上就能像管中窥豹似的看出一点端倪,这天衡子在女子的心目中到底有多受欢迎。 她虽身在上清宫,但下山之时还是隐隐听到过一些风声的。 比如,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两个的……婚姻? 就在天衡子和她结成道侣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全天下皆是哗然,一时间流言四起,有的说她定然是狐狸精转世,这才能套住天衡子,还把她那些“风流”往事都给找了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有说他们是奉子成婚的,总之就是将清欢描写成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认为天衡子定然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更有甚者觉得受不了天衡子成亲,自己一直以来的幻想被打破而自杀的。 清欢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一把双刃的利剑,好的一面可以带给人希望,坏的一面往往能把人拉入深渊。 “莫芸原本是想设计你和李勋方之间有苟且的,但是因为如今天下再度陷入水深火热,又有百姓向上清宫求救,知道天衡子定然是要下山去救人的,想着你应该会和天衡子同去,定然是等不到李勋方上山,这才如此匆忙的给你下了毒。”朝歌继续说道。 清欢皱起眉:“李勋方是谁?” “一个喜欢莫芸的男子,淮阴王李勋方。”朝歌顿了顿:“这霜降也是他给寻来的,也是实力很强的一个男子,可是偏偏喜欢上了莫芸,这眼睛,真真是瞎了。” 朝歌话中的惋惜之情听的清欢都觉得有趣:“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 “唉。”朝歌还是不住的摇头。 “既然她这么相信知观,我们也定然不能让她失望,不是吗?”清欢岔开话题:“这件事你同知观去说吧,算算时间,我也该中毒了。” “好。” 清欢仔细想了想书上写的东西,她应该肚子疼,疼完之后就开始流血,流完血……这个孩子就该没有了。 只是这个血是怎么流的清欢却不清楚。 书上只说,那些女子看见了双腿之间的血迹便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 双腿之间的血迹……? 清欢有些迷茫,这流产怎么会和双腿有关系?孩子又不是怀在腿上的。 唉不对,这孩子是在肚子里的,那应该……应该就是肚子流血,血顺着腿流了下去喽? 那不是要在肚子里破个口子吗? 清欢想想就觉得痛。 还好还好,他们龙族生孩子都是让孩子的灵气撞破屏障,直接冲出体外的,不用像人类一样,生个孩子还要弄的一地的血。 她虽未见过龙族产子,但是这点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延承一下龙族的习惯还是配合一下人类生孩子的样子呢?清欢感到十分忧虑。 不过还好她没有想太久,片刻之后天衡子便进来了,看见清欢一脸思考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哪有女子流产是这个样子的?” 清欢看见天衡子的时候眼睛一亮:“知观知观,你教教我嘛。” 天衡子在医书上看到过女子生产时应该是怎样的,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他有几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后说道:“你且安下心,我仔细同你讲讲。” 两人俱未见过女子生产时的样子,天衡子也只是感觉一个大概,凭着自己的想象同清欢大致说了一下。 幸好清欢本就不是人类,她生产的样子自然也可以糊弄过去。 毕竟能见到真龙的人能有几个呢?结果是对的就行了。 生产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清欢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知观,我要开始肚子疼了哦。”清欢朝着天衡子眨了眨小眼睛,随后捂住肚子开始在床上打滚:“哎呀,我肚子好疼呀!” 天衡子顿时哭笑不得:“我倒是头一回知道妇人生产还能抱着肚子乱动的。” 清欢想了想:“那我换个办法。” 生孩子有几个要点:虚弱、疼、无力。 于是她示意天衡子给自己倒了一点茶水,然后把这些茶滴了几滴在脸上,囫囵一抹作出满头大汗的样子,随后她躺在床上用力的抓住天衡子的衣袖:“知观……我肚子……我肚子好痛啊……” 清欢这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像是真的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疼痛。 天衡子也很配合的说道:“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肚子疼了?” 随后一股鲜红的血液从清欢的裙摆底下溢出,染红的床榻,清欢的话上都带上了几分哭腔:“知观……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天衡子见清欢如此入戏,太阳穴跳了跳,按着接下来应该会产生的对话说道:“这孩子…” “知观,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天衡子紧了紧清欢的手,装模作样的给她把脉,这上清宫能有几个人的医术可以比的过他?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 天衡子闭上眼睛:“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此刻莫芸掐着点来到了天衡子的厢房附近,恰好听到天衡子这句话,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 流产的禁忌 莫芸之所以能听到这番话,完全就是因为天衡子故意给了她漏洞,他故意将结界打开了一些,让莫芸能顺利窥得。 她,一定要亲自确认清欢有没有吃下这霜降。 如今看到清欢已经毒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清欢的脸色越发苍白,黄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呼吸也越发急促:“知观,我求你了,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天衡子的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他沉着脸吩咐明汜:“来人,要热水。” 明汜是专门伺候天衡子的小童,因着最近天气炎热,天衡子就让他在耳房里呆着,有事唤他了他再出来。 一开始他确实听到了房内的动静,只是因为隔的远,听不太清楚,如今天衡子吩咐了他才敢出来。 莫芸这次来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她带了几个婢女,听见天衡子喊明汜的时候便主动敲了门:“师兄,你们……你们怎么了?” 天衡子打开门走出去,莫芸趁着他开门的档口看到了清欢身下的血迹,如今清欢的孩子还小,出了这么多血,定然是不可能保住的。 莫芸越想心里就越得意,可面上还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师嫂她怎么了?莫不是孩子……” 天衡子冷冷的说:“你怎么来了?” 莫芸示意婢女把东西递给她:“前几日我偶然得了这块玉,听说可以驱邪避祟,想着师兄和师嫂的孩子也有些月子了,便想着能送给孩子……” “不必了。”天衡子不欲多说:“清欢人不舒服,你不要去打扰她。” 说完,天衡子转身离开。 清欢知道莫芸在外面,故意发出点响动来让她更加确信自己是真的小产了。 莫芸此刻被天衡子身上的寒气给震到了,她这个师兄平日里虽待人薄凉了一些,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锋芒毕露,他应该是真的发怒了…所以才会如此。 只是这种贱女人怎么配给师兄生孩子? 莫芸咬了咬嘴唇,方才天衡子对她的态度有多恶劣,她对清欢的恨意就深了几分。 她又最后看了天衡子的厢房一眼,很快,这个女人就会失去生育的能力,甚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可能要缠绵病榻。 而且她在霜降里还加了其他东西,一旦服下就会浑身发出恶臭,就是香熏都盖不住。 而且这东西至今都无药可解,她就不相信了,清欢都这样了,师兄还愿意碰她。 天衡子对莫芸绝对是失望的,他没有想到莫芸真的会对清欢下手,尤其是看到莫芸那张虚伪的面孔时,天衡子就一度心凉。 这就是当初他那天真无邪的师妹,如今竟已变成了这样。 他回去的时候莫芸已经走了,他这边的响动已经惊到了外面,现在大半个上清宫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了。 再加上从清欢房里一盆接一盆端出来的血水,大家想不知道都难。 纯阳真人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先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清欢乃是龙族,若不是有人有心加害,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流产!给我去查!我上清宫绝不允许有这般阴狠毒辣之人存在!” 其实这件事最容易被怀疑的对象就是莫芸,偏偏那日她还去了清欢的房间,再加上之前莫芸对那些喜欢天衡子的人做的事,众人想不怀疑莫芸都难。 不过莫芸自然是不惧这些的,她早就找好了退路。 她身边的侍女这么多,随便推一个出去顶包不就行了? 果然,天衡子很快就查出了膳食里放着的霜降。 此事不仅惹的天衡子震怒,就是纯阳真人都怒不可遏。 他本以为自己就要抱上重孙了,就连小衣服都准备了几套,没想到……没想到就竟是这么个结果! 跟在纯阳真人身边的星斗是最懂纯阳真人的心思的,他自然也清楚纯阳真人对这个孩子抱了多大的期待。 就在前几日,纯阳真人还拿了件宝贝问他,这个送给天衡子的孩子合不合适。 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是个男娃,因为这样一来,这上清宫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只是没有想到打击会来的如此突然。 而且清欢用下的还是霜降,这东西最毒了,只要指甲盖大小那么一点点就能让女子终身无法生育,也不知道清欢吃了多少…… 但想想,最痛苦的应该是天衡子吧…… 星斗摇了摇头。 其实纯阳真人定然也是怀疑莫芸的,只是莫芸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纯阳真人若是可以,也绝不会真的想怀疑她。 可这件事无论是动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确实只有莫芸有可能做到啊…… 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要天衡子去查的,到底是谁…也只有他们查出来的是真的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清欢应该难过的不行的时候,清欢正在和天衡子抱怨自己最近伙食越来越差了。 原来是明素他们几个考虑到清欢刚刚小产,要吃点清淡的,所以这才给清欢做了粥点。 清欢这下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她本就是假怀孕,这流产不过也就是个托辞,好了,现在整个上清宫的人都把她当作了易碎物品,就怕有什么事惊扰到她。 容丰也带了几个弟子下山去了,如今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天衡子作为知观也不可能不管他们,但清欢如今又离不开人,他便只好派容丰他们去探探路。 再加上他本就有意要传位给容丰,此刻自然也是能多磨练他就多磨练他。 “知观,我这一‘流产’,人都要饿瘦了。”清欢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天衡子坐在床边,手里拿了一卷书:“过段时间我去收东皇钟的时候带你去人间吃些你爱吃的可好?” 若不是旱魃作乱,他就将这事交给容丰处理了。 清欢确实有施云布雨的能力,但是这件事若真的是天道所属的,清欢若是违背了天道,也是要受罚的。 她降一场小雨滋润一下自己倒是罢了,若是百姓也因她的缘故从逃了天罚…… 下雨 清欢闻言有几分诧异的看着天衡子:“知观方才同我说什么?” 天衡子很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过几日我要去将东皇钟收回来,总放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你若愿意,便同我一起下山,我带你去人间玩玩可好?” 若是你还愿意的话,我们就在人间留着,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了。 这段话天衡子没有说出口,他很清楚,上清宫的事情还未处理完,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但是总有一日,他是一定要带着清欢归于山林的。 这天下再繁华,也抵不过清欢一人。 清欢眼睛亮了亮:“那我想吃糖醋肉!” 天衡子含笑:“都依你。” 说起糖醋肉,清欢想到了糖醋:“知观,这几日我好像都没有看见糖醋唉,它跑去那里了啊?” “它一直呆在夙篱旁边,夙篱把它照顾的很好。” 清欢笑道:“他们倒是挺般配的,只可惜这糖醋没有灵根,这辈子只能当一只普通的小猫。” 天衡子倾身轻轻将清欢拥在怀里,下巴磕在清欢的脑袋上:“他们的事,他们自然会去处理的,你也不用过多的担心。” “嗯。”清欢汲取着天衡子的体温,心里亦是暖融融的。 再说容丰,他们几个一到人间就觉得不对劲,这人间确实是热,但是热的……不知怎么说,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怪。 容丰想到清欢之前送给自己的御水珠,连忙将它拿了出来:“师娘说过,这东西可以号令天下水泽,我若是小小的降一场雨……应该没事吧?” 其中一个弟子说道:“这御水珠我曾是听闻的,只要不是违背天道之事,定然都是可以做的!” 容丰有些犹豫:“御水珠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同我自身的灵力亦是息息相关,若是师傅来了的话……这天下百姓定然都有救了。” 那弟子说道:“师兄不妨先试试,师傅这也是信任师兄,才会让师兄来的。” 容丰深吸了一口气:“也好。” 随即,他就拿出了御水珠,那御水珠小小的一颗,却蕴含了无穷的灵力。 容丰将御水珠抛掷半空,那御水珠本应该落到地上的,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半,吊在了半空之中,容丰将灵力灌输到御水珠之中,心里默念口诀,不过小半刻钟的时辰,这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几个弟子眼里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洒豆成兵落水化雨的事情,但这些都是要借助现有的工具的,而且也不一定每次都会成功,一百次里能成功一次就已经是万幸了。 落水化雨更是难中之难,他们见过能轻轻松松完成这些的,也就只有天衡子一人了。 他的实力已经强到连咒语都不需要念,随手一挥便成了。 思及至此,几个弟子对天衡子敬畏的心又不由得重了几分。 “只是师兄,若是只靠这么点雨……应该是不够的吧?”一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容丰是天衡子的首徒,灵力虽说不能和天衡子比,但实力在一众同辈里也算是佼佼者了:“方才我往里面灌输灵力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拦着我,我只灌了一成不到的灵力,实际上真正能进到这御水珠的……却连小半成都不到。” “什么?”几个弟子皱起眉:“莫不是这御水珠有问题?” “不会,这是师娘给我的东西,而且若是御水珠的问题,那这场雨也不会下了。” 几个弟子都给自己的周身加了避水的结界,自然不会担心这雨淋到自己。 只是这雨一下,方才的酷热一下子就缓解了不少。 “师兄是在怀疑人间大旱是有人故意为之?”一个弟子敏锐的问出了容丰心里所想。 “不错。”容丰说道:“我的灵力虽不能和师傅比,但也不至于连一场雨都如此疙瘩。” 那雨约莫下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停了。 “这倒是……”弟子点点头。 “先去人间具体看看吧,之前人间出了这么多僵尸,说不定就是那些还未清理完的余孽在作祟也难说。”容丰抬脚就往山下走去。 其他几个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跟着容丰一起下山去了。 百姓会求到上清宫来,定然是因为热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不然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点事就来上清宫呢? 所以容丰他们几个下山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因为他们还要收集其它地方的山脉气息,所以才耽搁了去人间的时间,如今一去,才知道这民间干旱的有多严重。 皇城倒还好,那些原本就不太下雨的地方如今热的就跟火炉一样,白日里连个出门的人都不太有,就连田地里的庄稼都晒伤了,地都有了裂纹。 百姓都只敢在夜里活动,甚至都出现过被活活热死的人,还有些地方都出现了吃人的劣事,就是官府都不怎么敢插手。 这般景况,若是搁在以往,怎么也得旱上好几年才会出现。 容丰和几个弟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和几人之力偷偷的给这些地方布一些雨,这里的灾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必须要回去请示天衡子才能做决定。 布一场小雨虽说不能解决旱情,但是至少能有所缓解。 好在这行人本就实力不俗,众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结合了几人的灵力,共同催动了御水珠。 不过片刻,那地方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随着众人不断输入的灵力逐渐加大,约莫下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才停止。 他们做这件事自然不能让百姓知道,若是一旦他们知道之后,定然会缠着他们给这地下雨,到时候他们如果继续给他们下雨了,他们的灵力会支撑不住,若是不下雨,轻则只是影响上清宫的名誉,重则会让百姓对上清宫失去信心,觉得他们是见死不救之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被逼急了,这些百姓怕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重提 到时候若是他们联合声讨上清宫,他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看到那些百姓纷纷拿着盆出来接水,周边地区的百姓也都往那地冲的时候,容丰他们就已经开始动身前往上清宫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容丰突然停住,后面的弟子不解:“怎么了师兄?” 容丰顿了顿说道:“容尘、容离,你们两个先回上清宫复命,其他人跟着我去人间探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事便用千里传音联系我。” 容丰是他们的师兄,他们对容丰的话自然是不会有违背的,遂也不敢质疑容丰的决定,就按着他的话分散了。 剩下的弟子又跟着容丰回了人间,他们找了离皇城比较近的地方落脚,许是因为天子脚下,作乱的人不敢这么多。 其实在人间走了一番,容丰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此事定然和当初作乱的僵尸逃不了干系。 虽说朝歌已经派人将魔族养僵尸的窝点搜的一干二净,但是万魔窟还在,那清霞镇便是其中之一。 僵尸一多,将这阴气都吸走了,所以一直不下雨,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但这要是真的是因为僵尸太多所造成的,那得有多少僵尸……容丰想想就头皮发麻。 至少当初他们在东海之滨和苍蓝镇附近见到的那些僵尸,在魔族圈养的这些僵尸堆里,就是不值一提的那种。 简直就是冰山一角。 想到这里,容丰不禁叹了口气。 而天衡子收到弟子的回报之后亦是皱起了眉,他确实想到了人间如今可能确实过的很艰难,但却没有想到短短半个月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祸端。 看来定然是有邪祟在作乱。 想到这里,天衡子的心情不知该喜好还是悲好。 若是上天示警的,那他不管也确实是有理,但这是妖孽作祟,他作为一观之主,又见死不救,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天衡子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是他不想救人,只是他不想再让清欢受到任何的威胁。 能将天下搅的如此之乱的妖孽实力定然不俗,若只是普通的邪祟,都不需要他出手,直接就可以让容丰他们去处理了,可要真是这种实力强悍的,伤了他倒是无所谓,伤了清欢该怎么办? 倒也不是天衡子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只是他不想让清欢冒一点风险。 他……也承担不起。 感受到这奇怪酷暑的还有清欢,从弟子口中得知如今人间也是天下大乱的时候清欢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听说那些人过的有多惨的时候,她倒是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往日她生活在天界的时候,她的心冷的就像是石头做的,唯一对她来说能让她有感情的,也就只有止辞一人了。 如今来了人间,她倒是多了几分善心。 只是想到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莫芸,清欢就头疼。 她想去人间帮帮那些百姓,她和天衡子顾忌的不一样,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就算是违背天道去施云布雨也不会引来天罚,天界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的。 而且她本就是龙族,施云布雨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事,反正也损失不了什么东西,帮帮那些百姓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但是,一定要先解决了莫芸。 想到这里,清欢又直起身子,敲了敲手边的铃。 因为这几日她身子“不适”,所以一直没有能下床,怕她有什么事情不能第一时间传到弟子,所以天衡子给她在床边放了一个铃,一旦敲响这个铃,明汜他们听见了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清欢作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先是轻轻咳嗽了一下,随后说道:“明汜,你师傅在哪里?” 清欢本就生的好看,如今又故意有几分拿乔,整个人斜靠在床榻之上,就像病弱的娇人,眼波流转间别有一番风情。 明汜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弟子,见到清欢这般不禁红了红脸。 “师傅他……在和容离师兄他们谈事情。”明汜照实说道。 清欢在意的当然不是天衡子现在在做什么,她只是要引出莫芸的事罢了。 “可是同我……小产一事有关?” 清欢看着明汜美目间皆是哀愁,明汜尴尬的别过头去:“回师娘的话,是人间大旱一事。” 清欢见明汜如此不上道,遂咳嗽了几声:“那我小产一事可有下落了?” 明汜不知其中内情,还以为清欢是真的在为此事担忧,他安慰道:“师娘放心吧,此事师傅已经着手在查了。” 清欢捏紧了手里的被子,有几分愤懑的说道:“上清宫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大小,那问题既然是出在我的膳食之中,那定然就是有人去了膳房,难不成这么一点事,就到如今还查不出吗?” 明汜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清欢的心情,毕竟他知道这件事以后也感到愤怒,那可是他的小师弟啊! 师傅的第一个孩子,几乎整个上清宫的人都在盼望这个孩子的降生,如今说没就没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其实这件事他们都怀疑是莫芸师姑做的,但他们又没有证据,师傅下令彻查了那日所有进出过膳房的人,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有嫌疑。 首先就是那霜降,霜降是合欢宗的东西,一般人怎么可能拿的到? 尤其是他们小弟子,就算他们真的跟合欢宗有勾结,可他们害清欢师娘做什么? 难不成……是合欢宗的人想要对师娘下手? 明汜想到这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合欢宗的宗主可不是喜欢他们家师傅吗?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天左右的时间,按理说这件事应该也有些眉目了,但具体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有抓出来,难不成……师傅也对合欢宗起疑心了? 想到这里,明汜连忙安抚清欢:“师娘只管放心,这件事师傅定然会处理妥当的,我不过是个伺候师傅的弟子,对于这件事……确实没有这么了解。” 明汜也是对清欢说了实话:“想来师傅心里可能也有了论断,师娘不妨去问问师傅。” 闹事 清欢暗想,天衡子就算是真的有思量了也不一定会同她说啊。 见明汜这样就知道他定然啥都不知道。 清欢失望的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唉,也不知道天衡子那边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是心软了,不想对这个以前朝夕相处的小师妹下手了? 清欢想了想,感觉还是很有这个可能的。 而明汜则是感觉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宗门的大秘密一般,慌不择路的就跑了。 此刻上清宫脚下正围了一堆百姓,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祭品在山脚下跪着。 天衡子听闻此事还以为他们只是想向上清宫求助,结果还未下山,守门的弟子就派人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原来是清欢流产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些百姓以为是因为清欢小产,所以惹的天界震怒,这才不给他们降雨。 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到了最后,竟演变了成了只要清欢原谅他们,这天就可以下雨。 天衡子不禁十分头疼。 看来他们真的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这般劣质的谎言都分辨不出了。 亦或者说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不肯放了。 且不说清欢流产一事同他们有没有关系,就算是有关系,这事又不是他们做的,他们请清欢原谅什么? 想到这里,天衡子居然还有几分庆幸,幸好传出去的不是清欢私自和凡人结合,这才惹来天怒。 天衡子也愈发觉得自己需要带清欢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人言可畏,哪怕就是他们做神仙的,都要防备一二。 天衡子赶到山下的时候,那些百姓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天衡子虚虚的看了一眼,竟有上千人之多。 他心里一惊。 这一两百人被煽动倒是还好说,上千人…… 那些百姓看到天衡子的时候眼里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看到救星一样的期望:“道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我们不该编排仙姑的事……” 为首的百姓满脸泪痕:“我们也不该诅咒仙姑肚子里的孩子,我们知道错了,您慈悲为怀,求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这话可是给天衡子扣了一个大帽子。 若是这天不下雨,还真就成了天衡子和清欢的错了,是他们不让天上下雨的。 天衡子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你说他可以,说清欢不行:“此事皆为天道,贫道与内子区区血肉之躯,又有何能力干涉上天的决策呢?” 那带头的人显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世人皆知清欢仙姑乃是天上的龙神下凡,龙神本就是这布下霖泽之神,道长,我们已经知道错了,若是要罚,便罚我们就好,难不成您就忍心看着我们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一起受死吗?” 事到如今天衡子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群人就是来闹事的。 他知道此事绝不能就此善了,他们的背后定然是有人在煽风点火,至于其中缘故,他也能猜出一二。 天衡子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问无愧于百姓,无愧于朝廷,今日你言平白污我名声,我且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事是我所做?” 那人硬着脖子说道:“道长本就实力问鼎道界,又是这天底下出了名的大能,难不成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成吗?况且道长还有一位仙姑妻子,呼风唤雨又岂不是信手拈来?” 天衡子的一个弟子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气愤的指着眼前的百姓:“那你们又凭什么将这样一盆脏水泼在我师傅师娘身上?是你亲眼所见我师傅师娘不给你们降雨落霖吗?我师傅为了这天下安危可以说是殚精竭虑,这天下出了妖魔,有了鬼怪,那次不是我师傅首当其冲护这天下安宁的?我师傅为了你们的安全以命相搏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如今你们自己讨不到好处,就要来怪我师傅不救你们,这世上哪里有这个道理?他难不成就有义务一定要救你们吗?你们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师傅心系天下,以斩妖除魔维护天下为己任,换来的就是你们这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将自己的错都推到他头上吗?” 天衡子冷眼扫过去:“容离。” 容离眼圈都红了:“我就是见不得师傅受委屈。” 那百姓被容离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还是嘴硬道:“道长既然身负这般灵力,就该以身做法,将灵力用到正途上,清欢仙姑既是上神,更有责任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是见死不救,这般冷硬的心肠,岂会是上神该有的?” 清欢在四方镜里看的都想把这人踹下山去,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放肆?他不就是吃准了知观不可能当面惩戒于他吗? 法不责众,罚不责众,知观不动手,她偏要动手。 容离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他气的手都在发抖,但偏偏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不能……不能落人话柄。 天衡子眉目沉沉,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清欢。 “正途?不知我做了何事便不是正途了?我斩妖除魔时走的便不是正途了吗?我的妻子之前在铲除妖孽时就留下了病根,如今因小产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曾有人为我们想过一分一毫?难不成我们的孩子就没有资格容活于世吗?” 那百姓感受周身刺骨的凉意,天衡子身上强大的威压简直让他透不过气,可他还是顶着压力说道:“国家国家,自然……自然是先有国……才有家……” 天衡子眼里掠过一丝杀意,他话还未出口,山下又是一阵躁动。 天衡子看去,竟是那李勋方来了。 弟子们心里又紧了紧,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李勋方确实也是生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他一袭青白色的长衫,头发用一个简单的束冠固定,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笑眯眯的从山脚下走过来。 他身后的官兵和将士早就围成了一个圈,把这些跪着的百姓都拦在圈里,一个都不能跑掉。 寒心 李勋方轻摇着扇子走上前来:“呦,好大的阵仗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就在李勋方上来的一瞬间,天衡子轻轻松掉了对那人的辖制,但天衡子方才的气势还是让人有几分望而却步。 天衡子是认识李勋方的。 “不知淮阴王殿下驾到,贫道有失远迎。”天衡子只是淡淡的颔首,语气里却无半分恭敬之意。 李勋方倒也不介意:“无事的,无事的,道长可是个大忙人,应该是我叨扰了才对。” 天衡子并没有特别想要同他寒暄的意思:“不知淮阴王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李勋方笑道:“我本是想来见见芸儿的,没想到这还没上山呢,就碰到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百姓闻言立即恶人先告状,将方才的事加油添醋的一一同李勋方说了,言辞之间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受害者,而天衡子就是那个加害者。 本以为李勋方会看在这么多百姓的面上狠狠的教训天衡子,打压他的威风,没想到李勋方下一刻却是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心窝上:“你什么东西,也敢对道长如此说话?” 众弟子眨了眨眼,他们倒是没有想到李勋方会这么做。 “道长为天下、为众生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你们居然怀疑道长害你们,还有清欢姑娘,当初在东海之滨发生的事你们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你们不烧香供着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诅咒清欢姑娘,简直就是狗胆包天,肆意妄为!” 李勋方眼里满是阴狠,整个人犹如地狱罗刹一般,他轻轻走到那人面前,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煽动百姓闹事,诬陷上清宫的道长清白,冒犯朝廷天颜,其罪当诛。” 那人瞬间脸色煞白,他顾不得其他,连忙求饶:“殿下饶命,小人也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的,殿下……” 话还未说完,一支利箭破开长空,直指那人脑首,天衡子见状袖袍一挥就将那件拦了下来,弟子想要去追却被天衡子拦住了。 他拿着那箭若有所思。 箭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箭,但是这箭上隐隐露出的魔气…… 天衡子的脸色沉了沉。 果然,又同魔界有关。 “你说说,什么人敢指使你来上清宫闹事?”李勋方也知道事情不妥,连忙想要把幕后主使问出来。 那人嘴巴张了张,竟是当场毙命。 李勋方眉头紧锁,指了指他旁边的人:“你说。” 这么多人,绝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就能蛊惑的动的,他绝对还有同伙。 那人话还未说出口,已经被天衡子用灵力卸掉了下巴:“他们嘴里含了毒。” 李勋方勾唇一笑:“我应该早些想到的,此事不妨就交给我去处理吧。” 天衡子点点头:“麻烦殿下了。” 此事能交给朝廷去处理自然是最好的,他们是道观,向来秉承着以人为本的理念,若是做这种事,定然会惹来一身骚。 方才他一直隐忍不发也是因为上清宫在道界的地位,一旦他做出了什么逾矩之举,就会成为多方的话柄,到了最后,万一被声讨,他们也是讨不到好的。 “小事,小事。”李勋方转过身吩咐他的手下:“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事情不问清楚他们也就别想走,还有,该罚的一定要罚,不然人人都以为这上清宫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了。” “是,殿下。” 李勋方想了想,还是说道:“道长为了人间付出了多少远比你们想象的多,你们以为你们的幸福和平生活是说来就来的吗?若不是有人替你们承担了风雨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在这里同道长这么说话?军队也好,道界也好,我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有义务为你们去付出生命,我们这么做,只因为我们的信念。” “我不敢说我有多么爱民如子,有多么高尚清洁,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我之所以上场杀敌,就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宁,这担子,是我们心甘情愿挑起来的,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名誉和称号,道长亦是如此。” 李勋方又是一番慷慨激昂,说的那些百姓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见达到了自己要的效果,这才作罢。 随后,李勋方就带了几个亲兵随着天衡子上山去了,留下那些官兵继续处理后面的事情。 莫芸是真的没有想到李勋方会来的这么快,早知道她就先不给清欢下毒了。 如今清欢身体还未大好,就算她给他们两个下了药也是没有用的。 想到这里,莫芸又气的恨不得把银牙给咬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师兄那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难不成他还没有查出这件事是谁做的吗? 莫芸想到这里,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 明明她留下的线索也不是很隐晦啊?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查不出呢?难道是师兄有心想要包庇她? 莫芸想到这里,心就开始砰砰直跳。 她的师兄果然还是向着她的。 李勋方上了山自然不可能和天衡子去叙旧,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拜访了纯阳真人,随后才去找的莫芸。 规矩,礼数,都到齐了。 天衡子回到厢房以后,清欢正靠在床榻上看一本精怪,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就连天衡子回来了都没有发现。 天衡子看着清欢说道:“在看什么呢?” 清欢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衡子,随后就转过身不去看他。 天衡子不知道清欢在闹什么别扭,便走到她旁边轻轻的说道:“怎么了?” 清欢心里还在为莫芸的事情生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天衡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是不是根本不想罚莫芸!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方才她还在为天衡子受气而生气,现在天衡子的气出了,她开始生气了。 见清欢还是不理他,天衡子倒是有些想不通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清欢才闷闷的开口:“知观是不是想要包庇你的那个什么师妹?” 计划 天衡子不解:“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这种无稽之谈?” 清欢撅嘴:“本来就是,如果知观是想要处罚她,何至于把事情压到现在?” 天衡子这才明白过来清欢是在生什么气。 他有几分好笑的说道:“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处理是因为我发现了另一桩事,我是想着将那桩事情查出以后一起处理了。” 清欢转过身:“也同那个谁……莫芸有关吗?” 天衡子点点头:“不错。” 清欢想了想:“那好吧,可是知观也不能一直把这件事按下去吧……” 另外一件事是什么清欢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揭穿莫芸的险恶用心。 “如今将这事说出来,莫芸随便找个侍女就能把这事压下去,她是当朝的郡主,又是我师傅唯一的女儿,若真的有人给她顶锅,我们也是奈何不了的。”天衡子耐心的给清欢解释:“所以我便想着将事情都弄明白了,一起处理,这样她也就没有狡辩的余地了。” 天衡子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越查心越惊。 当然,他查到的不是莫芸杀害的那些对他心怀爱慕的女子,而是莫芸对她身边婢女的态度。 非打即骂,视人命如草芥。 其实这些事并不能扳倒莫芸,他作为莫芸的师兄,自然也不可能绝情到要杀了她的地步,只是这些事情一旦曝光出去,于她的名声可谓是致命打击。 对一个女子来说,名声都毁了,同杀了她也没什么区别了。 天衡子想到李勋方,又是叹了口气。 他同那李勋方也算是旧识,还有他那判出师门的师弟,他们四个小时候曾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 后来李勋方和莫芸回朝之后一直保持联系,但是他和李勋方却比点头之交还要不如。 其实原因是什么天衡子也很清楚,李勋方喜欢莫芸,可是莫芸喜欢他。 再加上李勋方曾在上清宫呆过的事情不能传出去,以免引来皇帝的忌惮,所以这世上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是认识的。 想到他那个师弟,天衡子又是一阵头疼。 那日在东海之滨,他就出现过。 那时他已然走火入魔,执念太盛,终究会酿成苦果。 天衡子叹了口气,轻轻将清欢抱紧:“清欢,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想要确定,清欢是不是愿意和他走。 其实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而且他这几日甚至都做好了一切的部署,只要等拿到东皇钟就可以带着清欢离开。 他知道,清欢是一定会跟着他的。 清欢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 天衡子又说了一遍:“我想带着你离开这里,你不是一直想去那个竹屋吗?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把上清宫掌门的位置传给容丰,我带你去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好不好?” 清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天衡子以为清欢不同意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孩子住哪里?” 天衡子顿时失笑:“我可以再给他建一个小房子。” 清欢把小脸在天衡子的胸膛上蹭了蹭:“可惜了我那一个洞的宝藏了,不然我们日子还能过的好一些,比如说顿顿吃肉啊,每天都有新衣服穿啊……” 说着,清欢就开始掰起了手指:“而且现在生孩子压力可大了,我们要给他找奶娘,小孩子长的快,衣服换的勤快,我们要给他备着新的衣裳,还有啊,他以后长大了我们还要给他讨老婆……” 说到这里,清欢突然顿住了:“所以知观,我们还是先不要生孩子了。” 天衡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清欢这脑回路他确实有些跟不上。 “都依你。” “嗯。”清欢甜甜一笑,随后又皱起眉:“可是以后我就要自己做饭了……还要自己洗衣服,自己铺被子……” 天衡子捏了捏清欢的鼻头:“我来做。” 清欢皱起眉:“那不行,不如我们就和朝歌一样,也找几个小妖伺候我们,这样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还能逗逗小妖玩,怎么样?” “好。” 此刻的天衡子,哪怕清欢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其实清欢心里乱的很,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乱天衡子的命格,若是天衡子因为她的缘故不能渡劫…… 遂又想到司命,一句话都不肯同她多说,若是她多知道一点,如今也不会担心这担心哪的了。 天衡子如今会同她讲,定然是想了很久才会告诉她的,这么重要的事,他绝不可能当成儿戏,说不定他连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只等着她点头了,她若是拒绝了,也只怕两人之间会有嫌隙。 况且……这也是她一直向往的。 只有两个人,远离世俗的纷争。 天衡子愿意为了她,放下自己拥有的一切,身份、地位、权势,包括他苦心经营多年的道…… 他都这样了,她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清欢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其实也无不可之处。 这劫既然来了,总不能随随便便就逃了,难说他们这一去才是应了这劫,司命什么都不肯同她说,应该也是算准了一切的。 清欢心里的石头松了松。 只要天衡子能平安就好了。 “那知观,你方才说的事是什么事呀?”清欢问道。 “人间大旱,此事来的蹊跷,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们就去拿回东皇钟。”天衡子顿了顿:“到时候就说我的功力大打折扣,已经无力再承担知观一职了。” 清欢有些担忧:“可是他们会这么轻易放你走吗?” 天衡子摸了摸清欢的脑袋:“会的。” 如果他连容丰都打不过了,他们还巴不得他能早些走呢。 上清宫的弟子还好,但是朝廷就决不会要他。 “那好吧,我相信知观。”清欢冲着天衡子笑了笑。 既然都要走了,那她整一下莫芸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喽? 清欢的眼里露出狡黠的光。 凭心而论,这个莫芸真的很讨厌,而且还是讨厌到不能再讨厌的地步。 轮回 天衡子看见清欢滴溜乱转的眼睛那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她的鼻头:“你啊,不要做的太过分就好了。” 清欢嘿嘿一笑:“我有分寸的。” “对了知观,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清欢想起方才山脚下的那一幕,有些愤愤的说道:“他们摆明了就是来闹事的。” 天衡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此事已经交给朝廷去处理了,这种事还是他们去做比较好。” 一双温凉的小手抚上天衡子的额角,轻轻的按摩:“我来。” 天衡子放下手,继续说道:“我怕此事同魔界有关。” “怎么说?” “那射来的箭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箭,但是那射箭之人的劲道却不是一般人能射出来的。”天衡子看了一眼清欢,然后继续说道:“我观察过四周,都是不能藏人的地方,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已是在十里开外,试问这世上能有什么箭可以有十里的射程?” “所以知观觉得此事绝非凡人所为?” “不错。”天衡子顿了顿:“想必李勋方也已经想到了这茬,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不能再同上清宫扯上联系了。” 清欢点头表示明白。 “这魔界屡次三番对我们下手,究竟意欲何为?”清欢皱起眉:“我们身上也没什么好的宝贝吧……” 清欢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知观的身体不就是最好的宝贝吗? 他是上神转世,身负上神之力,但躯体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凡胎,虽然他已经修炼出了法身,但是……到底是不能和神仙相比的。 若是魔界之人吃了他的灵力,不仅可以功力大增,天界还会就此失去一员猛将。 对他们来说,这件事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越想清欢的心就越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魔族的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是……魔族的人是怎么知道天衡子是正神转世来的呢? 凡是正神转世到凡间,他们的命册都是不归地府管的,知道这件事的一般都只有上神级别的人或者就是和他们交好的。 除非……就是有人将这件事泄露给了魔族。 清欢不敢往深处想,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天界的人不可能这么蠢作茧自缚,把天衡子的消息卖给魔族,就相当于是将天界的命脉交到了魔族的手里。 倒不是清欢自夸,只是止辞确实是天界的猛将,若不是止辞在天界,天界也不可能安宁这么久。 这天界和其他的族界发生战争的时候,那次不是止辞出手解决的? 天帝也绝不是担心功高震主之辈,这事……也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呢? 清欢只能安慰一下自己,但是…魔界如此不依不饶定然有其他的图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注意。 天衡子心里也正奇怪呢。 若是说魔界的人是冲着他来的,那他身上又有什么点能吸引到魔界不惜暴露自己,都要铲除他呢? 如今魔界的大部队都还在妖魔道中,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绝非一件聪明的事。 可是他们宁愿冒着被天界发现的风险也要对他下手……其中的缘故他不可能不细想。 如今对魔界来说,他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若是他们知道他上神的身份,那他们做的事情动机才是一目了然。 天衡子皱起眉。 这件事还是要去细查。 但是他现在没有什么势力能监督的了魔界,若是在天界的话就好了。 朝歌如今也不能用,他自己都怕被天界发现呢,怎么可能帮他做这些事? 想到这里,天衡子又皱起了眉,但面上还是安抚清欢:“我也不清楚,可能他们是想要东皇钟吧,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的,你且放心。” 或者等他们两个归隐山林了,魔界的人也就不找他们了。 清欢也只能往好处想:“嗯,也可能……他们只是想借用你上清宫掌门的身份也难说。” 天衡子轻轻点了点头:“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趟书房。” “好。” 朝歌已经找来了木偶给杨茉做身子,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时间了。 “天衡子,你瞧瞧,这个木偶和茉儿长的像吗?”朝歌兴冲冲的拿着一个木偶来找天衡子:“反正我瞧着是挺像的。” 天衡子看了一眼,繁衍道:“嗯。” 朝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好脾气的说道:“时辰定下来了吗?” “明日午时便是个好日子。” “那行。” 朝歌还是有些怂:“那你说茉儿……她还会记得我吗?” 毕竟杨茉和杨雪的魂魄绑在一起过,怕就怕两个人一旦黏合过之后,就会留下后遗症。 天衡子今日显然有些不耐烦:“不是早就叫你将她带出来了吗?” 朝歌一顿:“那我这不是胆子小吗?” “若是她在青玉镯里没出什么事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朝歌心头的大石头松了松:“我觉得……我该去看看她了。”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 “也好。”天衡子顿了顿,又加了句:“她的复活本就是逆天改命的,到时候就算没有地府勾魂的阴差,也定然会有妖魔鬼怪将她当成补品觊觎她的灵力,你自己……还是要同她说清楚的。” 这事朝歌也是知道的。 “嗯。” 朝歌点点头。 杨茉绝不可能一直呆在上清宫,可是她一旦离开上清宫,也就意味着她会被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纠缠,而且她是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修炼灵力的,一旦成了人,她除了不会生病,不会变老,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的各种问题。 比如说,她还不能生孩子。 朝歌不知道杨茉知道这些事以后还会不会选择留在人间,她的家人都已经死光了,她之前的执念如今也都散了。 现在她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完全就是青玉镯的力量。 朝歌最怕的就是自己留不住她。 或者说是,他没有这个能力留住她,她对他的情谊,根本不值得她为了她留下来。 每每想到这里,朝歌的心就开始发痛。 表里难如一 清欢说道:“无事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朝歌,你先带着她去休息吧,明日午时可别忘了。” 杨茉的反应确实慢到有些出乎清欢的意料,随后想想,她原本都是要魂飞魄散的人了,如今能恢复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至于其他的,慢慢来总会一步步好起来的。 “好。”朝歌看了一眼杨茉,见她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一酸,随后朝着她伸出了手:“茉儿,先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杨茉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的把手交给了朝歌。 如今她没有实体,朝歌能碰到其实也只是一团虚无罢了。 其实原来按照杨茉如今的实力,怎么说也能凝结出一个实体来了,但是偏偏她现在反应不过来这里的事,所以朝歌也只能由着她先以魂体的方式出现了。 反正明日天衡子就会给她凝结实体了。 只要明天一过,杨茉就会回来了。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他要如何告诉她已经发生的一切呢? 想到这里,朝歌的心又紧了紧。 此刻李勋方正坐在莫芸的厢房之内,他吩咐手下拿上来了几个盒子,有几分洋洋得意的说道:“芸儿,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好些都是你当初想要的呢。” 山下发生的事莫芸还不知道,她如今正一心以为天衡子对她也有意,所以才一直迟迟不揭露那件事呢。 莫芸的心情是格外的好,所以看见李勋方来了对他也多了几分好颜色,再加上他又说给自己带来了她一直想要的东西,心里更是痒痒。 又想到关于那霜降一事,莫芸对李勋方的态度好了不值一星半点。 李勋方不知事情的内幕,还以为是莫芸对他也有了几分感觉,见着她喜悦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越发的高兴。 “那,这珊瑚手镯你之前就说喜欢了,但当时淑玉斋一共就出了三副,还未出之前就被人订走了,你知道之后还失望了很久呢。”李勋方笑意盈盈的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只精致的手镯:“你定然没有想到,后来淑玉斋又打造了一个这样的镯子,用的料比之前那三副镯子都好呢。” 莫芸心里一动。 这珊瑚手镯突然的出现是不是也在意味着……她和师兄的事也算是柳暗花明呢? 莫芸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都带了一丝红晕,她伸手将珊瑚手镯拿起来,不愧是淑玉斋打造出来的东西,果然精致非常:“勋方哥哥是怎么拿到这珊瑚手镯的呀?我记得这珊瑚手镯卖的特别贵,这只又是绝无仅有的一只,价格定然要再高一些。” 李勋方眼里满是宠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一直守着也没有用,倒不如买个开心,更何况是送给芸儿的,芸儿开心了,我便开心了。” 莫芸心里冷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那里配的上我? 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莫芸强压住心里的恶心:“勋方哥哥老是喜欢打趣我。” 李勋方只是轻笑,也不接这话茬:“千金难买你开心,还有,你看看这个,这套头面也是你之前一直喜欢的,如今我一并寻来送你了,你快看看。” 莫芸仔细一看,还真是她一直想要的东西,这东西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好在保存完整,再加上当时的工艺突出,放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丝的不妥之处。 这东西戴出去的机会虽然少,但是放着这样的一套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光是看着就很开心。 莫芸娇笑道:“那我就先多谢勋方哥哥了。” 李勋方大手一挥:“这算什么?你若想要,就是这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的。” 许是李勋方眼里的光芒太刺眼,莫芸难得生出几分好感:“勋方哥哥说笑了,这天上的月亮那里是我们凡人能觊觎的?守好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李勋方还以为莫芸这话是在暗示他什么,心里一喜:“芸儿说的对,守好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莫芸说这话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天衡子。 一想到天衡子那张俊朗的脸,莫芸的心就忍不住砰砰直跳。 这世上怎会有如斯出尘的男子?而且这样的男子,又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定是这世上运气最好的女子了,能碰上了这般好的男子。 李勋方接下来又给莫芸说了自己给她准备的东西,每一样都算是送到莫芸的心坎上去了。 不过莫芸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阵仗,李勋方给莫芸送东西,定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莫芸那个给朝歌通风报信的婢女如今却是最急的那个,她还以为天衡子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所行动,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那边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纯阳真人都看不下去出面了,天衡子还是按兵不动。 她甚至一度怀疑天衡子对清欢的情谊到底是真是假,明明知道自己的师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害的自己的夫人不能再孕,他偏偏风轻云淡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难不成自己是投靠错人了? 那婢女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想到莫芸的手段,婢女就担心的夜不能寐。 也只能希望朝歌和天衡子不要让她失望了。 她自然也是不指望借着这件事就能扳倒莫芸的,但是搓搓她的锐气也是好的。 夜里,天衡子回到厢房的时候清欢正在努力的穿针引线。 他见过清欢缝补的手艺,若不是故意为之,他也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来形容。 “知观,你回来啦?”清欢见着天衡子眼睛亮了亮,随后朝着他挥了挥手:“知观你快来看,只是我给你纳的鞋底,你快试试这个大小合不合适?” 天衡子看着清欢手里那一坨勉强看的出形状的东西眼角抽了抽:“你今日怎么想到给我纳鞋底了呢?” 清欢一脸认真的说道:“以后我和知观两个人住了,这些事自然都是要我做了呀,不然传出去人家都要说我是个懒婆娘了。” 妖魔道 天衡子清隽的眉目染上了几分心疼:“我知道,这样做……是委屈了你。” 清欢有些诧异:“什么委屈?” 天衡子轻轻将清欢搂到怀里:“你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人间游戏,但却因为我的事,不止一次的陷入危险之中,如今又要你同我归隐山林,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终究还是苦了你了。” 清欢挣扎着从天衡子的怀里起身:“知观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委屈了我?我才不委屈呢,能同知观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见清欢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天衡子也知道清欢是认真的,只是他自己终究不过去自己的坎:“你放心,这些事,都不用你来做。” 清欢嘟哝:“可是给知观做这些事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呀,看着知观穿上我做的东西,我心里可开心呢。” 天衡子闻言看了清欢半晌,眼里满是清欢读不懂的情绪。 “你若是喜欢,这么做也无不可。”天衡子重新把清欢搂到怀里,不知过了多久,清欢听到了他轻轻的叹息。 她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只知道现在也不是她闹的时候,有时候两个人相处,并不一定要言语上有多频繁的交流,安安静静的陪伴也是一种相处的方式。 良久,天衡子松开了环着清欢的手,随后又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了一吻:“我去沐浴,你先睡吧。” 清欢点点头:“好。” 天衡子出了厢房,看着越发阴沉的天色,心里也有些发愁。 人间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他,如今的大旱,十有就是旱魃造成的。 旱魃一开始还不是旱魃,是黄帝的女儿女魃,当年黄帝与蚩尤争战之时,蚩尤使人间风雨大作,以此来阻挡他们的进攻,于是黄帝就派出了自己的女儿女魃出战,她成功的阻止了一场大难,但同时她的灵力耗尽,被人间的浊气污染,再也不能回到天上。 无奈之下她只能滞留在人间,可是她所到之处,皆都干旱,她也处处被人诅咒驱赶,从女魃变成了旱魃,也就是僵尸的始祖。 最后她选择去了妖魔道,终身不出。 这人间绝不可能再出一个旱魃,唯一的可能,就是女魃也从妖魔道出来了。 而妖魔道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这是一个三不管地带。 天界不会插手妖魔道的事情,凡人又进不了妖魔道,冥界的鬼魂个个都赶着去投胎,更不可能愿意去妖魔道那种地方自讨苦吃。 原本妖魔道只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但由于后来一直没有人管,最后变成了一个各种妖魔鬼怪扎堆积聚的地方,很多犯了大错的妖怪或者仙人,为了躲避责罚,最后都选择跑进了妖魔道。 起初天界对这块地方并不重视,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妖魔道,天界才开始逐渐心生忌惮。 但是里面大多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也不好贸然插手,所以只能用东皇钟在妖魔道的周围设下结界,这样一来,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不过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闯进去的人也不在少数,只要不引起什么乱子,天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进了妖魔道的人,都不会愿意出来。 里面都是以实力为尊,实力强的人在里面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不会想着出来讨嫌,实力弱的人就是想出来都出不来,因为他们根本跨不过那道结界。 当初天界和魔界大战,魔界不敌天界,最后硬生生被逼入了妖魔道之中,天界的人不可能进去抓人,便只能派人守在妖魔道口。 如今一晃事情都过去了千年,妖魔道本就不太平静,魔界已经有人趁乱跑了出来,这女魃跑出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女魃本就是上古之神,若真的是她来人间作乱了……天衡子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打败她。 尤其是她这么多年在妖魔道盘踞,哪怕当初她的灵力溃散了,到了现在定然也不可能小觑。 如今他自己又是凡人之躯,若是上神之体到还能与她一战,若是他也被她的浊气染上了,只怕这天界……他也是回不得了。 天衡子一想到这里就十分忧心。 他自己倒也就罢了,他最担心的便是清欢。 清欢是龙族之人,她的灵力最是纯净,若是女魃吃了她的灵力,便可以彻底摆脱旱魃的身子,重回天界。 天衡子怕就怕的是女魃打的是清欢的主意。 容丰和剩下的几个弟子还在人间打探,具体的倒是没打探出什么,但是给人间降雨倒是降了不少,虽然时间也不长,降的雨也不多,可是解一时之危倒也是够了。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感谢清欢送给他的御水珠好,还是感谢师傅这么多年对他的细心教导为好。 清欢躺在床上把玩着天衡子的玉佩,耳边似有似无的响起了一阵龙吟。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那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清欢这才意识到不妥。 她穿上鞋下地,朝着那龙吟的源头走去。 应该不可能是和她同族的人,不然她早就有所感应了。 那龙吟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 清欢打开门,夜里总要比白日来的冷清,一阵风吹过,清欢顿时一个激灵。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随后又大着胆子走了出去。 虽不会是自己的同族,但既然是龙,那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再加上这里又是上清宫,乃是正气聚集之地,也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清欢胆子又大了几分。 再不济不是还有天衡子呢嘛。 那龙吟像是从水下传来的,她越是靠近那湖,龙吟声就越发凄厉,像是成熟了巨大的折磨一般。 不知为何,清欢心里揪紧了几分。 自从上次天衡子被清欢拉下水之后,他就派人在湖边修起了围栏,原本的围栏只围了一处地方,如今湖的延边都已经用青石堆砌了高高的护栏,彻底打消了清欢拖天衡子入水的念头。 游龙吟 清欢的手已经扶上了冰冷的围栏,但是那龙吟声依旧没有停止。 清欢很确定,这龙吟声就是从水下传上来的。 她正准备探头去看看,突然被天衡子叫住了:“清欢。” 清欢下意识的回头看他,见他正缓步从房间里出来,发梢尚还有几分湿气,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沐浴完,她朝着天衡子招了招手:“知观快过来!” “怎么了?”天衡子走到清欢旁边:“这么晚了,难不成你还想下去戏水?” “不是的,知观。”清欢有些急了:“你难道没有听到龙吟声吗?” 天衡子皱起眉:“什么龙吟声?” 清欢指了指水面:“就是这里啊!明明有龙吟声传出来的!” 清欢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天衡子自然也是相信清欢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但是他……确实没有听到任何龙吟声。 “你是不是听错了?”天衡子迟疑了一下。 清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她现在再听,确实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这么晚天衡子也不可能让她下水,清欢又倔强的在水边停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之后才肯作罢。 “知观,你相信我,我肯定没有听错的。”回到房间以后,清欢躺在床上,小脑袋就贴在天衡子的胸膛之上,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就是被那龙吟的声音吸引过去的,不然这大半夜的我也不会出去。” 天衡子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同清欢说了上清宫的历史:“那湖早在我上山之前就有了,听说是祖师爷当初在选道观时路过此地,见此山巍峨,山势陡峭,又有极深的水源,便选了此地做观,而上清宫本也就是围着那湖建的。” “那有没有可能,当初你们祖师爷就是知道此地有龙,这才选了这地建上清宫呢?”清欢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然你想想啊,这那里会有一座山中间是空的,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湖呢?他就不担心哪天下暴雨,这山冲塌了,所有的东西都掉进湖里吗?而且谁知道这湖底会有什么东西呢?” “若是有龙的话,我们也不可能不知道。”天衡子说道:“这湖里没有半分灵气,就是再深的湖,只要有龙居住,便定然会有龙息溢出,而且时间一久,这湖的湖水都会充满灵气,可这湖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湖了。” 就是当初清欢所在的洞府,他都感受到了一丝龙息。 当时清欢身受重伤都有龙息尚存,若是这底下真的有龙,那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清欢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于这个地方,她又不如天衡子来的了解,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这地方应该确实没有龙,可能……只是她听错了吧。 天衡子知道清欢在想什么,只能安慰道:“好了,你也莫要担心了,这水下这么深,我们谁都不知道通的是那里,兴许方才是有游龙路过此地呢?” 这解释也是合情合理,清欢想想倒也有这个可能。 毕竟这龙吟也只是一时的。 如果是冲着她来的,那她之前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龙吟声? 这天底下的被册为神的龙虽然不多,游龙还是很多的,倒也不排除天衡子方才说的这个可能。 这般想着,清欢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游龙和被册为神的龙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能力和地位了,游龙不受天界法规保护,若是被杀了,这天界也不会管,更不会引来天罚,但是像清欢这种有神籍的龙就不一样了,她们可以与天地同寿,受人供奉,尤其是苍龙族,血脉本就凋零,这天界的天规几乎都是用来保护她们的,再加上有止辞护着,她在天界可以说是横着走都没有问题。 只是这游龙,他们不被天界所认可,最多只能算是妖龙,当然既然名字里已经有了龙,至少在人间是可以横着走的。 不过现在它们一般都比较低调,因为这人间,觊觎它们灵力的人也很多。 原本游龙一脉还算昌盛,但后来被人间的大能各种屠杀,只为了吃掉它们的龙珠提升自己的灵力,知道天界不会插手此事之后,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的躲在修炼的地方,尽量避开人类,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动静。 游龙也分为很多种,其中最着名的一种就是蛟龙,蛟龙大多都是蛇所化的,当然也有一出生便是蛟龙的,这便是蛟龙族了。 蛟龙是最接近龙的一种,他们的血脉几乎都可以以假乱真,甚至在样貌上都无限接近于龙,曾经还有传说,说那些蛟龙族的蛟龙,在很久以前是龙和蛇结合下的产物,所以他们有蛇的习性,也有龙的血脉。 但事实如何,清欢倒也不在意。 还有一种比较有名的游龙,便是鲤鱼。 古早时期就有一个词语,叫做“鲤鱼跃龙门”,只要它们能越过龙门便能飞升成龙,这种龙也不是不存在,只是它们永远不能上天受册封,只能在地上做龙。 清欢也曾听过,有条鲤鱼因为越过龙门变成了龙,后来一直在人间造福一方百姓而被人们供奉,吃多了人间的香火,最后上天界被册封的,但这种事实在是凤毛麟角,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变成了龙,它们就能发出龙吟声。 天衡子见清欢像是想通了,遂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不要想多了,若是明天你还能听见这龙吟声,我便下去看看可好?” 清欢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倒是要去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什么神通。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所有未知的东西,他都不想让清欢去冒险。 “知观你是丢不下我的哦,就算你到时候不让我跟着你,我也一定会偷偷下去的。”清欢和天衡子在一起这么久,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思:“反正我也要下去,你倒不如带着我,还方便照顾我。” 焉知非福 天衡子看了清欢一会儿,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知道,清欢方才没有开玩笑,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想到最后,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可以让你下去。” 清欢一听,有戏! 随后他又接上:“但是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绝对不允许擅自行动。” 清欢拍了拍胸脯保证:“你放心,那是一定的!” 总之能下去就行了,真的到了下面,谁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夜还很长,有情人总要做点什么事,才能不辜负这样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清欢起来的时候朝歌已经等在门口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杨茉。 见着清欢推开门出来,朝歌赶忙迎上去:“天衡子呢?他人去哪里了?” 清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杨茉,说道:“他啊,一大早就去做早课了。” “这么早……?”朝歌皱起眉:“我可是一晚上没睡,天才蒙蒙亮就赶过来了呢。” 清欢无奈的摊手:“天还没亮的时候知观就已经出去了。” 朝歌败下阵来:“好吧。” “你们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吗?”清欢好奇的问道。 平日里朝歌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朝歌看着清欢这副明明看透了一切,却偏偏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气的牙痒痒,但他又不能对清欢做些什么:“我找他……确实是有事的。” “嗯,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先同我说,平时的话知观他回来估计要中午了,但是今天应该会早些回来。”清欢一脸的真诚。 朝歌磨了磨后槽牙:“介意不介意的倒是另说,只是这件事很重要。” “哦?是吗?那我一定要好好听听了。” 朝歌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还在四处打量这地方的杨茉,见她神色无异,便扯了清欢的袖子把她带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清欢不解的眨眨眼睛:“她如今只是反应慢了一些你就要开始嫌弃她了不成?” “什么反应慢了一点,昨日我将她带回去问了一些问题,我发现她的记忆根本就是错乱了,很多人和事她都记不住。”朝歌有些着急:“这青玉镯是天衡子送给你的,他一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欢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杨茉:“她的魂魄本就是在魂飞魄散的边缘保回来的,虽说这青玉镯对温养魂魄有着奇效,但是……它到底也是一件死物。” “你这青玉镯不是都已经生出器灵了吗?怎么可能会是死物?”朝歌才不相信她的说辞呢:“起先我还是以为是那一魂魄出了问题,她才会这样,可是昨日我是仔仔细细看了不下三遍,愣是找不出有什么问题。” 清欢低头想了想:“不如过段时间再看看,她现在这样知观也没有办法,或许她有了人身之后会好一些也难说。” 朝歌边同清欢说话,眼角的余光还要时不时的看着杨茉,生怕她出点什么事情。 他长叹了一声:“我就是怕她的魂魄出问题……” 清欢安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至少不用去承受那些痛苦,不是吗?” 朝歌苦涩一笑:“杨家虽不能说是什么书香门第,高官世家,但杨家人对子女的培养也是很注重的,茉儿她自小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如今却落的这么个下场……” 清欢知道朝歌要说什么,也只能劝慰:“若是没有进到这青玉镯里,她就是活都活不下去,你说说,这是命重要还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重要?” 朝歌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清欢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总会有办法的,而且她这样应该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若是真的魂魄出了问题,也会有办法补救的,况且她现在也不是傻子,只是反应慢了一些罢了,有时候,忘记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嗯。”朝歌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懂就行。 “你先和杨茉在里面坐会儿吧,等下知观来了我叫你们。” 杨茉没有实体,所以清欢也不用担心她吃喝的问题,至于朝歌……反正他是神仙,饿上一顿两顿的也没什么问题。 “也好。” 朝歌是铁了心了一定要和天衡子说个清楚了。 接下来的时间杨茉就呆在清欢和天衡子的厢房里,清欢则在外面看着那块湖发呆。 昨日天衡子同她讲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漏洞,只是天衡子自己都不去注意这些事情,就说明应该也没有很大的问题。 昨日因为和天衡子在一起,所以清欢没有往细里想,如今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是游龙路过此地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凄厉的嚎叫?那叫声,就跟鳞片一片一片被扒下来一样痛苦。 若是有龙成年的话,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可她昨日分明只听到了龙吟声,其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了。 难不成……真的是她听错了? 清欢开始怀疑自己。 朝歌在房里坐了许久,见清欢靠着护栏发呆都快一柱香的时间了,杨茉正拿着一个小玩意儿把玩,看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什么事,他便想着先出去问问清欢关于杨茉的事。 “茉儿,你先在这里坐着,我等下过来找你好吗?要是有事你就喊我,我都听的见的。” 杨茉听了他的话,一开始显然没有听懂,没有给朝歌任何的回应,不过朝歌也是难得的好脾气,一直看着她等着她给自己反应,直到她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样子,朝歌才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杨茉点点头:“好。” 朝歌笑了笑就出去了。 “你在做什么?” 朝歌打断了清欢的思路,清欢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你不陪着杨茉吗?” “她一个人可以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你那青玉镯里的器灵,如今怎么说了?” 开坛 “器灵吗?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露过脸,应该还在沉睡。”这个清欢倒是不担心:“这种器灵本就法力低微,她当时给知观疗伤耗光了所有的灵力,我又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给予她灵力,她还要负责温养杨茉,如今还未苏醒倒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会不会……问题是出在器灵的身上?”朝歌大胆猜测:“有可能就是因为那段时间灵力的消失,所以才导致茉儿当时没有被及时的温养……所以如今才会这样的。” 清欢皱眉,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怪她? 随即她又想到朝歌对杨茉的担忧,想着若是这件事出在了她和知观身上,她的反应定然还要比朝歌更激烈,她也就释然了:“应该不会,这些事等她变成人了其实都可以治的,她也不是痴呆了,只是反应慢一拍罢了。” 话虽说到这份上了,朝歌就是再担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岔开话题,说些轻松的事:“对了,你方才在这里想什么呢?” 说到这个,清欢也来了劲儿:“我同你说,昨日晚上我听到龙吟声了。” “龙吟声?”朝歌顿了一下:“这里不就只有你一条龙吗?” “不是的。”清欢有些急了:“昨日知观去沐浴的时候,我听到这湖下面有龙吟声传出来,叫声之凄厉……只是后来知观一出来,这声音就没了。”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湖下面有龙?” 清欢点头:“但是若是真的有龙,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知观说有可能只是路过的游龙,可要真是游龙,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在这里发出惨叫?它就不怕引来注意吗?” 这话倒是真的,现在的游龙都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的,恨不得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知道还有游龙这种东西。 “哪儿这么多事情?直接下去看看不就行了?” 行事粗暴,简单直接,果然是朝歌的风格。 “不行。”清欢还记得自己上次下去过的那次:“我之前就去过一次,当时就是纯粹无聊,所以才下去的,我一直游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底,当时我就怀疑,这下面的,兴许不是湖,而是一片连着的海,不然不可能这么深。” “海?”朝歌来了兴趣。 “嗯。”清欢目光幽深:“还未深入,它的寒气便直逼我的骨头,就是我当初修炼的地方都不曾如此。” 朝歌看着这片湖,眼里的兴味又浓了几分:“那还是真是没有想到,上清宫居然还会有这种地方。” “我同知观说了,若是晚上还有龙吟,他便陪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朝歌不假思索的说道:“你别多想啊,现在我们家茉儿的命都要靠天衡子呢,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找谁负责去?而且你这么一说,我都对这里多了几分兴趣。” 清欢看着他:“那杨茉怎么办?她刚刚恢复人身,定然虚弱的紧,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谁去照顾她?”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可是把那只狼给训练的妥妥的。”朝歌想起夙篱就好笑:“你是不知道,只要我一拿你去威胁他,他乖的跟什么似的,而且他现在和糖醋呆在一块,他大约听的懂糖醋说话,糖醋那是聪明的紧,有糖醋在,我也就放心了。” 要说当初的清欢做了最称他心的事,想必就是把糖醋带了回来。 喜悦之余还有几分可惜,糖醋这么聪明的猫偏偏没有灵根,这注定是要死的。 它和杨茉不一样,杨茉本就是人,她的魂魄可以入轮回,但是糖醋却不一样,死了,便就是彻底的消失了。 也难怪当初为什么清欢会将它收到灵海之中,这么乖巧的猫咪谁舍得它死啊? “你就这么放心一只猫?”清欢倒是有些奇怪。 这杨茉一回来,朝歌定然是将她放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这么放心的把她交给别人? “糖醋可不是一般的猫。”朝歌冲着清欢挤眉弄眼:“它是天衡子养的猫,都说宠物随主人,天衡子如此聪慧,糖醋能傻到哪里去?” 清欢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今日天衡子回来的确实很早,许是要准备给杨茉复活用的东西,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几个弟子,手里都拿着东西。 看到朝歌来了他也不惊讶,昨日清欢都同他说了。 “你们把东西放在书房后面就下去吧。” 天衡子淡淡的吩咐几个弟子:“若是无事,不要来打扰我们。” “是,师傅。”几个弟子倒是乖巧的紧,什么都不问就下去了。 等他们走了,天衡子才看向朝歌:“我知道你这么早过来是要作甚,你先把杨茉带过来吧。” 书房的后面还有一块空地,周围用石墙砌的高高的,中间还有一个类似祭坛的东西。 清欢之前进来过,听说是以前天衡子开坛做法的地方,一般不让外人就去。 “此术乃逆天改命之术,所以不能让任何知道此事,正午阳气最是充沛,这个时候开坛做法,对她亦是有益。” “嗯。”朝歌好几次想问天衡子关于杨茉的事,但是都没有机会开口。 清欢看着天衡子神神叨叨的,还在想,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牛鼻子老道那套唬人的方式,话只说一半或者干脆就是扭扭捏捏,说不清楚,随后她突然想到,天衡子不是本来就是道士吗?只是他长的比较帅而已。 果然,本质还是一样的。 天衡子让朝歌把那木偶放到祭坛之上,又亲自将弟子放在桌上的东西一一铺开,放好。 接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拂尘,嘴里念念有词的,清欢瞧着新鲜,天衡子又丰神俊朗,生的好看的人就是抠脚都有别样的风味,更别说做起这种本就有些神秘的事情来了,这让清欢看的一时都也移不开眼睛。 “朝歌,布阵。” 天衡子之前就已经将要注意的地方同两人说了,如今一听到天衡子的话,朝歌只是一个颔首,就明白过来了。 锁魂阵 这期间最轻松的应该就是清欢了,她只要负责自己的龙息能遍布整个院子就可以了。 而朝歌要做的就多了,其中,布阵自然是最重要的事。 只见他双手结印,衣袍无风自动,而淡金色的光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变的耀眼,天衡子亦是眉目严肃,手里的罗盘开始飞速转动,杨茉原本是站在门口的,但下一刻就被吸进了罗盘之中去。 朝歌见状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消片刻,他的手中就结出了一朵莲花,那莲花承载了杨茉的魂魄,在天衡子的催动下慢慢的飘到了人偶之上。 人偶上面还有一个类似红线阵的东西,祭坛的四周斜放了几根杆子,那些红线就绑在那上面,红线的两端系着铃铛,中间每隔一小段距离还挂了铜钱,看上去就像是把那人偶罩在了红线下面。 清欢不懂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反正她只要看着就行了。 那莲花动的时候身边明明是有风的,它一靠近那红线,红线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抖动,但奇的是那铜钱确丝毫未动,甚至连铃铛也未响。 铜钱清欢看着应该就是普通的铜钱,外面圆的中间方的,有可能是被灵力固定住了,那红线抖动的幅度也不大,所以没有带着那铜钱一起抖动,只是那铃铛倒是奇了。 就在清欢发愣的时候,莲花突然散开,杨茉的魂魄穿过那堆红线的一瞬间,铃铛瞬间响了起来。 清欢这才想到,这应该就是招魂铃。 招魂铃这种东西倒算是比较常见的,但市面上流通的招魂铃很多都是装装样子,用来震慑普通的孤魂野鬼倒是有些用处,可要是真碰到了什么厉害点的角色,根本就不够人家喝一壶的。 真正有用的就是天衡子现在用的这种,这种东西都是受过香火的供奉的,就是冥界的鬼差见了都要绕着走。 也难怪方才一直没声音,这东西只有碰到了鬼魂这类阴间的东西才会有所反应,平时看上去和普通的铃铛是一样的,只是人摇它摇不响而已。 想来这个阵就是锁魂阵了,上面的红线可以将杨茉的魂魄锁在这具木偶的身体里,而挂着的招魂铃可以帮她躲开鬼差的追踪,至于那铜钱……清欢倒是有些不太明白。 身体和魂魄融合的速度不快,大约用了一个时辰那魂魄才彻底进入木偶之中。 天衡子收了法术:“如今剩下的就是等了,等到她的魂魄彻底和这个木偶融为一体了,这木偶自然也能长成她魂魄的样子。” 朝歌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随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长成她魂魄的样子??” 既然都会变成这样子,那当时怎么还让他去刻木偶?玩他呢?? 天衡子面不改色的说道:“这是我后来在书上看到的另一秘法,可以通过魂魄改变她的样子。” 朝歌再次被气的牙痒痒,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撂下一句话:“算你狠。” 天衡子颔首。 不知道为什么,清欢总觉得今天的天衡子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有那里不对劲。 “因为之前她的魂魄和杨雪的融在一起一段时间过,当时虽然将他们彻底分开了,但她们黏合的时间太久,总会有些粘连的,如今她的魂魄有些地方还未完全融合在一起,这是需要时间的,等时间一久,自己就会好了,你也无需担心太多。”天衡子突然开口。 “好!”这应该就是朝歌最喜欢听到的话了:“等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一开始确实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这种情况也确实属于正常的情况,你也不用担太多的心。”天衡子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和她一起留在上清宫,这里的环境比较适合她。” “那就按你说的办。”朝歌在这种事上自然还是听天衡子的。 随后,天衡子转向清欢:“清欢,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清欢心里一紧,难不成……他是想说去隐居的事? 朝歌也不打扰他们两人,默默的将木偶放到袖子里,藏好就离开了。 这里的东西自然会有弟子来收拾的,天衡子只要将招魂铃收走就没人知道这里方才摆的是锁魂阵了。 其实就算是被他们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很少有人能想到天衡子居然会在自己的后院去进行逆天改命之术。 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锁魂阵罢了,而且锁魂阵是基本上每个弟子都是要学的。 但是会用上这种有品级的铃铛……那就会引人怀疑了。 清欢看着天衡子默默的将铃铛摘下来放到自己的乾坤袋中,连忙走上去问出了方才自己心里的困惑:“知观,这铜钱是做什么的呀?” “一枚铜钱几经流转不知会落到多少人的手中,一旦被人碰到,多多少少都会沾点阳气,尤其是铜钱这种东西,本就流传的广,它们身上的阳气是最足的,尤其是老一些的铜钱,越老的铜钱它身上的阳气就越足。” 天衡子说着,还用手拨弄了上面的一枚铜钱:“这铜钱也有些历史了,就是一般的小鬼碰到它,都要被上面的阳气震的魂飞魄散,用它来做锁魂阵上的铜钱,对杨茉恢复有好处。” “原来是这样。”清欢点头。 杨茉本就是要当人,那人身上定然是要有阳气的,如果连阳气都没有,那这人也就是个死人了。 不是话本里常说吗?漂亮的女狐狸精半夜去勾那书生,与他一度春宵的时候顺便吸了他的阳气以此来修炼,而那书生因为没了阳气最后便死了。 由此可见,这阳气是个多重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会有人来收拾的,我们先过去吧。”天衡子带着清欢去了书房。 其实这还是清欢头一次仔细打量到天衡子的书房。 以前她都没什么机会好好打量这间房间,有时候可能刚进门就被天衡子赶出去,或者就是匆匆一瞥,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看着书房里的陈设,倒还真是没有。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过去 他的书房陈设很简单,清欢看着他的书桌突然想起来了之前那次事情,那个时候她和天衡子的关系还未明朗,她偷偷溜到天衡子的书房里等他,结果在他的书桌下面睡着了。 现在想想这些事,也只觉得无比好笑。 自己那个时候怎么能幼稚到这种程度呢? “怎么了?”天衡子看见清欢突然笑了起来,好奇的问道。 清欢自然不会再提那件糗事:“没什么,只是方才知观要同我说什么呀?” 天衡子苦笑,他是真的受了那个天衡子的影响了,听了李勋方的话,最后还是没忍住:“如今天下大旱,我派了几个弟子前去查看,发现此事乃是有人刻意为之,所以我想……” “所以知观你想去看看是吗?”清欢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我愿意和知观一起去。” “真的?”天衡子的本意亦是如此,虽说这上清宫里都是他的人,但是将清欢一人留在这里他还是不放心,万一出了些什么事,也没什么人能保证她的安全,倒不如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看着倒还安心一些。 “嗯。”清欢用力的点点头:“我说了,知观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天衡子手里查到的证据,虽然说确实能弄臭了莫芸的名声,但是其实像她们这种上位者,打杀几个奴婢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若是她身上没有上清宫这层关系倒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上清宫掌教师尊纯阳真人的女儿、天衡子的师妹,平日里又是以温婉端庄的形象示人的,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除非皇帝亲自给她指婚,否则,她若是想在京城之中找一门好的婚事,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等我将莫芸的事情处理完,我就要下山了。” 天衡子改了一下自己原本的计划:“计划也要有变,我打算先去将东皇钟拿回来,虽说这东皇钟很难用,但是我若是真的到了关键的时候,东皇钟还是有用的。” 这个清欢也赞成:“知观决定就好了,我一切都听知观的。” 看着笑颜如花的清欢,天衡子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暖融融的。 “好。”天衡子说道,接下去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突然,门口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啄门一样。 天衡子连忙起身把门打开,原来是一只灰扑扑的小鸟。 那小鸟落到天衡子的手里之后,轻轻啄了啄天衡子的掌心,不过霎那间的功夫,天衡子的手里就多了一张叠好的纸。 小鸟见东西传到了,也扑了扑翅膀飞到了另外一边等着。 天衡子打开那纸团,清欢也有些好奇的凑了上去:“这是什么呀?” “是容丰传回来的消息。”天衡子看完信的内容,脸都沉下去了。 清欢亦是沉默。 信上说已经确定了,确实是那旱魃在作怪,而且她这次来,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虽然那旱魃刚刚从妖魔道里偷跑出来,现在实力不济,可还是有好几次他差点都被那旱魃发现了踪迹。 旱魃这东西,处理起来实在是棘手。 清欢像是想到了什么:“知观我同你讲,你这次可不能丢下我了,你方才答应过我的。” 天衡子扯了扯嘴角:“嗯。” “只是这旱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出来呢?”清欢还是有些疑惑。 她自然不会天真的去同那旱魃谈判,她虽然原来也是天上的神女,但是她毕竟已经在妖魔道呆了上万年的时间了,她的心性没有人能确定。 再加上当时她也是因为对人间失去了希望,这才去了妖魔道,如今回来了,也不知道对这人间有多恨呢。 同时,旱魃这次出来同时还未引起大的骚动,也就侧面说明了这妖魔道四周的守卫出了问题,而且妖魔道的内部也定然有过一场风雨。 “只是知观,她既然是来找东西的,那我们要是帮她把东西找到了,你说她会不会就走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清欢突然发问。 “不一定。”天衡子站起身,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等。” 然后他抬手将那小鸟招了回来,那小鸟叼起纸条就飞了出去,容丰见了字条,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谁都不知道她现在要做什么,我们杀不了她,只能赶在她实力恢复以前将她送回妖魔道。” 清欢突然明白过来,也许天衡子这次的劫难,就是在妖魔道之上。 现在看来,妖魔道中偷跑出来的妖怪已经不在少数,这些妖怪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是放任它们在人间作怪,定然又是一场浩劫。 天界是不可能插手这件事的了,这里的一切都只能靠他们去做。 清欢的心里满是沉重。 就是不知道妖魔道现在如何了,这地方可是天界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他们如今不过肉体凡胎,可怎么是好? “知观,我有一个办法。” 清欢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过的一个传闻。 “哦?” “你知道吗,当时和蚩尤对战的人,最开始其实是应龙。”清欢从小就对这些奇闻逸事感兴趣,所以也算是有所了解的:“应龙善水,但是蚩尤请来的风伯和雨师困住了应龙的军队,黄帝这才会派出女魃出战的。” “英雄美女的故事自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虽然后来女魃失去了神力放逐妖魔道,但是应龙却功德圆满,成了神仙,我想,女魃对应龙应该是有恨的。” 天衡子挑眉:“是嫉妒?” “不是。”清欢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那个时候女魃其实是不用落的这般下场的,是应龙故意不去支援,女魃才会灵力耗尽,不能回天界。” “这都是上万年前的事了,谁知道真假呢?而且应龙往日和女魃无冤无仇,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对她动手脚?”天衡子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也是听蓬莱的那些凶兽说的……”清欢说到这里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完了,露馅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下水 果然,天衡子闻言眯了眯眼睛:“什么?蓬莱的凶兽?” “不是……”清欢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最后突然想到,天衡子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那自己……编一个应该也没事了? 但是他们之前也去过一次蓬莱了,她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这这这……那这个谎该怎么圆…… 清欢开始慌了。 天衡子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也没继续逼问:“你若是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逼你的。”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清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清欢能陪在他身边,而不是知道她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他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只要清欢能留在他身边。 天衡子这么说,原本只是想减轻清欢的心理负担,但清欢听了却怎么都觉得自己像个负心人一样。 尤其是看到天衡子的脸色的时候,清欢的心里就越发的愧疚。 而且这种愧疚还是说不出口的愧疚。 最后清欢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解释,毕竟向天衡子说谎这种东西对清欢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心理压力的,而且往往一个谎言经常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清欢向来不愿去想太复杂的东西,自然更不愿意去骗天衡子了。 于是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好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明汜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就往他们这边赶过来。 “这是什么?”清欢凑到明汜旁边,好奇的问道。 出于本能,清欢第一感觉就知道这里面定然藏了什么宝贝。 “这是淮阴王殿下送给师傅和师娘的礼物,他说原本是要来亲自见见师傅和师娘的,但方才师傅师娘有事,他又要赶着去处理那批闹事的百姓,所以就让我们把这些东西送给师傅师娘,说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他再来登门拜访。”明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而且淮阴王殿下还给真人和师姑都送了礼物。”明汜继续说道。 天衡子的话里听不出喜怒:“他什么时候走的?” 明汜挠了挠头:“应该……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不知怎么的,清欢一听这话就知道天衡子是打算把这些东西给送回去,只是这种东西不要白不要啊,而且他们都要下山了,多准备一点钱总归是好的。 于是她先一步打发走了明汜:“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明汜看了一眼天衡子,又看了一眼清欢,然后就退下了。 明汜一走,清欢也就不再按耐自己的好奇心了,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没有落锁,她轻轻一掀就打开了。 里面果然都是宝贝,清欢看的眼睛都直了。 “知观你快来看。”清欢朝着天衡子招手,然后又低头去看那盒子里的东西,看到最下面的一摞纸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居然还有银票??” 确定无误以后,她已经开始怀疑李勋方是不是把东西送错人了,或者说是不小心把东西放进去了。 天衡子走到她旁边:“这些东西……我们还是还回去的好。” 他确实不是很想收下李勋方的东西,按着他们两个的身份,一个代表着道界,一个代表着朝廷,很多事情上都是尽量能不牵扯就不牵扯的。 “可是他又不是只给了你一个,不是还有其他人吗?”清欢看着里面那堆闪闪发光的珠宝就眼馋:“我的宝贝可都是被人搬空了,知观总要给我点补偿吧。” 清欢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的,天衡子也无可奈何:“罢了,你若是想要,留着也行。” 若是换到平常,他早就让人送回给李勋方了,一个时辰……其实用点法术也不是赶不上。 清欢咧嘴一笑,连忙把这些东西都收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里,一边装还一边说:“我这可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着想,知观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啊,我从来不是一条肤浅的龙。” 天衡子甚觉好笑。 “嗯。” 龙族喜欢金银财宝那是出了名的,所以清欢这样他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还觉得甚是可爱。 一点点金银就能收买她,这实在……太好满足了。 清欢数了数银票,足足有两万两,这个数目可不小了啊,好多普通的百姓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有一万两呢。 虽然她深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但是毕竟这么大一笔钱摆在自己的眼前,而且她也没什么能让一个凡人威胁的地方,便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这笔钱。 有钱不拿,她又不是傻子。 天衡子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清欢做什么都觉得对。 夜里,清欢沐浴完之后就躺床上了,此刻的她完全忘了昨天的龙吟声,满脑子都是今天收到的那笔钱。 趁着天衡子还没回来,她又偷偷的把那些银票拿出来数了数,这件事她已经反复做了好几回了,就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其实她现在也没有缺钱缺到这个地步,只是意外得了一笔横财,让她甚为欣喜罢了。 如今再想想自己丢掉的那些钱,她的心里还是无比的心痛,那群挨千刀的畜生!简直不是人!打她就算了,还偷她钱!! 天衡子半只脚刚刚跨进浴桶里,就想起了昨天清欢说的事,他其实也相信清欢的话,但是到底是没有证据的事,未免清欢担忧,他也不好乱加揣测,若是今天她还能听到龙吟的声音…… 天衡子一边将衣服放到旁边,一边又回忆起了清欢说的关于应龙之事。 若她说的是真的,天衡子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想法。 只是这事情还未想出个头绪来,清欢已经跑到他的门口敲门了。 清欢刚刚将那些东西收回去,就听到了龙吟声,想到昨日天衡子刚出来那龙吟声就断了,于是她还是去外面看了一圈才去找天衡子的。 与此同时,清欢还给朝歌传了个信,就说她又听到龙吟,两人可能要准备下水。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深涯 朝歌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至于杨茉,他已经交给糖醋和夙篱照顾了。 至于清欢……刚刚敲完天衡子的门,听到天衡子冷静的声音之后就心里痒痒,整个人趴在门上,妄图从门缝里窥得一丝天衡子美好的肉体。 然后这个愿望还没实现,天衡子已经打开了门,清欢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天衡子的怀里,随后冲着他“嘿嘿”一笑。 清欢的花痴样子实在不忍直视,天衡子将清欢扶好就走出去了。 “你确定方才又听到龙吟声了?” “嗯。”清欢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绝对没有听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知观一出来,这龙吟声就没有了。” 随后她又笑道:“难不成是这龙怕你?” 天衡子没说什么。 “真的要去看看吗?” 其实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天衡子再问了一遍罢了。 “嗯。”清欢点头:“一定要去看的。” 不去看怎么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那就下去吧。”天衡子正准备下水的时候被清欢拦住了:“方才我已经传信给朝歌了,让他陪我们一起。” “他不陪着杨茉?”天衡子有些怀疑:“我见他应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倒也不是天衡子在质疑清欢,只是朝歌那性子,确实做的出来这事。 清欢咳嗽了一下:“中午的时候他自己同我说的,而且现在杨茉无感不通,只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木偶罢了,他再禽兽,也不可能对一具木偶感兴趣吧。”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不知怎么的,这意思听起来就有些不太对味儿。 天衡子也不纠结这么多:“既然他同你说好了,那就再等等他吧。” 清欢看了一眼天衡子腰间的乾坤袋,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天衡子看着这湖面有些出神,一时到还没有察觉清欢灼灼的眼神。 直到朝歌来了,清欢才收回眼神。 “都准备好了?” 天衡子颔首。 三人都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东西,但是能让清欢都觉得难捱的东西,来头定然不小,故此朝歌才会主动提出要和两人一起来,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我和夙篱他们说过了,若是到了早晨我们还没回来,就去同纯阳真人说这件事。” “嗯。” 其实一开始天衡子也不想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但既然朝歌都这么说了,而且都已经吩咐好了夙篱,又出于清欢的安全,天衡子还是默认了。 三人掐诀下水,刚刚下去的时候还好,越到下面便越觉得不对,哪怕是用了避水珠,他们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他们对视了一眼,这地方果然不简单。 且不说如今还是夏日,就是在冬日,他们下了水都不会这般。 这凉意能透过他们法术的屏障钻到他们的身边,看来,这下面果真是有大东西了。 朝歌一边庆幸自己方才未雨绸缪了,一边又觉得自己倒霉,怎么走哪都能碰上大妖怪呢? 不知三人下潜了多久,还是没有看到底,清欢的心已经有些沉不住了,这湖水本就冷的她直哆嗦,如今又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的心已经有些乱了。 天衡子见状伸手将清欢搂住,一股暖意瞬间就包裹住了清欢。 清欢冲着天衡子笑了笑:“我就知道知观对我最好了。” 朝歌掩面。 他开始后悔了,干嘛要自讨苦吃跟着这两个人下来?他呆在自己暖和的被窝里守着茉儿不香吗?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这个东西卖,如今他是已经上了贼船了,想下来都不行了。 只是这一路上三人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越来越冷的湖水。 “真是奇了,你说水深的地方比其他地方冷,这倒确实正常,但能冷到这个程度……倒也真是怪哉。” 三人行在这黝黑的湖水中,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清欢便想着说点什么东西缓解一下气氛。 天衡子和朝歌倒还好,自己把自己弄害怕的倒是清欢。 天衡子轻声说道:“早知道应该白日来的,白日……怎么也该比现在亮些。” “按着我们现在到的这深度,就是白日来也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了。”朝歌接过话:“这种湖底的妖怪都喜欢夜里活动,我们若是白日来还不一定能找的到他们呢。” “这倒是真的。”清欢嘟哝了一下。 好在几人都不是普通人,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依旧能看的清楚东西。 清欢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夜明珠递给天衡子:“呐……” 天衡子接过夜明珠:“若是我将它化为粉尘你可愿意?” 清欢自然是不愿意的,但问出这话的人偏偏是天衡子,既然天衡子发话了,她还有什么不肯的呢? 她闭上眼睛,十分肉疼的说道:“我……我……愿意。” 天衡子轻轻一笑:“等回去之后我再赔你一个更好的。” 这下清欢就无所谓了:“好!” 随后,天衡子就将手里的夜明珠轻轻一捏,那夜明珠立刻就化为了一团齑粉。 天衡子用灵力轻轻将那团齑粉包裹住丢了出去,那些东西随着水的波动四散开来,原本幽暗的湖水一下子就变的亮堂起来。 如今有了夜明珠,看的要比方才清楚太多了。 “知观,你说这水到底有多深啊?”清欢想想都觉得奇怪,这上清宫的老祖宗干嘛要把上清宫建在这种地方啊?他们都快游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到底,若是换在海里,他们这个速度都可以把四个龙宫给逛一遍了。 “谁知道呢?”朝歌耸肩:“但是这水这么深你还能听的见龙吟,要么就是这龙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要么就是……同族感应?” 若是这龙的真的在湖底,倒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水这么深,他们在上面感受不到龙息也是正常,可是奇怪的就是到这里他们都没有感觉到,难不成这湖水真的深到这种地步了? 这四周都是石壁,所以不可能有什么龙会路过这里。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发现洞穴 清欢瞪了朝歌一眼:“什么同族感应,那龙可不是苍龙。” “是龙不就行了?你还管他什么龙呢。”朝歌小声吐槽。 “你说什么?”清欢眯了眯眼睛。 “没什么。” 天衡子只是看了朝歌一眼,朝歌就没有和清欢斗下去的心思了。 哎,有男人宠着真好。 三人继续往下行,清欢瞧着是越来越不对劲。 “知观,我们还是别往下去了,我总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往下走,这水几乎都要看不到底了。”清欢拉着天衡子的衣袖:“不如观察观察这附近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然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丢了下去:“此为探路引,只是最多能离我们有三里路的距离,其他……便不能再多了。” 探路引没什么大用处,最多也就是看看还剩下多少路了。 那探路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回到天衡子手上的时候上面还沾了点东西。 天衡子眉目沉沉:“看来这下面果真是有东西的。” “这是什么?”清欢凑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上面的东西,然后闻了闻,有些腥气:“黏糊糊的,好恶心。” 随后,她搓了搓手指,将两根手指伸出了结界之外。 手才一碰到湖水,就像是碰到了冰块一样,冻的清欢直接就把手收了回来。 “知观,这水真的好冷啊。”清欢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果然是红的。 “只怕这下面也要结冰了吧……”朝歌说道:“方才这探路引上的是什么东西?” “黏糊糊的,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口水吧。” “口水?还是白色的?”朝歌眉头皱在一起了:“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涎吧?” 清欢却不同意:“什么龙涎嘛……瞎讲,龙涎若是在这种地方早就冻成冰块了。” “可能是新鲜的……” “……”清欢一时还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 还是天衡子出言解决了他们之间即将燃起的纷争:“先下去看看吧,一看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清欢忙不迭的点头:“嗯嗯,知观说的对。” 朝歌心里苦,果然,兄弟只爱老婆。 因为探路引的距离不可能超过三里路,区区三里路对他们来说还是小意思。 几人行不多时,就到了湖底,这湖底的三面还被这山渊围着,但是还有一处却是无比幽暗,就是他们身傍了夜明珠都看的不太清楚。 天衡子蹲下身看去,湖底果真是有一丝白白的东西随着水波不停的晃动,顺着这白色的东西看去,那来源竟是那块黑黑的地方。 “这东西……你别说,现在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眼熟。”清欢也蹲在天衡子旁边:“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了。” 朝歌无语:“那你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我也能看它眼熟呢。” “是龙血。”天衡子用手沾了一点,随后肯定的说道。 “龙血?龙血是白色的?”朝歌看向清欢,眼里满是不确定。 天衡子站起身:“当初被册为神的龙除了苍龙族之外,还有螭龙和应龙,螭龙无角,应龙有翼,说不定这龙是螭龙族或是应龙族的也难说。” “我觉得应该是应龙。”清欢举起小手。 朝歌偏偏要和清欢唱反调:“那我就定螭龙。” “哼。”清欢撅嘴,一把搂住天衡子的胳膊:“知观我们走,到底是什么龙,我们走着瞧。” 天衡子无奈。 清欢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了一个人鱼灯盏:“这里竟连夜明珠都没有用,看来也只能用这个灯盏了。” “嗯。”天衡子正准备接过的时候,清欢又拿了一个灯笼出来:“手里提着会方便一点。” 朝歌忍不住吐槽:“你乾坤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要你管。”清欢把其中一个递给天衡子,天衡子又把这个给了朝歌,自己和清欢共用一个。 “小心些,这里的东西我们谁都不清楚。” “嗯。”清欢用力的点头,随后又靠近了天衡子一点:“和知观在一起我就不怕了。” 朝歌已经无力吐槽了,他是真的越来越后悔自己走这一趟了,合着他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是吗? 天衡子微微一笑,居然也是默认了清欢的话。 走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这黑漆漆的一块居然是一个洞。 这洞约莫有两个人高,宽度的话……清欢若是变成龙身刚刚好可以通过,但是应龙就难了,应龙有翼,若是想从这种洞口过去,除非化成人形,不然是不可能过去的。 若是单从龙身上看来,这里应是螭龙。 清欢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此刻心里也只能念叨一定要是应龙了。 洞口处有结界,将外面的水和洞穴分了开来,当初设下这个阵法的人想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用了各种法术加固了这个结界,饶是天衡子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了开来。 “知观,这结界……好像是你们上清宫的道士做的吧?”清欢看着天衡子结印的速度很快,像是极其胸有成竹。 “嗯。”天衡子点头:“不过这结界的布设也是我接任掌门以后才学到的。” “那看来这件事跟你的老祖宗有关系了。” 清欢的脑补大法又开始了,在她的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万种可能了。 天衡子知道清欢的性格,也不多说,只是几人一起往前走。 不过既然和他们的老祖宗有关系,那应该也不会危险到哪里去,如果真的是危险之地,应该早就被列为禁地了,但见天衡子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有这个地方的样子。 许是那老祖宗藏了什么宝贝在里面呢。 三人走进去之后,洞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原本外面已经够冷了,没想到里面更甚,清欢毫不怀疑这地方能撒水成冰。 清欢忍不住又往天衡子身边靠了靠。 洞四壁光滑,甚至连个岔道都没有,三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半天,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石壁 然而很多危机通常都会掩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越是这般平静,他们便越是不敢放松警惕。 清欢走着走着,脚下突然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整个人一顿,直接僵在了那里。 整个洞穴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显的极为诡异寂静,清欢踩到东西发出的吱呀声自然也是被天衡子和朝歌听见了。 清欢不敢再动。 天衡子和朝歌对视一眼,朝歌率先往后退了两步,见后面无误,天衡子拿出纯钧剑,轻轻的喊了一声:“退!” 随后,清欢和天衡子立即向后退了些许,与此同时,一座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牢牢的罩住了他们方才下去的地方,而地上也生出了数根巨大的铁杵,铁杵的头端被削的尖细,这东西,若是穿到了人的身上,这人只怕都要被捅死了。 “千年玄铁做的?”朝歌看了一眼:“看样子还是用红莲业火锻造成的。” “这么大手笔?”清欢惊讶的说道:“那看来里面真的是有好东西了。” 方才她退的已经很快了,可那铁笼落下的迅速也是她没有想到的,饶是她用上了灵力,那铁笼还是从她的鼻尖擦了过去。 清欢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迟上一下,这个时候已经被玄铁罩在里面了。 而她手里的灯笼,也已经被那铁笼压碎了。 “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朝歌拿了天衡子方才用的探路引,随手朝着里面丢进去,那探路引瞬间就被压成了粉芥。 清欢咽了咽口水。 “你是苍龙一族,皮糙肉厚的害怕什么?”朝歌瞟了清欢一眼:“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防里面的东西跑出来的,还是外面的人跑进去的。” “幸好你方才触动了机关,否则我们这般冒失的走进去,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东西呢。”天衡子看向清欢:“这既然能放下来,那肯定也能弄上去……” 清欢摆手:“那么麻烦做什么?” 随后,她五指成爪,竟是硬生生的掰开了那千年玄铁所做的牢笼。 这下轮到朝歌咽口水了,看清欢用手给他们抓出了一条出路,朝歌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道:“请问……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困的住你们苍龙一族的吗?” 清欢歪着头想了想:“有!” 朝歌眼里露出激动的神色:“什么?” 清欢指了指天衡子:“知观!” “……”朝歌倒绝。 三人小心的绕过这些东西,平安的过了这个牢笼,但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好走。 可是既然来了,就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朝歌忍不住问天衡子:“天衡子,你家师傅什么的,就真的没告诉你一点关于上清宫的小秘密之类的东西?” 天衡子摇头。 “哎呀。”朝歌一拍大腿:“什么都不传点下来,让我们这些后人怎么办嘛。” “后人?”清欢挑眉:“你也是几千岁的人了,这上清宫创立至今也不过百来年的基业,你也好意思说你是后人?” 朝歌面不改色心不跳:“天衡子是后人嘛。” “哼。” 三人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道分岔路,清欢后随手朝着其中一个通道丢了一个气团出去,那气团一晃一晃的飘了进去,接着,清欢又听到了自己之前一直听到的龙吟声。 “就是这里!” 清欢扯着天衡子的袖子:“知观你听到了吗?是龙吟声!只是它……它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朝歌和天衡子两个人都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清欢有点慌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听到呢?你们再仔细听听,明明声音这么响呢!” 两人还是没有听到。 若是朝歌的话倒还有可能戏弄一下自己,但是知观是不会的呀! “知观,你不要吓我。”清欢眼泪汪汪的看着天衡子:“我是真的听到了。” “无事,许是因为你也是龙族,所以……你才能听到。”天衡子安慰道:“你试试能不能和它沟通。” “嗯。”清欢冷静下来:“我试试。” 清欢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和它沟通。 起先那声音丝毫没有理会过清欢,就在清欢想要放弃的时候,那龙吟声又似有似无的弱了下去。 清欢心里一喜:“你听的到我说话是不是?” 过了很久洞里才有回应:“吾非于此。” “什么?” 清欢没听懂。 后来那声音没有理过清欢,清欢也只能先告诉天衡子。 “他的意思……会不会是他不是这里的龙?” 朝歌猜测。 清欢翻了个白眼:“这地方怎么可能生出龙来?灵力贫瘠,冷的连条鱼都没有。” “这倒是。”朝歌突然又想起他们进洞之前打的赌:“你快问问他,他到底是应龙还是螭龙?” “……” 你能不能滚? 清欢无力的看向天衡子。 天衡子沉吟了半晌:“也许他的意思是,他不在这里。” 这个解释倒还是靠谱一些。 “只是这附近都是石壁,这有这地方能藏东西啊。” 朝歌摆手:“非也非也,当初天界就有上神犯错,后被天帝罚于石壁之中反思,所以这石壁之内也不是没有藏人的可能性。” “那你的意思,这个洞很有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 “不错。” 清欢有些脱线的想道,那应龙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随后,清欢又开始尝试和那条龙开始沟通,好半晌他才给出回应:“吾之神形维持不久矣,唯有一愿,望尔助吾达成,若事成,吾必将百倍报答。” “你在哪里?” 清欢觉得这条龙应该在这里有些年头了。 “湖底石壁之中。” 清欢看了一眼朝歌,还真被他给说中了:“你说这龙会不会就是被天帝关押的那个上神?” 三人一边往回走,朝歌说道:“那上神又不是龙,而且他就被关了一千年,早就被放出来了,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 “哦。” 到了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而湖底的这三人却还不知道。 此刻,夙篱已经想要去同纯阳真人讲这件事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应龙 出去的时候清欢下意识的往天衡子身边凑了凑,朝歌看到清欢的小动作,只是轻轻一笑。 “这湖底有三面石壁,你在哪片石壁之中啊?”清欢瞧着这三片石壁都长的差不多,实在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 “尔之对面。”清欢抬起头,那片石壁到确实……比较光滑。 之于其他两面的石壁,凸起的石块少了很多。 三人走到石壁面前,仔细打量,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不成是要砸开?”清欢挠了挠脑袋。 朝歌嘴角一抽:“站在这里同他讲话不就好了?贸贸然砸开这石壁,万一他不是什么好龙,我们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清欢“嘿嘿”一笑:“你说的对。” “你既然想要我帮你,你自然也应该将你的事情诚实以告。”清欢说道。 那龙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吾乃上古之神,应龙。” 清欢闻言有些激动的扯了扯天衡子的袖子:“知观,他真的是应龙唉。” “嗯。”天衡子无奈一笑。 朝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数年前,吾奉吾主之命率兵对抗蚩尤大军,蚩尤请来风伯和雨师助阵,设下圈套困住了吾,黄帝知道此事之后,便杀夔牛,以其皮为鼓,又请来女魃助阵,消退风雨,吾之大军才可得救。” “此事我倒是知道。”清欢突然又想到那个传闻:“只是那应龙不是早就被册为神了吗?怎么可能会被在这种地方?” 那声音泛起了淡淡的苦涩:“我当时确实被册封为神,但是女魃却神力耗尽,只得徘徊于人间,永世不得回天。” “你和女魃之间的事是不是真的啊?我可是听说那当初是你故意不去救援,所以女魃才会神力耗尽,这才会染了世间的污浊,不能回天的呢。”清欢皱起眉。 应龙一顿:“当时吾身受重伤,军中大多事皆由下属处理。” “哦。”清欢撅嘴,果然,传闻不能当真。 “吾被困囿于此,已有多时了,不知今昔已是几何?” “已有万年之遥了,关于当初之事,我们也只是听说的。”清欢对应龙还是抱有怀疑:“既然你已经成神了,又怎么会在此地呢?” 应龙苦涩的说道:“吾与女魃行军之时情愫暗生,被册为神之后吾才知道女魃神力耗尽,只能流于人间,为寻她之踪迹,吾才来了人间,没想到旧伤复发,一身灵力被妖魔觊觎,最后被一个道士所救,只是没有想到他想要的居然是吾之龙珠!” 话到这里,清欢大致已经猜到了:“但是龙珠这东西又不好取,所以他只能把你困在这里,没想到的是他到死都没有将你的龙珠取出来,但是他也没有把你放出来是吧?” “嗯。” 应龙淡淡的应了一声:“吾在此地突感龙族气息,知道是有族人来到此地,故此发出龙吟声想要将你吸引过来,如今吾之气数将尽,唯有一愿,就是能再见一次女魃。” 清欢惊呼出声:“可是她如今在妖魔道之中!” 清欢想了想,还是不能这么快就把女魃的踪迹说出去。 “吾知你同你身边那位道长不是此地之人。”应龙沉默了许久:“虽然吾不知你们是谁,又来自何方,但是若是有吾之护心龙鳞和龙珠,想来你不管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 清欢疑惑应龙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转而一想,他是上古神龙,看的透彻一点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他答应给他们的东西……诱惑力实在太大。 这可是上古应龙的龙鳞啊…… “只要她来见你吗?”清欢问道。 “嗯。”应龙肯定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清欢想了想,这件事确实是只赚不赔的,那旱魃如今就在人间,既然她和应龙之间有联系,那若是他们能处理好应龙和旱魃的事情,或许人间的大旱也可解。 “只是我们又凭什么让她相信我们是你派来的呢?你总得给我们点什么信物不是?” 又是长久的沉默:“吾出不来,但是你可以进来。” “嗯…”清欢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袋子,朝着石壁丢了进去,没想到那袋子竟直接穿过了石壁之中,于此同时,那石壁还晃了一下,随后那石壁就逐渐变开始变的透明,因为他们周身缠绕着夜明珠的粉末,石壁之内的情形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石壁之内盘踞着一只巨大的翼龙,漆黑的龙身上还有陈年的旧伤,清欢光是看缩在一起的翅膀就能猜出,展翅之后是何等的雄壮,锋利的龙爪蜷缩在龙身之下,应龙缓缓睁开灯笼大小的眼睛,清欢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得浑身一震。 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应龙征战之时的样子,展翅于海面,雷霆震四极,风雨斥九亥,众星宿皆绕其行,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却苍老的几乎只剩了一副皮囊。 朝歌也是头一次见到上古神物,心里亦是一震。 原来,这就是天地之初的神龙,光是一眼,肃杀之情就已经难以言表了。 转而再看看清欢,她也就占了个上古苍龙的名,和这等历经风霜的龙族相比果真还是太嫩了。 当初那上古苍龙和应龙,苍龙族可是最强的一族。 “原是苍龙。”应龙看着清欢,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神色:“我龙族向来子嗣凋零,万年前你的祖宗还同我说过,就怕万年之后龙族绝后,如今看来,也是一桩心事。” 清欢闻言还有几分尴尬的挠头,她其实……也是苍龙族的最后一条龙了。 方才没有见到应龙的真身,所以对他到底还是心怀几分疑惑的,如今看见了,心里生出敬畏的同时,还多了几分亲切。 如今天衡子和朝歌都可以听见应龙的声音了,所以他们交流起来也方便了不少。 当初天衡子的那个老祖宗定然是因为看上了这里有龙,这才把上清宫建在这里的。 “龙族的鳞片本就是这天地间最锋利、最坚硬的东西,阁下的伤能伤的这么重,想来也绝非旧伤复发这么简单吧?” 方才清欢可是应龙说一句,她说一句的给天衡子他们转述呢。 而在看到应龙的第一眼,天衡子就看出了不对劲。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出水 这伤是旧伤,若是册封为神之后,他们的躯壳和灵魂都会被天雷重塑过,所以这伤绝不是他们当初大战时留下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下凡之后才被伤。 但那是他已经神龙了,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伤了?天衡子实在想不到人间能有什么东西可将应龙伤成这样。 除非……他去了妖魔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女魃远走妖魔道的事应该不少人都知道,既然这应龙同女魃之间有非比寻常的关系,那他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去妖魔道找女魃的时候受了重伤,后来被道士看到想要取他的龙珠,但是最后没有成功,未免消息泄露,所以才把他关到了这里面,这种解释,倒是可信的多。 应龙盯着天衡子盯了很久,那双比清欢手的刚刚拿出来的夜明珠还大的眼睛轻轻一眨:“你觉得呢?” “阁下想必也已经去过那地方了。” 应龙四处征战了这么多年,岂会不明白天衡子话里意思? 他轻笑:“果真是后生可畏。” “阁下明知妖魔道的禁制是只进不出的,为何还要我们前去?”天衡子沉声道:“阁下若是让我们将你放出去,然后再将你送入妖魔道,不是更好吗?” 清欢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天衡子怎么这么说,随后又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套应龙的话。 应龙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而他们却是一清二楚的,这便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我老了。”应龙的眼睛逐渐变的浑浊:“我在这里生活了上万年,早就和这石壁融为一体了,这禁制我打不开,你们也打不开,但是妖魔道……却是可以出来的。” “是吗?”天衡子对上应龙的眼睛,眼里毫无惧色。 “妖魔道中有一个地方,名叫淮水之畔,此地通往虚无之地,在淮水之畔和虚无之地的交叉口,只要你有足够的灵力,就可以开启通往人间的道路,只是……”应龙顿了顿,丝毫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往下说,最后他还是说了: “只是一旦你过了开启通道的那条线,无论你是什么大能,开启通道的灵力都必须是自身的九成灵力及以上,而且此地凶险异常,周围皆是魑魅魍魉,当你开启通道之后所剩的灵力无几,碰上这些东西,很难再活着走出妖魔道。” 最后他还加了一句:“每个通道只能走一个人,所以,每个人想要离开这地方都只能靠自己。” 若是光明正大从结界出去,定然会惹来天界的关注,而且到时候只怕除了天界,其他的地方也会把手伸过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妖魔道,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你就不怕我们找不到女魃吗?不怕她不肯来见你?” 应龙哈哈大笑:“此事本就是你情我愿,若是你觉得此事没有必要,大可不做,我……也没有办法强逼于你,但你若是想要我的龙珠和护心龙鳞,便必须要去做。” “你既是上古之神,承诺一出自然是该做到的,我倒也无惧誓言之事。”清欢顿了顿:“只是有一事我要问你,我很久以前就来过上清宫,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找我?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这实在不能不让她怀疑。 如今正好天下大旱,女魃出来活动,应龙就出来说要他们去找来女魃,期间缘由,她不得不不深思。 “吾先前并未察觉到尔之气息。”应龙再次回到方才样子。 清欢一顿,那个时候她虽然可以化出龙身,但当时灵力不全,后来灵力回来了龙身却没了,也难怪人家察觉不到。 “那好吧。”清欢这下是彻底没有话说了:“那你把信物给我们,我们才好去寻那女魃呀。” 应龙迟疑了一下,轻轻抬起爪子,随后一个类似绳子的东西就落到了袋子里:“这东西是她赠予吾的,你们拿去不仅可以避开她周身的旱泽,还能证明你们的身份。” 随后,他龙爪轻轻一勾,那袋子就被丢出了石壁之外。 “好。”清欢接过袋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要早点回去了。” 清欢突然想到朝歌给他们留的“后手”,顿时一阵头疼。 此刻天衡子的厢房门口已经围了不少小道士,有的是因为天衡子迟迟不去上早课,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来找他的,有的是来给天衡子送信的,还有就是给清欢送饭的,以及……纯阳真人和他身边伺候的几个弟子。 他黑着脸把众人斥退之后,正准备下水一探究竟的时候,清欢带着天衡子和朝歌破水而出,将还未来得及走远的一众弟子从头到尾淋的一干二净……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清欢的龙身就已经稳住了他们的眼睛。 清欢和应龙的身量所差甚远,对这帮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弟子来说,已经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了,这银白发光的龙鳞,还有这威武霸气的身姿,实在是罕见,但是朝歌和天衡子方才见了那应龙的样子,对他们来说,清欢的样子只能算的上是一条小龙。 可不是吗?清欢在止辞面前,不就是长不大的小龙吗? 因为清欢的龙身的速度要比他们自己走快的多,所以清欢干脆就变成了龙身将他们带出去,只是没有想到天衡子的厢房门口会有这么多人。 见天衡子的面色不虞,众人也不敢多凑热闹,生怕惹的天衡子不悦,一个一个的走的不要太快。 纯阳真人本就准备下水,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也没有被清欢的水浇到,见到天衡子他们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可是发现了什么?” 应龙之事自然不能说出去,所以天衡子也只是搪塞了一下:“此湖极深,湖底有一洞,内设千年玄之笼,用以阻挡外人,想来是师祖留下的,念及至此也便未曾深入。” 纯阳真人也没问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只是轻轻颔了颔首便离开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罚罚其谈 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去就去了这么久,想到清欢,朝歌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天衡子这里,只是同他们说了一句便先离开了。 天衡子手里拿着方才送到的信,又将今日的事情一一吩咐过那些弟子,便先同清欢回房了。 此事已经被众人知道了,只怕日后还会有人想要下去一探究竟,他们……还是要及早做好准备才是。 莫芸知道此事之后惊的手里的茶杯都掉了,正准备去看天衡子呢,就已经有弟子来报天衡子平安出水。 而天衡子基于此事对外的宣称便和对纯阳真人的说辞一般无二,只是多警告了他们一句而已。 莫芸闻言心里却对清欢多了几分厌恶。 “你们几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兄不像是没事会下水的人,定然是那个清欢在撺掇师兄。”莫芸紧紧握拳,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怎么配呆在师兄身边!” “去,给我好好看着他们。”莫芸指了几个侍卫:“一定要查到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这件事既然都惊动了父亲,就说明水下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给吸引过去了,而且就连师兄都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 他之所以会派人去请父亲过去,就说明这东西是有几分凶险的,所以师兄才会想到让父亲作为后援,因此此事定然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他肯定还隐瞒了其他什么东西不告诉他们。 这种话用来搪塞一下普通的小道士也就罢了,用来骗她……绝不可能。 莫芸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她一定要插手。 此刻清欢和天衡子正在厢房里研究应龙给他们的东西。 原先没有看清楚,如今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块玉,此玉外身浑圆,中间雕刻了一条展翼之龙,这应该就是应龙了,许是不想破坏此玉的美感,但又要系在身上,便用一根细细的绳子横着穿过了这块玉。 这玉已经有了上万年的历史了,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好不好……清欢看的眼睛都直了。 那应龙身上肯定还有很多宝贝,早知道就让他多拿一点出来了,就当作是此行的酬劳。 想到这里,清欢后悔的眼泪哗哗直流。 至于那玉佩,清欢还未拿出来就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灵力,尤其是刚一接触到冰凉的玉身,那酥麻的感觉吓的她连忙甩开了手。 “怎么了?”天衡子小心的将玉佩拿到手里,可他入手只感觉通身舒畅,尤其是那玉的中央,他似乎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又消失了踪迹,刚才那一下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清欢摇摇头:“没事,这东西不愧跟了应龙这么多年,上面蕴含的灵力几乎震到了我的魂魄。” 天衡子见状连忙将此玉佩收到了布袋之中:“这布袋可以隔绝气息,此物非凡品,我们还是不要拿出来现眼为好。” 若是因此招人妒忌眼红,带来的灾祸也将难以想象。 “为什么知观碰这玉佩就没有事,我拿着就不行?”清欢气鼓鼓的隔着袋子点了点那玉佩:“你就是欺软怕硬。” 天衡子失笑:“许是因为你是仙体,又是龙族,这东西戴在应龙身上又有数万年,已经感染了他的龙气,两者相撞所以才会这样的。” “哼!”清欢瞪了那布袋一眼,随后把它丢到天衡子的怀里:“这种东西我才不要拿着它呢,坏东西!” 玉佩掩面而泣。 “这应该不是玉。”天衡子说道。 “那还是什么?”清欢自诩对这些东西还是很有研究的。 天衡子肯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此物已是上万年前的东西了,想来和我们这一代之间也已经出现的断层,我虽无法确定这东西是什么,但也绝不会是玉。” 清欢“哦”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暗处,天衡子握紧了自己的右手,那东西的触感仿佛还残余在手掌心中。 下午,清欢用过午膳之后继续窝在横梁之上,长长的龙尾拖曳在地,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动来动去。 清欢挂在横梁之上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尾巴尖能碰到的那一整块地方都是干净的。 那横梁原本也只是堪堪挂住了她,后来那段时间她日日躺在床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清欢整条龙身都胖了一大圈,她才刚圈上去,那横梁就发出了吱嘎的声音。 曾经有一次清欢盘在柱子上的时候被明汜和其他几个小弟子撞见了,回去之后其中一个小弟子就问明汜,为什么师娘会……盘在柱子上。 明汜认真思考了很久,最后开始和几个弟子解释:“蛇你们知道吧?” 几个弟子纷纷点头表示知道。 “那蛇是龙的近亲你们也知道吧?” 几个弟子再次点头。 “蛇生性不喜露在外面,就喜欢躲在暗处,龙族亦是,尤其现在天气热,这横梁之上可要比下面凉快多了。”明汜说的头头是道的:“而且自古以来那龙的图腾大多不都是刻在柱子上的?大多都是绕柱而盘,你见过哪条龙是端端正正立在那里给你看的?除非是在飞行的时候。” 几个小弟子一听,一拍手,原来是这样! 明汜心里发虚,应该……应该就是这样吧。 当然,这件事清欢当然是不知道的,绕柱而盘其实是她早就养成的习惯,那个时候她犯错,就被止辞挂在树上,她早就习惯用龙尾去圈树了。 当然,止辞罚她的手段自然不止这些,其中倒挂是比较常见的,原因无他,因为只有这种办法清欢才不能乱动,腾于空中,又法术被禁,她根本做不了什么。 而且清欢性子好动,此法不仅可以磨练她的心性,同时还能让她吃瘪,最重要的是,只要有高一些的东西就能绑着她,这绝对是居家必备外出旅行之良法。 而且……这还是止辞罚清欢罚出来的经验所谈。 他们在蓬莱呆了多少年,止辞就罚她罚了快要多少年。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处置 当然,止辞也知道清欢时不时的还会偷懒,但是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清欢怎么样,他最主要也只是要做做样子,不然他在清欢面前毫无威严的话,清欢日后只会更加调皮。 一开始止辞都是正着把她绑在树上或是吊在树上的,后来逐渐衍生出了一个恶趣味,就是让清欢看他下棋,便想出了一个倒吊的方式,清欢看的那叫一个头晕眼花。 不过那个时候止辞找的都是比较靠谱的东西挂的清欢,或者是被他的法术加持过的东西,总之都是能承受的了清欢的,只是如今这横梁…… 毕竟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再加上清欢这龙身,重量实在是不轻,日复一日的被清欢这么压着,总归是容易出问题的。 清欢平时敏感的紧,许是因为挂在树上久了,失去了原有的敏锐,如今那横梁都已经发出“抗疫”之声了,清欢还是没有察觉。 没有察觉的后果,就是天衡子匆匆赶回厢房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地的狼藉。 原本立的好好的房子……如今俨然已是一片废墟。 而清欢站在残骸之中看着天衡子讪笑。 天衡子深吸了一口气。 不气,不气。 清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虚的很,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要顺着天衡子的毛捋。 于是她小嘴一瘪,跑到天衡子身边抱着他大哭:“呜呜呜知观,我好害怕,刚才这个房子……他突然……突然就塌了……” ????? 真的不是你太胖了吗?????? 天衡子看到那断成两截的横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遍清心咒。 怪不得清欢怎么吃都吃不胖,原来这肉都长到原身上去了。 此刻正在偷窥两人的司命见此不由得捂脸,原先还以为清欢真的变乖了,没想到她本质还是一条作恶多端的小坏龙。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司命微微捂脸,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止辞上神才能降的住她了。 “所以你觉得,我们今天晚上能住哪里?”天衡子看着清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在头疼。 可这是自己的夫人,骂骂不得,打又舍不得。 清欢低头想了想,抽抽噎噎的说道:“上清宫应该还有很多厢房吧……” 天衡子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由于房子倒塌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吸引来了不少不知情的弟子,天衡子只能先带着清欢离开,挥退弟子之后就把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了明汜去处理。 下午的时候他就将自己搜集到所有关于莫芸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纯阳真人,毕竟师徒一场,天衡子也不想做的太难看,若是纯阳真人愿意出手,他也就不做什么了。 纯阳真人刚开始还不相信,但事实就如此摆在他的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她居然……居然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天衡子无奈,看来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出马的。 于是他先是下令将莫芸禁足,并且将她身边那两个丫鬟的死因公诸于众,同时,他又派人在莫芸的厢房里搜出了霜降,如此一来,这件事的证据确凿,莫芸也就躲不掉了。 莫芸虽是郡主,但同时她也是上清宫的人,她犯了错,天衡子自然也有办法惩治她,上清宫也是百年道门,自然是有规矩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要派人将莫芸带下去的时候,她的婢女突然跳了出来。 “道长,这毒是我下的。” 天衡子端茶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大堂之上,一时无人敢说话。 天衡子神色未异,但陡然严肃的大堂一时间众人都能看出变故。 “我说,这件事同郡主无关,从头到尾都是我策划的。” 那婢女挺起胸膛看着天衡子,一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心里不由得一颤,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郡主对道长的心思,大家想必都知道,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莫芸面上一红:“青鸾,谁叫你乱说话的!师兄,你别听她胡说!” 青鸾看向莫芸,神色哀戚:“郡主,您待奴婢不薄,有些话,奴婢若是现在不说,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说了,您喜欢道长,但是道长心里却只有那个妖女,我实在看不下了,这才给她下了药。” 天衡子将茶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放,不辨喜怒,整个人神色从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若是容丰在,就知道这是天衡子要发怒前的前兆:“继续说。” “是奴婢假借您的名义给淮阴王殿下写信,因为奴婢知道,淮阴王殿下向来待您如亲妹妹一般看待。”青鸾想到自己的家人,咬碎银牙也要坚持下去:“所以我说您身体不好,需要霜降来治病,淮阴王殿下不疑有他,便派人将霜降寻了过来。” “随后我便将那药制成汁,放在那妖女的膳食之中,那妖女一吃下去,果然没了孩子,我也早就想到会有今日那么一出,你杀了我也没事,郡主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此生无以为报,只能用这种方式……” 她说的有理有据的,显然就是已经事先串好了口供。 莫芸自然也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你怎么可以……师兄向来都是我最尊重的师兄,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对师嫂做出如此之事!你简直!简直太让本宫失望了!师兄,此事都是我管教不力,御下不严,还望师兄责罚!” 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天衡子冤枉了她。 别人不知道,但上清宫却是有不少弟子知道的,莫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天衡子语气淡到了极点:“罚,自然是要罚的。” 莫芸心里一跳。 “你这婢女一口一个妖女,目无尊上,藐视法纪,蓄意伤人在前,恶意中伤在后,此等刁妇,自该送去由淮阴王殿下亲自处置。” 天衡子原本是想放这婢女一马的,毕竟事情的真相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但是谁叫这个婢女骂了清欢呢? 他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人,又岂是她们能随意置喙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数罪并罚 青鸾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没有想到天衡子会如此罚她。 原先还以为天衡子最多杀了她,他既是一观之主,死也会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自己丢给李勋方! 李勋方年纪轻轻就能坐上淮阴王这个位置,手里兵权在握,定然也是有些手段的人,凡是落在他手里的人,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尤其是自己“假冒”莫芸的名义给他写信,若是他知道了,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青鸾咬紧牙关,绝不能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不然死的就不是她一个人了,她的家人…心上人都要给她陪葬! 她的哥哥已经娶妻了,可是最小的弟弟才四岁,若是她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 不行,她绝不能这么自私。 青鸾想到这里已是满头大汗,她猛的抬起头,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此事同我家郡主无关,若是道长有意牵连我们家郡主,您至少也要看看皇上太后的面子。” 青鸾今天说的这些话自然都是经过莫芸首肯的,不然她也不可能胆子大到把莫芸喜欢天衡子这种事放到台面上来说,莫芸这么做,就是要把事情做的明朗,到时候,只要她暗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哪怕是碍于舆论的压力,天衡子都必须要对她的感情做出什么回应来。 而且对于清欢,众人肯定更加熟悉的是她这个温婉娴淑的郡主,等到时候清欢和其他男子苟合的事情一爆出来,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也好,为了上清宫的名誉也好,师兄定然不会愿意要一个这样的女子作为妻子,届时她想和师兄在一起都难。 莫芸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很响,可惜她不知道,她筹划的这一切,天衡子和清欢都是知道的。 天衡子听到青鸾威胁的话,好看的眉峰轻轻一挑:“是吗?” 青鸾本能的感受到了这句话之后的危险,但她早已别无选择。 “还望道长公平……” “公平?”天衡子轻轻一笑,笑声要多薄凉有多薄凉,听的青鸾双腿发软,若不是心里的执念还在支撑她,她想必早就倒在了地上,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对本座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你可曾讲过公平?你一口一个妖女称呼本座的夫人,你又可曾讲过公平?” “如今你又来同本座讲公平,你又是以何脸面来讲的?” 青鸾知道继续纠缠于她无益,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柱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莫芸,知道她若是落到李勋方手里,莫芸也绝不可能救她,她心一横,趁着众人不备,直接往那柱子上撞去。 总比被李勋方折磨的好! 天衡子的动作却比她要快,她还未撞上柱子,一道气流已经将她掀翻在地,压的她动弹不得。 青鸾喘着粗气看着天衡子:“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为难我们家郡主作甚!” 天衡子不欲同她多做纠缠,挥手就让旁边的弟子将她带下去了。 “莫芸,你可知罪?” 莫芸要紧下唇,泫然欲泣:“师兄,我实在不知道……实在不知道她会这样。” 天衡子冷冷的说道:“你御下不严,又不知治其口舌,此为一罪。” “你放任婢女行凶,不知检其品行,此为二罪。” “事出多日,你也未曾有何听闻,对下管治不力,此为三罪。” “还有,你草菅人命,光是在上清宫就杀了几个婢女,穷凶极恶,此为大罪!”天衡子指着莫芸说道:“虽然他们的卖身契在你的手里,你对他们的确有任意处置的权利,但你还是个修道之人!修道之人岂可怀杀戮之心?你屡造杀孽,本按着门规是要将你废去一身修为,并且逐出道门的,但是念在那些奴婢也非完全无过的份上,且先不将你逐出师门。” 天衡子这三条罪究其本质还是一样的,但每一条都是在打莫芸的脸,尤其是最后的事。 莫芸看着天衡子,已然是眼眶通红,随时都要流泪的柔弱样子了,在场不少小道士,若不是本来就知道莫芸的真面目,此刻定然都要开始心疼起她来。 “多谢师兄开恩,芸儿做的确实不够好,日后芸儿定然会加倍改正的,至于我那婢女,虽然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是求师兄念在她也曾兢兢业业照顾了芸儿这么多年的份上,师兄……师兄还是给她一个痛快吧。”莫芸吸了吸鼻子:“芸儿自知没有脸求师兄做什么,所以…所以芸儿愿意抄一百遍往生咒给师兄那未出世的孩子祈祷,以此来消除部分的业障。” 天衡子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有这份心,也好,但是这罚还是要罚的。” “自然。” 莫芸自然没有这么好心帮那婢女受罚,她只是怕,那婢女若是落到李勋方手里,按着李勋方那折磨人的手段,她会忍不住把事情的真相都抖落出来,到时候才是大问题。 而且师兄也不是傻子,定然对这婢女的话还有怀疑,她主动要求抄这往生咒,一来可以坐实她们主仆情深的事情,甚至于她之前打杀那几个婢子那件事在他心中留下的坏印象,都可以有所减免,这二来……还能打消师兄怀疑她的部分念头,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师兄看来也不是对她无情,不然早就可以把她赶出去了,何必要这么呢? 莫芸心下之余还是有些开心的。 殊不知,这样的决定还是纯阳真人求来的。 天衡子出纯阳真人的院子时,纯阳真人才说道:“若是真的是她做的……至少不要赶她出山门,她好歹也是我跟你师娘唯一的女儿,你师娘去的早,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有进到管教之责。” 确实,纯阳真人很多时候对天衡子这个徒弟都要比对莫芸上心,天衡子念及至此才未下狠手,但是他既然都已经将事情摊开来讲了,莫芸日后若是想要嫁一个高门子弟只怕也是难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往事不堪回首 尤其是青鸾说她喜欢天衡子之事,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只要这件事从她最“亲近”的婢女口中说出,一个女子的名声已经毁了一半了。 她是将这件事摊开来讲了,但是她同时也切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天衡子心底冷笑,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个当初跟在他屁股后面乖乖叫他师哥的小师妹…如今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你到底手中还是沾了人命。”天衡子话锋一转,他是说过不将莫芸逐出师门,但是他可没有说过不废掉她的法术。 不知怎么的,莫芸听到天衡子这么说,心就开始有些慌了。 “我毕竟是你的师兄,对你没有尽到督管之责我也有错,但是我们上清宫绝不能纵容你为非作歹,伤人性命。”天衡子抄起拂尘,痛惜的看着莫芸:“今日我便以上清宫观主的身份废去你一身法术,自此以后,再不得入道门。” 莫芸终于绷不住了,她嗫嚅着嘴唇:“师兄……师兄不要啊,我知道错了……” 天衡子却已经不听她的解释,拂尘一起,一道金光从掌中射出,直接打到莫芸的身上,莫芸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金光包裹着莫芸,她浑身上下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周围的人一个都不敢上前,莫芸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她的修为和道术都在快速的流失,很快,她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随即,她的丹田处也开始有了反应,那股金光直接钻进了她的丹田之中,她几乎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来,等到金光褪去,她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天衡子站在她前面:“这般刑罚已是我减刑之后的了,你,可服气?” 莫芸苦笑:“莫芸服气。” 她还能怎么办?他都已经废去她的一身修为了,她还能……她还能不服气吗? 莫芸不恨天衡子,她只恨清欢。 都是那个女人!那个卑贱的娼妇!都是因为她,她才会落的如此下场。 天衡子自然也不是要她什么心悦诚服:“既然如此,你们几个还不扶你们郡主下去?这段时间你就在你的院子里好好修养吧,半年之内都无需出来了。” 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莫芸眼里是彻骨的恨意,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抽其筋,然后将她挫骨扬灰的那种恨意。 而天衡子一回到自己的厢房看到的自然就是变成一片废墟的房子和傻笑的清欢。 当清欢知道天衡子对莫芸的惩罚以后,有几分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在新的房间里哼着小曲儿纳着鞋底。 虽然说她和这个莫芸其实真正碰面的机会不多,但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做的恶事简直就是罄竹难书,而且她还一心喜欢自己的知观,真的是!臭不要脸!! 对于莫芸的惩罚,纯阳真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听到这件事也只能摇头,然后缄默不语,就在天衡子将莫芸做的事告诉他之后,他就让星斗去查了关于莫芸在上清宫做的事情,星斗自然也是听弟子提起过那些神秘失踪的女子的,一开始他还不敢告诉纯阳真人,但看到他的样子,最后还是告诉了他。 此事天衡子还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了,莫芸可能连上清宫的门都出不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之后,纯阳真人才对天衡子的处罚不置一词,也就是默认了,若要真的算起来,就算是凌迟处死她,都是不够的。 一个修道之人能做出如此穷凶极恶之事……简直…… 那一天,纯阳真人整个人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夜里,他看着自己故去妻子的牌位不发一词,只是坐在蒲团上坐了一夜,直到天亮他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天衡子不知自己师傅做了什么,但看到清欢明明做了坏事还敢这么嚣张,又气又好笑。 气的是她调皮毁了屋子,好笑的又是她哼的小曲儿调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她还一脸自信的觉得自己就是天生歌姬。 例行“公事”之后,天衡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人间遇到的一件事,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同清欢说说。 他一边抚着清欢光滑如绸缎般的发丝,一边开始讲起了那件事。 清欢红彤彤的小脸就靠在天衡子的胸膛之上,她满脑子都是:知观的胸好结实、知观的胸好滑之类的思想。 “那时我入人间的时候已经有十七岁了,我当时为了追捕一个妖怪到了一个极为偏远的小山村,那地方依山傍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天衡子看着清欢小嘴微张,亮晶晶的东西就挂在嘴角,知她没有认真听他讲话,无奈的用手敲她脑袋:“认真点。” “知道了知道了。”清欢不耐烦的挥手,随后还轻轻嘟哝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的弟子,那么凶干嘛……” “嗯?”天衡子的语气逐渐变的危险,清欢见好就收:“我说知观你难得想要同我分享你的故事,我自然应该好好听知观说的,知观说什么都是对的。” 天衡子也不同她计较:“那是一只男狐妖,吸人精气,在人间造下了不少杀孽,我就是为了去追他才去了那个村庄。” “没想到那狐妖竟也有些道行了,直接附身在了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上,我为了不引起当地村民的恐慌,只能先暂时以异乡人的身份留在那边,好在当地的人热情好客,对我的到来也没有排斥。” 这个清欢倒是知道天衡子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很多偏僻的小村庄都不太喜欢外人进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日日盯着那狐妖,因为他被我打成了重伤,他势必不可能一直附身在那人的身上,若是要疗伤,他就必须要离开宿主。” “那天夜里,也算是给我逮到了机会。”天衡子想到那日的场景,微微叹了口气:“那村的村长有个女儿,我依稀记得……已经有十三四岁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人妖共处 清欢敏感的抓住了关键词:女儿、十三四岁! 她警惕的抬起头:“什么?” 天衡子好笑的把她按回去:“那晚我本想去监视那只狐妖,结果在路过村长的房子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嗯?”清欢小脑袋被天衡子的大掌按着,但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 心里亦是止不住的犯嘀咕,这知观怎么能把她的年纪记的这么清楚呢?难不成是对那人有意思?? “我着实没有想到,那村长竟已缺钱到了如此地步,甚至不惜出卖自己女儿的身体。”天衡子叹了口气:“那地方以男子为多数,穷乡僻壤的,总比外面少了些规矩,我初到时便看到了不少共妻的场景……” “共妻?”清欢挣脱了天衡子的手:“这……这……这也……” “不错,这种有悖世俗伦理的事,在当地却是再常见不过了,村长作为一村之主,更是不做好带头的工作,竟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出卖色相的事……”天衡子想到那地方就不住摇头:“我自然也不好去戳破这种私密的事,虽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也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追捕狐妖了。” 清欢复又靠在天衡子的胸膛之上:“嗯。” “后来那狐妖死于我的纯钧剑下,我本想当晚就一走了之,但我的行囊都还在村里,我便想着回去拿了行囊再走,还未靠近我的房间,我就看到了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我房间门口张望。” “我不知那人要做什么,便干脆在门口看着他。” “没想到他是因我的穿着和谈吐便断定我绝非一般人,身上定然带着不少钱,因此便想着行窃,我也不愿将事情闹大,将他打晕了丢在街上,收拾了行囊便欲离开。” 清欢安静的听着天衡子说这些事情,白嫩的手指抓着天衡子的发尾把玩。 他看起来虽然清瘦,但脱下衣服其实还是有肌肉的,尤其是这如玉雕琢的肌肤,清欢实在喜欢的紧。 “还未出村,我就又碰到了一个小妖怪,那妖怪是从山里出来的,虽然没害过什么人,但是它身上的妖气却浓郁的十里八方都能闻到,我也是从它口中得知,原来这山里还有个大妖怪,这整个山村的人都是它用来收集阳气的,村里的女子大多都成了它的祭品,因为这里没什么外人来,再加上它素来会隐匿自己的气息,便也一直没有被什么道士发现过。” “那小妖怪这次下山也不过是调皮,偷偷跑出来的。” “当时的上清宫还不是现在这样,和整个道界一样,见妖就杀,我为了利用这个小妖找到它背后的大妖,就假意放了它,实际上却是在它的身后贴了追踪符。” “等我确定那个妖怪的位置之后,立即拿着剑前往,没想到路上却碰到了不少人抬着花轿把一个姑娘送进山里。”天衡子顿了顿:“当时我便猜到他们定然是要把这个姑娘送给那妖怪当祭品,于是我便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想看看那妖怪到底打算做什么。” “下了花轿,我才知道原来那姑娘便是村长的女儿,她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嘴里还塞了棉花,一看就知道是被强迫去的。” “虽说她确实道德有失,但到底也是一条人命,等那妖怪出来的时候,我便想着杀了那妖怪,放她一条活路。” 说到这里,天衡子抚着清欢乌发的手一顿。 清欢察觉到天衡子的出神:“然后呢?她……要以身相许?” “不是。”天衡子继续手上的动作:“我要斩杀那妖怪时,却被那姑娘阻止了,原来是一开始被我贴了符的小妖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这下清欢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救那妖呀?她不是都要被那妖怪当成祭品了吗?难不成是那妖怪长的太好看了?” 天衡子有些忍俊不禁:“你继续听我说。”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妖怪一直护着那地风调雨顺,但是它唯一的爱好就是女子的身体,当地的村民为了自己的安宁,每年都会献上一个女子供它玩乐。” “每年?”清欢的小眼睛瞬间瞪的圆溜溜的:“那它……难道不怕……不怕……” 精尽妖亡吗?这使用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天衡子轻轻点了点她的头:“后来我还是没有对那妖下狠手,他的那个小跟班跑到了村里,威胁村民过来救他,他们这才知道我是个道士。” “那他们定然求着知观帮他们除妖吧。”清欢笑眯眯的说道。 “不。”天衡子摇头:“他们要我离开此地,绝不能再回去,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是因为他们害怕会有其他的妖怪过来,对他们来说,与其让其他妖怪对他们下手,倒不如一直供着这个妖怪,至少它还能护佑他们平安。” “而那个小妖,也是它随手从路边捡的,目的就是让它给自己打打杂。” 清欢不懂这些:“那知观最后怎么处罚那个妖怪了呀?” “看着那帮村民,我一时倒确实下不去手,最后我废了它的修为,并且勒令它此后绝不能再做害人之事,见它是真的怕了,我才离开了那地。” “所以知观如今才会不对那些无辜的妖精赶尽杀绝的对不对?”清欢联想到现在的事:“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妖怪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有时候啊,它们和人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它们杀人我们要杀它,我们杀它们的族人却是有理有据,不容反抗了。” 天衡子目光幽深:“这只是一桩事,我后来看到了太多妖怪要比人都有情有义,甚至不惜献上自己的性命,正是因为见的多了,我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嗯!”清欢用力点头:“知观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我也觉得不应该对那些妖怪赶尽杀绝,它们也是一条命不是吗?若是人妖可以和平共处那就好了。” 天衡子眼里含笑:“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降雨 第二日清晨天衡子洗漱完之后就将清欢叫醒了,昨日他已经让明汜他们收拾好了行囊,如今天下旱魃大乱,他们不能继续在山上呆着,拖延时间了。 清欢也难得没有赖床,一早就跟着天衡子起来了。 用完早膳,朝歌已经在前厅等着他们了。 “怎么,你不陪你的茉儿了?”清欢打了个哈欠,太久没有早起了,还有点困。 朝歌从怀里掏出一个人偶,得意的说道:“总不能一直让她呆在上清宫吧?日日对着道士和那只蠢狼,就算她的五感都通了人也要变笨的。” 不知怎的,清欢突然想起一个事:“对了,你当初不是已经把那个苍蓝镇归为你的地方了吗?你离开那个地方这么久没事吗?” 朝歌闻言尴尬的挠头:“其实也没有,当初那个地方只是被我用符咒打了些气息到地里,所以你们才会觉得那个地方成了我的地盘的。” 清欢:“……”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天衡子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朝歌后面的夙篱和糖醋:“你们也去?” 夙篱拼命点头。 开玩笑,朝歌和清欢都不在,留他们两个在这种道士扎堆的地方找死吗? 糖醋懒洋洋的趴在夙篱的背上,一抬头看到了清欢,猫眼瞬间就瞪大了,“喵”的一声直接扑到了清欢的怀里,小脑袋在她身上蹭啊蹭的,亲昵的很。 清欢莞尔,随后掂了掂糖醋的重量:“你最近胖了不少啊糖醋。” 好在糖醋是只猫,看不出脸红不红的,它极为羞涩的把脑袋埋到清欢的胸前,讨厌,老说人家胖。 夙篱也一直盯着清欢,呜呜呜,这个女人,曾经也是他喜欢过的女人,如今她却要亲眼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呜呜呜……太折磨狼了。 “走吧。” 毕竟对面的是旱魃,天衡子还是多带了几个弟子一起去。 旱魃这东西,实在不好对付。 根据容丰传来的消息,这旱魃一直在朝南方靠近,南方向来雨水丰沛,如今也是十天半月不曾落过一点雨了。 而且她行动的速度非常之缓慢,原本还只是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实力不济,如今看来……她可能还在寻找什么东西。 容丰也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所有打探到的东西都告诉了天衡子。 天衡子对旱魃的实力心里也有了底,如今她就在怀阳城附近,可是这怀阳城…… 离京城的路也不远了。 越靠近旱魃的所在地,旱情就越严重。 足下是焦褐的土地,原本的溪流如今也都已经干涸,沿路几乎没有碰到过一个百姓,他们就是想问问路都找不到人问。 好在天衡子还有罗盘,能给他们指路。 清欢看着这地方实在热的不行,便轻轻用手戳了戳天衡子的腰:“知观,这地方真的好热啊……” 天衡子低头看着清欢:“你想怎么做?” 清欢想了想:“我会下雨。” “好。” 清欢随手取了明汜腰间的水壶,打开盖子轻轻往天上一撒,水还未落地天上就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这旱魃好生厉害。”清欢看着逐渐变大的雨势:“都还未太靠近她,这附近浅一点的泉眼几乎都已经干涸了,我此番还是同东海借的水。” 明汜听的心惊肉跳,就这么随手一撒便成了雨,而且还是同东海借的……要知道这东海离这里可是有十万八千里呢,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将附近的水源打探的一清二楚,又能降下这雨,这修为,到底该有多可怕?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是苍龙族,天生便可号令水族,这种事对她来说应该也只是小菜一碟吧。 此时不少百姓都从自己的房子里跑了出来,有的手里捧着陶罐,有的几个人合力拖了一个大缸出来,还有不少小孩子手里捧着一个缺了角的碗就出来了。 清欢看的无比心酸。 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其中有一个指着天衡子兴奋的说道:“他是天衡子道长!我见过他的!” 随即,众百姓都围了过来,这人是天衡子,那他旁边那个女子定然就是清欢仙姑了!! 那……那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定然是仙姑所下了! 见他们在大雨之中挺立,不用撑伞衣袍也不会沾雨,这……这除了神仙还有谁能做到!! 众百姓见状皆都跪地叩拜,这个时候她总得说点什么,于是清欢清了清嗓子:“大家先起来吧,本座在上清宫时便已听闻人间大旱,奈何身体有恙迟迟不能前来,知观已然派了座下弟子下山查看,如今本座身体大好,便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百姓闻言又惊又喜,纷纷道谢,只是再抬头时众人都已经离去了。 一时间,关于清欢和天衡子的盛谈又传遍了天下。 夜里,清欢和天衡子歇在客栈里,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她虽然也参加过蟠桃盛宴、法华盛会这种大场面,但被人叩拜还是第一次。 “今日辛苦你了。”天衡子说道。 “无事的。”清欢给自己弄了桶水出来,脱了衣服就欢欢喜喜的进去泡澡了。 今日一整个下午她几乎都在施云布雨,就算是神仙也该累了。 再加上这里旱情这么严重,清欢施起法来就更累了。 天衡子起身走到窗口,外面还在下着小雨,百姓们都还没回家,在街上拿着器皿接水。 谁都不知道下一次下雨会是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天衡子暗暗握紧了拳头,必须要早点找到女魃! 约莫再是一日的行程就要抵达怀阳城了,也不知道这女魃到底藏身在了何处。 容丰说如今他也不能确定,因为不敢靠的太近,如今也只是大致能确定她所在的范围。 但这对清欢来说足够了。 应龙给他们的玉佩越靠近女魃就会越烫,到时候就算实在找不到她了,用这最笨的办法也能大致推算的出来。 更何况如今她身受重伤,身上的灵力控制不住,只要他们仔细一些,总能找到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骨鞭 三更半夜的,清欢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她有些不耐烦的滚到了天衡子的怀里,意图躲进天衡子的怀里以求安宁。 然而……事与愿违。 清欢不仅没有躲掉那烦人的声音,就连隔壁的朝歌他们都被吵醒了。 天衡子本不欲多事,但下面的声音实在是太烦人了,一直聒噪了许久都没有见停的趋势。 他正准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清欢头疼的布了一个结界,把所有的声音都隔在了外面才舒坦一点。 但是被楼下的人这么一闹,她翻来覆去的反倒是开始睡不着了。 天衡子拍了拍清欢的肩膀:“要去看看吗?” 清欢在天衡子怀里蹭了蹭:“我懒的动……” “行。”天衡子轻轻一笑,复又拥着清欢打算重新酝酿睡意。 就在两人半梦半醒之际,又是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两人。 这下清欢的坏脾气是控制不住了,她本就有些起床气,除了天衡子叫她,其他人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她都要发好大一通火。 “谁啊?”清欢极为暴躁的抓了把头发:“吵死了。” 天衡子安抚了一下清欢:“何事?” 门口的明汜听到清欢的声音抖了抖,呜呜呜,师娘好凶…… 明汜想到那件事,还是鼓起了胆子:“师傅,是容丰师兄回来了,他受了重伤……” “什么?”天衡子坐起身:“他在哪里?” “是被逍遥观的散云真人带回来的,如今已经被带去我们的厢房之中了,因为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妖物袭击的,所以我们还没有去请大夫……”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既是被妖物所伤的,请来大夫也没有用。” “是,师傅。” 清欢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天衡子已经将衣服都穿好了:“你要么再睡一会儿,我先去看看容丰。” “我跟你一起去吧。”清欢起身:“他可能是被女魃伤的,若真是如此,也只有我能治他了。” “嗯。”天衡子点头:“我先去瞧瞧他,你随后过来。” “好。” 清欢心里其实还窝着火,但是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容丰还生死未卜呢。 想到这里,清欢认命的抓起被自己丢在衣架上的衣服,穿好之后又照了照镜子,确定仪容无误之后才出去。 “清欢仙姑?” 清欢才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老道士,穿的人模狗样的,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批弟子。 “你是谁?”清欢皱起眉。 她很确定,眼前这个人她可不认识。 “我是散云真人啊!您忘了?在东海之滨我们见过一面的。”散云真人见着清欢颇有几分见着偶像的激动。 清欢努力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 散云真人倒也没失望,像是自我安慰一般:“没事,没事,您贵人多忘事,正常的,正常的。” “嗯,容丰呢?” 清欢还记得,方才明汜说了,容丰正是被逍遥观的散云真人带回来的。 “他就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散云真人笑的那叫一个狗腿啊,还不及清欢反应,他又指挥了两个手下:“你们两个,还不快给清欢仙姑敲门去。” “是。” 清欢眼角抽了抽。 她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而天衡子正坐在容丰旁边给他把脉,神情十分凝重。 “他怎么样了?”清欢走进去,身后紧跟着散云真人。 “果然是女魃做的。”天衡子见着清欢身后的散云真人时站起了身,散云真人年纪比他大,怎么说也算是前辈了。 清欢走到天衡子身边:“我看看。” 散云真人看着登对的两人十分感慨,这天衡子哪怕是在他们老一辈之中,实力都是佼佼者,尤其是他年纪轻轻就修炼出了金身,这等领悟力,比起这些年各大门派中吹捧的“天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他的心性也是难得的平静,宠辱不惊,淡泊名利。 如今又有了清欢这等贤内助,飞升成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老朽乃是受怀阳城的城主之邀,下山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的,结果这地方还没到,到先是在一处野外之地碰到了这位小友,之前也曾见上过几面,知他是知观的首徒,又听闻知观也下了山,如今正在这附近,便一路打听才知道原来知观是投身于此客栈了。” 天衡子道过谢之后又同他说了会儿话,将自己的知道的告诉了他一些,散云真人也是什么都不清楚,从他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天衡子自然也没有过多执着于此,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容丰即可。 只是……还有几个弟子却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最怕的就是他们落入了女魃的手里。 “不过若真的是女魃作恶,你另外那几个徒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啊。”散云真人捋了捋胡子:“女魃既已成了旱魃,又在妖魔道里生活了这么久,如今一出来,定然需要吸食大量的灵力来补充自己的力量,普通的百姓对她来说没什么诱惑力,但是这种年轻有活力的小道士,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上好的补品啊。” 天衡子方才给容丰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灵力一直在亏损,后来又从他的身上发现了御水珠,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 清欢是龙族,善水,天生和旱魃就是相对的,所以容丰身上的伤,清欢来治自然就是小菜一碟。 容丰身上的伤处很多,最深的地方都已经可以看到森然的白骨了,旁边的肉也都焦了,而这种伤口清欢也曾见过,是用火骨鞭打出来的。 这种骨鞭像是人骨做的,因为它的怨气最重,伤人也就越狠。 仔细一看,这伤口之上面还有丝丝缠绕的魔气,看来这女魃会突然从妖魔道跑出来,和魔界的人脱不了干系。 清欢每每想到魔界就厌烦不已,他们就像是生活在暗处的老鼠和蟑螂,春风吹又生,怎么弄都弄不死。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伤势 “你们会包扎伤口吗?给他来包扎一下。”清欢已经将容丰身上的魔气和炎气拔除了,他身上的伤如今只要好好养着,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 但是他的伤势很重,怎么也得养上两三个月才能正常的出入,真正要把伤养好,没有半年是不可能的。 一个弟子主动走上前来:“我会。” “嗯。”清欢站起身,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容丰摇了摇头,这个可怜的孩子哦。 “方才你说,其他几个小道士可能被女魃给吃了?”清欢挑了挑眉:“你怎么确定不是被人给害了呢?” 散云真人一噎。 “清欢,不可无理。”天衡子蹙眉。 “哎呀我又不是说散云真人害的。”清欢在天衡子身旁坐下,拿起茶壶想倒杯水喝的时候发现茶壶里面没有水了,看见天衡子的杯子里还满满当当的盛着一杯水,就直接拿起来喝了。 散云真人见状连忙吩咐弟子让小二送了壶水上来。 “方才我给他疗伤的时候,发现他体内还有魔气,就说明伤他的人除了女魃之外,还有魔界的人。”清欢顿了顿:“我猜啊,是他一路用御水珠给附近的村庄降雨,自己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了,我估计那女魃可能早就发现他了,就一路盯着他,想等到他灵力耗尽了再将他一举拿下。” “容丰自然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灵力耗在这上面,于是呢那女魃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能彻底捉到他们的那一天,索性就同魔界的人一起将他们给抓了,然后补充灵力。” 这个猜想倒确实合情合理。 “那依仙姑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散云真人对清欢不可谓不尊重。 “如今我们这么多人集体出现,女魃定然不会对我们下手,但若是我们有人落单了呢?”清欢靠在天衡子身边:“如果照你说的,那女魃真的吃了知观的其他几个徒弟,估计现在灵力怎么说也能恢复一点了,再加上她本就是修炼了上万年的东西,对付一个两个小弟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仙姑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 “也可以这么理解。”清欢顿了顿,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但是具体的还是要等到容丰醒过来才能做出决定,我如今也不过是一种推断罢了。” 散云真人连忙称是:“仙姑说的对,但毕竟也是几条人命,我们自然还是要早些做出决策的为好。” 清欢敷衍的点头,随即又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真的好困哦。 天衡子很少在外人面前对她这么温柔,他低下头轻轻的问道:“困了?” “嗯。”清欢也不顾忌有别人在场,把小脑袋搁在天衡子的肩上,眼皮子几乎都要撑不开了。 都是一群没有老婆孩子的道士,见此岂能不羡慕嫉妒恨呢? 他们也好想有一个老婆对他们撒娇呜呜呜。 天衡子正准备带清欢回去,那给容丰包扎的弟子突然惊呼:“师傅,师娘,你们快过来看!大师兄的骨头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花纹!” 这下可是把清欢的瞌睡给赶没了:“你说什么?花纹?” 难不成是魔气入骨了? 他们连忙过去查看,发现那骨头上确实有东西刻着,若是不仔细去看还真看不见。 天衡子不懂这些,清欢看到的第一眼就惊呼出了声:“这女魃……简直太狠了!” “什么?”天衡子皱起眉。 “她居然在上面刻了字!” 散云真人挤不进去,但听到清欢的话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刻字?” “不错。”清欢指着这上面奇奇怪怪的花纹说道:“知观你不懂倒也是正常,但我是从小看到大的,苍龙族大部分的秘籍都是用这种文字写的,这是万年前他们用的文字,所以这东西就是女魃刻上去的。” 天衡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上面刻的是什么。” “我看看。”清欢又凑近了些:“大意就是她不想同我们为敌,我们不管她的事,她也不会插手我们的事。” 天衡子冷笑:“她既然有胆子把我的弟子伤成这样,还说不与我们为敌?” 她的话和她的行为确实矛盾的很,但凡她写张纸放在容丰身上,天衡子都不会气成这样。 “这件事魔界的人定然也插了一脚,为今之计我们必须要早点找到女魃的藏身之处,不然我就怕她狗急跳墙,对无辜的老百姓下手。”清欢说道。 “嗯。”天衡子按下心里的愤怒说道:“散云真人,贫道听说你们观里有一门特殊的功法,可以追踪妖物的气息。” 散云真人点头:“不错,但是这女魃也非妖物,魔界之人亦非妖物,这恐怕……对他们也没用吧。” “谁说没用?”清欢插嘴:“这女魃在妖魔道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沾染了妖魔的气息,而且这附近又妖怪众多,容丰身上定然也有所沾染,只要根据你找到他的地方去定位,大多数妖气能重合的地方自然就是那女魃的所在之处了,就算是有所出入,也不会差太多的。” “对啊!”散云真人一拍脑袋:“不愧是清欢仙姑,想的就是比我们通透。” 清欢:“……” “行了,你弄快一点,弄好我们好给容丰包扎。”清欢看向容丰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哦…… 看来容丰也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是女魃把他丢出来的。 天衡子虽然看上去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但他对人其实还是很关心的,他这几个徒弟都是从小就跟着他的,如今一个受了重伤,其他的几个下落不明,怎么能让他不气不急? 再加上女魃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杀是杀不得的,女魃到底也曾是黄帝的女儿,远走妖魔道亦是无奈之举,黄帝对她心里有愧,便下过诏令,若是有人杀了女魃,那人便要永受无尽之苦,日复一日,死不得,被世人厌弃,众叛亲离,堕入黑暗,不得见光明。 清欢最怕的,就是天衡子的劫会是这个。 这是黄帝的诅咒,无论逃到哪里,都是躲不掉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缜密 就算他日后回了天界,这诅咒还是会缠在他的身上。 清欢心里多了几分担忧,但又不能告诉天衡子。 “我们对那里的情况还不甚熟悉,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天衡子到底还是冷静的,只是他幽深的目光令人发寒:“一切等容丰醒了再从长计议,最迟明天下午他就会醒,我们……还等的及。” 散云真人也不再说什么:“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定然不会推辞。” 天衡子颔首。 “对了,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他啊?”清欢突然想起这个事:“你们既然是要去怀阳城的,那应该就是在怀阳城附近的野外喽?” “不错。”散云真人说道,面上还有几分尴尬:“但是离此地还是有些距离的,我们本可以顺势进入怀阳城,只是想到这位小友的伤伤的太重,我发现他的时候几乎就是在死掉的边缘了,因为我实在也没有办法救他,最多只能帮他控制魔气的蔓延……再加上这又是一条性命,便想着直接来找你们了。” 其实还有一个缘故,他们要是当初没有碰到容丰也就算了,可他们不仅碰到了,还将他救了起来,要是这容丰死在了他们的手里……那他作为一个前辈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而且他对清欢的崇拜之情又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好不容易能见到自己的“偶像”,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说来倒也惭愧,他年纪虽痴长天衡子不少,但偏偏会崇拜他的夫人,但转念一想,这清欢的年纪定然也不小了,龙族成年就要一千来岁了,这清欢怎么也得有两三千岁了,这样一想,他的心又舒坦了不少。 “此事多谢散云真人了。” 散云真人摆手:“知观多礼了,我本就是前辈,哪里能见死不救呢?更何况这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天衡子也不再多说,散云真人又接上一句:“知观,容我多说一句,那女魃定然更靠近怀阳城一些,而且怀阳城同这种小城镇又有天壤之别,那怀阳城主又是亲自邀我去的怀阳城,若是知观去了他定然会更加高兴,倒也不是我怎么样,只是在怀阳城里,知观定然要比在这地方更安全。” 知道散云真人是好意,天衡子沉吟了一下:“如今我这弟子身受重伤,不宜过多奔劳,一切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 散云真人闻言也不再多说:“知观心里定然自由把握,那老朽也不再废话了,只要知观想去了,老朽和城主,定然夹道相迎。” “好。” 清欢的困意又开始上涌,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知观,我还是好困哦。” 天衡子看了一眼容丰,随后又看了一眼其他立着的弟子:“你们几个,轮流守着容丰,一旦有什么事立即来向我汇报。” “是,师傅。” 如今天衡子确实不太放心留清欢一人在房间里,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那我们先走了,散云真人辛苦了一天,也早些休息为好。”天衡子冲着散云真人拱手作揖。 散云真人回礼:“不碍事的,知观先走吧,老朽也要回厢房了。” 回了房间之后,清欢看起来反倒没有这么困了。 “知观,这逍遥观在道界的实力怎么样啊?”清欢依稀记得,上次东海之滨大战之时,这散云真人的实力好像是所有道长里面最弱的吧…… 天衡子不知清欢是何意,稍微迟疑了一下:“中下吧。” 天衡子说了中下,那应该就是好不到那里去了,他向来都是把人往好里说的。 清欢说道:“你想啊,就是那些百姓都知道要找上清宫求助,这怀阳城的城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你别多想了,兴许他只是同散云真人关系交好呢?” “不是啊知观,上清宫比逍遥观离怀阳城近多了,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而且你还是那个莫芸的师兄,怎么说在国都里也算是有一席之地的,他自然应该更想同你交好才对。”清欢继续分析道:“不是我王婆卖瓜,只是我是真的觉得有问题,若是什么小事去请逍遥观的人倒也就罢了,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大面积的干旱,一看就知道是有妖孽作祟啊。” “你说说百姓都愿意去求灵一点的神仙,这城主怎么可能不去找实力强一些的人来帮忙呢?上次李勋方来不是也给你带了信吗?”清欢突然想起那事。 后来有一次清欢又在数那些财宝,这才发现那下面居然还藏了一封信。 信上说朝廷确实有意想请天衡子下山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天下百姓已是惶惶不可终日了,若是再请天衡子下山,不就是证实了有妖孽作祟吗?如此一来,只怕百姓会更加不安,就怕出什么乱子。 所以他们更希望天衡子能自己主动下山,不管遇到什么事,朝廷都会在暗中相助。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怀阳城的城主有问题?” “不错。”清欢点点头:“从容丰骨头上刻的字看来,那女魃应该是知道我们的动静的,但是我们起先下山的时候动静可没有现在这么大,是从我开始布雨之后众人才知道我们下山的,而且现在天都热成这样了,很少会有百姓愿意跑出张扬此事,消息的流通远远不如以往,女魃怎么可能会如此及时的知道我们下山了呢?” “而且我看他那伤,怎么也该是昨天受的伤,就算女魃真的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故意警告我们,可她又怎么能确定我们可以遇上容丰?” 最后,清欢总结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所以,要么是散云真人有问题,要么就是怀阳城主有问题。” 清欢说的也确实不无道理,天衡子半晌没有说话:“你的意思是,这女魃和他们其中之一有勾结?” “我觉得后者的问题更大,知观你想啊,魔界在这么多地方设了他们培养尸体的窟点,如果要想不引人注意其实很难的,但如果他们有一个在朝为官,且能一手遮天的后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年轻人 “知观你想想,这怀阳城里有没有什么大人物,在朝廷里也是举足轻重的,而且还能控制这个什么……怀阳城主的人。” “有倒是有一个,但是他早就不问世事多年了,平日里也不怎么去上朝,基本都是闲赋在家的。”天衡子被清欢这么一说,突然发现疑点也多了起来。 “那就对了,你看一个手握重权的人,能有几个是真的淡泊心志的呢?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可是到处跑的。” 这桥段清欢熟啊,她看的话本里好多男主都是这般扮猪吃老虎的。 “而且朝廷彻查了清霞镇,知观你又故意留下了线索,他们定然是能发现万魔窟的,那万魔窟的魔气早就被知观弄的一干二净,如今只要把那些尸体运出来就可以了,这么多尸体到底是件大事啊,可偏偏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天衡子解释:“此事李勋方倒是说过了,他说如今这天下已经够乱了,若是再出这种打乱子,这天下只怕会更不安宁,他向皇帝禀报了此事,便将它压了下去。” 清欢撇嘴:“谁知道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和魔族勾搭的人呢?” “不要胡说,虽然我同他关系也就一般,但是他绝不可能会是和魔族勾结的人。”天衡子皱起眉:“既然如此,这怀阳城,我们还是要去一趟了。” 清欢莫名有些激动,其实她还是很喜欢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的。 “嗯,我觉得还是不要带容丰过去了,如今他身受重伤,对女魃来说也没什么用,她既然都已经放了容丰一马了,应该也不会再抓他,倒不如等他好一点了派几个人将他送回上清宫,不然他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万一又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瞧上了,受苦的还是他。” “好。”天衡子点头:“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清欢打了不知道几个哈欠了,小脑袋往天衡子胸口一埋,眼睛一闭,便沉沉睡了过去。 清欢是睡过去了,天衡子却是彻夜未眠,一直到天逐渐开始亮了,他才堪堪合上眼。 清欢说的话不无道理,不过若是照着她的话继续深究下去,这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已然和朝廷扯上了关系。 一旦他深陷到势力的漩涡中,他还能带着清欢平安的隐居于世吗? 到时候恐怕就是他要走,都走不了。 无论是朝廷还是魔族,都不会轻易的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在各方势力的缠绕下,他和清欢又能怎么逃脱开这些束缚呢? 其实他们假装不知道的话倒还可以逃过这些东西,但是…但是他又怎么能放任魔界控制人间呢? 天衡子自嘲一笑,没想到如今他也受了另外一个自己的影响,若是换了以前,他才不会管这些东西,只要他能和清欢在一起就好了。 清欢在乎的东西,才是他要保护的东西。 想到散云真人看向清欢的眼神,天衡子心里就一千个一万个不舒服,虽然明知道两人不可能有什么,但是他就是不舒坦,有疙瘩,有如鲠在喉的感觉,像是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复又想到那女魃,若她真的杀了他的那几个徒弟,他做师傅的,又怎么可能不为他们报仇呢? 可要是他杀了女魃,他和清欢……又该如何? 就这样,天衡子怀着满满的心思睡去。 好在容丰平日里一直在勤加练习天衡子传授的功法,身体素质很不错,众人才刚刚用过午膳他便醒了。 清欢凑上前去:“容丰,你怎么样了?” 天衡子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距离隔了些开来:“我给你把个脉。” 脉象较之昨晚已经平稳了不少,接下来只要好好修养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多……谢师傅…咳咳……师…师娘……关心,咳咳。”容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过话喝过水了,整个嗓子几乎都在冒烟。 旁边的弟子见状连忙给他递了温水上去,容丰整整喝了三大杯的水才堪堪有些好转。 “好了,你莫急,慢慢说。”清欢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赖在天衡子身边,天衡子倒也不推开她,就任由她这般靠着。 容丰缓了缓:“那日晚上,我们在怀阳城里歇脚,同几位师弟找间了客栈下榻,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在我们的吃食里下了毒,我们本已经谨慎再谨慎了,但还是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也不知道他们给我们放了什么,我们愣是没有查出来。” 清欢安慰道:“这件事你也无需太过自责,只能怪敌人太强大,你们也打不过人家。” 容丰的话一下子就哽住了,有这样子安慰人的吗…… “后来呢?”天衡子看了一眼清欢,问道。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抓到了一个洞穴里,师弟们都不在我周围,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有一女子侧对着我,身着青衣,美艳非常,我便猜她应是女魃,但她将脸转过来时……我却看到她另外半脸上爬满漆黑的魔斑,应是被浊气侵蚀以后的样子。” “她身边还有几个身形矮小,身披黑袍的男子,面上都带了面具,若是不仔细看,甚至都要与那山洞融为一体了,他们见我醒了,便问我为什么要一路跟着女魃,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我的踪迹。” “我知那女魃原是天上的神女,虽然后来远走妖魔道,但心里定然还是一块纯净的地方的,便想着动之以情,就说是因为女魃的出现导致人间大旱,民不聊生,我不忍见天下苍生受苦,才一路跟着她,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劝说于她……” 清欢不禁摇摇头:“你果然还是太嫩了。” 容丰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后来那女魃就和那几个男子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骨鞭,狠狠的抽在我身上,她整个人如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一般可怖,我被她的骨鞭抽的霎时疼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接近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清欢说道:“过几天我们会派人把你送回上清宫的,到时候你先回观里好好养伤,一切事都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容丰看了一眼天衡子的脸色,见他脸色未异,便知应是两人之前就商量好的,而且他如今伤的这么重,跟着他们也是给他们拖后腿,也便同意了:“是,师娘。” “嗯,那你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有你师傅在呢,我们先走了。”说完,清欢就拉上了天衡子的手准备离开。 天衡子临了又说了一句:“对那几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印象吗?比如神态动作语言这些方面?” 容丰认真想了想,还真叫他想出来了一些:“他们行走的时候好像……有点一瘸一拐的样子,声音很是沙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奇怪。” “好。”天衡子颔首:“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是,师傅。” 出了门,两人又迎上了散云真人。 见着清欢,他一张老脸笑的要有多慈祥就有多慈祥:“清欢仙姑,你昨晚睡的可好?” 天衡子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没有表示出来,只是微微挡住了散云真人灼热的目光:“劳散云真人关心了,内子昨夜休息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散云真人自知有些失态:“这怀阳城城主还等着贫道前去呢,我也不好在这里多耽搁,此次也是来向两位说一声。” 天衡子颔首:“等我这徒弟病稍微好一些了,我也要前往怀阳城,听我那小徒弟说,他们就是在怀阳城出的事,兴许我其他几个小徒弟也还未遭毒手,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散云真人闻言还有几分激动:“真的?若是知观要去的话,我便和那怀阳城城主打一声招呼,若是知道知观也要前往,他定然高兴的紧,而且要是有了怀阳城城主的关照,知观在怀阳城不管做什么,想必都要方便不少。” 理是这个理没错。 反正他也是冲着怀阳城主去的,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那就多谢散云真人引荐了。”天衡子礼数周全:“约莫再过上两日吧,我便会出发。” “好好好。”散云真人说道:“届时我就与城主共同在怀阳城等候知观了。” “不敢。” 清欢从天衡子背后钻出一个脑袋:“到时再见。” 天衡子淡淡的瞟了清欢一眼:“内子顽劣,还望散云真人见谅。” “无碍的无碍的。”散云真人摆手笑道:“清欢仙姑乃是真性情,我等自愧不如。” 天衡子:“……” 好在他们也没有纠缠太多的时间,散云真人还要赶去怀阳城,好不容易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送走了,傍晚时分,客栈里又冒出一个人。 天衡子见着他的第一眼,顿时便觉得此次下山,简直就只能用多灾多难来形容了。 此人也是天上的神君,水神玄冥,亦是天界的五大神君之一。 天界的五大神君,司木者为句芒,司火者为祝融,司金者为蓐收,司土者为后土,而司水者,便为玄冥。 就在天衡子看到玄冥的的时候,大致就猜出了他的来意。 天界估计也发现了人间的不对,因此才派了水神玄冥下来查看。 可是玄冥的到来,不仅意味着朝歌的身份有可能被发现,还有清欢……这个水神可是很喜欢清欢的。 玄冥可是在清欢还是一朵仙莲的时候就看上了她,谁知道最后被他给带走了。 那件事还是止辞之后才知道的,原来水神早就一眼看穿了清欢颇具慧根,也早就同天后说了此事,天后本是答应等清欢能化型之后就将她送到玄冥座下的,没想到却被止辞半路劫走,关键是他还不知道是止辞带走的!只是以为天后反悔不想给他了。 后来因为此事,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天帝说他心浮气躁容易招来灾祸,司水者心绪应当一如水波平稳,波澜不惊,于是就派他下凡历劫去了。 等到他历劫归来再看到清欢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和止辞订下婚约了,而且看样子清欢还很喜欢天衡子!!!!! 明明清欢是他先看中的,又是跟天后求过的,而且他有事没事还经常给清欢灌灵力,结果到好,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莲花不仅出落的无比水灵,临了还被人给拐走了,这让玄冥如此不气,如何不难受? 于是他就故意给止辞处处使绊子,就指望着他能早点和清欢分开,与此同时还一直不断的接近清欢,清欢那个时候到底性子懦弱,她又是水生的仙莲,若真要派起来,她还确实要归玄冥管。 再加上她本就没什么地位,止辞对她亦是冷淡,她和那些仙子处不好已经是到处被排挤了,于是她不敢得罪玄冥,只能一边尽量躲着玄冥同他虚以委蛇,一边不断的暗示他,自己和止辞已经有婚约了,不可能再和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玄冥却是个不肯罢休的主儿,一直缠着她,缠到止辞知道之后主动把他给赶跑了。 后来清欢跳下诛仙台,关于玄冥的事,天衡子也就记不清了。 如今他又来了,若是不知道清欢的事还好,若是又看见了清欢,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早知道就和散云真人一起走了。 那散云真人好歹对他们两个的感情也没有什么威胁性,他只是单纯的对清欢有所崇拜罢了。 可这个玄冥却是实打实的威胁啊!! 天衡子生平第一次心里生出危机感。 玄冥其实原本是没有打算在这里落脚的,只是路过此地的时候听那些百姓谈起清欢仙姑降雨的事情,又想到自己心里那束早早离开他的白月光,心里难受的紧,这才故意投身在了这家客栈,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清欢和他心里的那个清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他知道止辞也投胎来了人间历劫,但由于天规摆在那里,他也不知道止辞投胎成了谁,不然他定然是要第一次去使绊子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渲染 清欢还在楼上睡觉,天衡子在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带走清欢,同时还不让玄冥发现。 他更不想让清欢知道玄冥的事情,就是玄冥这个人,天衡子都不想让清欢看见。 好在他那时给了清欢青玉镯以此来隐蔽她的气息,后来又帮朝歌一并隐蔽了,不然此刻两人定然都要被玄冥发现了。 天衡子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告诉朝歌,让朝歌想办法带走清欢的为好。 兄弟嘛,该卖的时候不就是用来卖的吗? 于是他去了朝歌的房间,此刻朝歌正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具木偶笑的一脸荡漾。 见到天衡子,他无不激动的说道:“天衡子!你怎么来了!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的时候茉儿的眼睛眨了!虽然只是眨了一下,但是我真的清楚的看见她眨眼睛了,有时候她的眼珠子还会转呢。” 天衡子闻言脚步顿了顿,一具木偶,又会眨眼又会转眼珠子,不是应该怎么想怎么诡异吗? 他做到桌子旁边:“现在只是刚开始,你要等她完全长成人的模样了才行。” 现在朝歌对天衡子的态度犹如是转世恩人一般感激,听到他这么说,还有什么是不能应下来的? 他连忙点头表示赞同:“是是是,知观说的对。” “我此来是有一事要告诉你。”天衡子见朝歌目光还是对在杨茉身上,不禁无奈。 “你说,我听着。” 朝歌已经看了这木偶看了一下午了,头都不带转的。 “玄冥来了。”天衡子见着他如此敷衍,一时都不想同他说话。 果然,下一刻朝歌就说了:“来就来嘛,关我什么事?” 随后,天衡子还未说话,朝歌自己就反应过来了,他有几分僵硬的转过脖子:“你说什么?谁来了?” “玄冥来了。”天衡子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朝歌闻言差点跳脚:“你说什么?玄冥……!” 说到一半,他又小下了声音,像是怕被外面听见似的,他捂着嘴巴看了看四周:“你说的是天界那个水神玄冥?” 天衡子点头。 朝歌眼神瞬间便的灰败:“完了完了,他不会发现我了吧……” “现在应该还没有,不然按着他性子,应该早就冲上来了。”天衡子安慰道:“但是他总会发现的。” 随后,天衡子把目光转到杨茉身上:“而且若是让天界的人发现你给杨茉逆天改命的事……” 朝歌心里一慌,连忙将木偶收起来,放到包里:“我是不可能让他们对茉儿下手的。” “你一个人若是想要和天界对抗,只怕是不太容易啊。”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玄冥对清欢的心思可不一般啊。”朝歌眯了眯眼睛。 天衡子淡定的喝了一口水:“是不一般,可是尽管当时我和清欢关系淡,他一直在挖的墙角也没有挖成功过,如今我和清欢之间关系早就不复以往,他又怎么可能离间的了我们两个呢?” 朝歌气的牙痒痒,这人怎么老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你要我怎么做?” 天衡子眼里快速的略过一丝笑意:“很简单,你带着清欢离开就好。” “就是这么简单?” “嗯。”天衡子已经打算好了:“反正这玄冥既然来到这里,定然是要彻查大旱之事的,我们本就只是一介凡人,又怎么能和天神相比呢?倒不如顺水推舟,交由他去处理此事。” “但是他来人间,他的灵力亦是受到限制的。”朝歌忍不住说道。 “那又与我何干?”天衡子看着朝歌,眼里满是薄凉。 一瞬间,朝歌还以为是当初那个止辞回来了。 如今的天衡子生活在人间,虽是有着天界的记忆,但到底还是要受那个毫无记忆的天衡子影响的,尽管说他还是冷漠如常,可他的心却没有在天界时候那么硬了。 “是与你无关,就是这天下苍生都消失了,也与你无关,但是现在的你,还是当初的你吗?”朝歌看向天衡子:“曾经的止辞,对谁都是薄凉的,他上场杀敌,不是为了守护天界的安宁,而是他享受那种将敌军歼灭时的快感,对他来说,他就是为杀敌而生的。” “可现在的止辞呢?他爱上了一个女人,甚至开始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他会放过一个无辜的生灵,他也会给一个犯错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更会心软放过自己的敌人一条生路,这样的止辞,不是比以前的止辞更有血有肉吗?” 天衡子轻轻一笑:“等我跟那个天衡子彻底融合了,我就还是我,而且朝歌,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凡间的种种能与我有什么大彻大悟的关系吧?人间不过短短数十年,但我们的生命却是无穷无尽的,等你回到天界以后,你就会发现,人间种种不过一梦黄粱,弹指消散的东西罢了。” 朝歌摇摇头:“我会帮你带走清欢的,但是清欢若是知道,你为了她,连这天下苍生都舍弃不要了,她会怎么想你?” 清欢比起天衡子来,心软的太多了。 一开始她确实对人间的百姓好不上心,对她来说,这些百姓不过是话本里的人物,她见过但从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所以她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但如今的清欢在人间也呆了很久,她逐渐开始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地方,所以她又怎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人间覆灭呢? “呦,我听你们这意思,好像有点瞧不起我呢。”一个声音从房梁上传来:“但是还真让你们给猜对了,我……确实打不过女魃。” “终于舍得下来了?” 天衡子眉目不动,一派自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上面的?”玄冥从房梁上探下一个头,天衡子却看都不愿意看他。 “从朝歌开始同我说起前世的事开始,我就知道你进来了。” 既然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天衡子也没什么遮掩的意思了。 “无趣。”玄冥一个翻身坐到朝歌身边:“真是没有想到啊,我来一趟人间,还能有这么多惊人的发现。”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玄冥 天衡子嗤笑:“这便惊人了吗?那这世上惊人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些。” 玄冥丝毫没有自己不受欢迎的觉悟:“哎呀,好歹也是情敌关系,你不要总是对我表现的这般冷淡嘛。” 天衡子最讨厌玄冥的地方除了老是缠着清欢之外,还有这一点,明明两人从来都是敌对关系,就因为玄冥的缘故,他和清欢平白多走了多少弯路?但是他却像是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一样,对上他的时候还是没脸没皮笑嘻嘻的。 每每想到这里,天衡子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这世上,怎能有如此有厚颜无耻之人? “滚。”天衡子的目光瞬间变冷,他站起身,随后就离开了厢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啧啧啧,这还是当初那个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止辞吗?”玄冥一眼就看出了天衡子的灵根,既然现在清欢重新出现了…… 这一次,他可不能再放手了。 随后他对上朝歌防备的目光,然后微微一笑:“只要你答应帮我追到清欢,我就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天界,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滞留人间,但是你怀里这具逆天改命的人偶……我至少是有权利交给冥界处理的哦。” 朝歌心思一转,这东西还是这么狡猾:“成交。” 玄冥微微一笑:“还是你比较识时务,我在人间法术受限,但是我可是水神,这天下的水族皆由我所号令,我要哪里有水,哪里就要有水。” 紧接着,玄冥大手一挥,窗外瞬间就响起了哗哗的大雨之声:“我打不过旱魃,但是你们……可以啊。” 清欢虽也可以号令万水,但和玄冥却是不一样的。 玄冥是天帝亲封的水神,若是清欢和玄冥比起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算我帮了你,你又能怎么样呢?清欢该不喜欢你的,还是不喜欢你,况且就在止辞和清欢关系差到那样的情况下,清欢都不曾放弃过止辞答应你的追求,如今两人关系好的简直插不进去脚,你又怎么可能找的到破口呢?” 玄冥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人间有句古话,叫做世事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就不相信,我日日守着这清欢,清欢对我就会无动于衷。” 朝歌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玄冥这个人常常阴晴不定的,还是不要惹他了,万一他嘴一贱,把他的事情给说出去怎么办? “随你吧,但是清欢如今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哦。”朝歌好心提醒道:“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你要做好准备。” “她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变成什么样的不就好了?”玄冥嘴角是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清欢,一定是我的。” 事情中心的主人公清欢才刚刚睡醒,她最近越来越喜欢犯困了,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不是自己怀孕了,一时间还高兴了一把,后来发现……她单纯只是犯困而已。 许是那旱魃之力影响了她,她如今只想窝在那横梁之上打盹儿,但想到天衡子的哪间厢房,她又把这个主意给打消了。 哎呀,把人家的房子弄塌了可是要赔钱的。 天衡子打开房间,清欢正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知观,我饿了。” 天衡子的心绪还有些乱:“我已经同小二说过了,待会儿他应该会把吃的送上来。” “嗯。”清欢的注意力被天衡子拉回来之后,才注意到耳边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哎知观,今日怎么会突然下雨?那女魃走了?” 天衡子犹豫了一下,反正迟早都要见到的…… “是天界的水神玄冥来了,这场雨,想必也是他下的。”天衡子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说道。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玄冥。 想来是也不记得了,因为如今她连糖醋都不认识了…… “天界?水神?”清欢一时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唉不对,天界怎么会派人下来?” 他们不是应该对这里的事情都视而不见吗? 天衡子不知清欢心里所想,有几分奇怪的说道:“女魃为祸于世,自然是该有天神下来查探的。” 清欢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看来这劫不是知观要渡的劫,所以天界才会派水神下凡的! 清欢也不知道是悲好还是喜好,悲的是不知道天衡子的劫要什么时候才到,更不知道如今在真正的天界,止辞的身体已经如何了? 喜的是既然天界肯出手,那也就意味着知观不用背负女魃的诅咒了。 天衡子看着清欢的脸色变来变去的,还以为她是心里念着那个玄冥,一时连火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发。 玄冥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当初玄冥一直暗中给他下绊子,但又是些无伤大雅的事,他虽然也会报复回去,但是有时候又实在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这心里对他实在厌恶的紧。 后来得知他和清欢关系亲近,又知道他之前的那层渊源,便连带着对清欢都多了几分坏脸色。 如今想想,当初也是因为自己的冷漠,才导致两人之间越走越远吧。 虽然这件事不能完全怪玄冥,可他和清欢最后会走到那种地步,玄冥绝对功不可没。 直到他行军归来,从朝歌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才主动在宴席上表示,清欢是自己的妻子,不需要玄冥对她如此亲近。 当时清欢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自然是附和止辞的意思。 那段时间两人也曾恩爱过,但为什么两人最后会走到那种地步呢……天衡子如今都不敢再回想。 “那知观,既然这水神都出来了,我们是不是……也不用管这些事了?”清欢让天衡子坐在床边,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好想和知观一起离开这里哦,只有我们两个人。” 方才她又梦到了止辞满身是血的样子,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手都是在冒冷汗的。 她想,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止辞的痛苦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霜华 天衡子又何尝不是呢? 当他亲眼看着清欢跳下诛仙台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又有多难受。 如今听着清欢靠在他的肩头不自觉的撒娇,他的心瞬间就软化了,他温柔的抚摸着清欢的脑袋:“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不论是为了什么,他都一定要带清欢离开。 清欢的手圈上天衡子的手臂,雾蒙蒙的水眸对上天衡子的眼睛:“知观可要说话算话哦。” 天衡子点点头:“嗯。” …………又是我,熟悉的请假君,我的牙还是好疼,所以只能……明天见了…………………… 沈萱如今已经不怕玄离帝了,一手搂上他的脖子,一面撒娇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玄离帝挑眉:“你先说说看。” 沈萱清了清嗓子,把之前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陛下坐拥天下,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属于陛下的?金银财宝,珍馐美人,只要陛下想要,什么都是陛下的。” “嗯。”玄离帝点点头。 沈萱加大力度:“可是臣妾呢?臣妾幸得陛下恩宠,忝居皇后之位,但很多事情仍旧是身不由己,甚至要比旁人多几分小心,以免落人口实,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能……” 说到这里,玄离帝算是明白了。 要么就是没钱了,要么就是想要什么东西同自己来讨了。 按照她那么丰厚的嫁妆,就目前而言,是绝不可能会沦落到同他要钱的地步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于是他静下心,想看看她到底还能做出点什么动静来。 沈萱心里暗骂一声,玄离帝定然猜出了她的来意,但就是要假装不知道,可恶,简直可恶! 算了,豁出去了! 沈萱也不继续同他猜文字游戏了,干脆直接了当的挑明自己的意思:“陛下,臣妾想同你要一样东西。” “哦?”玄离帝假装惊讶的说道:“朕见你的私库里宝贝不少,而且往日朕也赐了你不少东西,怎么…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呵,就是说她贪心呗。 沈萱也不在意这些:“臣妾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臣妾还想要陛下,陛下给吗?”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玄离帝眼神一暗。 沈萱心知要糟,这熟悉的眼神…… 最后还是割地赔款才换来了那个小小的鼻烟壶。 一想到自己晚上会被如何折腾,沈萱腿就开始不住的发软。 回了椒房殿,她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小的鼻烟壶就开始心酸,自己怎么混的这么差…… 想到方才玄离帝同自己说的那番话,沈萱心里就有些郁闷。 “你还真会挑,这鼻烟壶虽是架子上最小的物件,但却是最贵的一样。”玄离帝将鼻烟壶拿到手里把玩:“给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着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居然这么贵。 她虽不清楚具体价格,但光是架子上一尊青白玉的如意,至少值得三万两黄金,而且这还不是最贵的,按照玄离帝的话…那这鼻烟壶……得多贵啊…… 沈萱咽了口唾沫。 “陛下想臣妾如何?”沈萱反正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也死不了。 玄离帝附耳在她旁边说了几句,听的她满脸臊红,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而玄离帝在她要那个鼻烟壶的时候就知道她到底是要拿去干嘛的了,他自是知道沈修同沈萱的关系,也知道沈修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鼻烟壶,虽知道那是她的兄长,但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娘娘,这鼻烟壶奴婢拿着同这暖玉装一起了?”清影打开木匣,正准备把鼻烟壶放进去的时候,沈萱阻止了她。 开玩笑,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放进去呢? 怎么也得让她拿去大皇兄面前炫耀炫耀吧。 “是。”清影将其他东西收到木匣之中,又另外寻了一个小盒子专门放置这个鼻烟壶。 “对了,皇兄他们什么时候到?”沈萱问道:“都快卯时了……” 再不到都可以用午膳了。 “娘娘,承水国来使求见。”灵枝掀开珠链走了进来:“他们还带了不少东西,说是要献给娘娘的。” “哦?”沈萱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罢了。 不过谁叫她是皇后呢?他们如今,就是再讨厌她……也要憋着。 沈萱还是第一次这么感激玄离帝封了她当皇后。 “传吧。” 沈萱方从玄离帝那里回来不久,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按理说他们应该先去觐见玄离帝才是,但他们这么快就来椒房殿了…… 呵,估计玄离帝又没见他们吧。 想想还是挺惨的,求见了两次玄离帝两次都没有见到。 沈萱幸灾乐祸的想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善德公主。 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若是卖起惨来,想必是个男人都抗拒不了吧。 沈萱的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再瞧瞧这细细的小蛮腰,走起路来弱不禁风的,她生怕一阵大风过来都能直接把她给吹跑了。 沈萱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善德公主。 “善德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萱瞟了他们一眼:“免礼。” 她好像一下子又恢复成了当初在璇玑时的那个傲慢无礼的公主。 “皇后娘娘,这是我们承水献给娘娘的礼物,礼物不分轻贵,还望娘娘不要嫌弃。”孔横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侍从拿着各种宝物上来,一列排开。 “怎么会呢。”沈萱笑了笑,拿起手边的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然后再缓缓放下。 一套动作赏心悦目,但落在善德眼里却是无比的刺眼。 凭什么她就可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哟,你们瞧瞧我这记性。”沈萱笑道:“善德公主远道而来定然辛苦了,轻衣照画,还不快赐座。” 照画和轻衣连忙上前,而清影则下到一旁去煮茶了,只有灵枝还站在沈萱旁边。 赐座和候茶,一般都是连在一起的。 虽说沈萱只是轻慢了一些,但在他们眼里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 善德看见沈萱喜形于色的样子就知道,估计是个没什么心计的。 她心里多了几分得意,这种女人最好控制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吃醋的男人 “你怎么又来了?”朝歌下意识的收起了杨茉,十分防备的看着玄冥:“你不是自己说不想见我吗?” 玄冥“嘿嘿”一笑:“我是来问你清欢的事的。” 朝歌就知道他要问这个事:“唉我跟你说好奥,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就是清欢自己都是莫名其妙的。” “什么?” 朝歌想了想还是同他说了,不然按着他的性子,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可能罢休的:“当初呢,是天衡子下山除妖的时候碰到了她,她被人打成重伤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洞府里。” “于是天衡子就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观里悉心照顾着,然后她醒来的第一眼就指着天衡子喊夫君。”这件事朝歌觉得还是要表达一下的,不然这个玄冥定然又要以为是天衡子“勾引”了清欢呢。 “后来呢?”玄冥的脸色越来越差,这和前世有什么区别?前世不也是天衡子把清欢带回了府中,清欢才会喜欢的天衡子吗? 可怜的玄冥到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当初也是清欢贪图天衡子的美色,才会主动出手救下天衡子的,而且她当时也没存着什么想要天衡子报恩的心思,只是单纯的不想他就这么被那女仙给“玷污”而已。 而这些事,在她成形的时候她基本都已经忘的精光了。 “后来啊,天衡子也喜欢清欢呗,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呗。”朝歌耸肩。 “那为什么天衡子会有前世的记忆?”玄冥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们这么大方的让我知道这件事,就不怕我去告发天界吗?” 朝歌顿了顿:“应该是当时出了什么问题吧,我也不清楚,你若是真想查,去轮回命盘里看看不就行了?不过我估计你也查不到什么,轮回命盘这种东西,除了天帝也就只有司命能看了。” 关于玄冥到底会不会告发天衡子这件事,朝歌是不担心的。 这玄冥虽然经常和天衡子为敌,但他到底也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对天衡子有实质伤害的事,他不过是常常让天衡子气的跳脚,然后日日缠着清欢罢了。 若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天衡子也不可能对他如此宽容,早就将他赶了出去,或者说,早在天界的时候玄冥就该死了。 而且玄冥就算是为了清欢,也不可能将天衡子的事情告发,他知道清欢喜欢天衡子,如果他对天衡子做什么,不仅得不到清欢的心,还有可能会把她推的更远,让她恨上自己。 哎呀,做这种事可是得不偿失的,他要的是清欢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而非强逼的。 至于清欢和天衡子如今做的事情……说不介意那是假的,但天界其实也是很开放的,修习双修之术的神仙也比较多,换个伴侣更是常事,只是一旦成了亲就不一样了,除非两人都坚持要和离,还是那种没有办法的和离,不然是不能分开的,可没成亲以前,大家还是相对随性的。 因此玄冥也不介意清欢和天衡子是否发生过关系,只要清欢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好。 呜呜呜,他的痴情,简直就是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 玄冥挥挥手:“罢了,本座这就大方一回,堂堂正正的和天衡子比试一场,本座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介水神,怎么可能会比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朝歌的房中也设有铜镜,他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俊美如斯,气度优雅,简直就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美梦,他就不信了,清欢会瞧不上他! “你瞧瞧,这倾倒众生的容颜,这迷倒万千少女的俊容,哼。”玄冥看着镜子里面如玉冠的自己,感慨万千。 朝歌看着他面脸黑线,哎喂,谁能把这玩意儿带走?等下教坏他的小茉儿了怎么办?? “迷倒众生又怎么样?你看看清欢会不会被你迷倒就行了。” “……” 这下可是戳到玄冥的痛处了:“要你管,快滚。” 朝歌气笑了:“这可是我的厢房,你让我滚?该滚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玄冥冷冷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木偶:“那行,我这就滚去地府。” 朝歌怂了,就算玄冥不敢对付天衡子,但是杨茉不一样啊,他就算动了杨茉对清欢来说也不会有怎么样的伤害…… 他咬了咬牙,转身走出了厢房:“我去寻清欢去,哼。” 玄冥看着朝歌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如今就是朝歌同清欢的关系都要比他同清欢的关系都要好。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清欢也不曾下楼,天衡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白衣依旧,丝毫看不出他在房中的禽兽行径,他唤了小二把饭菜送上楼,下午依旧又是呆在房间里的一天。 玄冥气的牙痒痒,但是就是找不到机会和天衡子对上一次。 每次看到他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撕开他丑恶的面具,但转念一想,他和清欢在人间已是夫妻了,他们行夫妻敦伦之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是白日宣淫什么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 到了晚上,清欢总算是下楼了,她面色潮红,整个人的神情都是恹恹的,就是下楼也是天衡子扶着下来的。 有几个弟子看见清欢的样子还以为她是生了什么病,连忙关心道:“师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天衡子好心的解释道:“无碍的,她不过是有些累了,夜里多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吃自己的吧。” 清欢下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玄冥,但也是很快就撇了过去,如今她浑身酸软,顾好自己已是难事,哪里还有空去看别人? 天衡子亦正是这个心思,他就是要玄冥看看,如今的他和清欢有多恩爱。 玄冥气的筷子都要掰断了,但他还是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天衡子道长,这位就是清欢姑娘了吧。” 清欢靠在天衡子身上,听到这番话才抬起头。 嗯,长的也很帅,但是她现在有夫君了,要守妇德,眼睛不能一直看其他男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东风 呜呜呜,血泪史啊。 整整一日,天衡子身体力行的教会了她什么叫妇德妇容。 比如说不能当着夫君的面偷看其他男人,不能喜欢别的男人,不能和其他男人说太多的话,也不能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不能赤着脚跑出去,也不能随意在别人面前化出真身等等。 她被迫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又被折腾了一天,此刻已是精疲力尽,别说是美男了,就是脱光了在她前面站着她都不屑看一眼。 当然了,如果是天衡子的话她还能勉强看上几眼。 也只是勉强而已哦!看多了天衡子又要对她施行禽兽之事了。 呜呜呜,她也太惨了一些。 玄冥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经过多方证实确实很帅的笑容,结果清欢只是看了一眼就好了。 看了一眼……就好了……玄冥感觉自己倍受打击。 倒是天衡子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然后在没有多的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朝歌也丝毫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最后还是清欢先开的口:“知观,他是谁呀?” 玄冥心里一喜:“在下名为玄冥,乃是游历一方的散修,早就听闻清欢姑娘美貌无双,心地善良,贤淑端庄,又十分乐于帮助百姓,心怀天下,早就已是仰慕之极,如今得以一见,传言果真非虚啊。” 清欢被玄冥说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不得不说,他这番话对清欢来说还是很受用的。 她心里的小辫子离开就翘了起来,但是在她腰间摩挲的大手存在感不可谓不强。 想到白天的惨状,清欢心里一凉。 男人和命相比,那肯定是小命重要啊! 清欢果断的舍弃了玄冥:“嗯嗯,多谢公子仰慕,其实这些都是妾身的夫君的功劳,妾身其实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担当不起公子的厚爱的。” 周围的弟子耳朵都高高的竖着,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天衡子那一桌瞟。 弟子甲:好激动怎么办!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看到有人敢当面挖师傅的墙角了!!! 弟子乙:我赌一两银子,师傅赢。 弟子丙:抠死了,我赌三两,师傅必赢。 朝歌:……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弟子甲:怎么办怎么办,早知道我就应该拿着水镜给他们记下来,名场面啊名场面,也不知道下一次这么做的人还会不会有命在。 弟子丙摇头:无量寿佛,这位师弟此言差矣,师傅最是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会滥杀无辜呢? 弟子丁:那倒是,但是你说说能有几个人有胆子给师傅带绿帽子?还是这么光明正大的想要挖墙脚,这件事不说是师傅,就是换了你你答应不?要是有人敢撬你媳妇儿,你第一个揍死他。 其余几位弟子亦深以为然。 只是玄冥却不这么觉得,你想啊,既然清欢都愿意理他,那是不是说明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上位的??? 嗯,毕竟万事皆有可能嘛。 他顶着周围弟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和清欢搭讪:“怎么会呢?在下初见姑娘时便觉惊为天人,如今一见更是深觉亦然,只恨在下没有更早遇见姑娘……” 清欢知觉得有几分尴尬,这个人怎么……臭不要脸的,她不是都说了她有夫君了吗?还要同她这般纠缠不休。 天衡子不动声色,继续让清欢靠在自己身上,时不时的喝口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知观,我要吃那个肉,你给我夹。”清欢抬起下巴冲着那盘糖醋肉说道,一块肉下肚她才重新抬起头,十分认真的说道:“更早遇见你其实也没有用,我同知观那是缘定三生,早就有的缘分。” 清欢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玄冥心里就膈应的很,当初明明是他先碰到的清欢好不好?结果清欢不还是被天衡子半路截走了?? “那你怎么不知道我和你是不是三生的缘分呢?”玄冥干脆在清欢他们桌上坐了下来。 他真的太久太久太久没有看到清欢了,原来他还以为清欢真的已经死了,如今能看到她活生生的立在自己的眼前,心里的喜悦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可是对清欢来说,他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清欢看着他毫不避讳的样子有些傻眼,她下意识的扯了扯知观的袖子,附在知观耳边轻轻说道:“知观,他……到底是谁啊?” 天衡子又给清欢夹了一口菜:“他不是自己说自己是游历一方的散修吗?” “哦。”清欢点点头:“我吃饱了知观。” 很显然,清欢已经不想再搭理这个男人了。 虽然长的挺好看的,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未免也太过火热了一些,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已经有夫君的情况下还要对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轻浮。 “那我们先上去了?”天衡子对清欢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想到今天下午的疯狂,清欢缩了缩肩膀:“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几天天气还不错。 天衡子意有所指的上下打量了清欢一眼,话虽是没有说出口,但是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清欢顿时小脸燥红。 好吧,她现在腿软的很,出去走她也走不动。 “那我们去看看容丰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清欢想了想,这不是还有一个病人躺在上面呢吗? “嗯。” 见眼前两人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玄冥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心里气的连这张桌子都想砸烂了。 好在他素来也是个脸皮厚的家伙,被清欢和天衡子这么冷落也没有一丝尴尬。 尔后他还想了想自己的做法,他这样对清欢是不是有些太突兀了? 当时他接近清欢的时候,清欢和止辞之间的关系可没有这么好,两人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次面,如今两人如胶似漆的,见着他自然会多一些排斥。 朝歌昨日的警告还历历在耳,说清欢的性情和以前已经大相径庭了,没想到现在一看还真是的。 看来,他要想想其他办法接近清欢了,至少不能让她对自己反感。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想法就要大胆 清欢上了楼,扶着自己发酸的腰看向面容依旧苍白的容丰:“你如今伤势可好些了?” 容丰连忙回道:“多谢师娘关心,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了,想来再过几日就能启程回上清宫了。” 天衡子微微点头:“我同你师娘说过了,女魃之事已经不能再拖了,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去怀阳城了。” 原来是特地来通知他的。 容丰对天衡子只能用崇拜二字来形容,如今他主动来同自己说这件其实无关紧要的事情,心里哪里能不激动啊。 “是,师傅,师娘,师傅师娘路上一定要小心啊,想来那女魃见了师傅师娘,还未出手定然就要怂了呢。” 清欢笑道:“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两人又坐了片刻,将女魃藏身的那个洞大致的情况又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才起身离去。 他们还要去找朝歌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女魃呢。 只是现在既然这个玄冥来了,定然也得让他出几分力,不然怎么想都敢感觉亏了。 可是私心里天衡子又不希望清欢和玄冥有多接触,天衡子如今也只盼着这个玄冥会看点脸色,知道清欢不喜欢他,自己主动离她离的远一点。 怕就怕他和在天界时一样,只知道缠着清欢。 天衡子派人将朝歌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天衡子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乌黑的长发如瀑一般挂在身边,流畅的线条下一条腿屈起,清欢就把小脑袋搁在天衡子的腿上,一边看着话本,手边还放着一碗绿豆糕,时不时的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吃了。 朝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见两人都没有要迎接他的意思,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他屈起拳头放在在唇前:“咳咳。” 清欢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朝歌有几分怨怼的看着他们:“你们就打算这样跟我商量事情?” 清欢下意识的看向天衡子,见他衣冠整整,自己亦是没有披头散发,模样打扮都很正常啊…… “怎么?” “算了,随你们吧。”朝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天衡子,你就宠着她吧。” 清欢又在天衡子的腿上蹭了蹭,然后翻了个身面对朝歌:“散云真人今天传来消息了,说是他已经和那个什么怀阳城主说过了,怀阳城主当天就派人去附近的荒郊野外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胆子这么大?知道是旱魃出来了还敢乱跑?”朝歌有些吃惊。 “很惊讶是不是?”清欢也觉得:“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散云真人给每个人都分了符,一旦有事不仅他那里能感应到,我们这里也能感应到……” “……”朝歌顿时傻眼。 这个散云真人……想法还真是,有趣啊…… “然后呢?那群官兵就去了?”朝歌还是有些迟疑:“他们本就是没有修为的人,自己去找旱魃不就是自己把自己打包送给人家吃的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清欢一拍大腿:“但是他们不这么想啊,也不知道那个散云真人怎么跟他们说了,大半夜就跑出去找人了,就算是我都不敢深夜跑去人家女魃的地盘,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衡子看了看清欢,话题好像……有些跑偏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早些过去的,女魃不一定会对他们下手,但要是他们发现了女魃的踪迹,那能不能活着就不一定了。”天衡子放下手里的手:“他们也不一定是自己愿意去的,毕竟听命于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也是一样,怀阳城主要他们去找人,别说是晚上了,就是凌晨他们都要去找。” 清欢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哦。” “至于女魃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何闯出妖魔道,她和应龙之间的恩怨我们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能只听应龙的一面之词。”天衡子冷静的说道:“若是应龙骗了我们,他和女魃之间并非他说的那样,那我们一上去就展示出他的玉佩来,恐怕会弄巧成拙。” “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去女魃口中套出话来?这不太可能吧。”朝歌对天衡子的话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你说的对,我们是不可能直接从女魃的口中套话,但是应龙的话,我们也不能全信。”天衡子将手中的书举了起来:“此书记载了不少上古的名录,虽说不是全面的,但相对来说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这上面对应龙和女魃的事情虽有记载,可也不多,只言片语就略了过去。” “哦?这书里讲了什么?”朝歌来了兴趣。 天衡子将书递给清欢:“书里说当初女魃神力耗尽之后其实并非没有救了,黄帝找了奇人异士来给她驱逐浊气,最后那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炼出了一颗丹药,黄帝有了这丹药便差了应龙给女魃送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女魃的浊气还是没有清除,而应龙也神秘消失了。” “看来这人对这段历史也不甚熟悉,但是也算是知道一些其他的线索。”朝歌迟疑了一下:“难不成……是那丹药无效?” 清欢已经看完了那个片段:“不会的,既然黄帝都让应龙给女魃了,就说明这丹药定然是有用的,只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女魃可能没有吃到这颗丹药,而应龙也因为失职所以才会被关押在石壁里面的。”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能。”朝歌眯起了眼睛:“应龙的神力通天,就算受了重伤,也不可能被一个道士关在石壁里这么多年都出不去,而且我看应龙那伤,伤口有些焦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灼烧出来的。” “难不成是应龙和女魃打起来了?然后应龙打不过女魃,所以被女魃关在了石壁之中,如今时间越来越久了,石壁的结界开始薄弱,应龙都可以和外面联系了,女魃知道此事才匆匆赶过来想要重新封印了他?”清欢的想法不可谓不大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剥丝抽茧 “若真这么麻烦,女魃当时远走妖魔道作甚?从那妖魔道里出来还要赔上性命功夫,实在是不值得。”朝歌摇摇头:“我猜啊,那女魃和应龙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两人之间当初可能存了什么误会,若是真的照你说的,应龙和女魃之间有这般渊源,应龙又为何要我们去找女魃过来呢?他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这般说来倒也没错。 …………没错,是的,又是我请假君,明天一定补上,明天一定!!…………… 如今沈萱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太医也曾隐晦的暗示两人已经可以行房了,此刻玄离帝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沈萱有些紧张的躺在床上,如今她没有怀孕,也未有葵水至,若玄离帝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只怕她也不能拒绝,可是她着实不想…… 玄离帝像是感受到了沈萱的紧张,轻轻叹了口气:“朕不碰你,睡吧。” 这话像是触到了沈萱的紧绷着的弦,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玄离帝有些无措的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怎么还哭上了呢?” 有时候人就是不能哄,一哄,什么情绪都上来了。 沈萱原本只是轻轻的啜泣,玄离帝拍了拍她的背,立刻就大哭了起来。 玄离帝知道她在难过些什么,也不打断她,由她在自己怀里哭。 沈萱见他如此纵容自己,也不再压抑。 有些事,只有发泄出来才会好起来,前段时间的沈萱表现的实在太平静了,南若风只说她是心结未结,玄离帝也不好直接问她,只能有空来陪陪她。 想到顾依依……玄离帝动作滞了一下,随后又有些不自然的搭了回去。 沈萱哭了半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没有不要孩子。 她一直觉得,是她当初想利用这个孩子上位,如今他来报复她了,她把一切的错都归给玄离帝过,更恨过安贵妃,最后,还是怪到了自己身上。 一想到梦里孩子一声声喊她的样子,她的心就像在无形之中被不断的拉扯,一下又一下,痛意蔓延四肢骸骨。 玄离帝心里也有愧疚,若不是他选择将孩子作为诱饵,也许也不会落成如今这样子。 哭过就好了。 玄离帝只能这么想。 翌日一早,玄离帝还在梦里,沈萱已经起来了。 哭了快半个晚上的她,比起之前情绪有了不少的好转,虽没有之前在璇玑的时候来的灵动,但也另有一番风情。 “清影,冰块呢?” 正是冬日里,找冰块要来的格外方便。 清影有些诧异的看着沈萱,她本就是个懒惰的主儿,夏日里要睡到日上三杆,冬日早上能离开被子都是奇事一桩了。 但今天却是格外的早,清影还特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定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见她眼睛哭的红肿,连忙用布包了些冰给她敷上。 “娘娘,您怎么……”清影看出了沈萱比前几天情绪好了不少,想着昨日晚上也未有什么太大的响动,估计自家娘娘是结了心结,悬着的心早就放下了大半。 但见她眼睛肿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她每次晚上哭完,第二日眼睛都会特别肿,有时候用冰敷都降不下来,甚至第二日都能看出来痕迹。 好在沈萱平日里也不是个特别爱哭的人,只是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比如说看话本的时候,看到男女主角如何如何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哭,但这种哭纯粹是为别人美好爱情感到难过罢了。 “快,趁陛下还没醒,快给我敷一下。”沈萱一边偷看玄离帝,一边招呼清影给自己敷眼睛。 清影见她还有心思打扮自己,估计这个坎也是过去了。 而沈萱完全是因为想起昨天晚上的丢人行径,哭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玄离帝不知是怎么忍下来拿了手绢给她擦鼻涕的。 如今想想只是后悔的要命,实在是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其实玄离帝已经醒了,他长年习武,听力不知比常人敏锐多少,虽然沈萱第一次动的时候他没有注意,但等她从自己怀里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些什么,因此便干脆假装睡着。 没想到她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照了照铜镜,确定自己眼睛真的肿了的时候又连忙唤了清影给她用冰敷。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她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 这般想着,困意又再度来袭。 这冬日本就催人困觉,今日他又不用上朝,没有安宁从中作梗,陆离和苏卿替他分去了不少公事,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一放松啊,又窝在暖融融的被子里,总是能生出几分懒意的。 就在临睡前,他还感慨自己懒了不少,若是换了平日他早就起床打拳了。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沈萱又躺回了他的身边。 他细细一看,眼睛确实有些肿,但像是用粉修饰过了,就连眉毛也精心的描过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丈夫很爱他的妻子,日日给妻子描眉,初时手生,眉毛总是长一截短一截的,但妻子也毫不介意,顶着这个眉毛就出门买菜去了,街坊邻居看到都纷纷笑话他们,但他们却丝毫不以为意,后来丈夫越来越熟练,每天都给妻子画眉,邻居们也从当初的嘲讽逐渐变成了羡慕。 因此后人也称画眉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只有相爱的人才会这么做。 他对此总是嗤之以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拿着眉笔做些女人家才会做的描眉活儿? 但如今他却是有些手痒痒,见着沈萱这眉毛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还记得当初他听说这个故事还是因为顾依依,那时他们在军营之中,条件艰苦,但顾依依偏是个爱美的姑娘,她可以不擦粉可以不涂脂,但一定要描眉。 在观云山的时候他们虽说也是吃过苦的,但生活起居还是有人照料的,顾依依此番是偷跑过来,军营之中也没个女子,总不能让军妓去照顾她吧?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自己动起了手。 只是她实在不会自己画眉,便央了玄离帝帮她,但玄离帝当时也是刚入军中,处处有人给他穿小鞋,哪儿来的功夫去给她画眉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查探 “又或者说,有人故意隐蔽了他们的气息。”天衡子将瓶子放在桌上继续说道:“他夜里出去过一趟,曾经的清霞镇便是如此,表面上看什么事都没有,实际上里面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活尸,就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只有在夜间才会现形,第二日又如常的继续。” “所以我就让他注意附近的动向,而且这里离京城很近,天子脚下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所以怀阳城里的情况也不会像清霞镇那么危险。” “夜里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但是城主府附近的暗哨却比平时多了一倍。” 那弟子以前是怀阳城的人,所以天衡子才敢放他去怀阳城,而他上上清宫的时候年纪实在太小了,上清宫到怀阳城的路他基本都忘了,但是怀阳城到底是他长大的地方,总要比他们都熟一点的,再不济,他也还有罗盘指路呢。 一天没吃东西,今天去做根管治疗的时候医生都不敢给我打麻药,之前烂神经的时候药没有封好,神经还活着,今天抽神经灌药的时候我去了半条命,疼的汗出了一身手还是冰凉的……我现在牙齿还在隐隐作痛,他给我抽神经的那种痛我还能感觉到,止痛药吃了都没用,医生说在痛就要拔牙了,因为是大牙,种一颗就是八千起,我……我没有钱呜呜呜,现在是九点多,我困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所以今天的fg又倒了,果然意外比现实还突然,对不住了baby们…… 沈萱从未想过,平日里冷酷无情的玄离帝还会有这么一面。 嗯……禽兽,不要脸。 她如是想着。 但玄离帝却是毫不知情,还十分惬意的伸了伸懒腰:“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 沈萱巴不得玄离帝快点走呢。 “陛下慢走。”沈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臣妾就先不送陛下了。” 吃饱喝足的玄离帝十分好说话:“好,你也累了一早上了,多休息休息吧。” 沈萱被玄离帝充满暧昧的话弄的脸一红,这人怎么这样啊…… 等玄离帝走了以后沈萱才松了一口气。 “清影,本宫的眉笔呢?”沈萱突然想起一件事,方才自己和玄离帝在浴池胡闹的时候水沾到了脸上…此刻,脸上的眉毛只怕所剩不多了…… 她有些惊恐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眉毛……果然没了。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崩溃,要是此刻地上有条缝,她定然要直接钻下去。 一想到玄离帝方才对自己的态度,再想想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同玄离帝撒娇,她就恨不得当场自戮。 好在她性格还是很坚强的,这么一点小“挫折”并没有让她一直挂念着,只是一想到玄离帝就浑身不自然,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她甚至都想象不到玄离帝是抱着何种心态亲的她。 就是她自己,都嫌弃极了这张脸。 “娘娘,您的眉笔方才被您丢了……”清影小心翼翼的说道。 对了,方才她嫌自己的眉毛刮的太干净,而且还老是画不好,一气之下就把眉笔给摔断了。 要是世界上有后悔药卖,沈萱一定要去买上一大车,这个世界对她也太不友好了吧呜呜呜…… “那快去再给本宫找一支啊!!” 幸好这时玄离帝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不然她岂不是要崩溃了? 人倒霉了那是真的倒霉,平日里都削的尖尖细细的碳条如今居然一根也找不到了。 沈萱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是眉笔到用时才知苦啊。 不过好在清影手脚麻利,宫里又多的是想讨好她们的人,因此沈萱倒也没等多久,想着就算玄离帝要过来估计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她也干脆放了胆子,先睡上一觉再说,眉毛也先画着,万一睡醒以后眉毛还没被蹭掉呢? 她对自己的眉毛怀揣着极高的期望。 可事实再一次无情的打了她的脸。 她是被玄离帝叫醒的,叫醒以后她第一时间就冲去看了自己的眉毛,嗯,果然没有了。 玄离帝知道她在看什么,一想到她对自己眉毛的珍惜程度之高他就不禁感叹,要是当初父皇手底下那群大臣对国事能有如今沈萱对自己的眉毛半分上心,天朝也不会这么快陷入半数在安宁的手里。 不过好在如今安宁已除,他的心头大患也就此消失了。 只是如今…… 想到璇玑和承水,玄离帝的眼神暗了暗。 等沈萱转过身看向他的时候,玄离帝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陛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就在沈萱确定自己有眉毛了以后,才敢转身同玄离帝讲话。 平日里他都是自己睡醒以后才来的,怎么今日就这么早? 难不成他是食髓知味了?? 想到他的野蛮,沈萱不由得浑身一颤。 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要是玄离帝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少不得要敲打她一番,这一天天的脑瓜子都在想什么东西。 但是夜里的玄离帝,还是身体力行的告诉了她什么叫男人。 好在没过几天,沈萱的葵水就来了。 以前在璇玑的时候,她总觉得葵水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了,但如今嫁给玄离帝以后,却发现这才是救命的好东西。 以至于她接下来几天葵水,玄离帝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太一样,那目光有些阴测测的,看的沈萱心里至发毛。 于是葵水一过,她又再度感受到了玄离帝对她难以招架的热情,越是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便越是不愿意放过她。 沈萱是什么招都想了,但还是消磨不了玄离帝那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嗯。 “皇兄,国宴之事你打算如何安排?”陆离穿着一身蟒袍,站在御书房的正中间。 如今,他终于可以再次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再也不用带着斗笠,只敢在夜里出门。 玄离帝沉吟片刻:“璇玑那里怎么说?” 时间一晃眼又过去了两个月,一年一轮回,转眼又到了天朝国宴的时候。 这国宴是历年来就有的习俗,每年的国宴都会邀请各国的使者来天朝进宴,尤其是璇玑和承水,这两个国家也算是在天朝面前称的上号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我可以 苏卿转过身说道:“陛下有旨,念你其中不少人是被迫入伍,因此特网开一面,若你们缴下兵器投降者,可网开一面,免除死罪,若任旧执迷不悟……” 苏卿指了指地上的史耀光:“他便是下场。” 这话自然是对那些兵丁说的,那些谋反的大头他们是绝不可能放过的。 那些兵丁面面相觑,最后其中有一人率先放下了兵器,紧接着,又是一大片人跟着一起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户部大臣见到这个场面早就吓的说不出来话了,又看到安相被擒,史耀光被杀,而他们带来的人都齐刷刷的放下了手里的兵器,心里亦是无限的绝望。 “陛下……”户部大臣腿一软,跪在了玄离帝面前。 玄离帝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就走了,留下苏卿一个人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她现在如何了?”玄离帝看着沈萱。 薛太医顿了顿,娘娘还同方才差不多这话他是没胆子说出口的,但是他着实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现在的沈萱了。 脉象之虚弱让他时刻为之胆战心惊。 就在方才玄离帝走后,沈萱突然发起高烧,这毒应该不会让她这般,但肚子里的孩子会。 而沈萱已经陷入了梦境,她又梦到了之前的场景,那孩子是从玄离帝的怀里摔下去的,都怪他!是他没有抱稳孩子…… 后来她又梦到了母妃,梦到她夜里哄自己睡觉时的样子,又梦到了她死了之后的样子,最后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喊她娘亲,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那一声声稚嫩的叫声直让沈萱听的心碎。 沈萱多么想告诉他,说娘亲没有丢下你,娘亲没有不要你……她拼了命的喊,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直喊到最后,沈萱看见孩子哭累了,冲着她挥了挥手说道:“娘亲,算了,我还是不恨你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 沈萱急的想要去抱住他,跟他解释自己真的没有不要他,让他不要走,可是却怎么都动不了……突然,她浑身一颤,耳边响起了清影的惊叫声:“南先生,南先生,娘娘醒了!” 沈萱睁了睁眼,但又觉得眼皮重如千斤之坠,实在没什么力气再睁开,可旁边照画叽叽喳喳不停的说话声音又惹的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她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力气说话,只能任由他施为。 “娘娘如今已无大碍,只是太久未曾进食导致身体虚弱罢了。”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给娘娘准备着米粥,她如今喝不了其他东西。” “是。” 是灵枝的声音。 沈萱心想,从前倒是没见灵枝那么勤快过。 “可是娘娘还没醒…”清影担忧的说道:“娘娘都还没醒,怎么喝这个粥?” “无妨。”南若风微微一笑,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个药可以暂时恢复一些娘娘的气力,但只能起到滋补的功效,若要完全恢复还是要吃东西。” “嗯。”清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照画已经很有眼色的去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清影将沈萱扶起来,南若风一手掐住沈萱两颊上的穴口,趁着沈萱嘴巴张开的时候清影将药丸给沈萱服了下去。 这药喂下去之后,不消片刻,沈萱便睁了眼睛。 照画给沈萱喂了点茶水,沈萱才觉得干到快冒烟的喉咙有所好转。 等玄离帝赶到的时候,沈萱已经用完一碗粥了。 “陛下,您来了?”沈萱笑了笑,面上还是难掩的虚弱。 “你现在如何了?”玄离帝看了一眼那碗白粥,空空的已经见底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沈萱在醒的时候的就看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清影心里一紧,就在众人都不知道如何同沈萱解释,然后安抚她崩溃的情绪的时候,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很自然的就划过了眼。 众人见状不禁捏了一把汗,幸好沈萱没有将重点放在孩子身上,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只是她若是歇斯底里的吵了闹了,众人倒还放点心,只是她如今几乎反常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 “那就好。”玄离帝一时不知如何接沈萱的话,看沈萱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接过话茬的意思。 不过好在沈萱也没让他尴尬太久:“陛下,臣妾还有些饿……” 主要还是太久没吃东西了,就是一碗白粥都让她觉得很满足。 等沈萱吃完东西,众人皆都退下了,沈萱才重新同玄离帝说话。 “臣妾…睡了多久了?” 沈萱醒来的时候,除了渴的沙哑的喉咙,就是剧烈的头疼,方才轻轻的动了动身子,也感觉到无比的酸痛。 玄离帝顿了顿:“四天了。” “四天啊……”沈萱捏了捏发酸的手臂:“我怎么感觉睡了有四年了呢……” 玄离帝一时没有说话,他在等沈萱主动,主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再给她解释。 但沈萱没有。 她平静的像是真的只睡了几天,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按照南若风的吩咐,沈萱最近只能吃清淡的东西,油腻啊荤腥之类的东西一点也不能沾,现在的她,同那些坐月子的妇人是没什么区别的。 沈萱为此感到十分痛苦,但好像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但任谁都知道,她有心结。 玄离帝也看了出来,她同往日不一样了。 若是换了以前,她早就娇娇腻腻的扑上来,要他给她揉一揉酸痛的地方,如今…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己随便捏了几下便放弃了。 他很想同沈萱解释,但想了想又不知道能解释什么。 解释他其实并没有去岭南接顾依依,这一切都只是他给安宁设的局吗? 但他确实利用了沈萱,将她和她的孩子作为诱饵放在宫里,最后……连孩子也没有保住。 他根本分不清,沈萱到底是在为孩子的事情怪他,还是在为他出宫的事情怪他,抑或者……两者都皆而有之。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追人法则 “明日一早啊……”玄冥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么着急走?” “嗯,到怀阳城还要一段时间。”朝歌说道:“所以要早些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行,那我明天和你们一起走。” “哎你是不知道啊,现在你在天衡子那帮小弟子里都是个什么形象,他们估计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光明正大的搭讪有夫之妇的。”朝歌不禁佩服起玄冥来:“我胆子都没有你这么大。” “那是你不太行。”玄冥十分肯定的说道:“追女人,就是要厚着脸皮,不是说什么……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吗?那我不厚着脸皮把那座山给它跨过去,我还怎么追的到人。” “你那是隔重山?你那中间还隔了不知道多少片海呢。” 玄冥乐了:“嘿嘿,我是水神,海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不要太简单好吗?” “……”朝歌又是一阵无语,这人……怎么听不懂自己说话的? 罢了罢了,他们的事情自己管不着,也管不了。 许是因为第二天一早要赶路,所以天衡子很贴心的没有“折磨”清欢,而是直接抱着她睡了。 清欢睡到一半就开始不安生了,她浑身上下腰酸背痛的,这床榻又硬,睡的她很不舒服。 她戳了戳天衡子:“知观,我难受。” 天衡子见清欢一脸苦色,还真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 清欢指指床榻:“这床太硬了,我腰酸的很。” “嗯……”天衡子知道清欢娇气,这地方的条件也确实一般,之前她睡的地方都是用厚厚的褥子铺着的,这样睡上去还舒服一些,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又有女魃作乱,夜里若不是清欢的寒凉玉镇着,就是连薄被都盖不了:“那我给你揉揉?” “那也好。”清欢点点头,然后转过身趴在床上,用手指指自己的腰部:“这里,知观给我揉揉。” 天衡子坐起身,看着已经准备好的清欢好笑的说道:“好。” 天衡子的手指白皙修长有力,光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了,又长期被清欢奴隶,对于“按摩”一事早就是驾轻就熟。 手落到清欢的腰上,轻轻的揉捏,舒适的力度、温暖昏暗的气氛让清欢忍不住舒服的眯上眼睛,随后长长的叹一声:“知观……” 天衡子笑眯眯的看着她:“现在舒服了?” “嗯,舒服了。”清欢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而时间才不过了小半刻钟…清欢就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天衡子又给清欢上上下下按了一会儿,看她已经睡熟了,他轻轻的将清欢仰面抱上来,靠在自己身上,清欢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拉扯自己,她有些难耐的推了推那人,然后发现推不开……她也就放弃了。 然后她又扯了一旁的薄被给她盖上,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睡去了。 第二天玄冥已经在下面等着他们了,清欢睡在天衡子身上动弹不得,她平日里虽然是喜欢巴着天衡子睡,但是要她一整晚睡在天衡子身上她却是不舒服的。 但到底是困到不行,她勉勉强强还是睡了一晚上。 昨天还是被折腾狠了,天衡子虽然给她按了一下,但是还是有些酸痛。 清欢动了动身子,随后眼泪汪汪的看向天衡子:“知观……” 天衡子还没有彻底清醒,被清欢压了一晚上这感觉也实在是不好受,他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清欢见天衡子自己脸色也不好,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不是,只是好感动哦,知观愿意给我做肉垫。” 天衡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好了,起来吧,时间不早了,他们应该也起来了。” 小二已经把东西都放在了门口,就等着他们起来了自己去弄。 天衡子打开门,把洗漱的水盆和毛巾拿进来,清欢已经忍着难受穿好了衣服。 “等会儿马车上再睡会儿吧。”天衡子看清欢动作不甚自然,便知道她身上定然还是不舒服,她既然不说,他也就不再多提了,大不了马车上再给她按按就是了。 “马车?”清欢眨眨眼睛:“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没有雇马车吗?” 都是修道之人,走走路就当是强身健体了。 “是百姓自发给我们准备的。”天衡子将手里的毛巾放到一旁:“盛情难却,也就收下了。” “哦……”清欢说道:“知观,昨天那个奇怪的人到底是谁啊?他会跟我们一起走吗?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和知观是认识的哎。” 何止是跟知观认识,跟她好像也熟的不行,当然这句她是不能问出口的。 她昨日问天衡子的时候被他搪塞了过去,今日……也就希望天衡子能据实以告了。 天衡子闻言果然沉默了一会儿:“这人的身份非比寻常,我暂时也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离他远一点就好了,至于他会不会跟着我们上路……我想应该是会的。” 这种能接近清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果然,他们一下楼就看到了玄冥。 关于天衡子的话,清欢自然是选择相信的,既然他说不能说,那就是不能说,她相信知观说的。 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只要他自己心里有底就好。 百姓准备的马车不大,清欢的东西又多,最后竟只坐下了她跟天衡子两个人。 看着还在外面徒步行的弟子,清欢心里有一丝羞愧,但很快……她又睡着了。 嗯,没错,睡的特别香。 天衡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清欢,其实清欢也不是多贪睡,只是因为如今靠近女魃了,她的神力也有所影响而已。 虽不是多大的问题,但是若是长此以往,她身体也会有所折损。 他悄悄地掀起马车上的窗帘,一个弟子见状立刻就凑了上来:“师傅,可是有什么事吗?” 弟子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一个是师傅,一个师娘,本就该坐马车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堕入 天衡子低声询问:“到哪里了?” 那弟子略一思索:“约莫再行一里路就快到杜阳关上了。” 杜阳关是怀阳城外的一个防守的哨点,一般到了杜阳关离怀阳城也就不会太远了。 “好。”天衡子看了一眼前进的队伍:“都让他们小心着些,不要因为一路平静所以就放松警惕,等到了杜阳关我们再歇脚。” “是,师傅。”那弟子的脸色瞬间就严肃起来:“弟子这就吩咐下去。” 杜阳关附近还零零碎碎的摆了一些茶摊,不过如今这般境况,连水都不曾有,人人惶恐自安,难以自保,更别说出来摆摊挣钱的人了。 也只有那种实在是生活过不下去的人,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出来讨生活了。 不然你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拿什么出来做生意。 他们的食物来源大多就是在官府上,碰到这种情况,朝廷早就已经命令官府开仓赈粮了,这些粮食发了,基本上大家也是出于半饥半饱的状态,有些人便再省一点出来做生意。 想来,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杜阳关的岗哨上站了几个士兵,天热到如此程度,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烟,就是他们自己都有些萎靡不振。 大老远看见天衡子的车队过来,其中一个士兵清了清嗓子:“来者何人?” 一个弟子高声通报着:“在下上清宫弟子,来此并非恶意,乃是为除妖邪祟而来,还望几位施主通个方便。” 一听到“上清宫”三个字,那些士兵顿时眼睛都亮了。 清欢走到哪里这雨就下到哪里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眼看着就要看到清欢了,此刻岂能不激动?? 其中一个士兵还算冷静:“可有何凭证?” 那弟子懵了,还要凭证?什么凭证?? 殊不知,天衡子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就是最好的凭证。 马车已经行到杜阳关下,天衡子小心翼翼的绕开清欢从马车上下来,刚下马车的一瞬间,那些士兵顿时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这这这……这定然是天衡子无疑了。 听他说话便觉如闻溪水淙淙,环佩相击,舒适至此。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天衡子道长不要怪罪我们。”那士兵连忙下来。 天衡子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诸位也不过是在尽自己应尽的义务罢了,贫道又怎会无理取闹呢?可还要做些什么其他的检查?贫道自会配合的。” 天衡子都这么说了,他们哪里还敢说其他的,只是连忙挥手:“没有了没有了,如今天色虽然尚早,但是到怀阳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知观还是早些进城吧,入了夜总归没有白日行路来的方便。” “多谢诸位。”天衡子微微颔首,一个弟子为他撩开车帘,他又起身回去了。 方才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清欢还是醒了。 她有些迷蒙的看着天衡子:“知观,发生什么事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有妖怪来了,但外面又平静的不像话,隐约还能传来天衡子和别人的交谈声,她便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没什么,只是杜阳关的几个守卫罢了。”天衡子坐到清欢身边:“过一会儿路上会遇到一个茶摊,茶摊的摊主是个孤寡的老人,年纪老迈又行动不便,平日里都是以乞讨为生的,膝下还有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要养,那孩子又生了重病,实在没有办法他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摆摊的,等会儿我们路过他的茶摊之时就歇歇脚吧。” “嗯,知观说了算。”清欢主动挤到天衡子的怀里:“果然,还是知观的怀里睡着最舒服了。” 天衡子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你啊,就惯会调皮。” 清欢冲着天衡子眨眼:“那也就对着知观调皮。” 方才这些话自然是守卫对他讲的。 那老人自己原本是没有摊位的,这种茶摊做一个其实也麻烦的很,如今这世道,大家自己都不够吃,哪里还有人会愿意出来摆摊的?所以也就有好心一点的老板将自己的摊位借给了他。 但也只是借摊位了,借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老人知道哪里有雨,一大清早就拖着残破的身躯,带着自己的小孙子,怀里抱着碎了一角的瓦罐赶了过去,那日午时是清欢降的雨,他们赶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那老人嘴角还干裂的厉害,浑浊的眼睛里透露着一股死气,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从怀里掏出半个干掉的馍馍喂给自己的小孙子,而自己只舍得吃小孙子吃下的一些渣渣。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了。 这次下雨,是玄冥下的雨。 他得了水,自然也就好开茶摊了。 清欢在马车里偷偷下了一场雨,下了雨……那个老人应该也有茶水招待他们了。 马车行到茶摊附近的时候,果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佝偻着背,在茶摊里忙碌着。 他的脚边还有一个矮矮小小的娃娃,许是因为长期没有什么吃食,小孩子有些营养不良,干干瘦瘦的,就连头发也是枯黄的。 朝歌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知怎的就忽然心头一酸。 带马车行近,天衡子下了车走到那茶摊之中,众人才看到他们的样子。 “众位客官……这是…”那老人开茶摊也有些时间了,碰到的人数也是寥寥无几,主要还是那几个守哨的士兵路过了会喝上几盏茶,其他的也就没几个,一时间看到这么多人,他倒有些慌了。 天衡子温和的说道:“这位老者无需担心,贫道与几位弟子途径此地也只是想讨杯茶水喝喝,至于干粮,我们身上还有。” 老人这才放下心。 周围还有很多空着的茶摊,那些弟子也就坐在哪里了。 一个弟子很快就从车上拿了粮食下来分给弟子,还好心的给了那孩子一份。 那个孩子虽然又瘦又小,但是那双眼睛确实大的发亮,让人看上去就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狗蛋 虽然那孩子才三岁,但是却很会看脸色。 他先是看向了自己的爷爷,在得到爷爷的首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接下了那些吃的。 弟子拿给孩子的粮食自然是好的,这些是他们从客栈里带出来的,摸上去还有些热乎乎的。 虽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肉饼,但对于一个常年没有东西吃的孩子来说却是无比的美味,而且……他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吃过肉。 这肉饼还是清欢吵着要吃的,他们都是茹素的,自然是不会碰的,那客栈的老板让厨房给清欢做了十几个,但是清欢最后却只吃了几个,剩下的他们也不敢浪费,就一起带了过来。 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给那位老者递过食物。 玄冥在看到那个老人的时候眼里就已经充满了煞气,但是却被旁边的朝歌给按了下来,看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也按下了心中的杀意,静静的看他们打算玩什么花样儿。 用了一会儿饭之后,那老者都没有说过什么话。 天衡子心里叹了口气,本想开口的时候清欢却先说话了,她把那个孩子招到身边细声询问:“你今年多大了?” 那孩子也是个聪明的,见清欢生的好看,心里就忍不住对她多几分亲近,他捏着衣角走到清欢身边,也不敢靠近她,就怕自己身上的脏污沾到清欢身上,这个姐姐这么好看,一定是天上的仙子吧…… 那老人身体有些僵硬,他原本还在煮茶,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微有几分警觉。 那孩子先是看了自己的爷爷,随后才细声细气的说道:“我三岁了。” 他这样子,顶多只有两岁。 清欢有些心疼:“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狗蛋……” 这个名字倒是清欢意料之中的,一般百姓都喜欢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取的……普通一点,都说贱名好养活,他们生活的如此困难,取这个名字倒也正常。 “那狗蛋,你觉得姐姐好看吗?” 一时间,茶摊安静了下来。 虽然清欢本意只是想拉近她和狗蛋之间的距离,但是……她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活像个拐卖儿童的女人。 在众人的目光中,狗蛋十分羞涩的点了点头。 清欢很满意,正要接下去说什么,却被天衡子阻止了。 那老者已经有几分不悦了。 不过清欢是真的很喜欢狗蛋,甚至都想要把他带回去养。 糖醋窝在夙篱的怀里,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做戏。 “内子无理,还望老者见谅。”天衡子拉了清欢的手说道。 那老人阴鸷的眼神在对上天衡子的眼睛之后就缩了回去,这个人……实力很强。 他扬了扬手:“无碍。” 清欢抱起狗蛋:“我有些礼物想送给狗蛋,我们一起过去拿好不好?” 那老人上前一步:“多谢夫人美意,在下无功不受禄……” “去吧。”天衡子出乎意料的打断了那老人的话:“照顾好他。” 清欢得了天衡子的首肯,自然就抱起狗蛋走了。 夙篱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清欢,脚一蹬便跟了上去。 玄冥本也想一起,结果天衡子暗中施法,用缚地灵缠住了他的脚,这缚地灵本不是多厉害的东西,主要还是比较难缠,他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只能恨恨的看了天衡子一眼。 这个小人! 天衡子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既然已死,又何必久久不愿离去呢?” 这话如千钧之重压在老人身上,他的眼白迅速翻起,身上也出现了斑点似的东西,他颤抖着手说道:“我……我……只是……” “你只是放心不下你的小孙子,是吗?” 老人很久没有说话,目光投向紧紧粘着清欢的小孙子,像是认命一般说道:“知观……可会替我照顾好狗蛋……他实在太小了……” “清欢很喜欢他。”天衡子说道。 “好……”老人苦笑着说道:“我本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的。” 就在天衡子他们还未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一股祥瑞之气,知道是有贵人将要路过此地,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好在他们没有对自己下手。 原本他还以为他们察觉不出,没想到他们早就看穿了。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上清宫的道长,天衡子了。 若是狗蛋能跟着他……绝对要比现在这样要好。 没错,他已经死了。 他早就因为缺水断粮,活活饿死了。 只是因为他的怨念太重,这附近又有女魃在,所以他借着女魃的煞气一直撑到了现在。 但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那些弟子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死了,只是见他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天衡子也没有说什么,便假装不知道了。 等清欢将狗蛋带回来的时候,狗蛋手里已经多了不少玩具儿,没错,这些也是清欢搜罗来的。 她其实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喜欢的不少东西都是孩子喜欢的,狗蛋没见过这些东西,自然觉得新奇异常,而清欢纯粹就是无聊。 “狗蛋,过来。”老人朝着狗蛋挥手。 狗蛋跑到老人身边,甜甜的喊上一句:“爷爷,你看。” 老人苦笑:“狗蛋,快给这位道长和夫人磕头。” 狗蛋有些不明就里,但是被按着和他爷爷一起叩了头。 “狗蛋,快给道长和夫人敬茶。” 外面一个弟子见了还有几分惊讶:“师傅这是……要收徒还是要收儿子啊?” 另外一个弟子说道:“你傻啊,师娘刚刚流产,师傅心里定然伤痛的紧,如今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的给我们碰上了,他们定然是要收作儿子的,师娘可是神族,神族怀子嗣多不容易你还不知道?而且修为越高的人,一般也就越难有子嗣。” “这倒是。”那个弟子摸了摸下巴:“不过看来我要多一个小师弟了,你别说,我还挺开心。” 那边狗蛋已经被自己的爷爷按着糊里糊涂的敬完茶了。 “狗蛋,你喜欢吃今天的饼吗?”老人看着瘦削的孩子,心里一阵发疼。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上路 相信我,很快就更新了! 为何苏卿会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呢?此事说来倒也话长。 这苏卿面容生的俊秀,又喜穿白衣,当时他尚还年幼,身条也不像如今这般挺拔,远远望去确有些男生女相。 有一次他出门在外,因天寒地冻,便穿了一件狐白的裘衣,雪白绒毛的立领挡去了他半数的脸庞,因此被祁南王误认为是哪家的美女,觉得自己遇到了毕生真爱,于是大胆上去调戏…… 然后……就造成了如今的悲剧…… 一想到当初的场景,祁南王就忍不住捂脸泪奔。 “皇兄,你好狠的心……”祁南王做西施捧心状,颤颤巍巍的伸出兰花指指着玄离帝:“我若是死了,谁来替你办事?” 玄离帝着实看不惯他这般撒泼打滚卖娇的样子:“你都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看他也没有将你怎么样啊。” 祁南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行吧行吧。”他勉强掩饰内心的悲伤:“那我去了。” 说完话,慢吞吞的戴上了面具,一步三回头的开始往外走。 玄离帝也不理他,开始低头批起了奏折。 祁南王见他理都不理自己,越发绝望。 “唉……”玄离帝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祁南王还当他是想通了,大发善心不让他走了,心里一喜,连忙上前问道:“是不让我去了是吗?” 玄离帝却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以后不许再去找沈萱。” 祁南王颇有些失望:“哦。” “去吧。” 出了宫门,祁南王只能感叹,重色轻弟啊重色轻弟。 沈萱还沉浸在这些糕点到底是谁送的疑问之中,在她一番思索之下,最后还是觉得戒了它们,万一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 沈萱摇了摇头,还是将它们放了回去。 从小先生就教她们何为“五谷”,告诉她们珍惜粮食,沈萱一直将这些教诲奉为圭臬,到了天朝也不敢忘记。 秉着珍惜粮食的原则,沈萱从来都是将自己喜欢的菜吃的一干二净的,只是为了给辛苦劳作的农民一个交代。 所以当她丢掉这些糕点的时候,心里是十分愧疚的。 一来,她觉得她对不起这些糕点,二来,她又觉得自己有愧于做这些糕点的大厨,最后经过这么一番思索,她还是默默的将那些糕点拿了回去。 怎么也不能辜负先生的话不是吗? 沈萱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都伟大了不少。 要是让祁南王知道沈萱这些丰富的心理活动,少不得要嘴碎上几句。 回了房里,又是一番挣扎,这次她换了根银针拿出来,试了试毒,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先是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这次居然是桂花口味的! 不管了不管了,都吃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顿了。 沈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就开始了她的吃饭大业,边吃边想,这些糕点还真挺好吃的,比璇玑的那些御厨手艺都好。 想到这里,沈萱吃糕点的手一顿……御厨? 怎么说沈萱平时的脑回路与众不同呢?当她想到这个身份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御厨在给她送吃的。 但很快她就把这个想法否决了,要是御厨送吃的,干嘛装的这么神秘?而且她初来乍到,这宫里跟她见过面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那到底是什么好心人会给她送糕点呢?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困扰着沈萱。 不过它也没有困扰很久,因为沈萱……很快就睡着了。 算了算日子,沈萱到冷宫也一个多月了,日子过的也还算说的过去,轻衣得了她的好处对她也算恭敬,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她在璇玑的时候,有时候会想想赵衍,有时候会想想自己养在昭阳宫的猫儿,不知它现在可好。 想起那只慵懒的小猫,沈萱不由得轻笑出声。 “娘娘,今日有鱼呢!”清影惊喜的拿着碗端了进来:“奴婢瞧这鱼还挺新鲜的,娘娘,快尝尝。” 弦兮正想着那只小猫呢,就有鱼送了过来,你说这是巧也不巧? “娘娘,今日您怎么那么开心?”清影看见沈萱脸上的笑,随口问了一句。 沈萱饶有趣味的同清影讲道:“方才我想起……呕……” 清影将碗端到了沈萱眼前,沈萱闻到鱼的腥臭味,不由得有些反胃。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清影一慌,连忙上去扶住沈萱,不停的给她顺背。 沈萱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一愣,随后她就想到一事,颤巍巍的问道:“清影…今日…是初几了?” 清影也很快意识到了沈萱话里的意思,也是一怔:“娘娘…一个多月了。” 沈萱心里一凉。 “快去找轻衣,你让照画把她支走,然后去她房里找出我的金印,守着私库的是我们自己的人。” 清影其实是有些武功的,虽然不高,但翻个墙什么的都是小事,更何况这里是在冷宫里,总不会有太多的眼目。 只是她担心的是,万一真的怀上了……她该怎么办…… 依照玄离帝对她的态度,这个孩子就算生了下来估计也不会得到器重,哪怕他将会是玄离帝第一个孩子…… 没错,玄离帝至今还没有孩子。 而且在冷宫里出生的孩子,受的折磨太多了。 她不能,不能让这个孩子跟她一样…… 清影动作很快,趁着照画拉着轻衣在后庭除草的时候找到了那枚金印,只要将它交给看守私库的守卫,他们自然知道如何行动。 等入了夜,子时堪初,她便偷摸着准备出去,没想到却被玄离帝给看见了。 玄离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日日来给她送糕点,只是想,便来了。 看到翻墙出去的清影,玄离帝冷笑:“这就等不住了吗?” 他和祁南王师承武功绝顶的原襄真人,这原襄真人一辈子就收了四个徒弟,皆非等闲之辈,其中以玄离帝为首,祁南王为尾。 于是他便一路尾随着清影,宫里那些暗卫本想拿下清影,但看到玄离帝的示意以后又安静了下去。 而清影却是没什么感觉,还想着为何天朝的守卫如此松散。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轻蔑 散云真人活像个被欺负哭的小媳妇儿,但此刻还是要端着架子给他们介绍:“这位是城主的长子,赵无痕公子,这位是次子赵无涯公子。” 清欢点头。 “还有这位,这位是何安武公子。” 一一见过之后,清欢也没有仔细打量过他们,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都在自己身边了,她又去瞧别人作甚?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想必清欢仙姑和知观路上还没怎么吃过东西吧。”散云真人十分热情的招呼道。 率先开口的是城主的长子赵无痕:“听闻知观同清欢仙姑远道而来除妖卫道,我等虽不是什么大能之人,但是一尽地主之谊还是可以的。”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要他们住在自己安排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清欢抢在天衡子面前说道。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来之前天衡子就已经吩咐过诸位弟子,一旦入了怀阳城,不管是谁,一旦有刻意亲近的行为都要有所避讳,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再用时就必须检查一二。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会被人偷偷动手脚。 想要害一个人的办法实在太多,他们防不胜防,只能小心翼翼,规避风险。 尤其是他们做道士的,有时候要比普通人更容易中招,自诩灵力傍身便百无禁忌者,才是大忌。 人就是这样,强者总是会对弱者少一些疑心,真正能让他们用心去防范的,往往都是强者。 可事实是,他们也常常败在弱者的手里。 因为骄傲,因为自大。 这群弟子对天衡子的话向来是奉为金科玉律的,听到他的嘱咐,哪里还敢有不做的? 所以清欢倒也是放心。 赵无痕闻言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轻蔑,他原先还真以为这清欢是有多高洁呢,原来也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女人。 他们于怀阳城来说,本就是不请自来者,他不过是客气说法要替他们安排住宿,没想到她居然是真的应了下来。 不过答应了也好,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更好看着他们了。 在自己的地盘总比在其他地方来的方便。 这天衡子倒向来是个聪明睿智的人,没想到也会喜欢上这般女子。 不过说实话,她这容貌倒确实倾城。 看样子,这天衡子估计也只是喜欢上了她的样貌。 这种女子,用来做妾室倒是不错,身段好,样貌好,若是弄上了床也定然是一番极乐销魂,但是用来做妻子就显的小气了,哪里有男人说话她插嘴的道理? 短短几句,赵无痕心里就已经对清欢下了判断。 “清欢仙姑果然是个爽快人。”赵无痕朗声笑道:“今日一早城内便下起了雨,如今虽是宽泛了许多,但……” 话锋一转,清欢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话她不接。 “无碍,贫道本就是出家人,粗布麻衣、清茶淡饭足以。” 无碍的是天衡子,不是她。 清欢还是很鸡贼的。 “好。”赵无痕:“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知观见谅,下次知观再来,在下定然奉上怀阳城内最好的素食。” 这对清欢没什么诱惑力,素食哪里能有荤菜来的吸引人呢? 于是她心里默默的给怀阳城打了一个极差的印象。 他们带着天衡子和清欢到了一处看上去就很昂贵的酒楼,如今世道不好,这酒楼里的菜也不多,但是既然是拿来招待他们的,餐食基本都是从城主府里拿过来的。 好在厨师做菜的功力还不错,这菜虽然不是什么新鲜菜,但吃起来味道还是可以的。 清欢已经将容熙带在了身边:“这是我与知观在路上捡的一个小童,见他颇有慧根,知观便将他收在了座下,只是我们身边实在没有孩子的衣物……” 赵无痕明白过来:“我这就吩咐人去给小道长准备衣服。” 容熙很少见到这么多人,一时有些胆怯,不住的往清欢身后缩。 散云真人瞧见也是稀奇:“这孩子根骨确实不错,若是勤加练习日后定然也是个大有作为的人物,知观运气倒是好,来了一趟便碰上了一个小弟子,我怎么就碰不上呢……” 语气里的遗憾几乎都要酸倒一排牙齿了。 天衡子只是淡淡的说道:“机缘巧合罢了。” 清欢如此喜欢这个孩子,日后定然是要带在身边的,清欢也好,天衡子也好,都是强者一列,这孩子无论得了他们谁的指导,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了。 既然是收在天衡子的座下,那定然是要被天衡子教导了,不过清欢也定会教上一二的。 散云真人也只能感叹一声,运气使然啊。 玄冥从头到尾都被他们忽略了,只能恨恨的看着赵无痕。 这东西,日后定然要被他摆上一道。 殊不知,五大护发中的水神玄冥是最记仇的。 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他可不想做个小人。 因为人多,所以他们准备了一张大圆桌,陈无痕是城主长子,又是以主人的身份出现的,自然是坐在主位,旁边便是他的弟弟和何安武,接着才是天衡子、清欢和容熙他们,散云真人坐在他们的对面。 菜很快就上齐了,其实清欢路上也吃了不少东西了,所以此刻也不饿,她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容熙身上了。 “对了,散云真人,今日你说女魃作乱之事……”天衡子主动提及此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散云真人又想哭。 “这女魃简直目中无人,她先是派人将我的弟子揍了一顿,在他们身上贴了符咒,使他们言行无状,在大街上丢净了脸面。”散云真人恨恨的说道:“可她又是上古之神,我们奈何不了她,我敬她是前神,不对她动手,没想到她居然变本加厉。” 接着散云真人又说了一些事,这些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他虽然不好意思,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玄冥听着不禁抓了抓头皮,这这这……这好像是他做的呀……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敬畏之心 他被清欢伤到了心,所以半夜跑到其他地方散散步,没想到碰到了一群不长眼的小道士拦住他东问西问的。 他心情本就不好,所以就干脆使了个法术把他们痛扁一顿,每个都是揍的鼻青脸肿的,虽然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的,但看上去却是触目惊心。 后来他又偷偷给他们使了傀儡咒,青天白日的,他们就在大街上脱去了上衣,边跑边喊:我是傻子,我是傻子,我是傻子。 数十个弟子整齐划一的在大街上跑步,这一幕,不可谓不壮观。 后来他也做了一些泄愤的事,但也只是让他们丢丢面子罢了,做不出什么实际伤害的。 但现在他也不能承认这些事,嗯……那就让女魃背锅吧。 天衡子听着也觉得不像是女魃能做出来的事,他反倒有些怀疑是不是玄冥下的手,但想想玄冥也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他和这群弟子无冤无仇的,何必要这样对他们。 清欢却是听的津津有味的。 没想到这女魃做起事来这么有趣。 没有伤及人的性命,但是却让人家丢净了脸面。 最后,散云真人总结道:“知观,我们绝对不能再让这个女魃有可乘之机了,这这这……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怪不得今日散云真人上街都没有带弟子,原来是这个缘故。 清欢憋着笑,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方才被赵无痕打发去买衣服的小厮也拿着衣服回来了,就在进客栈的时候,赵无涯就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等下好让容熙沐浴净身。 给他洗澡的事清欢自然不会去做,她就是想做天衡子也不会同意。 婢女领着容熙下去了,清欢也就开始吃起了菜。 “女魃之事贫道自然是要管的,但此地也非说话的好地方。” 这倒是,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又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散云真人磨了磨后槽牙:“知观说的是。” 接下他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天衡子不喜应付这种场面,但却不得不说上几句,清欢便直接假装不知道了。 后来赵无痕主动提及朝歌和玄冥,天衡子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只说是自己曾经的友人,都是闲游一方的修士,在道界之中不甚出名。 赵无涯却是个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估计也是什么隐于江湖的大能。 想想也是,此地既出现了旱魃,他们又是天衡子的友人,敢来此地定然也是有一定修为的,不然来此作甚?喂旱魃吗? 这顿饭吃完,他们就带着天衡子和清欢去了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地方:“如今这怀阳城实在是不安稳,我同家父说过了,便想着将知观和清欢仙姑接到府里住,散云真人也住在我们家中,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赵无痕说道:“知观也尽管放心,这地方同散云真人住的地方相近,都是极为僻静的,定然不会吵到知观和仙姑清修,我也派了仆人在那边候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他们提就好。” “多谢公子招待。” 一进城主府,天衡子众多弟子中的一个瞬间脸色煞白。 清欢在周围没有看到特别多的守卫,想到那弟子的话,心里咂舌,着城主胆子也太大了,就放几个守卫在这里看着,也不怕半夜有贼溜进来。 进去之后,她也没看到什么砌满玛瑙翡翠的浮雕,心里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些东西可能不在这里,许是后院什么的地方。 倒不如得空了去看看。 他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太张扬的为好。 “最近几日家父身体不适,不便见人,还望道长和仙姑见谅。”走到厢房门口,赵无痕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无事。” 何安武早就已经回去了,他是何府的少爷,自小和赵家两兄弟关系好,这次也不过是想凑凑热闹,看看传说中的清欢仙姑到底长的怎么样。 有人说她妖艳异常,一双眼睛勾魂摄魄,这才牢牢的勾引住了天衡子,也有人说她长着三头六臂,与天衡子不过是利益合作关系…… 孰是孰非,见过才知分晓。 如今一见,前言果真不错。 行动间不胜婀娜,就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总让男人忍不住心头的悸动,更遑论那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风情。 诗经中曾有那么一句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用来形容清欢实在是太贴切不过了。 她的美,惊心动魄,足以震慑所有的男子。 饶是他,都忍不住心动。 但是天衡子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不动声色便能避开赵无涯的锋芒,但赵无涯自己却浑不自知,一顿饭吃下来,天衡子虽没说什么太多的话,但是其能力亦是可见一斑。 他和清欢站在一起,他搜尽脑子中所有的溢美之词,最后也只能蹦出来一个“天造地设”。 他的容貌已经不单单是俊美二字能以形容的,他的风骨,他的气质,还有那几乎摄人的气场,都是经过岁月一轮一轮的沉淀积攒下来的。 原本他还以为天衡子不过是一个年轻一些,生的好看一些,实力强大一些的道士,如今一见不禁心生敬佩。 实乃上仙是也。 这样的人,合该有如此娇美的妻子。 回到家中,何安武看着自己成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侍妾心里突然就开始不舒服起来,他……是不是也该找个夫人了。 清欢还不知道自己和天衡子给一个年轻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她刚刚安顿好小容熙,昨日那个报信的弟子就匆匆赶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他恭敬的递给天衡子之后便退下了,期间他说的每一个字清欢都听的懂,但是连在一起她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天衡子什么时候让他给自己准备打发时间的话本了? 不过天衡子脑子转的比清欢快一点,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城主府可能是有问题。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奇怪的人 他把东西拿过来:“这是我之前就让他准备的,你向来不是最喜欢看话本吗?原先怕你路上无聊,便让他给你寻了一些过来,后来容熙来了,见你身心都放在他身上,便迟迟没有给你拿过来。” “原来是这样。”清欢恍然大悟:“那知观你快拿给我看看,上面都写了写什么。” 天衡子却是不肯:“你都辛苦了一天了,还是明日留着在看吧,今日早些休息为好。” 清欢心里痒痒,但是还是顺从了天衡子的话:“那好吧,知观你就放在那边吧,我明日起了就能看了。” “好。”天衡子熄了灯:“先睡觉。” 过了片刻,窗棂之外快速的闪过一道黑影,天衡子和衣起身,将最外层遮光的床幔也拉了上去。 清欢变出一个夜明珠,两人凑在一起看那小弟子拿过来的东西。 里面的内容果真不是话本,清欢看完之后背后一阵发凉:“这……” 天衡子安抚道:“他们现在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我们先静观其变就好。” 清欢对上天衡子坚定的眼神,也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何至于怕一个区区的人类。 那弟子把信送到之后也不敢在外面乱逛,连忙回了自己的厢房。 清欢知道城主府的情况之后也熄了出去乱跑的心思,有天衡子在身边又无比的心安,不过多时便沉沉睡去了。 倒是天衡子,又是半夜没睡着觉,月亮都爬过了半边山了才堪堪睡去。 城主府的夜凉的几乎让人发抖,玄冥自从来了人间,食人间五谷之后也开始了人有三急的难捱。 虽然厢房里有夜壶,但他可是堂堂的水神殿下,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用那种东西方便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穿上衣服爬起来准备出去找茅厕。 这府里不应该没有巡查的人,他到时候随便抓住一个问一下就行了。 而且现在女魃作乱,这里的东西都很容易成精,什么花花草草的成精简直不要太容易,要是运气好碰到一两个,还能直接抓去引路了。 它们作为城主府的植物,定然也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要是能借此问点什么东西出来,那岂不是赚大了?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他走了一路都没有看到一个成精的东西。 这里……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吧。 玄冥此刻正是腹痛难忍,他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些,只想赶紧找到茅厕方便一下。 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作为守护一方的水神居然也会沦落到这种下场。 城主府很大,玄冥绕来绕去愣是没有找到茅厕,最过分的是,他连一个巡夜的人都没有碰到。 正当他气的都想把城主府给掀了的时候,他终于碰上了一队穿着黑衣服的人。 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对劲,但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先解决身体大事要紧。 他上前扯了一个人的衣服问道:“这位兄弟,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茅厕?” 见他面色难堪,身体微微有些蜷缩,那黑衣人便知道他不是装的。 之前确实有听说天衡子会带着弟子来怀阳城,看样子这个人应该就是天衡子的弟子了。 黑衣人神经稍稍有些放松,随后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直走,路过小溪的时候右拐直走就是了。” 玄冥顾不了太多,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表示了一下感谢就走了。 看到玄冥的动作,黑衣人脸上顿时又腾满了杀气。 但是见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黑衣人又有些不确定了。 时间不早了,他还未有什么动作,后面的黑衣人皱起眉:“还不走吗?” 他又往玄冥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玄冥按着他说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茅草屋,心想,这茅厕还真是茅厕啊。 好在城主府还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地方,茅厕也不算脏。 玄冥强忍着作呕的欲望如厕完,连忙逃离了这个地方。 心下终于有所放松,他才开始回忆起方才那队人的怪异之处来。 城主府的守卫夜巡……都要蒙着脸的吗? 当然他也不怀疑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城主府的人,能这么准确的说出茅厕的所在,至少是要对城主府的地形有很深的了解的。 这种东西光用地图还是不够的,就是那种过目不忘的人,自己得走过一遍才能这么快的说出来。 只是那手搭在他肩膀上的触感也实在有些不对。 怎么会软塌塌的?就感觉什么都没有一样。 那黑衣人难道还是个塌肩? 但是也不可能啊,那正常人的肩膀再塌,也不可能像一滩死肉一样,如果说他的身型是伪装的,那也不可能。 他脑袋还在那边立着呢,总不可能脑袋和肩膀分开这么多吧?那人的脖子是该有多长啊…… 而且那些人身上没有什么魔气啊妖气啊之类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类嘛。 玄冥实在是想不通。 软软的触感仿佛还萦绕在手上,他忍不住伸手虚空抓了抓……嗯,就跟抓棉花一样。 非常愉快的事就是他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他一到小院门口就知道自己走错地方了,哪里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气。 可是他走过来的景致又和自己方才一路行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他自认为记忆还算不错,不应该走错地方的…… 难不成真的是记错了? 他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人问路,他又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气的他直接跺脚,喊出了这个地方的土地。 原本他也是因为太急,所以忘了还有土地这个老家伙可以问路。 再说那土地公公,自从女魃来了之后那是躲的牢牢的,一点面都不敢露,就怕被发现之后捉去打牙祭。 好在女魃也没有要动他的打算…… 虽然有可能只是女魃不知道土地的存在,毕竟万年之前还没有土地这个神仙。 但是没被发现就是好的。 这个时候土地正在自己的床上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极大的震动晃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丢出了地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美梦难成真 土地捂着自己的老腰支支吾吾的从地上爬起来,玄冥很不耐烦的说道:“老东西,本座原本住的地方在哪里啊?” 土地这才看清自己眼前立着的是谁。 看着周身的气泽,还有不耐烦的样子,不正是天界的护法水神玄冥神君吗? 他……他老人家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难不成是因为天界知道此地有祸端,所以才派了水神过来? 土地想到这里顿时老泪纵横,曾经他有幸见过水神一面,没想到如今危难之际又能再次见到他。 这实在是……太感动了呜呜呜。 显然玄冥并没有什么想要和他叙旧的心思。 “别哭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玄冥皱起眉:“本座方才住的地方和这里一模一样,你,现在带本座回去。” 土地被他冷冽的语气弄的满腹委屈,他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老头儿罢了。 “是,神君。”土地瘪着一张老脸看了看这个厢房:“我知道了,神君请随我来。” “这里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地方?” 土地好脾气的解释:“神君,并非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地方,而是整个城主府,都是对照而建的。” “对照而建?”玄冥皱起眉。 这种建法他倒是没有见过。 “嗯,这赵光从小就喜欢对称,他坐上城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城主府的两边都建的一模一样,他自己就住在城主府的最中心的位置。” 玄冥皱起眉:“那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有两份喽?” “那倒也不是,正在中心轴上的房子就只有一处。”土地净喜欢说些没用的话:“不城主府人口众多,几乎都快赶的上好几个村庄了,其实吧,他这么建也不单单只是因为有强迫症。” “哦?”玄冥挑眉:“这种东西里面还能有什么门道。” “事情是这样的,很多年以前赵光还是孩提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同时爱上了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原配夫人,一个是后来他在民间碰到的女子,生的那是貌美如花啊,他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她带回了府里,还将她扶为平妻。” 玄冥心想,要是清欢也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就好了,不过他才不要和天衡子一起分享清欢,一想到他那张晚娘脸他就忍不住倒胃口,这种男人,也就偏偏那些心思单纯的小女孩了。 “后来原配和那女人几乎同时怀上了孩子,最出乎意料的,就是孩子还是同时出生的,而且还都是男孩。”土地摇摇头:“你说厉害不厉害。”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其实后面的故事不用猜都知道,两个孩子之间的斗争定然十分激烈。 “原配夫人生下的就是赵光,另一个孩子叫赵兴。”土地说道:“自后,赵光有的,赵兴也就必须有一份,两人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而且最离奇的就是这原配和平妻之间意外的和谐,两人从没有什么明争暗斗的,只是从不理会对方而已,有原配的场合就不会有平妻的出现,同理,有平妻的地方也不会有原配。” 玄冥已经皱起了眉,这里看来有很大的问题。 “所以后来人们都暗暗称赞赵光的父亲御妻有术,这都能如此和谐,但背地里的暗涌也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 其实想想就知道,两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没有隔阂,自己的丈夫一边说爱自己,一边又娶了其他女子,还说爱她… 啧啧啧,还真是会享齐人之福啊。 “只是那赵兴身体一直不好,一直都用珍贵的草药吊着命,年仅十七的时候就病去了。”土地顿了顿:“赵兴死后,赵光就如掩尘明珠一般锋芒毕露,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县令的位置,然后一路高升,成了这怀阳城的城主。” “看来这强迫症还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啊……”玄冥嘟哝道。 “是说啊。”土地感叹道:“约莫一年前吧,他就开始深居简出,基本上没事都不出门,也不知道在捣弄些什么名堂,城里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两个儿子一手操持的,两个儿子手里各握着城里一半的事情,但大事还是他去处理的。” “了解。”玄冥点头,他如今已经有几分烦躁了:“行了,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啊?” 土地看了看路:“方才您走的快,您这院落又有些偏僻,小的已经带您走捷径了,您放心,在一会儿就到了。” “哼。”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原先住的地方就到了。 路上玄冥又将城内的情况问了一遍,谁知道这个土地只顾着躲女魃,根本没有注意上面的事。 玄冥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作为,但他心里还是暗暗的记下了这个仇。 嗯,什么都不知道之仇。 “行了行了,你走吧,有事本座再传召你。”玄冥挥挥手,又回了自己的厢房。 倒是土地看着满院的金光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 来了这么多贵人,看来,这天下有救了。 随后,他又一头扎回了自己的家里继续躲着。 夜已经很深了,整座城主府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清欢原本正做着美梦,梦里的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眼前摆满了她喜欢的吃食,有糖醋肉,有红烧肘子,有酥脆的烤鸭以及各种各样的美食。 她一会儿抱着这个美男亲一下,一会儿对另一个美男上下其手,咸猪手几乎要把身边的男人的豆腐给吃尽了。 笑容……也只能用猥琐二字来形容。 后来她正在醉生梦死之际,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凛冽如刀的寒风刮的她一个激灵,随后出现的,就是止辞那张冷的能杀死人的脸。 清欢此刻是真的不怕死,她举起一个杯子傻乎乎的冲着止辞说道:“美人快来啊!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止辞的眼角抽了抽,随后从他的身后涌进来一大堆人,直接将她身边的男人都架了开来。 清欢这下不乐意了,她站起身,一只脚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手撑在腿上,极其流氓的说道:“你干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夫君 止辞已经在发怒的边缘徘徊了:“清欢,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梦里的清欢胆子可是铁打的,只见她小手一甩,脑袋一偏:“我就不。” 止辞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很好。” 下一秒,清欢就被止辞从桌子上拎了下来,带去了外面。 呼呼的冷风灌进清欢的脖子里,清欢不禁缩了缩脑袋。 止辞冷笑:“你还知道躲。” 清欢倔强的顶嘴:“我又不是傻子。” 随后她就被丢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铺了软软的垫子,清欢摔上去倒也不疼,随后止辞也进了马车,还未等她坐起来,也不顾其他,扬起大手就往她屁股上打。 止辞是真的生气了,手下也没有留情,一巴掌下去清欢的小屁股上已经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 清欢这下才知道自己方才捅了一个什么样的老虎窝。 她含着眼泪转头看向止辞,企图引起他的同情:“呜呜呜夫君,我知道错了。” 止辞眉梢还泛着冷意:“才一下就知道错了?方才我不是看你挺开心的吗?” 清欢连连求饶:“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的错,是我脑子发热贪图人家的美色……不不不,这世上只有我们家夫君才是最好看的,其他人都是浮云,浮云……” 止辞冷笑:“看样子你还没有清醒过来。” 随后又是啪啪啪的几下,伴随着她的呼痛声一同在寒风里久久不能消散。 呜呜呜,她真的好惨嘤嘤嘤…止辞一定是不爱她了。 嗯,没错,打死了她他就可以去找其他女人了!呜呜呜,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清欢还试图反抗,但是奈何技不如人,她最后还是被止辞用武力强行镇压了。 梦的最后,清欢好不容易从虎口挣脱出来,还想着翻身做主,新的故事都还没有开始就醒了。 醒了之后看见身边睡的正香的天衡子,清欢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愤懑。 方才看完小弟子送来的东西之后清欢就将遮光帘拉开了,这间厢房装饰的还算比较堂皇了,用的东西都是上等的好物,清欢只能感叹一声,这也太有钱了。 比如说那个青瓷花瓶,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上面的纹路也好,成色也好,绝不是什么凡品。 清欢看的手痒痒,但是碍于面子问题又不好意思直接拿走。 不过她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 嗯。 其实等要走的时候,拿着赝品以假乱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让天衡子知道就行。 想到这里,清欢脸上不禁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脸转向天衡子,清欢一下子又被打回现实。 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均匀的撒在天衡子清隽的眉目上,他本就生的无比好看,毫无瑕疵的俊脸更是引的清欢芳心大乱。 哎呀,这么完美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夫君。 真好。 清欢看着天衡子,心里不禁又是一阵荡漾。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天衡子的睫毛,他虽是男子,但这眼睛却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尤其是这睫毛,又长又密,多一分多余,少一分则缺了一些韵味。 这一切都是刚刚好。 清欢有些嫉妒,一个男人干嘛这么好看?但是隐隐又有些自豪,这么优秀的男人是自己的,这天下又多少女人在觊觎他呀?可是唯一一个能得到他的,也只有自己。 她的手才刚刚摸上天衡子的眉毛,天衡子就陡然睁开了眼睛。 清欢一个激灵,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再度看到天衡子的眼睛,清欢不禁一阵心虚。 方才那个梦还那么真实。 虽然她也只是梦里轻薄了其他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的眼睛,自己就好像是出轨被抓了一样忍不住发怵。 随后清欢又想,她只是做做梦而已?又不是真的嫖男人被抓,她怂什么?难道做梦也犯法? 于是她胆子又大了起来,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试图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然后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干嘛!” 天衡子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明明只是一只小猫,非得装出老虎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不是你先来弄我的吗?”天衡子挑眉。 清欢心扑通扑通的跳:“我……我那是……我那是看到你眉毛上有脏东西。” 这个理由好,清欢心里暗暗的为自己鼓掌。 真是一个小天才啊自己。 然而这个理由在天衡子眼里却是蹩脚的很,不过他也没有拆穿清欢:“原来是这样啊。” “对啊对啊。”清欢疯狂点头,方才梦里被打屁屁的愤怒犹在脑海:“人家一心为你好,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听听这话,越说越离谱。 天衡子起身一把将清欢罩在身下:“你是不是腰不酸了?” 清欢小脸一红,认怂的速度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酸,我错了,夫君。” 天衡子原本还想继续“拷打”下去,结果硬生生被她这一句“夫君”给喊愣了。 清欢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把“夫君”这两个字喊的这么顺口。 天衡子不动声色:“你方才喊我什么?” 因为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清欢看着这张和止辞一样的脸情不自禁就喊出了“夫君”两个字,以至于现在他问起来的时候自己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喊你夫君怎么了…” 天衡子虽然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却是无比喜悦的。 “你知道吗?人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天衡子轻轻拂开清欢的乌发,在清欢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中深吻下去。 最后清欢还是没有逃出被天衡子搓揉一番的下场,当然今天的天衡子也是手下留情了,到底没有之前对她那么狠。 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的腰酸又加剧了罢了。 她狠狠的瞪了天衡子一眼,但因为浑身无力,所以她那自以为凶狠的眼神,在别人看来反倒像是在同他暗送秋波。 这无疑对玄冥又是一大刺激。 如今的夙篱虽然对清欢还有些许执念,但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如今更多是把重心放在了糖醋身上。 容熙年纪还小,昨日那些婢女又好好给他打扮了一番,虽然还是很瘦,但是怎么也比原先灰扑扑的小孩子好看不少。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排面要足 他一见着清欢就无比激动,直接扑到了清欢的怀里:“清欢姐姐……” 容道从后面走出来,无奈的说道:“你要喊她师娘……” 容熙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是爷爷也说她是清欢姐姐……” “无事的。”清欢被容熙这一撞疼的不轻,好在天衡子及时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肢,被清欢喊过夫君之后的天衡子显然更加温柔了:“小心些。”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 玄冥的脸又黑了不少。 这一路走过来,他都没能和清欢说上几句话,清欢对他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淡,几乎都是将他当作透明人一样看待。 玄冥虽然伤心,好在他有一张极厚的脸皮。 烈女怕缠郎嘛。 如果清欢要是知道当初的事,她也不一定会选择和天衡子在一起。 玄冥已经想的很透彻了。 当初的事是天衡子有错在先,清欢也是心灰意冷才会离开他的,如今又何他在一起也不过是忘记了之前的事,被天衡子花言巧语骗过来了罢了。 但这世上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一旦以前的事情被揭开,清欢定然对天衡子心生嫌隙,这样一来他也就有了可乘之机,清欢一旦开始念着他的好,他上位成功的几率也就大了很多。 而且他自认为容貌不输天衡子,怎么说他在天界也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好不好? 多少女仙对他投怀送抱他都拒绝了,哎,为了一朵花,放弃了一片草原,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痴情的男子了。 玄冥自己都要感动自己的做法了。 容熙刚刚撒开抱着清欢的手,赵无痕就带着一帮仆人进来了。 他真是将礼数都做到了周全。 而玄冥看向赵无痕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昨日那土地还告诉了他不少辛密之事。 比如说他的父亲赵光小的时候就喜欢狎玩。 赵光的母亲被人抢了丈夫,便将整副身心都放在了赵光身上,势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儿子。 而赵光在她几乎严苛的要求之下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他成了这怀阳城的主宰。 但是在从小就让他感到窒息的母爱中,他的性情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表面虽是阳光开朗,但背地里心性却是阴鸷,多疑,甚至还开始喜欢上了男子。 他还常常和其他人的姬妾玩三人行。 期间行过的淫秽之事数不胜数。 当然,这些都只是背地里的事情,表面上看,他还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好城主。 这城主府也是有两位夫人,大公子赵无痕是长房所出,二公子赵无涯则是平妻所出。 两位夫人各住在城主府的一边,而城主府也可以说是被一分为二,东苑和西苑井水不犯河水。 到了赵无痕赵无涯这一代,土地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有事没事就出来晃了,龌龊事看多了对修行不好,所以他对这两个公子也不是很了解,但是赵光那一代,他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赵无痕彬彬有礼的将他们请去了前厅,说是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他们入席了。 清欢跟在天衡子身边,脚边还跟着一个不到她膝盖高的小娃娃,亦步亦趋的扯着她的裙子。 后来还是容道一把将容熙抱了起来,带去了前厅。 清欢也很想抱抱容熙,但是实在是有心无力,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个腰啊,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她果断视而不见容熙可怜巴巴的眼神,乖乖的跟着天衡子走。 到了前厅,这城主府还真是财大气粗。 那地砖看上去就贵的很,虽然清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但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贵。 走进去之后,就是一张大大的圆桌摆在正中间,上面摆满了饭菜,光是一个早膳就做出了各式各样的款式。 散云真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饭厅的周围还有各种古玩,清欢眼睛尖的很,这里面放的可都是真品,每一个单拿出去卖都是价值连城的。 尤其是那金裸子上面的掐丝珐琅,尾巴尖还用血红玛瑙点缀,落在清欢的眼里就是钱钱钱钱钱。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些东西无比眼熟。 可能是因为……她原来就喜欢这些东西吧。 她在蓬莱那些年,虽然出不去,但是未开化之地她可是经常去的,哪里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手里也多的是名兵暗器,金银珠宝,他们也出不去那个地方,索性就都送给了清欢。 清欢嘛,自然都是来者不拒的。 后来的她的钱被抢了,清欢虽然气的想杀人,但是也没有办法,反正这个世界和她原本呆着的地方是独立的,这里东西的消失,应该是不影响外面的世界的。 而如今再看到这些财宝,她不禁感叹道,有钱真好。 赵无痕看着清欢的目光都被这周围的东西吸引去了,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鄙夷。 果真是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只知道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种女人也是最好控制的。 他面上堆起了笑:“清欢仙姑可是喜欢?” 原本他还以为清欢会推辞一下,毕竟她是道士的老婆,做的太出格总是不好的。 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清欢居然点头了。 而且她还指着那个金裸子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若是换了别人定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可是清欢却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赵无痕一愣,随后尴尬一笑:“既然清欢仙姑喜欢,那就送给清欢仙姑吧,来人,把这个八宝金裸子收起来给清欢仙姑拿去,清欢仙姑若是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说就好,在下没什么大的本事,帮不上诸位太多的忙,能尽自己一己之力的地方定然不会推辞!” 清欢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此人高傲自负,又喜大排场,这话说出口了,清欢也自然不会同他客气。 “原来是这样啊。”清欢换上敬佩的表情:“赵公子的胸襟实在令我等佩服不已。” 赵无痕被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飘飘然。 “清欢仙姑过誉了,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能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已然十分高兴。”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钱 清欢满意的点点头:“我知道,公子也是个实诚的人,所以我也相信公子言出必行的风范。” 赵无痕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但是又想不到清欢能做什么妖,于是就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清欢仙姑谬赞了。” “哎。”清欢摆摆手:“我倒是俗人一个,哪里称的上是仙姑呢?我跟知观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饥民流难,而且据我所知,早在旱事未曾爆发之前怀阳城里就有不少老弱病孺,无可归依,生了病也没钱看病,所以呢……” 别人是不知道清欢打算做什么妖,可是天衡子却是清清楚楚的。 他本想制止一下清欢接下去的举动,但想想清欢那一洞穴的宝贝都被抢走之后,她现在看见钱眼睛就发光,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拦了她的好事,回去之后指不定她要怎么生气呢。 所以他也就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选择了沉默。 赵无痕很有耐心的等着清欢说完下半截话,但是很快他就会失望,并且会为自己应承清欢这么快而感到万分后悔。 清欢大眼睛里满是愁绪:“我见城主府内到处都是上等宝物,厢房也好饭堂也好,满目琳琅,由中便可看出城主府过人的财力。” 赵无痕心里有些得意,知道就好。 “我来之前就听说了怀阳城的城主有多爱民如子,这周围的百姓提起城主时已是赞不绝口,想来城主如此宽容大度,又富可敌国,定然也不会介意奉献一些出来救济贫苦百姓的。”清欢把路都给他堵的死死的:“我昨日都同知观说了,这上清宫虽然香火钱都用在了救济百姓、修道铸器之上,但是挤一挤还是能挤一些出来的,无非也就是缩减一下观里上下的吃穿用度,知观也决定此法可行,所以我们这次下山连马车都没有准备。” “当然了,也幸有百姓相待,自愿捐出这么多棉帛和物资给我们。”清欢说的自己都要热泪盈眶了:“所以我也想由我和知观带头捐些物资出来,以此来暂缓百姓流离之苦,只是单凭上清宫挤出来的这些钱,实在是杯水车薪,我本就在为此事苦恼,如今见着赵公子如此慷慨,想来城主大人知道此事也定然会喜悦非常的。” 赵无痕脸色变了又变。 他父亲素来喜欢对称的东西,这里东西少了,哪里就也得少,原本只是送清欢一个金裸子,这种小物件少了倒是好说,但是清欢这些话出口,他如果不拿出些好东西,到时候就成了他的不是了。 这女人…… 哼,定然是天衡子在后面撺掇的,清欢一看就不像什么有脑子的女子。 而且她方才又说什么将观内的香油钱也捐了出去,这下他不仅得给百姓送钱,还得给上清宫送钱! 这里的东西一动,西苑那边的也要动,若是只有几件也就罢了,跟二弟一说就行,但是动的多了……且不说西苑的那个如夫人会不会同意,这件事还定会惊动父亲,到时候恐怕自己少不了挨一顿揍。 挨揍还是好的,怕只怕父亲一气之下就将城主的位置给了二弟,到时候自己就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偏生清欢这话还丝毫不给他留下反驳之地,赵无痕心里气的都想杀人,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上清宫的几位弟子则是听的目瞪口呆,他们什么时候节衣缩食了?上清宫的香火一直都是所有道观中最鼎盛的,如果他们都缺钱了,那估计这个道界也快不行了。 他本想推脱试试,谁知道散云真人是清欢的脑残粉,他直接跳出来说道:“我逍遥观先捐个三千两!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片心意。” 逍遥观在各大道观里确实是最穷的,能拿出三千两已经不错了。 赵无痕脸色越来越青。 清欢点点头:“散云真人果真大度。” 最后他看了一眼毫不自知的散云真人咬咬牙:“清欢仙姑仁爱之心天下皆知,如今正值天下危难之际,我等男儿不能上场杀敌,也没有法术捉妖除害,现在既然能有自己的效劳之地,定不会推脱的,吃完饭我就派人去救济百姓。” 天衡子知道不能再让清欢说下去了,不然赵无痕估计都要崩溃了,于是他先开口说道:“无量寿佛,上天垂怜公子一片仁心,行善事攒阴德,日后也定会有所回报的。” 赵无痕如今是有苦难言:“多谢知观。” 城主府的大厨做菜味道确实不错,清欢一时高兴就用了好几碗,一顿饭吃下来,个中滋味也就只有自己才能知道了。 其实在众人眼里女子吃的多是一件很粗鲁的事情,一般大家闺秀用饭至多不会超过两碗,但清欢却是毫不在意这些东西,一连吃了三四碗,而弟子们则都早就习惯了。 散云真人只能感叹,清欢仙姑身体实在是好,而赵无痕也只能恨恨的将清欢骂上几遍来缓解自己心里的愤怒。 最后,他几乎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捐了出去,看着清欢得意的样子他气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可是他为此在百姓心目中形象也好了不少,从原先的浪荡子变成了整日在家修习的公子,天知道他是因为没钱了才不出门的。 也因为捐钱之事,引的不少世家公子纷纷倾囊以待,最后都惊动了朝廷,朝廷对此事也甚为喜悦,皇上更是自掏腰包拿了十万两黄金赈济灾民,一时间,百姓都有钱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背地里赵无痕给清欢还送了不少香油钱,就是因为她之前一句节衣缩食引起的。 清欢一开始自然是严词拒绝的,但她的心思赵无痕怎么可能不知道,最后她还是代替上清宫收下了这笔钱。 上清宫是天衡子的,天衡子是她的,那四舍五入这钱不就是给她的? 而且她又偷偷把厢房里的东西换成了赝品,等到他们发现了,这件事也是追不到她头上来的。 清欢这如意算盘打的是真的响。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客栈 天衡子用完膳之后就打算出去走的一番,看看周围会不会有女魃带出来的浊气,如果能借此找到女魃的下落,那定然是最好的。 而清欢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散云真人知道这件事以后也要跟着去,玄冥心里很不爽,人越多,他和清欢独处的机会就越小。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基本也是不可能和清欢有什么独处的机会的。 赵无痕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自然是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去的,现在他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永远不要再看见他们。 不过他们对这里不熟,城主府怎么也得派个人出面给他们引路。 最后赵无痕选定了城主府的管家,这个管家原本就是孤儿,后来运气好被赵光捡到了带回了城主府,并给他赐了姓名。 但是也有不少传言说赵光和这个管家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清欢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和她又没关系,只是她从心里抗拒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在一起。 不过这个管家也是人精,进退有度,言谈得体,比那赵无痕聪明的多了。 清欢走在天衡子身边,他们打算先去容丰他们几个投宿的客栈看看。 之前那次下山,天衡子派了五个徒弟下去,容丰已经打发了两个弟子回观里报信,后来容丰被女魃丢了出来找,可另外还有两个弟子容止、容青至今还没有任何下落。 天衡子怕的就是女魃会对他们下手,或者就是养着他们,吸取他们身上的灵力和阳气,这样慢慢的折磨甚至比直接杀了他们还痛苦。 可若是他们死后,魂魄还沾上了女魃的浊气亦或者是魔气……他们都将不能再入轮回。 天衡子的心越来越沉,如今只能望着那女魃良知未泯,至少不要对他们下杀手。 走到客栈之中,管家已经先一步上前同客栈的老板交谈起来。 如今投宿的客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老板自然会对容丰他们几个有比较深刻的印象。 “你说是……说是那三个年轻人?”老板说起来还有些气愤。 管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老板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 老板猛的把手里的账本一摔:“你认识他们?” 因为管家平日里深居简出,所以怀阳城里的人不认识他实在正常。 不过现在也不是拿管家出来身份压人的时候,管家一听就知道这个老板定然是知道些内幕的:“不错,这三位乃是我朋友家中的小弟弟,意气出逃,至今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听说他们曾经投宿过这家客栈,所以我们特地过来问问。” 管家说着,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金子递给老板,老板见到金子的时候脸色才有所缓和。 “那三个兄弟一到我这里就乒乒乓乓的上楼了,我见他们穿的不错,又行色匆匆,想着这一路也没什么能吃上东西的地方,所以就让小二给他们送了些吃食上去,晚上他们还弄出很大的动静,我想着客栈里也就他们住,吵也吵不到别人,就没有管他们,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居然跑了!” 管家心里一动:“您能说的再具体一些吗?” 那老板看了管家一眼,随后说道:“第二天我见他们一直不出来,又想到他们做日发出的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就让小二上去看看,没想到他一直敲不开他们的门,后来担心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就让人把门撞开了,结果他们居然跑了!” “您……不报官?万一他们是出了什么事呢?”管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衡子的神色。 老板嗤笑:“我进去的时候他们的东西都已经被拿走了,房间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出了被子凌乱了一点,其他什么都好端端的没有动过,你说若是遭了贼,他们三个大男人能打不过一个贼?就算真的打不过,这房间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且他们又神秘失踪,自己身上的包裹也没了,我这里虽说不是什么大客栈,但是要是想把三个男人从这里地方带走,估计也是不可能的。” “还有报官,报官有什么用?现在官府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帮你抓贼。”老板话里话外都是嘲讽:“我就当碰到了晦气,要不是最近陆陆续续已经开始下了雨,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就当是做好事吧。” 管家陪笑道:“此事还未水落石出,老板还是不要这么快下定论,这锭银子您收下,就当是他们那天在客栈打尖的花销了。” 那老板上下打量了管家一眼,见他穿着得体,应该不是普通人家,而他后面的两个人,男子面若冠玉气势逼人,女子虽带着帷帽看不清相貌,但光是看身段就知道长相定然也是出众的。 这种人,要么是钱和权养出来的,要么就是出身名门,受尽荣宠的。 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而眼前这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应该是他们的下属之类的,老板到底见的人多了,虽不能确定眼前人的身份,但他还是得谨慎待人。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碰到的会是什么人。 至于别人都在其他地方等着,就是怕他们人去多了老板不肯说真话,而且人多也容易引起注意,此事,他们并不想惊动太多人。 “客气了。”老板收下银子,唤来一个小二:“你带着这三位客官去那天那几个年轻客官住过的屋子看一看。” 等天衡子他们要上去了,老板复又加了一句:“为了怕他们那天回来的时候不认账,所以里面的东西我们都还没有动过,三位可以放心的看。” 管家道谢。 小二很少看到这么帅气的男人,所以在他看到天衡子的时候顿生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清欢感受到别人灼灼的目光,心里有些不悦,你一个男人,看别的男人干嘛。 小二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看天衡子好看而已。 那管家咳嗽了一声,小二才回过神来给他们带路。 上了二楼右拐,第二间就是他们之前住的客房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冤魂 小二把他们送到门口就下去了,管家帮他们打开门也没有跟着进去,就在门口站着,然后给他们望风。 这家客栈的老板他们来之前就不已经调查过了,祖祖辈辈都是怀阳人,而这家客栈也有些年头了,好像是从老板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做了起来。 这个老板平日里也和普通的掌柜差不多,除了爱喝酒一点,其他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的,而街坊邻里对他的评价也是大同小异,所以在生活作风上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客栈里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平日里小纠纷是会有一点,能解决的老板都解决了,不能解决的都是报官处理。 他们查来查去都查不到特殊的东西,也就是说,这家客栈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客栈了。 天衡子一进房间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阴气,清欢转过头去吩咐管家:“等会儿你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也不要乱跑,发出太大的声音……或者这样吧,你去客栈外面等着,让老板他们一起出去,反正这客栈里也没有别的住客了。” 管家从善如流的点头:“是,清欢仙姑。” 有时候吩咐一个人做一件事,并不一定要给出多么正当的理由。 管家下了楼,也不知道和那老板说了什么,老板就带着小二出去了。 这间房的窗户一打开面对着的就是大街,清欢看到他们出去之后冲着天衡子比了个手势,天衡子会意。 朝歌他们就等在不远处的茶肆里,天衡子的弟子都没有出来,如今他们只是在城内打探,无需用到这么多人。 夙篱则留在府里照顾容熙,当然,如今容熙已经是天衡子的弟子了,他就是不照顾容熙,也有的是弟子争着去照顾他。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功力突飞猛进,隐隐有了要成年的迹象,此刻就算是他想出来,清欢和天衡子也不会同意。 开玩笑,要是他在街上当场表演一个从人变成狼的样子,那这里的百姓不得给他吓坏了? 而糖醋是灵猫,对灵体感应要比任何人都强烈,所以它也争着跑了出来,清欢也就随它。 它向来聪明的很。 玄冥看到管家和老板出来了,清欢却不见人影,连忙问道:“他们人呢?” 管家指了指客栈:“他们应该是有事,就让我们先出来了。” 玄冥一急:“什么事?” 管家十分诚恳的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玄冥一阵头大。 朝歌说道:“好了,清欢和天衡子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才会让他们出来的,想来也用不到我们,不然刚才清欢就直接让我们过去了。” 就算清欢不知道,天衡子也定会给他们传信的,他对清欢安危的考虑,比清欢自己都来的慎重。 所以这件事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他从来不会拿清欢的安全开玩笑。 玄冥恨恨的看了朝歌一眼:“哼。” 朝歌哑然,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这两天和玄冥相处下来,他是越发领教到了他作恶的本事,他做的事你又偏偏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怼回去,吃了哑巴亏还只能自己受着,也难怪在天界的时候止辞和他总是一言不合就开架了。 况且你说人家水神不都是安安静静,性子就跟水一样安静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能比火神还暴躁了,咋的,他属岩浆的啊? 朝歌每每想到这里就感到十分头疼。 天衡子和清欢可不考虑他们这些,这地方,冤魂很多。 这么热的天气,这房间能凉到这种程度,又是对着大街的,人来人往应该算是阳气比较足的房间了,又能在他们进来之后都未收敛,看来这里的冤魂实力和等级都已经很高了。 清欢和天衡子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已经有了数。 你这冤魂在厉害,对上他们两个,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倒不是清欢自己吹,只是她的确有这个本事治了这帮魂魄。 她可是在冥界都闹过的人,难不成还会怕这些东西?难道冥界的东西不比这里可怕? 天衡子随手将纯钧剑放在桌上,一副什么防备都没有的样子,清欢则到处翻翻找找,突然,打开的窗户里蹦进来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清欢才刚刚看清它的样子,它就已经跳到了清欢的怀里。 清欢好笑的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怎么来了?” 糖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喵。” 朝歌之前在上清宫的藏书阁里无意间发现一本修炼的秘籍,上面记载若是没有灵根的动物该如何修炼,虽然修炼的条件十分苛刻,基本上没什么动物能做到,但是糖醋却可以。 它本就是万中无一的灵猫,当然,灵猫这个说法也是来自于书上的。 再加上它之前又在天界呆过,在清欢的灵海里也呆过,饮过琼浆玉液,食过珍奇丹药,这种境遇已经不是一般的猫儿能达到的了。 所以它可以按着书上的法子,以食厉鬼冤魂来修炼。 虽然这种修炼的法子对厉鬼冤魂来说并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件事是公平的呢?不都是弱肉强食吗? 人间是这样,冥界也是这样。 因此朝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个世界上被打散魂魄的厉鬼冤魂太多了,反正都是要消失的,不如留给糖醋去修炼。 它的血本就可以压制这些怨气,所以就算它吃了这些东西,也不会被怨气反噬。 这件事朝歌还没有告诉清欢他们,原本是想给清欢一个惊喜的,但现在看来也是瞒不住了。 清欢刚刚抱住糖醋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她也没有功夫去注意这些,现在还有其他的东西等着他们去处理。 他们两个人翻了一下这间房间,除了这些逼人的阴气,也没什么其他不对的地方。 不过往往越是平静,就越是不对。 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响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风将窗户“刷”的关上了。 糖醋的耳朵竖了起来,大大的猫眼里满是防备。 看来这家客栈果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管家的情报出了错,还是管家给他们的情报出了错。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郡主 清欢摸着糖醋柔顺的猫毛,不动声色的坐到椅子上。 天衡子也坐在清欢的旁边,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些东西打算玩什么花样。 外面的玄冥和朝歌还未看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只是那个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看越奇怪。 玄冥一副身心都放在了清欢那边,但是朝歌不一样,朝歌对天衡子的决定向来都是放心的,所以他更有精力去观察其他的东西。 管家还是和之前一样,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但是那老板…… 朝歌总觉得他有些奇怪,可偏偏又说不出有哪里奇怪的地方。 于是他也只能多注意着他一点,万一有什么事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制止。 客房内寂静的连心跳声都可以听见。 随着那阵风吹过,踢踏声也随之消失不见,仿佛方才发出踢踏声的主人就是去关窗的。 清欢好整以暇的呆在天衡子身边,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随后,两人的面前开始滴下了鲜红的水珠,顺着水珠的来源往上看,却除了横梁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清欢自认为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但此刻她却安静的出奇。 倒也没什么其他的缘故,她只是想看看,这些冤魂到底想做些什么。 清欢瞧见腕上的青玉镯,突然想起如今的他们,在这些冤魂眼中最多只能算是会些功夫的普通人罢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随后她突然又想起,扮猪吃老虎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清欢用手戳了戳天衡子:“夫君,你说容止和容青他们几个会去哪里呢?” 容止和容青就是失踪的那两个弟子。 主要是因为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冤魂又一直迟迟不肯现身,你说他们把气氛营造的恐怖一些也就算了,现在弄出来的这些把戏,也就拿出去吓吓小孩子了,但凡是身材结实一点的大汉都不会被吓到。 清欢实在是无聊了才会同天衡子闲聊起来的。 想来容丰他们应该也发现过这里的冤魂,这么重的怨气,怎么也得在这里呆上过好几年,若只是一日的功夫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怨气。 只是奇怪的是,容丰居然也没有跟他们提起过这件事。 他性子沉稳谨慎,不应该漏掉这个的呀。 清欢觉着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天衡子沉吟了一会儿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这里也找不到他们住过的痕迹,也没有他们留下来的线索,看样子我们这次是要无功而返了。” 清欢想了想:“怎么可能会无功而返呢?” “嗯?” 清欢笑意盈盈,芊芊玉手朝着一个角落指了指,语气依旧无比天真:“你看,这不是有人忙着给我们指路了吗?” 闻言看去,那角落里正蹲着一个女鬼幽幽的看着他们。 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角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过一样,一直裂开到了耳朵根下面,其中一颗眼珠子也被打烂了,手上的指甲也掀起了一半,看上去死相极为恐怖。 清欢很快的皱了皱眉,这女鬼对他们没什么敌意,不然方才也就不会想要吓走他们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对上清欢的眼睛,心头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他们两个之后心里只有恐惧战兢,就像她死去的那一夜一样,心里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清欢今日是真的难得好说话:“我不是坏人哦。” 天衡子眼皮子跳了跳。 哪里有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那女鬼对清欢显然也是充满了防备,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女鬼就忍不住的发怵,从心底里想要臣服于这个女人。 她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还有她身边的这个男子,也看上去没什么威胁,但是有些人对人到底有没有威胁,不是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的。 那女鬼还是不说话。 清欢轻轻皱了皱眉:“你这个鬼,不会说话的吗?” 女鬼张了张嘴,露出了她的獠牙。 清欢明白过来,原来是舌头被拔了:“你怎么那么惨啊,那你识字吗?” 女鬼看着清欢,是出乎意料的乖顺,她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时候散云真人在场,定是要不顾风度的尖叫起来。 眼前这个女鬼若是放出去,随随便便搅乱一个逍遥观不在话下,可她偏生到了清欢的面前就无比的乖顺,就像她怀里的那种猫儿一样。 清欢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她不知从哪里拿来纸笔,也不往那女鬼面前走,轻轻一丢,那些东西就落到了女鬼面前。 天衡子心里也有些诧异,这个女鬼实力不俗,身上的怨气已经到达了骇人的地步,可是她对清欢却是无比的恭敬。 清欢说道:“这字写的还不错,看样子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你怎么会沦落至此的?” 这个时代信仰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官宦人家或是书香门第,很少会有人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学堂的。 眼前这女子写的一手好字,看来也是经过悉心栽培的,家里的地位估计也是不俗。 这倒是奇了,既然是贵女失踪,怎么可能会一点风声都没有走露呢?而且这客栈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客栈了,怀阳城里比这家客栈好的简直不要太多,她怎么可能会投宿在这种地方。 那女鬼显然对生前的记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了,她的脑中剩下的最多的,就是那日她死前的绝望和痛苦。 清欢拿起她写给自己的纸和天衡子一起看。 她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鬼居然还会有此等来历。 “你是燕王的女儿?”清欢想起了之前天衡子告诉自己的,那个曾经在朝廷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可一世的燕王殿下。 女鬼点点头。 “又是个郡主啊。”清欢嘀咕着继续看下去,原来她是被捉过来的。 燕王前半生在朝廷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权臣,他从小就被他的父皇当作太子去培养,他所学到的,都是御人心,制人敌,在战场上,他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在朝上,他是备受大臣追捧的燕王。 而先帝却懦弱无为,在一众皇子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偏偏最后这帝位却落到了先帝的头上。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魔族长老 这让大臣们都惊掉了大牙,任谁都知道,皇帝虽未立太子,但他这些年对燕王的扶持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知道此事以后燕王没有说什么,好像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先帝即位之后他继续在朝中巩固自己的势力,那时的朝廷,只有一小部分的大臣是以先帝为首的,剩下的那批,全是燕王的党羽。 后来先帝去世,他应该是最有希望登上皇帝宝座的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是没有登上皇位。 他主动将现在的皇帝扶上了帝位,自己则退到了怀阳城中,不再过问世事。 此举让不少人都心生疑惑,就是皇帝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皇叔会把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他。 只是帝王之心向来多疑,皇帝无法不对自己这个皇叔心生防备,当初他的手段实在是过于狠戾,哪怕现在他已经退出朝廷多年,他的名字在朝廷上依旧可以影响一众大臣。 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皇帝选择和道界结盟,所以才会将莫芸给接过去当郡主养。 不过这些都是当初的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在朝中的势力影响也越来越大,如今的皇帝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势单力薄的小皇帝了。 “既然你是燕王的女儿,那你失踪应该是件大事啊,我对天下之事虽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我也不是消息多闭塞的人,为何我会不知道这件事?”清欢有些奇怪。 那女鬼拿起笔继续写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受宠的女子,我父王此生唯爱我母妃一人,母妃生我时难产而死,他便觉得是我害死了我母妃,此后他便意志消沉,总是想着若是当初他能早点找来灵药救我母妃,我母妃也就不会落的这般下场,他恨我,更恨自己,为此自囚于府已有多年,我听来此投宿的人说过,说我是死于……” 写到这里,女鬼的手就顿住了。 清欢急了:“死于什么呀?你倒是写下去呀。” 那女鬼脸上出现了害怕的神色,她不住的往后退去,比清欢反应更快的是天衡子的剑。 几乎是在女鬼露出害怕神色的同一瞬间,纯钧剑就已经脱离剑鞘往后刺去。 清欢向后转去,却只看到了黑色的雾气。 “终于出来了?” 与此同时,清欢拔下自己头发上的簪子朝着那团黑气丢去,那簪子化成了一道无比锋利的金光瞬间就击中了黑气中的人。 随着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清欢也往后退了一步。 纯钧剑已经化成了无数道剑气牢牢的将黑气围住,那黑气一时间逃不得,也躲不掉。 就在那团黑气被制住的同时,方才那个女鬼也暴起,指甲瞬间长了数十寸,行动敏捷如风,眼看她就要打到清欢了,天衡子随手拿起桌上纯钧剑的剑鞘就将她击的往后退了几步。 天衡子又一脚将桌子踢了起来,分出一道纯钧剑气,用桌子将女鬼顶在墙上,纯钧剑气穿过桌子把女鬼钉在了墙上,那女鬼算是暂时失去了攻击力。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那团黑气声音喑哑,完全听不出是男是女。 “从进客栈的时候就发现你了呀。”清欢还是笑眯眯的:“只是你躲猫猫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你说说这里阴气这么重,怎么可能就只有几只冤魂嘛。” 除了他们面前的这个女鬼,还有很多其他的冤鬼。 清欢此话一出,他们的脚边就出现了无数双黑漆漆的、干瘪的手,手上还带着剧毒,只要一被这些东西碰到就逃不掉了,看着他们挣扎着朝他们的方向移动,清欢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真是恶心。” 随后她足尖轻轻点地,一道看不见的气流从她的裙摆底下四散开来,凡是气流所碰到的枯爪,皆都化成灰烬。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清欢压低了声音,冷笑道:“你们魔族,也就会这点伎俩了。” 黑气中的人发出“桀桀”的笑声:“不是你太天真了?” 随后,那些枯爪上就发出了腥臭的气息,天衡子拦着清欢面前布下了一个结界,很肯定的说道:“你是清雨。” “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你还认识我啊。” 黑气中的人一愣,随后黑气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容,如果除去那些被火烧伤的痕迹的话。 并蒂仙莲,各表一枝。 天衡子神色越发的幽深。 清雨看着天衡子笑道:“我应该感恩戴德吗?都投胎转世了,你还记得我。” “不过是猜测而已,没想到真的让我猜中了。”天衡子伸手将清欢护在身后:“不知魔族长老来此有何贵干?” 现在的清雨不过是她的一抹分身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看到天衡子眼里浮现的杀意,清雨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恨不得我死。” 随后她又指着清欢说道:“那她呢?她……” 天衡子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清欢比?” 随后他催动纯钧剑气,纯钧剑气随着他的催动直接将清雨绞成了粉芥。 清欢看着天衡子:“知观……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她说下去? 天衡子转过头说道:“清雨是魔族长老,最擅长蛊惑人心,现在来的不过是她的一个分身,我们是不可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 “嗯。”清欢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是她没有问出来。 “她怎么样了?”清欢指了指还被纯钧剑气困住的女鬼。 其实她对天衡子是否瞒了她什么事情无所谓,对她来说,这里的世界和她真正的生活的地方是完全割裂的,她来到这里也就是为了保住天衡子的性命,若是他愿意将什么事都告诉她,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他不想告诉她……那她也尊重他的意愿。 天衡子看着清欢,眼里还有一丝迟疑。 他知道清欢定然会怀疑他,但是他实在不想让清欢知道这些龌龊事。 “方才煞气被清雨催动了罢了。”天衡子将剑气收了回来:“看来这地方又是魔族之人搞的鬼。”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戚澄 清欢笑了笑:“魔族的人也就会这么点伎俩了,除了偷鸡摸狗,其他什么都不会。” 天衡子摇摇头:“是了。” 清欢走到那女鬼面前,把纸和笔继续放在她面前:“继续写吧。” 从女鬼仅剩的一只眼睛中依稀可以看出,现在的她已经恢复了清醒。 随着方才剑气的收回,那桌子也掉了下来,清欢把那张桌踢到一边:“你照实说,我们会帮你的。” 这里还有不少其他的鬼魂,但是实力都不强,一开始还敢壮着胆子做恶,但是后来这个女鬼被清欢的气势压的动弹不得之后,他们更是不敢出来了,她可是所有的鬼魂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女鬼抬起头看向清欢。 清欢说道:“如今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你只有听我的,方才的事你也看见了,如果我们要杀你,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没有什么耐心和她耗下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这个女鬼对其他道士来说也许确实是无比棘手的,甚至可能都打不过她,毕竟她的怨气确实已经重到了一定的地步,但是对清欢来说,不过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喽啰罢了。 当初她可是冥王见了都要头大的家伙。 “还有,前几日你到底有没有看见过三个小道士投宿在这里。” 女鬼自然不敢反抗清欢,连忙在纸上写了:“没有,自从我死后,这间房只住过两次人。” 那纸不知是什么做的,清欢和天衡子看完信上的字之后,字迹就会自动消退。 “都是些什么人?” “第一次住的是两个大汉,最后他们被我们分食了……”那女鬼不敢有一丝隐瞒:“后来住的是一个青年书生,他和朋友喝酒闲谈时,我听到了民间有关于我的下落。” 果然是杀过人了,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看来她们杀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给她们如此强大的怨气,若是普通人,应该是刽子手之类的,若是亡命之徒……倒也不是不可能。 清欢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你后来有没有杀了那个书生?” 女鬼心虚的点点头。 清欢了然,她早就已经是恶鬼了,杀人才是正常的,若是她说她没有,她反倒还不相信。 “这家客栈可没有传出过什么死人的事情。”清欢看向天衡子:“看来这家店莫名失踪的人已经很多了,而且这个老板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天衡子颔首:“黑店。” “我若是没有记错,燕王是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天衡子看着那个女鬼:“虽然民间传言你已经死了,但是燕王从未停止过找你,他说你毕竟是他的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多久以前了?我居然都不知道这事。”清欢戳了戳天衡子的手臂。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约有三四年了,这件事一直没有传出去,朝廷怕影响不好,所以一直压着这件事,燕王也一直相信他的女儿还活着,所以也没有声张,只是一直派人在四处寻找。” “怪不得。”清欢明白过来:“那燕王还挺惨的。” 天衡子未置可否。 女鬼听到天衡子的话,心头一震。 原来……原来她的父王从未停止过寻找她。 原来她从未被抛弃过! 可是她好恨啊,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看见女鬼身上隐隐出现了煞气,天衡子一道符就将她镇住了。 清欢没有管那个女鬼:“那知观,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堂堂燕王之女,怎么可能会落到如此下场?” 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燕王独女,戚澄。”天衡子继续说道:“原本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皇帝动的手,后来皇帝也曾找我试图问出她的下落,想来这件事和皇帝也没有关系了,而且他就算是要动手,也应该对燕王的儿子下手,要断,也应该断了根才是。” 这倒是。 原本就不知道燕王对他有没有反叛之心,若是皇帝这个时候自己好死不死的动了他的女儿,那不就是自己把把柄送到他手上吗? 皇帝是个聪明人,不可能这么做的。 “那照知观的意思……可能不是朝廷的人做的?” 天衡子将目光投向那个女鬼:“你可知道是谁杀的你?” 那女鬼自然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当时出门买东西,因为那日和父王吵了一架,一气之下甩开了小厮自己跑出去了,后来就被人迷晕带到了这里,他们全程带着面罩……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猜猜就知道她一问三不知了。 “那你对那人的体型和露出来的部分有印象吗?”清欢试图挖掘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说,你再看见他们,你能认的出来吗?” 女鬼想了想,摇摇头。 清欢继续问道:“那其他的冤魂呢?他们也不记得了吗?”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一个人出门的时候被抓的。”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这里除你以外还有五只冤魂,你们是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抓你们出来?”清欢站直了身子:“哎等等,你方才说了,你听见有人说你是死于谁的手?” 女鬼写下两个字:“皇帝。” 皇帝这个结论就在方才已经被他们推翻了,看来这几个书生也不过是自己臆测出来的。 “算了,先让那些冤魂出来吧,我看看有没有能说话的。” 看着她写字实在是太慢了。 下一刻,剩下的五个冤魂齐刷刷的现身。 死状和戚澄都是一样的。 “看来他们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清欢说道:“你们都是世家子女吗?” 其中有人摇头有人点头。 清欢又细细盘问了一番,发现那些世家子女大多都是家里不受宠的,是死是活都无人在意的那种,而普通老百姓也是那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 她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她们的生辰八字都是一样的,而且基本都是可有可无的人,除了这个戚澄来头大一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坦白从宽 “不如我们把她们带回去审问吧,一直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清欢看着这地方就头疼。 “也好。” 正准备走的时候,清欢又突然想起来了:“知观,既然容丰他们住的不是这里,那应该就是其他的屋子喽,客栈应该是没有错的,那管家也没听说怀阳城里有两间一模一样的客栈呢。” “嗯。”天衡子点点头:“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一下。” 这客栈古怪的很,既然来了他们还是好好查探一番再走为好,下一次来他们碰到的可不一定是这样的场景了。 客栈只有两层,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则都是客房。 一共有八间客房,一间一间查过来倒也挺快的。 天衡子拿出八卦镜看了看,发现前几间都没什么问题。 清欢脖子有些酸胀,她下意识的扭了扭脖子,结果这一扭居然就让她看出了门道。 原先他们去的这间客房上贴了一个东西。 糖醋轻轻的“喵”了一下,灵活的爬上屋顶,瓜子一勾,那东西就掉到了清欢面前。 天衡子拿起来一看:“是避息符。” “听着这么和青玉镯的功效这么像啊……”清欢凑上去一看:“我好像是听过这种符的。” “不错,这避息符就是从青玉镯衍生而来,因为锁魂玉难得,不可能人手一块,为了能达到和锁魂玉一样的效果,先辈就创造出了这种避息符,不过这种符咒到底不是锁魂玉,达不到和它一样的效果,最多只能算是它的仿品。”天衡子捏着避息符的一角:“这东西主要的作用就是设立新的屏障,所以只要不进去,就不会感受到里面的任何东西,但是地方却很受限制,这种小地方用用也就罢了,稍微大一点就不行了。” 而且这地方的风水也不好,这种符咒放在这里,里面很容易滋生出阴灵,看来魔界的人和道界的人也已经有所勾结了。 天衡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此事非同小可,清欢,你先将这避息符收着,日后兴许会用到也说不定。” “嗯。”清欢将东西收到囊中:“那知观,我们还要看下去吗?” 天衡子冷笑:“自然是要看的。”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魔界会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而此刻,那个老板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了。 他眼前坐着的两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虽然一个情绪一直不在状态,不知在想什么东西,但还有一个人却一直在盯着他,他想动手都没有办法动手。 原先他还不知道进去的人是谁,如今他是可以猜出来的,在这怀阳城里这能般霁月优雅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他虽然听闻天衡子到了怀阳城,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天衡子居然会来他这种小客栈。 而他看到那个管家身上佩戴的香囊才知道,这个人是城主府的人,而方才那人就是天衡子。 原因无他,能让城主府的人出来带路的,又能长的这般好看,在碰到如此厉害的鬼魂时都不崩于色的,除了天衡子还能有谁? 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后怕,万一天衡子将他的事情揭发了出去……那他不就完了吗? 那里好多鬼可都是高门子弟呢,虽说都是些没什么存在感的,但归根结底,人家身上流着的血脉就不是自己能比的,若这件事真的爆了出来,最后死的一定是他。 这种贵族最忌讳的就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好的举动,如今他们自己家人出了问题,就算是再讨厌,也要做出个样子来。 老板如今是真的后悔不已,若是他当时没有鬼迷心窍,让小二带他们去闹鬼的地方……也许他们都不会发现客栈有问题… 可现在他该怎么办…… 老板顿时汗如雨下:“三位大人,我有些不舒服,想去趟茅房……” 逃,现在逃还来得及! 朝歌锐利的眼神上下刮了他一眼,就在老板以为自己被看穿的时候,朝歌突然松了口:“你去吧,早去早回。” 老板心头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好。” 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朝歌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 清欢和天衡子已经查探完了所有的房间,其他房间都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一开始的这间房,其他房间都一干二净,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知观,我们把老板抓回来问问清楚吧。” “嗯。”天衡子和清欢走出客栈,玄冥早就伸着头看着他们了。 见着清欢和天衡子出来了,连忙冲着清欢招手:“这里,清欢,快点过来。” 看见他们之间少了一个人,清欢加快了脚步:“那个客栈的老板呢?” 管家不解:“方才他说他去小解了……” “小解?”清欢一下子就意识到他定然是逃了:“他家在哪里?” 他既然要逃,那定然要先回家卷铺盖再逃吧。 “这……”管家有些为难,倒是那个小二先开口了:“我们家老板至今未娶,他一般都住在客栈里。” 这个小二是新来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清欢想了想问总比不问好,她语气逐渐变的冷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威压:“之前那三个人到底是住在哪里的?” 小二顿了顿,想起老板之前嘱咐的话,硬着头皮说道:“就是之前带您去的房间啊……” 清欢冷笑:“到底是不是,还用我多说吗?” “我……”小二还是不敢说。 管家一听就知道坏了事:“你胆子倒挺大,居然敢隐瞒城主的贵客,还不快将实情速速招来,否则就别怪我将你抓进大牢中严刑拷打了。” 随后他又转向清欢和天衡子:“您们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把那个老板捉回来。” 朝歌淡淡的说道:“不必,他自己就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那个老板就身形扭曲的走了回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动作极为怪异。 原来他早就在老板身上下了傀儡咒,对付这种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那小二已经先坦白了:“是掌柜的说的,若是有人来找人,直接把那人引到那个房间里去就好了,我……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只是一个跑堂的罢了……还请大人行行好,放了我一命吧!” 清欢自然知道和他没什么关系:“行了,闭嘴吧。” 小二立刻就不说话了。 “这人我们先带回去审了。”清欢指了指那个老板:“不过为了方便起见,我们这段时间就住在外面了,城主府太大了,一进一出实在是麻烦,方才我想起我之前在这里有一处落脚的院子,日后便不再叨扰贵府了。” 清欢哪里来的院子在这怀阳城中?那地方还不是戚澄告诉她的。 那院子原本是她哥哥送给她的生辰礼物,除了她和她哥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若是她们去了,能直接碰上小王爷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继续住在城主府里实在不妥当,如今他们既然知道了城主府有问题,就不可能再呆在那里了,不然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嫁祸到他们身上也是有口难言的。 管家闻言脸上有些难看:“可是……可是道长和仙姑都是我们家公子的贵客,老爷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若是道长和仙姑就这么走了的话,老爷公子知道之后怪罪下来,定然是要以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照顾不周的。” 清欢说道:“您放心,我们会亲自向城主和赵大公子去辞行的。” 管家好歹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这个烫手山芋接不得:“这件事还是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清欢勾唇一笑:“哎,此话也不是这么讲的,我们本就只是借住于城主府中,皇上都不会禁锢人身自由,怎么……到了城主府难不成就要改改规矩了?” 是了,天衡子可是面见过圣上的。 管家讪笑:“清欢仙姑此话严重了,我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奴才,怎么有胆子替主子决定这些事呢?仙姑和道长还是向公子去说的为好。” 清欢笑道:“礼数本座自然是懂的,走吧,朝歌,你和……玄冥先将这个人带到这个地方,我们随后就来。” 玄冥不乐意了:“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清欢却不想让玄冥跟着:“那朝歌,你跟我们一起回城主府吧,玄冥你去将这个人带到那个地方。” 说着,她把一个字条放到了玄冥的手里:“就这么定了,走吧。” “……”玄冥无语。 这还不如直接让他和朝歌一起去呢。 哎,实在是失策啊。 清欢和天衡子回到城主府以后,正好看到了刚刚进门的赵无痕。 “赵大公子,你别说,巧还是真的巧啊。”清欢站在天衡子身边,笑的一脸开心:“我正和知观说着呢,要去找你。” 赵无痕现在是看到清欢就一阵肉疼,他的钱啊!!!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哦?是吗?不知清欢仙姑找在下是有何要事啊?” 清欢摆摆手:“要事倒是说不上,只是自己觉得这些日子实在是给公子添麻烦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罢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病情 赵无痕心里止不住冷笑,原来你还知道给我添麻烦了? “仙姑言重了。” 清欢看着他明明恨不得把自己吃了,但是碍于面子还是不得不做出一副谅解她的表情就觉得好笑:“我同知观方才商量过了,接下去我们要做的事情本身就比较危险,若是因为我们的事给城主府带来不好的影响那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赵无痕的笑容停住了。 他们这是……要走了? 这可不行啊……赵无痕心里开始打鼓了,他之所以会把他们邀请过来,都是因为之前他爹的嘱咐,这他们要是走了,他怎么去跟他爹交代?想到他爹板着脸的样子他心里就忍不住发怵。 赵无痕想了想开口说道:“不会麻烦的不会麻烦的。”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境况,确定没有别人在看之后他咬咬牙说道:“其实不瞒知观,如今妖孽当道,城主府也想找个有力的靠山,知观的实力和谋略都在我们之上,若是知观和仙姑愿意留下来,我们整个城主府都会感激不尽的,而且城主府在怀阳城内的势力也是首屈一指的……” 话说到这里,后面的意味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清欢却丝毫没有想要应承他的心思:“嗯,但是我和知观有幸得小郡主之助,她也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宅邸,那里远离人烟,做起事来方便,赵大公子也知道我们是修道之人,平日里都是捉妖除魔为生的,所以周围环绕的鬼怪也要比其他地方多的多,我们住在喧扰的市宅之中,就算是保的住城主府,也难免不会危及到周围的百姓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赵大公子向来就是爱民如子的,我想,定然也不会因为一些自己的缘故所以……” 清欢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可不要因为你自己胆子小所以连累其他的无辜百姓:“而且城主府不还有散云真人吗?您大老远的将散云真人邀到府中,怎么也比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要多几分信任吧。” 赵无痕的脸上沁出了薄汗,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走了:“此事还要容禀家父……” 他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清欢方才的话,他们的宅邸是小郡主安排的。 随后清欢又想到,他定然是将她口里的小郡主当成莫芸了。 毕竟莫芸和天衡子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 清欢也没打算纠正过来:“我们不也算是公子您的客人吗?怎么我们要走,还要请示过城主呢?” 她向来就没什么规矩,今天能老老实实的跟他们打这么久的太极,耐心几乎已经用到极致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毛病,一定要把他们留下来。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他们有问题。 若是没有问题的话,干嘛不让他们走呢? 天衡子心里也有了计较:“清欢,不要无礼,我们既然来了城主府,要走的话自然也应该向城主请辞,此乃应有的礼数,朝歌,你去通知一下容道他们,将行李收拾好,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就不要给城主添麻烦了。” 散云真人还不知道这些事呢,早晨的时候他原先也是想跟着来的,结果没有想到的是,清欢不让他跟着,最后他只能带了几个弟子闷闷不乐的出去看看没有作祟的妖怪,将他们捉了给百姓吃下一剂安定丸。 天衡子已经把话说死了,几乎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赵无痕暗地里剜了管家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带他们去干什么了,竟然弄的他们要离开城主府。 管家也很无辜,谁知道他会打探到错误的信息。 那老板此刻还被傀儡术控制着,玄冥看着纸条上的地址,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了那个府邸。 地方确实偏僻的很,但是院子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看,一看就知道是给小女孩准备的宅院,里面的装饰也是辉煌大气,除掉一些比较适合女孩子的装饰,其他都还算不错。 院子正中间就是一副碧翠青鸟戏水云母做饰的屏风,绕过这个屏风,后面居然种了一棵樱花树,树下还放了一把摇椅。 不过这个院子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地上落满了灰尘,还有那樱花树落下的花瓣,一层一层枯黄干瘦,玄冥用脚拨开了一点,下面的花瓣果然已经腐烂了。 如今这天气虽热,但他时不时的也会下点雨,也算是挽救一下这里干旱的境况,但是这样下去终归也是治标不治本,女魃一日不除,这里就一日不可能恢复平静。 玄冥一挥手,这院子瞬间就变的异常干净整洁,而原本光秃秃的樱花树此刻也恢复了生机,枯干的纸条上长出了无数粉嫩的樱花,他双手抱臂躺在了摇椅上,那些樱花替他遮去了半数的阳光,你别说,躺这上面晃来晃去的还挺舒服。 那个老板他就随便拿了根绳子将他捆了,放在屏风的旁边,他自己却……睡过去了。 赵无痕拿清欢和天衡子没有办法,也只能说他先去同他父亲说一声,赵光如今生了大病,恐怕将病气过到别人身上,所以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基本不见人。 这让清欢想到了容熙,原本那些官兵也说容熙有病,后来清欢看到容熙之后才知道,他那哪里是生病啊,他分明就是被尸气感染了。 这些时间,天衡子一直给他喝化了黄符的符水,他身上的尸气已经明显减退很多了。 也不知道这个赵光是个怎么回事。 清欢嘟哝。 赵无痕去同赵光说事了,管家也早就下去做自己的事了,趁着周围没有人,清欢凑到天衡子的耳边:“知观,你为什么要去见这个赵光啊?” 清欢有时候脑子灵光的很,有时候偏偏就是转不过弯。 天衡子附在清欢的耳边:“是他想见我们。” “啊?”清欢迷茫的看着天衡子。 清欢这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天衡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傻瓜。” 清欢撅嘴:“我才不傻,你总这样说,我再聪明也要被你说傻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真假城主府 “好,我以后不这么说了。”天衡子收回手:“他要出来了。” 果然下一刻,赵无痕就打开了房门。 “知观,仙姑,家父请你们两位进去。” 天衡子颔首。 赵无痕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去,而是站在他们后面,等他们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天衡子没有什么表示,而是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覆手站立:“贫道天衡子,这位是内子。” 清欢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死气,这种死气一般只有垂死之人才会发出来。 看来这个赵光是真的没有骗他们,果真是病入膏肓,快死了。 他躺在床上,又有厚厚的幔子遮着,清欢也只能依稀瞧见个人影。 回应天衡子的是赵光的咳嗽,不知怎么回事,瞧着他这样,清欢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陈恒。 陈恒……不也正是如此吗? 但陈恒到底是年轻人,身体比赵光好多了。 “是老朽有失远迎了,老朽身子不适,不宜见人,还望知观和夫人见谅。”赵光强撑着坐起身:“知观和夫人的事老朽已经听人说过了,不知是下面的人有哪里做的不得体的……” “城主多虑了,贵府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天衡子说道:“只是若是贫道继续住在城主府,做许多事都实在不如外面来的方便。” 这赵光若是真的想对他们以贵宾之礼相待,就算真的身体不好,起不来,也早就请他们坐下了,怎么可能一直让他们站着呢? 清欢听他们你来我往的一番推辞,两人口中基本就没几句真话。 最后在赵光非常遗憾的语气中,天衡子毅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光这个人总是给清欢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们离开城主府的时候,赵无痕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马车在门口等着,清欢原本是不想坐上去的,但随后又想,就算他们不让马车送他们,赵无痕背地里也定会派人跟着他们的,这么想着,清欢也就释然了。 到戚澄说的那个院子的时候,玄冥已经用法术把院子里上下角落弄的一干二净了,就是清欢见了都忍不住夸一句勤劳。 而主院自然是要留给清欢和天衡子住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两个弟子端着菜放到桌子上,如今不是在别处,他们没有这么多讲究,草草用了一些填过肚子便好了。 夜里,昨日那个给清欢和天衡子送信的弟子此刻又到了他们身边:“师傅,师娘,昨天的事……” 天衡子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你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是比较匆忙,所以昨天他写的东西并不算完全。 那弟子点点头:“那天我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城主府,确实未仔细看附近的样子,原本是想着我毕竟已经离开怀阳城这么多年了,这附近的东西如今再看已然物是人非也再正常不过,但是昨日我到了现在的这个城主府,才突然惊醒,原来我去的那个地方并非真正的城主府。” “只是那上面也挂了一块‘城主府’的牌匾罢了。”那弟子如今说来还有些后怕:“昨日我越想越不对劲,后来灵光一闪,这才陡然明白,我原先去的……应该是一个坟墓,想想那个格局,确实不像是坟墓,但是风水也好,氛围也罢,无不说明那个地方就是赤裸裸的墓地,只是那个坟墓修饰的无比富丽堂皇,和一座宫殿无甚差别罢了。” 一个挂着城主府牌匾的坟墓? 有趣。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会用这种办法诅咒自己的? 而且这还把他的老婆孩子都一起带进去诅咒了吧。 清欢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啧啧啧,这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然后呢?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东西?”清欢坐在天衡子身边,手里捧了一杯酒。 这是朝歌之前酿的酒,今日他翻乾坤袋的时候顺道翻出来了,清欢其实还是很喜欢喝酒的。 所以在看到那些酒的第一眼,清欢就冲过去把酒抢了过来,寻着酒味她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而且她还振振有词:“好东西就是要大家互相分享,这种上千年的佳酿你一个人喝,那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个中的滋味,这么好的东西你让大家知道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见朝歌还是不愿意给她,她抱着酒坛誓死不肯撒手:“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不让别人知道一下这个酒味……你……你都糟蹋这个酒了!” 最后在她的据理力争之下,朝歌还是忍痛给了她一坛。 不过同时朝歌也在心里默默的发誓,以后有什么好东西绝不能让清欢看见。 他怎么就不知道,清欢这厮居然已经无耻到这种地步了呢? 以前止辞掬着她,不让她喝,她印象中她只喝过两次酒,第一次是在天后的宴会之上,那时她年纪小,还不认人,错把止辞的酒杯当成是自己的喝了,那酒性烈,几杯下肚之后她是闹的整场宴会鸡飞狗跳的,天后倒还好,顾及着她的威严,只是那些神仙碍于止辞平日里的做派,一个个眉毛都要撇到后脑勺去了,可愣是一个人都不敢反驳。 至此以后,止辞也绝不让她再沾半点酒。 后来一次是止辞有事离开蓬莱,她偷了赤蛇的酒喝,那次她喝了整整两坛酒,先是抱着酒缸子在门口睡了整整两天两夜,后来止辞回来的时候她酒劲都没过,抱着止辞上蹿下跳的,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止辞挂在横梁上,用藤条抽了一顿。 提起那次清欢还是忍不住心虚,虽然她有错在先,但是止辞对她也实在是太严厉了。 不过止辞那天……是真的好凶啊。 天衡子对清欢的酒品不了解,虽然他心里也知道不该纵着清欢喝酒,但是见她馋的更小猫一样,心里就忍不住发软。 若是她想喝……那就让她喝吧。 一开始清欢还不敢放肆,只敢小口小口的喝,后来见天衡子是真的没反应,她才放开胆子喝。 天衡子还未发觉清欢的不对,清欢如今喝的也还不多,现在还是在能控制自己的范围之内。 弟子看了清欢一眼,随后又把视线对回了天衡子:“至于其他的东西……我当时也未太深入去看。”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喝酒坏事 “我进去之人,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我本就是顺着人多溜进去的,后来那些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找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便回来了。”那弟子说起来还有些惭愧:“如今想想倒是我胆子太小了……” 天衡子说道:“无事,安全要紧。” 清欢已经喝了好多酒了,原本娇嫩的脸蛋上此刻也诡异的多了几分坨红。 天衡子无意间瞟到了清欢的脸蛋时便心道,要糟糕! 弟子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抬眼看到师傅的脸色并不好,还有师娘身上微微传出的酒味,他立刻就明白过来,情况不太妙啊。 反正自己要说的也说完了,他心里默默的替清欢祈祷了一下以示自己对她最后的默哀。 看师娘才喝了没几口脸就红成这样,估计师娘应该就是那种不太能喝酒的人。 他们是道门弟子,师傅不让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师娘不是啊,所以师傅才会一直纵着她破戒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师娘居然还喜欢喝酒……而且还不太能喝的样子…… “师傅,徒弟要说的都说完了……我先下去了?” 天衡子已经没心思管这些了,清欢乘着他不注意,直接拿着酒坛开始喝了。 那一口口下去真的是实打实的酒啊…… 朝歌酿的这酒本来就有些年头了,入口是无比的醇厚,几乎都喝不出有什么酒的感觉,但是后劲却足的可怕。 有仙人称这酒为桃花醉,就是说,这酒哪怕是给桃花闻了,桃花都要醉了。 天衡子点点头。 弟子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 清欢一开始还是比较乖的,她把酒坛子放到一边,然后抱住了天衡子的胳膊:“知观,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天衡子很少听到清欢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白,心里顿时一软。 随后清欢又得寸进尺,在天衡子的脸上蹭啊蹭的:“夫君,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真的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清欢拉起天衡子的手,絮絮叨叨的说道:“以前你总是不让我喝酒,你真讨厌,明明知道我喜欢喝酒……嗝……” 清欢说着还打了个饱嗝儿,迎面而来的酒气顿时吹散了天衡子的好心情。 同时,清欢的话也让天衡子产生了疑惑。 他……什么时候不让清欢喝酒了? 难道是清欢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天衡子心一下子就凝重起来,可是以前的清欢……也不喜欢喝酒吧?他记得他们成亲的那天,清欢连合卺酒都不会喝,他怎么可能会不让她喝酒呢? 任凭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清欢说的会是千年之后的事情。 清欢丝毫没有把老底都交出去的觉悟,依旧自顾自的在说自己的事情:“哎,你每次还打我,要不是我皮糙肉厚的,我能从你的手里活到现在吗……” “要不是看你长的好看,我……我才不会忍你到现在呢。”清欢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可是你为什么欺负我呀,你明明知道我最怕别人离开我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去打仗,你明明知道我……嗝……我…我想和你回蓬莱,我想…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天衡子想起了自己莫名丢失的那段记忆,难不成……是后来自己找到了清欢的残魂,并且将她放注入了龙骨之中,所以她才能借着龙骨重生吗? 天衡子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又或者不是他救了清欢,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和清欢之间一定还有一段他不知道的往事,而这段往事,可能就是他找回记忆的关键! 看清欢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忘记天界的事了,不然她看到玄冥和朝歌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而且她也是不可能主动告诉自己过去的事了,但是没关系……他……他可以找回自己的记忆! 天衡子的心又开始跳动,很快,很快他就能想起来了。 之前他几乎都已经放弃了找回这段记忆,可今天清欢的话却又将他平静如死灰的心重新点燃了。 他……一定要想起来! 不单是为了压制另一个天衡子,也不再是为了彻底掌握东皇钟,而是为了他的清欢。 他的…夫人。 清欢还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话给了天衡子这么大的触动,她的小脑袋就埋在天衡子的脖颈处:“知观,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喝醉以后的清欢毫不掩饰她对天衡子的依赖,这让天衡子十分受用:“好。” 清欢又捧住天衡子的脸,泪迹未干的小脸上满是脆弱。 天衡子心尖一颤,他轻轻的抹掉清欢脸上的泪迹,语气十分温柔的说:“乖。” 清欢吸了吸鼻子,看着天衡子的脸庞,终于还是没有按耐住自己的蠢蠢欲动的心,吧唧一下就亲了上去。 边亲还要边含糊的说:“知观,既然这样,那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天衡子一脸黑线。 接着一场在云起不能发生的运动就轰轰烈烈的开始上演。 红鸾帐暖何苦春宵短? 一室旖旎风光不禁惹人眼红。 第二天清欢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整整一晚上,红烛高照。 因为出了这件事,天衡子也没功夫去审问那些被他们带过来的冤魂,原本想压一下晚点再问的,没想到燕王的儿子、戚澄的哥哥——戚慎先找过来了。 戚慎不愧是燕王的儿子,赵无痕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无论是气度还是相貌,都不能比,不过好像皇家的人,样貌都是生的不错的。 他走到天衡子面前先是淡淡的行了个礼,将礼数都做到了周全,随后才缓缓道明自己的来意:“此宅乃是本王为家妹置办的宅院,道长既然堂而皇之的入住,想必是已经有了家妹的下落吧。” 他和燕王一样,誓死不肯相信他的妹妹死了。 天衡子侧了侧身:“小王爷里面请。” 戚慎也没多想,冲着天衡子微微颔首:“你们在外面等着本王。”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兄妹相见 戚慎带的那些人很自觉的就一排站开,堵在了门口。 他们两个进去之后,天衡子的弟子冲着外面那些板着脸的守卫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宅子原本是送给我小妹的生辰之礼……”戚慎摇头苦笑:“没想到如今……唉。” 一开始戚澄就同他们说了,戚慎向来是最宠她的,对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等到时候他们入住了这座宅子,戚慎定然会找上门来的。 戚慎向来聪慧之极,所有见过戚慎的人都觉得他是最像燕王的人。 燕王戎马半生,他所经历过的东西,可能是一般人这辈子都碰不到的事情,他对自己的女儿虽然不甚上心,但对这个儿子却不一样,几乎是将毕生所学都交给了戚慎。 所以尽管戚慎不在京城之中,但是他在京城却可以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聪明人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有些东西,只要一点就能通了。 天衡子见戚慎脸上的哀伤不像是佯装出来的,一时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让戚慎看看戚澄如今的样子。 戚澄死后都有如此恐怖的容颜,想来死前受到过的折磨只会比这痛苦千倍百倍。 “道长……”戚慎发现天衡子有些出神:“小妹已经失踪多年,如今道长既然有小妹的行踪,还望道长勿要保留,无论是生是死……我……我都能接受。” 天衡子看着戚慎微微叹了口气:“郡主确实已经死了。” 戚慎心口一滞,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旁人只知道他对这个妹妹很好,但是却不知道,他对这个向来被他视若珍宝的妹妹,早就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哪怕是戚澄要他去杀了皇帝,他都会满足戚澄的愿望。 当然,戚澄虽然有时候很刁蛮任性,但总的来说她还是个识大体懂礼数的人。 因为戚澄的出生导致了母妃的去世,所以燕王对戚澄向来都是极为冷淡的,燕王当时心如死灰,对府里的事情又一直不管不问,总会有些刁奴自以为揣测到了燕王的心意,对戚澄的态度很恶劣。 那时的戚澄年纪还小,被欺负了也不懂得反抗,一直到戚澄四岁那年,戚慎才从外面学艺回来。 戚慎对这个妹妹一开始的印象只停留在婴儿的时期,因为后来他就被送去外面学习了。 如今回来了,便主动替燕王担起了养育的职责。 对戚澄来说,戚慎,是似父似兄的存在,而对戚慎来说,戚澄却是他黑暗之中唯一的柔软干净的地方。 那时的戚澄都还没有他的小腿高,肉嘟嘟的小手抱着他,一口一个哥哥的喊,饶是那百炼之钢,都要化为绕指之柔了。 燕王虽然退出了朝廷,但他却不像表面上一般真的不问世事了。 他很清楚,若是有一天他手里真的一点把柄都没有了,那等着他的,绝不是什么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而是帝王除之后快的决然。 所以他不能做的,或者是他不想做的,都由戚慎去完成。 戚慎看了太多是非黑白,他的心也逐渐从火热开始变的冷酷,唯一能打动他的,就是那小小的血脉羁绊——他的妹妹戚澄。 干净美好的妹妹。 自从哪日她失踪之后整个燕王府的人都去找她了,可以说是将整个怀阳城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没有找到戚澄的下落。 后来有传言说戚澄已经死了,他带着刀去了那人的家里,要他给出说法,那人后来承认不过是自己谣传的,一怒之下他便派人杀了那人全家。 他的妹妹,又怎么能是这帮人可以随意诅咒的呢? 这件事之后,怀阳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提及戚澄之事。 就在戚慎得知天衡子住进了他给戚澄准备的院子时,他就知道,他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如今……终于要有下落了! 他虽然也做好了戚澄可能已死的准备,但是心里的侥幸终究还是大过其他的想法的。 看着戚慎瞬间煞白的脸色,天衡子无奈的摇摇头,他一边将戚慎往里面引,一边说着昨日的事情:“小王爷对怀阳城里的事情应该要比贫道来的熟悉,前些日子我的三个徒弟在怀阳城失踪了,其中一个被散云真人所救,他们失踪的地方便是在祥云客栈。” “昨天我便与内子前往祥云客栈一探究竟,没想到那祥云客栈中却冤魂云集……” 天衡子接下来未说完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戚慎紧紧的捏着拳头:“你的意思是,澄儿也在祥云客栈之中?” “不错。”天衡子说道:“我们碰到的第一个冤魂,便是郡主。” 戚慎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就压住了心里滔天的怒火:“道长可愿与我详说?” 天衡子点头:“自然。” 到了内室,天衡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若是小王爷想见郡主也非不可,只是小王爷需要答应贫道一件事。” 戚慎对天衡子自然是一百个信任,这种信任,不仅仅来自于那些关于天衡子的传言,更是在见到天衡子的一瞬间就出现的。 一般来说,长的好看的人都会让人放低戒备的心理,更何况是天衡子这种一见到就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再加上他的地位,戚慎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好。” 他心里已经猜到了,澄儿也许……是被折磨致死的。 天衡子拿起拂尘,口中念念有词,话音未落,一道银光闪过,戚澄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还是昨天那副模样,天衡子已经看习惯了,戚慎却还是第一次见着。 他这些年也杀了不少人,炮烙酷刑更是屡见不鲜,但是当他看见从小被自己捧在掌心的妹妹居然……居然变成了这样子,这让他如何不心痛? 难不成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戚慎苦笑,心头一阵一阵的发痛,喉口发紧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说戚澄,就在她把这间宅子的地址给天衡子的时候,她已经猜到戚慎会过来找她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柴房 她张了张嘴,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天衡子主动说道:“祥云客栈有很多间厢房,唯有那间厢房上被贴了符咒,而且贴的极为隐蔽,饶是我刚开始都没有发觉。” 这便是在安慰他不必太过自责。 戚慎冲着天衡子回以善意的一笑,随后缓步走到戚澄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尝试着想要去抓戚澄,却只是扑了个空。 天衡子解释道:“虽然郡主怨气很足,但是那地方本就是以她们的怨气作为辅助而形成的结界,如今那地方的阵法已经被我破了,郡主虽也曾食人魂魄吃人血肉,但她吃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杀了,所以也不算造了杀孽,只要处理的及时得当,还是可以再入轮回的。” 戚慎眼睛亮了亮,他看向天衡子:“道长此话当真?” 天衡子颔首。 “郡主如今不过是强撑着想要再见小王爷和燕王一面罢了,只要在明日子时之前将郡主送入轮回道即可。” 戚慎说道:“我这就去找我父王!” “小王爷等等。”能将戚慎影响的什么都顾不上的人也就只有戚澄一个人了:“郡主如今口不能言,我们都是以纸笔沟通的,她……有话要对你说。” 戚慎身形又是一震。 他……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只是她恨他的不作为,所以不愿同他说话罢了。 没想到她居然……居然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戚慎用力的闭上眼睛,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好。” 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看着蹲在地上的戚澄:“澄儿,你等着,啊兄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戚澄的脸上似喜似悲,原先她一直低着头,戚慎只以为她只是被毁了容,如今她终于抬眼看戚慎,戚慎这才知道,戚澄到底受了什么苦。 这群比畜生还不如的东西! 戚慎看着戚澄脸上的手,手止不住的发抖,他……他一定要将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碎尸万段!!不,这还不够,他要一点一点切掉他们的手指,一点点一点割掉他们的舌头,在他们身上各处都划开伤口,让小虫子钻进去吃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等到他们受不了了,他再把他们对戚澄做的事一一报复回去。 只是让他们死,哼,太简单他们了。 天衡子看着戚慎脸上毫不掩饰的恨意,轻叹了一声,随后拿过纸笔递给戚澄:“如今郡主是不能离开此地的,所以也只能劳驾王爷移步于此了。”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浪。 一个是朝廷曾经的权臣,一个是受万人瞩目的道界新秀。 啧啧啧。 天衡子也知道此番定然又多风雨,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 事情也是要分轻重缓急的。 戚澄看着自己的兄长,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恐惧涌上心头,她完好的一只眼睛里逐渐流了下了一道血泪,划过她皮肉翻飞的嘴角,看着十分狰狞可怖。 戚慎心头的恨意到达了极致:“澄儿,你告诉啊兄,是谁害的你。” 戚澄摇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 天衡子猜她定然是不愿再想起那些事情,便主动说道:“那些人带着面罩,所以无法辨认他们的身份,唯一能看出来的也不过都是穿着黑衣的大汉。” 穿着黑衣的大汉……这范围就有些广了。 戚慎站起身:“我这就派人将客栈的老板抓过来。” “昨日我去祥云客栈的时候,老板试图逃跑,已经被我的人抓住,现在就关在后面的柴房之中。”天衡子说道:“原本是想今日问个清楚的,现在既然小王爷来了,此事还是交给你更好一些。” 要是说起审人,戚慎比天衡子经验自然要丰富的多。 天衡子顾及着自己是道门中人,若不是特殊的缘故,他是绝不能对普通百姓使用道术的。 这也是天衡子头疼的地方。 若他抓的是个妖怪也就罢了…… 戚澄灵体逐渐虚弱,天衡子见状先将她收入了囊袋之中。 戚慎打发了自己的心腹去同燕王说这件事,燕王平日里虽然对戚澄不闻不问的,但是她毕竟是自己心爱女子出的骨血,哪怕是爱屋及乌,他对戚澄也不会像看上去那么无情。 只是心底始终都有些隔阂吧,让他一直不敢接近这个女儿。 路上戚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知观,你……可有找到澄儿的尸体?” 原本喊的还是道长,这一会儿就变成知观了。 天衡子摇摇头:“那日我与内子找遍了整个客栈,都没有发现暗道之类的地方,整个客栈也只有那个房间有问题,如今城主府的人已经派人将那地方围起来了,小王爷若是不放心,还是另外派人去看一下为好。” 戚慎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天衡子对城主府不甚放心。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到过一些,所以他也不再坚持:“好。” 一转头,他又派人带着官兵去搜房了。 他好歹也是燕王的儿子,赵光的人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拦着燕王的人。 燕王这个名字,到了如今还是一张通行符。 这里离燕王府还是有些距离的,他们倒也不着急。 天衡子和戚慎走到柴房门口的时候,一个弟子正守在那里。 见两人来了,连忙上前行过礼:“师傅,小王爷。” 天衡子轻轻点头:“嗯,里面可有什么动静?” 弟子摇头:“今日早晨给他送过膳食了,想来是魇尊大人的傀儡术还未过去,所以他一直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天衡子心里有些奇怪,既然他都已经被捆仙索束缚了,又何必一直用傀儡术禁锢着呢? 不过这疑惑也只是一会儿的事,后来天衡子想,许是朝歌忘记了吧。 打开柴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戚慎去多了阴冷的地宫和各类乱七八糟的地方,所以他到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天衡子亦是。 那掌柜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说来倒也好笑,都没有人给他松绑,他连吃东西的手都腾不出,这碗粥放在他前面不就是故意为难他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原来 天衡子见状有些啼笑皆非,他知道自己这几个弟子私底下脾气也大的很,知道这老板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故意在刁难他呢。 他也权当看不见,郡主之事这老板定然是知晓的,说不定还是同伙,这种人留着也不过是社会的渣滓罢了。 所以他对弟子的所作所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其他的……也就罢了。 戚慎看到老板的时候只剩下冷笑。 他当初也是去这家客栈找过的,从客栈的厨房开始找,连阁楼都一并翻过了,就是找不到人。 如今告诉他,他的澄儿就是死在了这家客栈里,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嘲讽呢? 戚慎踢了踢老板:“还不醒?” 外面的弟子已经很有眼力见的那了一盆冷水过来。 戚慎惊讶于这个小弟子的机灵,随即又明白过来,想来这个小弟子也是对这老板的所有所为感到不齿吧。 只是天衡子多看了他几眼,这……不是朝歌吗? 朝歌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他头上,这水是他特定用法术冰过的水,可凉了呢。 看到天衡子审视的目光,朝歌悄咪咪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天衡子撇开头,权当没有看见。 戚慎没有注意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他现在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剥皮抽筋呢,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其他的事? “醒了?”戚慎蹲下身子,语气是无比的阴森:“那些龌龊事,是要本王查出来以后将你慢慢折磨死,还是你现在主动告诉本王,饶你个全尸?” 老板在看到戚慎的第一眼就知道要完。 眼前这个人,比起当初燕王的手段有过之无不及,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了,但是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还是不停的传出来,如今在怀阳城众人的心中,他简直就是那要人命的罗刹。 落到他手里,死也死不得,才是最难熬的。 戚慎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刀锋还闪着冷光,他轻轻的将刀背贴上老板的脸:“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杀人用的就是这把刀,我用它捅进了那人的心脏之中,一开始他还没死,他还在动,然后我就卷了几下,就像这样……” 戚慎拿着刀在他脸上转动:“后来我把刀抽出来的时候,血溅了我一脸,你说说,这么小的一把刀,都能有这样的效果……他身上的血该有多少呀,就是不知道你能受我几刀。” 老板知道戚慎是真的做的出来,眼看着冰冷的刀锋已经滑到了他的脖颈处,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天衡子。 “道长,道长我求你救救我……我……我……” “你最好把求饶的话都咽下去,我最讨厌看见别人哭哭啼啼了,你们越是害怕,我就越是想折磨你们。”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被戚慎打断了:“知观他是不会动手的,他是道长,不会杀人,也不会对你们动手,但我不一样,我可没有他这么多规矩,而且……我是王爷,你觉得他拦的住我吗?” 老板彻底陷入失望,想到以后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境况,他的眼里只有恐惧:“我说……我说……” 与其苦苦守着不说,到还不如直接交代了,虽然按着戚慎的性子绝不会留自己的性命,但是天衡子在场……那就不一定了。 他到底是个道士,向来标榜着自己以慈悲为怀,总不能……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戚慎稍微直起身,方才为了审这个人,他又带了两个侍卫进来,有些东西不适合他们道士去做。 那两个侍卫一看就知道经验非常丰富,他们十分自然的把老板拖起来靠在墙上,不知从哪里给天衡子和戚慎找了两把椅子坐下,而他们自己则一左一右站在老板旁边。 天衡子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靠右的椅子上,这件事他虽然不能插手,但没说他不能旁观啊。 “说吧。”戚慎眼底的阴郁一直没有散去,老板看的心惊肉跳:“这件事其实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从我爷爷那辈开始,我们就开起了酒楼。” 天衡子有些遗憾的想道,可惜清欢现在不在这里,不然就按着她平日里那么爱凑热闹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这种听人家辛秘的好机会的。 只是天衡子还没有遗憾太久,清欢就找过来了。 “内子无礼,还望小王爷见谅。” 戚慎表示无碍,但心里还是有些惊奇的,原先还以为这天衡子是个不解风情的道士,没想到他的眼光也如此出挑,这世间的绝色美女有很多,但是能同时将气韵和娇憨拿捏的如此得当的绝色女子却是少见。 原先还以为是百姓夸张了,现在一见才知道原来还真是如此。 戚慎到底见过大世面,很快就将注意力转了过去。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杀害她妹妹的凶手。 天衡子见状干脆将他们带去了前堂,一堆人窝在这间小柴房里审讯算什么道理啊? 玄冥也跑出来凑了这个热闹。 他往朝歌旁边一站,两人倒是有那么一点感觉。 一个弟子已经给三人都奉了茶,朝歌和玄冥没有落座,他就另外拿了两杯茶给他们放在桌子上。 戚慎这才意识到,方才递水进来的人不是天衡子的弟子。 “说吧。”戚慎抿了一口茶。 老板看看天衡子,又看看戚慎,最后便豁出去了。 “我爷爷当时只是想开个吃饭的地方,但是却有一个人拿着银子过来说要什么……要和我们合开一家酒楼,有吃饭的地方也有住店的地方。”老板说道:“那时我们家也没什么钱,那人给出的条件又特别丰厚,他说了,他不是本地人,但是他常常要往这里跑,在这里置办一个房子他也没这么多钱,况且他一个人住也有些空旷,日日住酒楼又觉得浪费,恰巧听说我们准备开酒楼,就想着能和我们一起开。” “到时候我们每年只要将盈利分给他两成,再另外给他留一个房间就好了。”老板看了一眼他们的神色:“那个时候我们是真的没有想多,见他仪表堂堂一表人材的,不像外面那些油腔滑调的人,所以才一时轻信了他。”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回忆 老板越发的哀戚:“很多事情我们都是迫不得已的啊,小王爷……我……” 见戚慎丝毫不为所动,老板想想自己的命,还是有些不死心:“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戚慎没有搭理他,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他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个时候才来推脱责任,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虽然说是他爷爷做的选择,但他也不是没有重来的可能性。 很多事情啊,都源于一个东西,就是欲望。 “继续说。”戚慎冷淡到极点的话打断了他诉苦的欲望。 “因为他拿出的银子都够我们再建一个客栈了,当时家里又什么大钱,爷爷便选择了跟他合作。”老板顿了顿:“没有想到的是,那间房……居然是他用来杀人的。” 他年幼的时候曾经去给那个人送过一次东西,才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女尸,那人本是想杀他灭口的,最后是他爷爷出来保住了他,并且答应了那个人,以后可以帮他藏尸体,并且会帮他好好的掩藏这个秘密。 为此他后悔的不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就算没有那天的事,那个人也会想办法拿捏住他,要挟他们为自己做事。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家住在哪里?”戚慎将手里的杯子放了下去:“说。” 老板摇摇头:“我早就记不清了,一开始他来我们家的时候还是露过面的,后来我发现那具女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直到郡主出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提起戚澄,老板还不得不加一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带来的那人是小郡主,因为他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被官府提及,怀阳城内外也没有什么风声,好像这些人的消失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既然知道是戚澄被杀,老板还故意隐瞒,若不是现在要留着他把事情都抖出来,戚慎早就把他给凌迟处死了。 澄儿的死,他也要负责任,知情不报就更是罪该万死。 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也去过这间客栈,还被这个人骗的团团转的时候,他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就像自己被这个人愚弄了一般。 “那些尸体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天衡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这些女子的尸体……也被送去了万魔窟之中。 只是想法若是得不到佐证,那便只是想法。 当事朝歌手底下的妖精基本都已经将魔界藏在人间作恶的地方都端了出来,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么大胆,就在别人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老板说道:“平日里他都是独自一人上来的,身边也没什么伺候的人,说来也是奇了,他上楼的时候明明都是什么都没有的,但他房间里的尸体却是做不得假,后来我爷爷告诉我,这人是个妖怪,我们必须要听他的话。” “我如今也是因为有天衡子道长在才敢说出来的,不然……不然我……”老板几乎都要哭出来了:“道长,求您明鉴啊,他在那间房里折磨死了很多人,但是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过,就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第一次见到他……他应该也有二三十岁了,如今三十几年过去了,我上次见着他的时候,他的身形根本不像一个五六十岁的人该有的样子啊。” 天衡子说道:“你不是说他是妖吗?既然是妖,那他不老不死不是很正常?” 老板一哽。 “本王给你半日的时间,想起那个人的模样,不然……你也是知道本王的手段的。”戚慎才没有宽容别人的心思,他想不出也要想。 老板是真的害怕戚慎,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人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长,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您了道长,救救我吧。” 戚慎听的更是怒火中烧,怎么,要杀他的人是他,求天衡子算什么道理? 天衡子转头对戚慎说道:“小王爷,这个人暂时还动不得。” 老板心里一喜,看来自己这是有救了。 “知观有何看法?”戚慎还是尊重天衡子的意见的。 “那人在暗我们在明,若是想要引出他,还需要此人的配合。”天衡子到底是道士,会的东西要比普通人多一些:“我这里有个法器是可以窥视别人的记忆的,但首先是要那人自己同意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戚慎刀子一样的眼神凌厉的刮过老板,老板一个激灵:“我愿意,我愿意。” 天衡子站起身:“好。” 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天衡子拂尘一甩,一面水镜便凭空出现,清欢看着老板视死如归的表情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那老板就昏了过去。 而水镜之中也缓缓的出现了画面。 “清欢。”天衡子侧头喊了一声清欢。 清欢会意,凭空取出笔纸,将那人的身形样貌都画了下来。 只是他既然是魔族之人,又是要做这种勾当,以真面目示人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可这也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找到的线索。 万一有人知道拥有这个样貌之人的下落呢? 退一万步讲,有总比没有好。 清欢又细细的将那人自己报出的家门地址都记了下来,虽然知道不一定会是真的,但多一点心眼总归是好的。 只可惜这个老板只是个普通人,若是换了天衡子他们这种会道术的,一眼就能看穿这个人有没有易容过。 现在他们看的是老板的回忆,自然是不能通过他的回忆去看清事情的本质的。 画面一转,他已经发现了那具女尸。 那女尸的死状居然和戚澄一模一样! 若是抛去其他的条件,只说他是个喜好杀人的变态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件事已经和魔族有了联系,魔族做这些事,定然不单是想要折磨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亲情与否 他们费尽心思的回到人间,不就是想有一日能够再次东山再起吗? 那些万魔窟,还有那些僵尸,都是魔族的杰作。 魔族一日不除,这天下就一日不可能太平。 只是不知道那妖魔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能让这么多妖魔混到人间来。 不过看样子他们的布署也是早就开始的,而且还是在天衡子未出生之前就已经有魔族之人潜入了人间。 一幕幕往事在水镜中出现,看来那老板确实对他们没有隐瞒。 “知观,既然你有如此功法,为何不在一开始就直接使用呢?”戚慎有些奇怪。 “此法名为‘易梦术’,是一个可以窥探人心的法子,但是他也不是空囊而取的,方才那些盘问就是为了勾起他的记忆,只有他主动回忆了那些事情,我们才能用易梦术看到那些画面,其实此法最主要是用来检验他是否有说真话的。”天衡子解释道:“当然,记忆都是相通的,易梦术还能让我们看见许多他隐瞒的事情,再多,便没有了。” “原是这样。”戚慎点点头。 其实也不是没有直接窥探记忆的法子,但是逆天而行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天衡子不想平白无故就被记上这么一帐,既然有其他的法子,那还是用代价最小的为好。 “我这就派人去看看方才那个人说的地方到底存不存在,一旦有消息,定然第一时间通知知观。” 戚慎也是个聪明人,从方才的事情中他就已经知道,他必须要跟天衡子合作,天衡子的实力和手段都很强,而且杀害澄儿的这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应该就是妖孽无疑了,若是靠他自己,定然是没办法帮戚澄报仇的。 这个时候,靠着天衡子就是最好的办法,他又是道界最强的道士,若是他都打不过这个人,那道界还能有几个人能帮澄儿报仇呢? 天衡子会的他不会,但是他有的人脉关系,却不一定是天衡子能有的,他们两个的合作,无疑于是在互补。 而这里不是道界,就是天衡子也要对他恭敬三分。 “嗯。”天衡子又将万魔窟和僵尸地的事情告诉了戚慎,和这种人合作,把事情讲清楚些会更好。 “所以知观如今是怀疑这些歹人可能还有很多杀人的办法?”戚慎抓住了天衡子话里的重点:“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请示皇上裁夺。” 确实,燕王虽然余威犹存,但是他这么多年不问世事,真正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若是这个时候他们有太大的动作,定然是要惹来皇帝的猜忌的。 这些事啊,到底还是皇帝伸的手长。 天衡子是无所谓的,朝廷的争斗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王爷看着办就好。”天衡子说道:“这些被害的女子之中还有很多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小王爷也可以从她们身上下手。” 戚慎点点头:“好。” 将这件事公布出去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就是容易引起百姓的恐慌,天衡子甚至可以预见,这件事传出去之后,至少一年之内是很少会有女子敢随意出门的了。 但是如今这情形,自然还是说出去会好一些。 只要大家能提高警惕,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将事情传播出去,魔界的人就是想下手都难,毕竟总会投鼠忌器嘛。 怕就怕的是有人会自作聪明,觉得自己实力高强,便目空一切,最后自己把自己的命送到魔界之人的手上。 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年轻人。 热血沸腾的,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什么事都能解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燕王才匆匆赶到。 时间并没有在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人物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若不是知道他曾经的雷霆手段,清欢还真以为他只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燕王成亲比较早,十八岁的时候就有了戚慎,如今戚慎差不多二十多岁吧,这燕王怎么也得有四十来岁了,但是看上去却和三十出头的男子差不多。 这种饱经风雨的磨练,身上的棱角都被磨的平稳的男子,其实是很吸引小女孩的喜欢的。 不过还好,清欢不是小女孩。 燕王没有多少心思和天衡子说话,他如今……也只是想见见他那个被奸人所害的女儿。 那是他和彩儿的女儿啊…… 当初彩儿为了生澄儿难产而死,澄儿便成了他心里的一道疤,他虽然一直不太愿意看见澄儿,但她到底是自己和彩儿的女儿,他就是再狠心,也不会真的想要澄儿出什么事。 毕竟虎毒不食子。 他只是在怨。 当初虽然传出了澄儿的死讯,但是他到底是没有见到澄儿的尸体,他还能骗骗自己澄儿可能还没有死。 如今澄儿的鬼魂都已经赤裸裸的摆在了自己的眼前,他……还能自欺欺人下去吗? 当他见着戚澄几乎支离破碎的身体,强壮的身躯都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戚慎看着自己这个几乎强大到无人能敌的父王,再一次露出了他脆弱的样子。 “父王……”戚慎走到燕王的身边,强忍着心里的悲痛:“父王放心,我一定会揪出凶手,为澄儿报仇的。” 燕王微微点头:“我终是老了。” 清欢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明明才三四十岁就说自己老了。 一般人类的寿命是在五六十岁左右,有些保养的好的都可以活到七八十岁,三四十岁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怎么就老了呢? “父王多虑了,在澄儿和儿子的心中,父王一直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驰骋河山的父王。” 戚澄也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有一丝不舍。 她……还没有好好同她的父王说过话。 她和父王上一次见面,就是在她遇害的那天。 其实那天吵架都是因为她太任性的缘故,是她伤了父王的心,临了却要父王一直为她担心,而她现在……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已经不能说了,漫天的愧疚让她有几分无地自容。 燕王缓缓蹲下身子,他想要摸一摸戚澄的头,却只是摸了个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自古爱难全 “澄儿,你放心,父王……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燕王看着自己的女儿,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在死亡面前,其他的话都显的太苍白了。 “若是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父王一定会为你达成的。” 戚澄摇摇头,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对不起”。 燕王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天他和戚澄吵架的时候,他将彩儿的尸体以特殊的方法存放在燕王府,使其尸身不腐,容颜不枯,他每日都要喝些酒,然后就坐在她的棺木旁边,假装她还未死,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各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他多希望有一天彩儿能从棺木中醒来,哪怕她是妖怪,是僵尸,他都认了。 也只有在彩儿的面前,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那日亦是。 只是那日燕王的情绪本就不高,戚澄之前又闯了祸,被燕王勒令不许出府,戚澄本就是喜欢到处乱跑的性子,一连被拘了好几日,终于受不了了,想要偷跑出府却被燕王发现了。 燕王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出去? 于是父女两大吵一架,戚澄到底年纪小,又被戚慎宠的无法无天,说话不经大脑,一句:我娘亲都已经死了,你将自己锁在府里就算了,难道还不许我出去吗? 这话无异于是在燕王的伤口上狠狠的抽了一鞭。 他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戚澄。 其实后来冷静下来之后两人都很后悔,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戚澄甩开了跟着她的小厮偷偷跑了出去,结果就被那人给抓了,一丝回头的余地都没有给两人留下。 燕王看着戚澄,苦笑:“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你是我的女儿啊。” 戚澄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她真的不敢再看燕王了。 当初的她,是有多狠心才会说出那种话的? “澄儿,父王从未怪过你,真的。”燕王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再漂亮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化为一句句的道歉和肯定的证明。 很久之后,戚澄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拿着纸笔继续写道:“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父亲和哥哥能安好,除此之外,我便无其他的愿望了。” 燕王苦涩一笑:“好。” 其实燕王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杀了这么多人,人命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再卑贱不过的东西,可是怎么轮到他了,就这么割舍不下了呢? 如今他大概也懂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人执着于报仇一事。 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离开,谁都忍受不了。 戚澄随后看向天衡子:“多谢道长和仙姑将我从那个地方救了出来,让我还能一见父兄。” 天衡子说道:“应该的。” 她缓缓站起身,先是朝着天衡子和清欢的方向给他们叩了三个头,然后又给燕王和戚慎磕了头,算是谢过了。 “你们还有一日的时间可以慢慢聊。”天衡子说道:“明日子时之前,我将你送入轮回道即可。” 燕王也转身说道:“此番还要多谢道长和仙姑了。” “无需多礼。”天衡子说道:“贫道先和内子出去了。” 燕王颔首。 他们在房里一直呆到了半夜。 再出来时,燕王和戚慎的脸上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一个弟子手里抱着一只大公鸡,这公鸡显然这段时间没有吃好,整只鸡都瘦了不少。 其实也是,现在人自己都没有东西吃,能找到一只鸡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哪里还管它瘦不瘦,胖不胖的呢? 天衡子准备了一根红绳,绳的一端系在鸡的脚上,还有一端就系在戚澄的手上。 清欢见她可怜,主动替天衡子打开了冥界之门,天衡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清欢却回以一笑。 其中一个弟子不禁感叹:“居然是师娘亲自送她上了路,这郡主日后投胎投到富贵盈门的家庭绝非什么难事。” 另一个弟子也说道:“那肯定啊,有师娘在,这冥界的人哪里还敢为难郡主?” “若是我以后死了,师娘肯给我颂一段往生咒,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啊。”一个弟子感叹道。 后来他就被旁边那个弟子掐了一把:“整天就知道瞎说八道,快点闭嘴吧,师娘也不过是怜惜郡主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大的苦才会帮她的,你以为开这门有这么好开?只有灵力强的人才能开这门,而且都是要大大折寿的。” 他们把声音压的很低,若不靠近些仔细听,还真听不出什么东西。 只可惜燕王和戚慎都是习武之人,把两个弟子之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心里对清欢又多了几分感激。 虽不知这个清欢是什么来头,但是能留在天衡子的身边,想来来历也是不俗的。 民间关于清欢的传闻很多,燕王虽然不相信清欢是什么龙女,但是也知道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空穴来风,这个清欢,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些弟子确实没有说错,冥界的人看到是清欢送过来的鬼魂,心里都是一颤。 冥界是独立于其他世界的存在,它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也就是说,无论清欢跳到哪个时空之中,一旦进入冥界,也就相当于回到了原来的空间,只是她是不能进入冥界的,就算她想进去,也是进不去的。 之所以冥界会这样,就是因为怕有人利用空间的错乱搅乱轮回道。 正因如此,当时天帝才会定下这个规矩,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回到曾经的冥界,也没有人能去到未来的冥界。 如今他们存在的这个空间是天帝用灵力开辟出来的,而现在存在的冥界也是真正冥界的缩影,这个冥界里的人有着原本的记忆,但是又是独立于原本冥界的存在,两者都是互不干扰的。 因此现在这个冥界的人都是知道清欢和天衡子的,当他们看到属于清欢的灵力蔓延进冥界的时候,心都悬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个姑奶奶又要做什么事情。 提心吊胆了半天,才发现她只是送了个冤魂进来。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入轮回 既然是清欢送进来的人,那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 看着一切都做的差不多了,清欢收回手:“好了,如今她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冥界,很快就会有鬼差领她去轮回道的。” 燕王感激一笑:“此事多谢天衡子道长和清欢仙姑了,若不是你们,本王可能至死都见不到我的澄儿了,此事本王亦无以为报,若是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尽可以来找本王,只要是本王做得到的事,定然不会推辞的。” 清欢其实想要钱,但是这个时候谈钱也未免太俗了一些,她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暗示燕王,不过燕王到底是个狠角色,他一早就听到了清欢去过城主府以后,就让赵无痕大出血的事,便主动说道:“本王听说上清宫为了此次旱情不惜节衣缩食救济百姓,心中大为所动,这些年本王手里也还算有些积蓄,所以本王也愿主动奉献一些香油钱以表心意。” 清欢心里一动。 香油钱这种东西,他既然主动提出要奉献,那自然是上清宫一份,她也有一份的喽? 她面上那叫一个正义凛然:“那就多谢燕王好意了,至于救济百姓,此事本也就是上清宫的分内之事。” 燕王笑过也就不说了。 因为两人一直在房内呆了半天没有出来,天衡子便让弟子在厨房温了粥给燕王和戚慎,让他们出来之后可以填填肚子。 一切结束之后天光已经开始发亮了。 夏日的白天总是特别长。 燕王刚刚经过了丧女之痛,怎么可能睡的着,天衡子和清欢本就是修炼之身,几日不睡也无所谓,如今的燕王也只想早点找到杀害他女儿的凶手,早日为她报仇,然后还要找到她的尸体。 虽然她已经去冥界投胎了,但是她的尸体还没有找到。 天衡子最怕的就是那魔界的人会拿那些女子的尸体作祟。 昨夜天衡子和清欢已经审过那些魂魄了,她们所知道的和戚澄知道的也没什么两样,无非都是被折磨致死的。 戚慎不得不将这件事公布出去,虽然能猜出百姓知道此事后的恐慌,可这……又是何尝不是无奈之举? “大致事情的经过方才慎儿已经同本王说过了。”燕王说道:“关于人间的事就交给本王了。” 他确实一心想要归隐山林,奈何时机不对。 “好。”天衡子能少些烦心事自然也是好的:“既然燕王肯出手,那贫道就一心只管妖孽的下落了。” 燕王颔首,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是最省心的:“道长放心。” “时间不早了,燕王若是无事还是尽快回府吧,免得皇上起疑。”天衡子从来不是一个扭捏的人。 燕王眼里快速的略过一丝诧异,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敢这么直接跟他说话的人了,但是随后一想,这人本应该就是这种性子,不知为何,心里也稍微对天衡子多了几分好感:“好。” 这间宅子如今已经送给了天衡子,燕王府家大业大,自然也不吝啬这么一间宅院。 而且现在戚澄也没了,这些东西留着本身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送给天衡子还能顺便做个顺水人情。 回到燕王府,戚慎将一张纸交给燕王:“昨日下午父王还未到的时候,我和知观已经审过那个老板了,那个害了澄儿的妖人还杀害了很多无辜的女子,这些女子的身份来历都在这张纸上了,还请父王过目。” 燕王接过纸仔细的看着,用力捏着纸的手指都开始泛白:“看来这些妖人果然是有目的杀人的,估计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盯上澄儿了,那日也正好是给他们钻了空子,至于这些东西,暂时不要公布出去,不要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杀人的目标。” 戚慎眼里亦是彻骨的恨意,他如今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戚澄被折磨之后的惨状,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澄儿当时是有多痛苦,多绝望,每每想到这里,他胸腔里蓬勃着的愤怒几乎就要蜂拥而出。 “我知道,这件事我已经通知过官府了,让他们立即暗中派兵保护和澄儿一样生辰的女子,那妖人一旦出现,也先不要打草惊蛇,跟着他找到他的老巢……倒是若是实在不行,就是牺牲一两个人也无所谓。” 对他们来说,过程是怎样的根本无所谓,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去跟着这些妖人的官兵,他们也是特别挑选过的,每一个都是高手,而且戚慎又向天衡子要了符,分送到了各人的手中,若是真的有事了天衡子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燕王点头:“我怕朝廷里也有他们的人,今日道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城主府里的人有问题,能够在各地都有这么多杀人的窝点还不被发现,背后的势力定然牵连也很大,关于遣派官员一事你要小心一些,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先不要说出去。” 杀人之事要说出去,但是不能直接将真相说出去,这样国家会真正的乱作一团,他们还要瞒掉一部分,比如说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些人的真正下落。 戚慎看到的名单中有一些官员是燕王曾经最忠诚的附庸,到了如今还是对燕王忠心耿耿的,他便将此事模模糊糊的同那些人说了,他们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对外他们只能说是有人以杀少女为乐,在怀阳城中就发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郡主当初就是死于他们之手。 燕王为此悲痛万分,誓要抓到凶手为郡主报仇,同时天衡子道长还在客栈中找到了不少孤魂野鬼,那些鬼魂已经是在魂飞魄散之际,道长已经派人将他们的样貌画了下来送去超度了,若是家里有失踪之人的速速前去官府报案。 皇帝知道此事以后亦是勃然大怒,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做出此等罄竹难书的恶事,当即就下令必须严查此事,给所有死者的家属一个交代,给所有的百姓一个交代。 与此同时,民间还传出了那些姑娘可怖的死状,每一个都是被硬生生折磨致死的,一时间,民间流言四起,终日都是人心惶惶,而天衡子和清欢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却不断的上升,甚至有些百姓都想给他们捐座庙供着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人心难测 那些原本都没有发作过的家庭知道了自己女儿去世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真悲愤还是假难过,堵在官府面前要他们给自己一个说法。 官家子弟倒也就罢了,在外面做做样子也不敢真的做什么,但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就不一样了,本就是受了生活的压迫,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根算是救命稻草一般的东西,当然要紧紧的抓住。 其实这种事是很没道理的,这些女子失踪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来报官,如今官府找到了她们的下落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官府给一个说法,先不说这事到底和官府有没有关系,就是他们这种泼皮无赖的性子就让人十分头疼。 偏偏这些人又动不得,他们怎么说也是经过“丧女之痛”的人,若是做的不好也就是寒了百姓的心。 但你说要是真给了他们抚恤的钱,那对其他的家庭又怎么交代?只有几个倒也就罢了,关键是现在一查出现了上千个失踪的女子,这上千户家庭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失踪了女儿,若是浑水摸鱼的也混进来了呢? 他们当朝廷是什么?救容所还是补给站? 为此皇帝也不得不给下面的臣子施加压力,就算暂时找不到真正的凶手,至少也用点什么东西来堵住悠悠众口,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了,这群文臣的嘴皮子最是利索,黑的也能给他们说成白的。 这些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清欢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她也只能感叹一声人心难测。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是这种泼皮无赖,蛮狠不讲理的人,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明白事理的,只是常常跳出来的人都是这种异类,所有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格外的明显。 玄冥到底是水神,又有清欢一旁协助,如今天下勉勉强强也算恢复了正常,只是经过如此大旱,一时间要想完全恢复之前的盛况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了。 而百姓解决了温饱问题,自然也有功夫去管其他的闲事了。 同时燕王也有了借口重新插手朝廷政事,皇帝心里虽是极为不喜,但是碍于他的势力也不得不暂时屈服。 好在燕王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他主要的目标都放在了找到凶手之事上,可是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燕王名声在先,皇帝不得不防,民间是一场腥风血雨,朝廷之上又何尝不是一场场弥漫着硝烟的战争呢? 不过这些事和清欢都无关了,她只要守好她的夫君就可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天衡子有些怪。 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但就是感觉他和平时不一样了。 比如说天衡子向来不会在别人面前主动亲近她,现在居然也会给她擦汗了,有时候还会温言细语的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对面玄冥灼热的目光让清欢尴尬到了极致,最后她把天衡子有些反常的行为归纳于吃醋。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清欢对天衡子的反常也感到了十分的受用。 旱情刚刚有所缓解,天衡子就带着弟子去寻找女魃的下落,但这女魃藏的极深,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动静,应龙给的玉佩也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这让清欢很挫败,她一度怀疑女魃是不是已经离开这地方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旱意让她知道,她错了,女魃还在。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快半个月了。 半个月都没有查到女魃的消息,清欢抱着一个枕头不住的吐槽:“这女魃是刨了人家的坟进去了吗?怀阳城内外我们都要翻遍了,就是找不到这个女魃的藏身之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天衡子正拿着一杯糯米酒进来,听到清欢的话眼睛一亮:“清欢,你方才说什么?” 清欢的鼻子可灵了,天衡子才刚一进来就闻到了他手里的酒香。 她不喜欢喝烈酒,只喜欢喝那种酿的甜甜的果酒,或者就是醇香的老酒,至于这糯米酒,她还真是第一次喝。 “没什么没什么。”清欢现在满脑子都是天衡子手里的酒,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其他的事? 天衡子将手里的酒往后一藏:“就只有一杯,你若是告诉我你方才说的话,我就把酒给你,你若是不说……我便倒了。” 清欢急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这么好的酒千万别浪费了呀。” 天衡子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清欢想了想:“我好像说了……那个女魃是不是去刨人家祖坟了,然后自己住了进去,我们才会找不到她的。” 天衡子有些激动的说道:“是啊,坟里我们还没找过呢!” 秉着对死人的尊重,他们从未细探过坟堆,那女魃是僵尸的始祖,住在坟堆里定然对她恢复伤势有利的多,想到之前弟子发现的那个坟,天衡子心里大动。 女魃到底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可能随便找个坟堆就躺进去,而城主府又是个有猫腻的地方,如此看来,那女魃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弟子发现的墓里了。 清欢则是惦记着天衡子手里的酒,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洒了,所以她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是觉得奇怪,知观居然连人家的祖坟都不放过,男人啊男人。 天衡子见清欢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主动将酒递给了她:“这是隔壁的人给我们送来的,说是怀阳城的风俗,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要喝一杯糯米酒的,因为我们是道士不能饮酒,所以只给了我们这么一杯,今年旱情又才过去,所以他们自己也没什么酒喝。” 清欢还是比较警觉的,一听是别人送来的酒就有些犹豫了。 毕竟下毒的方式有很多,有些方式不一定能察觉出来的。 天衡子见状笑道:“是燕王派人送来的。” “那我也不要喝。”清欢毅然拒绝了这些酒:“朝廷里的这些人我不太相信。” 天衡子挑眉:“哦?” 清欢坚守自己的底线:“以利益为基础的联盟我可以相信,虽然说这是风俗,但是送一杯酒也太小气了,所以肯定有问题,我不喝!” 天衡子哭笑不得,清欢这是觉得一杯酒不过瘾呢,怕喝了一杯喝不上第二杯会勾起馋虫,到还不如一口都不喝。 这燕王确实送来的不止这么一杯,只是都被他倒了而已。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糯米酒 “那好吧。”天衡子只能故作可惜的把酒给倒了,清欢眼里满是心疼,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方才是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不要喝的,现在又说要喝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他原本就不喜欢清欢喝酒,上次喝完朝歌的酒之后清欢就不对劲,热情的他几乎都要招架不住,而且虽然她缠着自己絮絮叨叨的说她有多喜欢他,有多离不开他的时候让他有些小窃喜,但是到底喝酒伤身,偶尔喝一点或者少量的喝一点倒是没有关系。 最主要的是他也必须在清欢面前树立一个威严的形象,不然按着清欢的性子,见他如此纵容自己,以后一定会蹬鼻子上脸的。 夫纲这种东西一定要从一开始就培养起来,若是以后再培养那可就难了。 清欢蹭到天衡子身边问道:“知观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吗?” 天衡子点点头:“不错,我大致已经猜出女魃身处何处了。” “那知观快同我说说。”清欢坐到天衡子身边,身子靠在床塌上,脚放在天衡子的腿上,再是自然不过的样子:“知观,我腿酸的很,你一边帮我捏腿一边给我讲吧。” 天衡子无奈一笑,随后开始做起苦力来:“女魃乃是僵尸始祖,僵尸平日都是栖在何种地方的?” “棺……材?” “不错。” “所以你是觉得,我们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女魃,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躲在了棺材或者是坟墓里?”清欢顺着天衡子的思路往下理:“之前容丰说自己是被关在一个山洞里,散云真人又说他是在荒郊野外被找到的,所以我们就先入为主觉得女魃可能是在山谷这种地方,而忽略了僵尸的栖息地?” “对。”天衡子神情还有些激动,找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有动静,如今终于算是有点眉目了,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会不会是之前容垣找到的那个坟墓啊。”清欢和天衡子想到一处去了:“你说这女魃也是有身份的人,应该是不可能随便找个坟墓就把自己给埋进去的,怎么也得是大一点的陵墓之类的地方。” 天衡子点点头:“我认为应该也是那个地方,只是今天不太方便,明日一早我们就让容垣带着我们过去吧,白日里他们的实力怎么也会被削弱一些。” 要是真的打起来,白天去比晚上去胜算大多了,而且他们现在匆匆忙忙的过去,弟子们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凡事不能急。 “不对。”清欢眉头一皱:“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没有那么好找,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除了那个城主府,你可见到过容垣口中的城主府过?而且你说容垣到底也是怀阳城里的人,就算是找错地方,也不可能离怀阳城太远吧?” “你说的倒也是。”天衡子也意识到了再找到那个地方可能没有这么简单:“毕竟是给女魃住的地方,若是什么人都能找到,那也真是奇了。” “是啊。”清欢把脚收了回来,盘腿而坐:“想来那日容垣也是误打误撞碰上的,不如我们去问问民间的百姓,尤其是那种打更的人,他们向来习惯走夜路,难说会碰上也不一定,而且怀阳城里百姓街坊邻居什么的应该都是认识的,就是闲来无事随便聊聊天,他们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定然要比我们这种外乡人多。” 清欢顿了顿:“而且那个陵墓上挂着的还是城主府的牌子,我寻思着这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那就按你说的办。”天衡子说道:“反正现在女魃也没有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旱情暂时也是稳定住了,万事还是要求稳。” 清欢扑在天衡子的怀里,极为乖巧的点点头:“嗯,那明日我们就易容一番出去看看吧,都说茶肆啊、酒楼啊这种地方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但是我想那些街头闲聊的大妈知道的也不一定会少啊。”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天衡子刮了刮清欢的小鼻子,一脸宠溺:“罢了,你只要不要乱来就好了。” 清欢笑的那叫一个得意啊,还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知观你就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知道啊?” 说到这个天衡子还有点头疼,清欢办事可不就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吗? 这几天她和玄冥四处去布雨,九天之中时常翻腾着一条银白色的巨龙,在云间自由的来回穿梭,百姓倒是不一定能看的出来,天衡子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原本他还以为清欢和玄冥在一起布雨的时候,至少不会像和他在一起这么开心,亦或者说,清欢的心里怎么也会念着自己几分,但是他看清欢那样子,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在云端蹦跶的可欢了。 联想到他那可怜的厢房,也不知道现在修好了没有。 那雨也是,时有时无的,反观玄冥那一边却是稳定的很。 说起玄冥,他虽然看不见玄冥眼底的神色,但是他也清楚的很,玄冥定然又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着清欢,一想到这个事,天衡子心里就憋着一股无名火。 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妖魔道里去,把所有的魔族都剿灭的一干二净,看他们怎么出来捣乱作恶。 而清欢他们布雨的时候,凡人是不能上去的,否则就会引来天雷,到时候他可能魔族的人还没杀,自己先去冥界重新轮回了。 若是他可以上去,定然要将清欢扯下来,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夫纲,然后将把玄冥的眼睛挖出来,让他再也不能去用那种眼神看清欢。 这件事让天衡子心里不爽很久了,可他偏偏有没有办法做什么,最多也只能在玄冥面前表现的和清欢亲密一点,以此来刺激他。 他心里也不是没有阴暗面,当邪恶的念头在他心底滋生的时候,他甚至恨不得将清欢永远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尤其是看到清欢和玄冥之间的关系从相看单生厌,到了如今清欢都愿意主动搭理他几句,两人的关系明显就在好转,一想到这个,天衡子就控制不住的生气。 他想要清欢只喜欢他一个人,只在乎他一个人……只和他在一起。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事有正反 其实他也很清楚,他之所以会有这种几乎偏执的想法,是因为当初在南海的那一战,他的心被打乱了,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才会有了现在的自己,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真正的止辞的天衡子。 而他心里所有阴暗的想法都会被无限放大,若不是有原先天衡子体内的正气压着,他恐怕早就已经对玄冥下手了。 之前在上清宫闭关的时候,他就一直想方设法的压制内心蠢蠢欲动的恶念,可是一旦当欲望开始滋生,再想要拔出,那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了。 天衡子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只能自己压着这样的念头,只要等到他找到另一半的记忆…他的力量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他不仅能压制心里的恶念,而且他还能完全控制东皇钟,就算是魔界倾巢而出他都有一战之力。 而他也相信,女魃身上定然会有关于他记忆的下落。 “好了知观我们还是早些睡吧,明日我和你一起出去打探打探情况。”清欢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不过知观你还别说,明明我们这种上神之躯一年两年的不睡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怎么就开始犯起困来了呢?” 对于明天的事天衡子也不好说什么,以免打击了清欢的自信心,只想着若是到时候她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自己稍微阻止一下就行了,所以他也顺着清欢:“许是这几日布雨太累了,早些睡吧。” 不是他说,清欢犯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他不知道龙族要不要冬眠,但是看清欢这架势,冬眠这种东西估计是跑不掉的了。 看来以前的人说龙族和蛇族之间有亲戚关系也不无道理啊。 清欢把枕头拿到一边,然后冲着天衡子张开手撒娇:“要知观抱着睡。” 天衡子从善如流的将枕头放在脚边,然后将清欢抱到怀里。 唉,其实清欢变成龙身让他抱着他会更舒服,毕竟那一身冰凉的鳞片也不是摆设。 不过她身上的那些鳞片,虽然看起来美丽无比,实际上每一片都是要人命的武器,饶是天衡子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尖端,手都会被割出血。 都说龙之逆鳞不可触,如今看来,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警告那些人碰了之后会可能有生命危险,还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去招惹龙族的。 至于清欢,现在不知怎么回事,从上清宫下来之后清欢变成人形之后体温也开始逐渐降低了,这种低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天衡子半夜抱着清欢就像抱着一块温软的玉石一样沁凉,可这天气本就热,下面被褥又铺的厚,天衡子想不热都难。 不过当然了,玉石可没有清欢抱着舒服,他也不会把这种想法告诉清欢,不然按着清欢的性子,定然会丢给他一块玉石,然后告诉他,你既然这么喜欢玉石,那你就抱着玉石作伴去吧。 不过关于清欢体温变低的事情,因为清欢也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反应,天衡子也只能将其归于龙族特性,毕竟龙族的事情,他实在不清楚。 清欢躺在天衡子的怀里那是说不出的舒服,她实在是爱极了天衡子,喜欢到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对她来说都有格外的意义。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害怕会失去天衡子。 这几日和玄冥的相处让她发现了,原来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其实不堪一击。 原先在天界的时候是因为有止辞护着她,所以没有人敢动她,但是如今在这里不是,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对她的敬畏也只是来自于传说,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不能帮止辞渡过劫难。 玄冥在她面前并没有表露出真正的实力,可单只是他的控水之力就已经强到她都不忍赞叹。 还有朝歌,朝歌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是他的幻梦之术确是天下无敌的,一旦进入他的幻境之中,没有人可以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清欢越发认识到了自己渺小的一面,一股想要变强的冲动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要保护她的夫君。 夜里总是多惆怅,天衡子感觉胸襟有些湿润,一开始还以为是清欢又流口水了,又睡了一会儿觉得位置不太对。 他低下头发现清欢的肩膀还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就知道她定然是在哭。 天衡子心里有些急:“怎么了清欢?” 清欢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的眼睛红红的样子,所以就更用力的将脑袋往天衡子的怀里钻。 一个要问原因,一个不想说原因,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清欢先败下阵来。 她的鼻尖还是红红的,瓷白精致的小脸也因为憋气所以略微有一些涨红,神情又是无比的脆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 天衡子心疼的将摸着她的小脑袋:“告诉我,好吗?” 清欢吸了吸鼻子:“知观,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的,永远不会。” 就是那天你要我离开你了,我也不会走的。 清欢的话说的有些凌乱,但是天衡子听懂了:“其实我最最害怕的事就是你不要我,我……我刚才……梦到了你不要我了,你说你喜欢的是其他女人,我又梦到……我又梦到你满身是血,我不想让你受伤,知观,我宁可你不要我,我也不想让你死,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天衡子皱起眉:“你胡说什么呢?我看应该找朝歌给你编一个和和美美的梦了,免的你整天都在胡思乱想的。” 看着清欢还没有从方才的难受中走出来,天衡子长叹一口气,将她的小脸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清欢,我爱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我的心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你方才做的梦……不会发生的,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独活。” 清欢还是第一次被天衡子这么郑重的告白,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伺候 随即又是一股酸涩涌上鼻头。 原来自己对他……也这么重要啊。 他不会说什么动人的情话,但是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他有时候也不解风情,不明白她做这些事背后的举动,但是他…也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清欢重新把头埋入天衡子的怀中,半晌才闷出一句:“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 不过既然要去打听事情,自然是要早些过去才能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清欢起了个大早,站在衣柜前犹犹豫豫了半天,想着穿个什么颜色的衣服会比较讨大爷大娘的喜欢,她是想着,去大街上逛逛,然后吃个早饭,和早饭摊的摊主闲聊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当然,她是不可能承认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吃早餐的。 她堂堂龙族,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贪图美食的人呢? 最后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选定了一件淡粉色的抹胸长裙,微微露出一点精致的锁骨,再配上一条珠玉磨成的项链,胸口处用金线绣了精致的花纹,裙摆上干干净净的,什么花纹都没有,这样的一套下来,怎么看都好看。 清欢虽然身材娇小,但胜在比例好,腰肢更是盈盈一握,不胜柔弱,她的衣服大多都是收腰的款式,这样的衣服更能展现出她美好的曲线,还能显的整个人都高挑几分。 她又挑了一个荷包系在身上,里面装了不少碎银子,这荷包天衡子也有一个类似的,等到时候他们出去了,就让天衡子也带上,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名草有主的。 想到这里,清欢略有些得意,她们家知观可是到哪里都受百姓欢迎的男子唉~ 尤其是那些女子,虽然她很不喜欢她们看着知观的眼神,但是这不也正好说明了他们家知观有多受欢迎吗? 随后,她又挑了一副玉兰花的耳坠,这耳坠子虽然看着精致小巧,但可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做成的呢。 说起这副耳坠子,也是她仅剩不多的财宝之一,而那块和田玉也是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为此她还曾苦练雕工,想要雕出一块龙纹玉佩,没想到最后却把和田玉刻成了个四不像。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请别人为她做料,她至今还记得那个为她雕和田玉的人,在看到被她糟蹋的面目全非的和田玉之后脸上露出的痛惜表情,那样子,就好像在谴责她不知珍惜,暴殄天物一般。 不过说实在的,那人的手确实是巧,都已经被她刻的不成样子的和田玉硬生生又被他刻出了一块圆润的玉佩,而剩下的边角料就给她做了一副耳坠和一个印章。 只是这般大小的和田玉实在少见,巴掌大小的和田玉,就是用做玉玺都已经绰绰有余了,而且这玉色泽温润,质地细腻,清欢见他着实喜欢的紧,见着还有一些剩的,便全送给了他。 被清欢霍霍过的和田玉还能剩下多少有用的玉料呢?可那人却还是千恩万谢,足以见得这东西有多罕见。 虽然后面清欢发现,他将剩下的玉又打磨了一番,和其他东西镶嵌在一起,反正就是说不出的好看。 天衡子悠悠醒转,看见的就是清欢对着镜子描眉画黛的样子。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一个故事,是一个丈夫日日给妻子描眉,一开始他描眉的技术简直不忍直视,但是妻子依旧高兴,带着粗粗长长的眉毛就出去买菜了,被周围的人笑也不要紧,到了后来,他的手法逐渐娴熟,虽然有时候还是画不好,但是至少能见人了。 日复一日,那丈夫从未有过半分的厌烦,妻子也是乐在其中。 这故事本就是用来形容夫妻之间恩爱异常的,天衡子看着清欢仔细的表情,心里一动,但是还是没有出手给她画眉。 他实在想象不到自己给清欢画眉的样子。 你让他在纸上画眉倒也就算了,在脸上画吗?天衡子自己想想就觉得离谱。 于是他干脆支着脑袋看清欢在脸上涂这个画那个的,心里还有些感叹,女子的这些东西实可谓复杂。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这个头饰要配哪个耳饰,那条项链要配这件衣服,甚至系在身上的荷包、玉佩,手里拿的扇子,腕上带的镯子都要搭好才能出门。 这种东西也就只有女子会去细心琢磨了,若是让他去挑,只要不太出格,能穿就好了,何必管它什么样呢? 不过清欢既然爱捣鼓这些东西,他自然也乐的宠着她。 看了一会儿以后天衡子才起身,清欢也弄的差不多了,这才把目光分给天衡子:“知观,你起了呀。” 清欢难得的早起,催促道:“知观快些起来,我给你打的水都凉了,但是如今天气热,你用凉水洗脸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当然没有问题,清欢如此勤快,天衡子就是想有问题都不行。 平日里清欢可是要他伺候着起床的,没想到居然也有一天轮到他被清欢伺候了。 让他更加感到受宠若惊的还在后面,清欢不仅把水端到了他的身边,还给他拿来了衣服,等他洗漱完之后又是一副要伺候他穿衣服的样子。 天衡子不知清欢为何突然这么做,还以为她又是有求于自己,心里有些发虚:“清欢……你……今日怎么了?” 清欢才不会告诉天衡子自己心里的小心思呢:“只是觉得知观太辛苦了,今日又起的早,精神好,所以想着轮到我伺候知观起床一回,知观快些起来吧,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穿衣服哩。” 天衡子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他不相信也没有用,有时候清欢要是不想说,他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结果的。 索性也就放开了胆子,任由清欢在自己身上施为。 说真的,清欢是真的没有伺候过人,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她的,不过好在也只是穿衣服这种小事,清欢也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给别人穿。 只是在给天衡子系腰带的时候有些麻烦。 因为她……不会扣。 腰带这东西只有男子才会系,女子系在腰间的叫丝带。 而在天界的时候男子不兴系这种腰带,清欢也是来了人间之后才知道这种东西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打探 很多女子看一个男子家中的境况往往都会先看他的腰带,而这腰带更是一个男子身份的象征。 天衡子的这条腰带乃是用云锦织就的,这云锦又有“寸锦寸金”之称,当属名贵之物,丝带上又用金线细细织就了精致的图案,清欢没什么心思去欣赏这些东西,如今让她头大的就是这个腰扣。 腰扣看起来就很贵,上面嵌着红色的玛瑙,底基则是羊脂白玉做的,虽然看上去样式很普通,但就这么一条腰带,所花费的金钱已是寻常老百姓数年甚至几十年的积蓄了。 而类似的腰带,天衡子还有数十条。 如此清欢还好意思说上清宫节衣缩食给百姓捐钱……不过敢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其实说真的,上清宫的地位本就超然于世,有钱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天衡子的地位注定了他不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面世,所以有昂贵的腰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看着清欢为自己的腰带苦恼了这么久,天衡子不禁笑道:“我来吧。” 清欢有自己的执着:“不,说了我来伺候你宽衣的,怎么能让你自己来呢……” 清欢说着还急了起来。 看着她额角微微沁出的细汗,天衡子说道:“把那个勾子往后推……” 清欢按着天衡子的指导,终于把扣子给扣上了。 呜呜呜也太不容易了吧。 随后,清欢又拿过荷包给天衡子挂上,顺便又给他理了理衣襟,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后大功告成的拍拍手:“好了知观,我们去吃早饭吧。” 天衡子任由清欢带着他出去,既然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就顺着她走吧。 出门的时候玄冥他们都还没有起来,这个时辰确实还早。 天衡子吩咐准备出门买菜的弟子不必给他们备饭了,弟子含笑看着两人称是。 看着弟子有些暧昧的眼神,天衡子才反应过来两人身上的装束。 清欢给他备了一件淡青色的衣服,这青染的极好看,层层叠叠,淡如泼墨,天衡子本就身长玉立,风度翩翩,素日身着白衣已如九天谪仙,没想到这青色更是衬的人出尘风逸,气度不凡。 重点自然不是在这衣服上面,而是他身上带着的荷包和清欢的那个是同款荷包,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的一看就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天衡子哪里还不知道清欢的心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罢了,她既然喜欢这样,那就随她吧。 至于这件衣服,想必也是她精心挑过的,虽说绿配红确实有些……嗯,但是这么淡的颜色加在一起确实极好看的,不是有一个词就叫红花绿叶吗?如今再看,不就是他们身上这一身装束吗? 天衡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把准备出门的清欢拦住:“你昨日不是说要易容一番再出去吗?” 清欢一拍脑袋,她差点都要把这事给忘了。 “啊对。” 清欢一甩手,两人的容貌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如今两人的长相虽说不上惊艳,但中人之姿也是有的。 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两人是隐了身去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出来的。 清欢拉着天衡子的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知观,我记得好像原本我们是打算去拿来东皇钟再来处理女魃的事情的是不是?” 天衡子颔首:“不错,但是如今拿回东皇钟对我来说损耗太大,若是遇上女魃,我可能连重新召出东皇钟的实力都没有,到还不如先将它放着,等到解决完女魃之事再将它取回来。” “好~”清欢想了想:“不过知观,在外面的话我们还是以夫妻之礼相称吧。” “好。”清欢走在天衡子身边,此时外面的摊子都已经支起来了,两人走在街上,一股包子的香味勾的清欢心里痒痒:“夫君,我要吃包子!” 既然出来了,自然该让清欢吃个够,天衡子点点头:“我去给你买。” “好!” 清欢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天衡子知道清欢接下去还有的吃呢,所以给她买了一个龙虾馅的肉包和一个米粉馅的素包。 清欢满足的拿着包子说道:“知观……啊不,夫君,这怀阳城的东西可真好吃,以后我们一定要多来来这些地方。” “嗯。”街上人还挺多,天衡子牵着清欢小心的避开行人,这微小的动作却让清欢感到十分受用。 被知观护着的感觉真好。 天衡子不愧是清欢的夫君,不可谓不了解她,长长的一条街,清欢吃东西的动作就没有停过,从街头吃到街尾,最后在一家炒面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虽说这家摊子的招牌上写了炒面二字,但实际包含的菜品还是很多的,最后天衡子要了一份炒年糕,清欢要了一份青菜炒河粉,加肉加蛋。 做炒面的是个大娘,身材微微有些发福,这家摊子是所有的小摊里收拾的最干净的一家,就冲这个,清欢也要在这里吃。 因为他们逛了一圈之后时间也不算早了,摊上零零星星的也只有几个人罢了,那大娘显然是个话痨子,清欢又有意和她搭讪,两人一来二去关系立刻就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清欢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主动说道:“大娘,昨日晚上不是有祈福会吗?那个天衡子道长主持的?您有去吗?” 大娘赶紧点点头,随后还带了一丝羞涩的说道:“去了去了,你别说,天衡子道长真不愧是得道高僧,这一举一动啊,就是我这种老妇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动,我身边还有几个小娘子,都不停的在夸天衡子道长丰神俊朗,风表龙姿,恨不得以身相许,就是给他做妾她都愿意。” 清欢:……大娘,得道高僧一般指的是和尚,天衡子是道士呐…… 天衡子闻言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大娘这才回过神来。 清欢忍着打趣天衡子的心说道:“是啊,天衡子道长确实俊逸非凡,绝世风流。” “可不是吗?”大娘主动说道:“我同你说,我有个侄子就在上清宫当弟子,你若是也喜欢天衡子道长……” 说到这里,那大娘又打住了,这男子……应该是她的夫君吧?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忠告 大娘上下打量了天衡子一眼:“姑娘,虽说你这夫君确实生的不如天衡子道长……但是你毕竟也是有夫君的人了,是不是?而且天衡子道长也有妻子了,他对我们来说啊,就像是这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你还是好好珍惜身边人为好啊。” 随后,她又苦口婆心的说道:“喜欢天衡子道长的女子不计其数,为了他和自家夫君和离的也不在少数,但是你看看,有几个是真的能和天衡子道长在一起的?道长可能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清欢看了面无表情的天衡子一眼,随即讪笑:“是是是,大娘,我知道我和道长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我其实啊,只是想问您一件事,我既然已经有夫君了,就自然不会和其他男子再有多的牵扯了。” 大娘瞅瞅清欢,又瞅瞅天衡子,这两人的气质都是顶好的,虽然样貌普通了一些,但也算不上丑,只能说是比普通人好看一些,这用清秀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还有他们这衣着首饰一看就知非是凡品,看样子应该也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 “什么事啊?”大娘心里稍稍有了些防备,他们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如今世道开放,私奔的小情侣实在太多了,嘴上说着什么要自己选择夫婿啊,不要嫁给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啊,可最后吃苦的也往往是这些小情侣,尤其是女子,最是吃亏,古往今来,那些私奔出逃的女子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男人啊,这成亲前和成亲后完全就是两个人。 清欢不知大娘心里所想,略微思索了一下,把自己之前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我和我们家夫君初来乍到贵地,人生地不熟的,昨日听闻有天衡子道长的祈福会,我与夫君心里也仰慕道长已久,便随着人潮一起去了,后来因为听的实在入迷,久久不能忘怀,以至于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散了,结果这一来二去啊,我们就迷路了。” 清欢说着,面上还露出了后怕的表情:“大娘你知道吗,后来我们两夫妻就碰上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大娘显然也是一个非常喜欢听八卦的人:“什么?” 清欢看了一眼四周,再一次压低了声音:“那天我们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妖怪……不,应该是鬼!” 大娘嗔怪的说道:“瞎说什么呢,有天衡子道长在,有哪个鬼敢这么不长眼跑出来?” 清欢怕她不信,伸出两根手指指着天说道:“真的大娘,我和我夫君都看见了,昨天我们还喝了一些小酒,但也没有到喝醉的地步,回去的路上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城主府的门口,大娘你是没有想到啊,一个白衣服长头发的女人挡在我们的面前,死活不让我们走,一开始我们还以为她是背对我们的,因为头发都披着看不清脸,结果大娘你是真的不知道有多恐怖,那个女人居然有两张脸!前面一张后面一张,要不是我夫君身上有天衡子道长那边求来的符,我们早就没命了!” 大娘脸色不虞,随后她说道:“那你们怎么不直接去找天衡子道长,而是要来找我们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呢?难不成你觉得天衡子道长不会帮你们吗?” 清欢摇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方才我们路过道长府邸的时候看见门还关着,我们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打扰道长,所以想着先来打听打听……” 说着,清欢还委屈了起来:“大娘你是不知道,就是因为天衡子道长太受欢迎了,我们又担心我们找了道长之后,那女鬼又没有踪迹了,到时候道长只怕会以为我们是来惹事的……” 见这小娘子眼里瞬间含了泪水,委屈的不成样子,大娘也不好说什么了,也不知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也就是普通人的姿色,但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是让人挪不开眼,尤其是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就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为其难过。 “那……”大娘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清欢分享了自己得到的信息:“其实这件事我也听过的。” “真的?”清欢眼睛一亮:“大娘快同我说说,这样一来,我们去找天衡子道长的时候也好有个说头。” 这大娘也是明白清欢的苦楚,毕竟树大招风,喜欢天衡子道长的女子不计其数,想要以各种办法引起他注意的人也不在少数,别说是没夫君的女子了,就是这种有夫君的都不胜其数,若是他们被冠上一个不好的名头,日后啊也只怕会更难做人。 “其实这件事发生有段时间了。”大娘说道:“还是我们这里一个倒夜香的人碰到的。” “您说。”清欢让大娘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开始听大娘叙述自己的故事。 大娘刚一坐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让人闻了忍不住就想放松放松。 “那倒夜香的是我们这里的一个老头子,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但人还不错,和我们这些街坊领居都处的特别好。”大娘说着还不自觉抖了抖:“说来也惨,就在不久之前,大概……一个月的样子吧,他突然就死了,而且死状之恐怖……我现在想想都要起鸡皮疙瘩呢。” 清欢拍了拍大娘的肩膀表示安慰:“除了这件事呢?还有没有其他的事了?” “有!”大娘兴致上来了:“你得亏问的是我啊,别人都不知道这些事的,那个老头死了之后城主府就把这件事给盖下去了,就说什么怕引起恐慌,现在世道这么乱,死一两个人其实实在太常见了。” 说着,大娘还摇了摇头:“唉,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是有的,虽然不多,但是我们怎么也算是常常露脸的人吧?再加上我有个侄子在上清宫当弟子……” 说道这里,大娘还有些得意:“我同你讲,你若是担心出事……不如我帮你去打听打听我那个小侄子有没有一起跟过来,到底也是上清宫的人,他在天衡子道长面前说话总比我们分量足。” 大娘也确实是好意,但是清欢不需要,毕竟真正的天衡子就在她身边坐着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了解情况 于是她回绝了大娘:“那我就先多谢大娘了,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知道关于那件事的下落,你说我们两个小年轻,半夜碰上鬼……心里到底是害怕的。” 大娘想想也是:“行,那我再仔细同你说说啊。” 清欢点点头,嘴那叫一个甜啊:“嗯嗯,谢谢大娘,大娘不仅东西做的好吃,人也特别特别好,我下次一定经常来吃。” 大娘听了清欢这话很是得意,再也没有比这个夸人更让人舒服的了,她笑了笑,继续说道:“赵大公子……就是赵无痕公子,他你总知道吧?” “知道的。”清欢发现这个大娘真的很好哄。 “城主啊身体一直不好,所以这怀阳城里的事情呢基本上都是赵大公子和赵二公子在处理,不过怀阳城里还有一尊大佛呢,就是燕王殿下,虽然说燕王殿下现在已经不理朝政了,但是他的儿子小王爷在城里名声也大着呢,众人就是不给小王爷的面子,也要给燕王几分薄面。” 大娘对这怀阳城里的局势那是真的叫一个了如指掌。 清欢已经大约猜出这个大娘的身份了,虽然具体的不知道,但是她不是说了吗?自己侄子在上清宫当弟子,那小侄子,难说就是容垣了。 她至今没有见到过容垣也是正常,基本上容垣都是待在府里不太出门的,容垣的双亲又都去世了,他来上清宫的时候年纪还小,对亲情的意识远不如成年人来的浓。 “这个我和我夫君也确实有所耳闻。”清欢适当的表示自己了解。 大娘满意的点点头:“这赵大公子向来好大喜功,他和那个逍遥观的散云真人关系还不错,出了这件事以后,他怕自己请不动天衡子道长——之前不是有百姓去请道长下山了吗?结果道长夫人刚刚难产,道长先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弟子下山,想着等夫人身体好一些了再说,那群天杀的东西就逼到了上清宫门口,最后还是淮阴王殿下出面平事的。” 说起这个,大娘脸上满是嫌恶:“要我说啊,天衡子道长本就没有义务要就我们于水火之中,就因为他厉害所以他活该做这些事吗?这世上可没有这种道理吧。” 清欢对此表示高度赞同。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吗? 就比如说你有钱,你就一定要去救济没钱的人吗?你的钱不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吗?你愿意捐钱那是你好心,你不愿意捐,这钱也是你的私人所有的,没有人可以逼你捐。 清欢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大致是这么说的:什么叫盗亦有道?全是胡说八道!贼就是贼,没有什么好贼与坏贼之分,随便偷点抢点东西送人,就叫侠义了吗? 虽说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用这句话,但大体方向还是对的。 “就是就是,大娘就是明白人。”清欢挥舞着小拳头:“这些人真的很过分!” “唉,我年纪大了,见过的事情太多了,无论天衡子道长愿不愿意出手救我们,我都是看开的。”大娘感叹了一下:“但是天衡子道长真的是个好的,哪里有事他就去哪里,再小的事他都不会觉得烦琐,这才是真正以平天下、治盛世为己任的道长啊!比那些只会在道观里呼来喝去的酒囊饭袋不知道好去多少。” 天衡子开始怀疑这是一出清欢设计好的戏,目的就是给他吹彩虹屁来的。 清欢看着天衡子的脸色不太对,连忙打断了大娘的话:“我觉得您说的真的非常对,现在的人啊,一个个的都是受了恩惠,其他就什么都不管了,但是您方才说赵大公子怕自己请不动天衡子道长……是什么意思?” 大娘这才把话拉回来:“是这样的,他本就和天衡子道长没什么交情,这边又有人去闹事,你说万一请不来天衡子道长怎么办?那到时候尴尬的不还是他自己吗?” 清欢称是。 “他主要也是认识散云真人,便想着,散云真人好歹也是一观之主,驱一个小妖小怪的定然也不在话下。”大娘对这些事是真的很熟:“就算到时候散云真人真的搞不定了,那丢的也是道门的脸,到时候就算散云真人不出面,朝廷也会出面处理此事的。” 清欢心道,这算盘打的还真是响啊。 “原来如此。”清欢点头:“那关于城主府的传闻……就没有了吗?那女鬼我可是在城主府的附近看见的。” 大娘想了想:“怀阳城平日里其实还算是风调雨顺的那种,莫名其妙横死的人虽说也有,但是不多,不过像那倒夜香的老头一般死法的人,实在是少见。” “怎么说?” “其实这天底下突然暴毙的人不在少数,怀阳城里有一两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娘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只是这赵大公子平日里喜欢逛逛青楼,没事还喜欢去赌坊玩个一两把,不过他也不玩多,最多只赌三把,不然城主怪罪下来,他手中这些权啊利啊,只怕都要归入赵二公子的手里,所以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去青楼。” 清欢眼里露出嫌弃。 逛青楼的男子,能是什么正经的好男子? 大娘眼里也不约而同露出了嫌恶:“你说他逛青楼也就算了,他还男女通吃,这不,就在大旱之前,他就折磨死了一个女子,那女子都快要成亲了,结果被赵无痕看上直接带回了城主府,后来送出来的就是一具白布裹着的尸体了,虽然对外宣称是暴毙而死,但是到底是怎么死的,谁心里不清楚?那女子的未婚夫和家人上去闹,都被赵无痕用权势挡下去了,而城主对这种事倒是向来视而不见。” 清欢摇摇头,看来那些钱坑的还不够狠,这种人渣,败类,就该弄的他倾家荡产家有苦难言。 “难不成……那女鬼就是之前死的那个女子?”清欢往天衡子身边凑了凑,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实际上关于昨日的事都是她编出来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买一送一的消息 清欢的小辫子要翘上天去了:“知观你放心,我给你也点了炒青菜,蒜蓉蒸茄子、还有干锅花椰什么的,都是一等一好吃的素菜!” 清欢心里还有几分可惜,止辞怎么偏偏投身成道士了呢?这世间这么多美味什么都吃不到,实在是太可惜了,唉! 不过算了,等以后止辞恢复仙身了,再带他去人间把没有吃过的都补回来吧,他们之间啊,来日方长。 清欢心里打定了主意,于是……吃的更欢快了。 天衡子看着清欢喜滋滋的样子,心里自然也是喜悦的,有时候人的情绪很简单,喜欢的人高兴了,自己也会忍不住高兴。 而且清欢若是喜欢,多吃些东西又有何妨呢?总不能让她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不吃了吧。 他们选的是一家比较一般的酒楼,如今人们的生活越算是回到了正轨,酒楼里人来人往的,虽不复往日繁华,但也是充满了烟火气息。 清欢就是想不听到一些消息都难。 此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长椅上,手边放着一把宽阔的弯刀,左侧坐了一个白面书生,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此刻,一个小厮正在里面收拾厢房,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小厮收拾。 不知为什么,光是看着这两人的体型清欢就觉得异常违和。 那汉子壮的像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而那书生瘦的像是一阵风吹过都能把他吹倒。 以至于他们从清欢身边经过的时候,清欢实在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毫无顾忌的就走了过去。 入了厢房之后,那汉子喝了一口随身带着的酒,说道:“二哥,你说大哥这段时间到底是不是在怀阳城啊?” 他们应该是结拜的兄弟吧……这要是亲兄弟……清欢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恶寒。 要是亲兄弟,那这家人也太偏心小弟一点了吧?看看这个小弟,在看卡这个二哥,瘦的跟营养不良一样。 二哥摇动着手里的扇子,沉吟了一会儿:“大哥本就是怀阳城里的人,他在怀阳城里也是正常的,而且他武功高强,就算不在怀阳城也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这次来不要太张扬,赵无痕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但赵无涯不是,他的娘亲如夫人能坐稳西苑这把椅子,就说明也是有手段的。” “我知道。”那大汉一看就知道是个莽撞的性子:“只是二哥,我们此行若是让义父知道了……他会不会生气啊?” 二哥似笑非笑的看了大汉一眼:“你觉得……义父会不知道我们来怀阳城的事吗?” 那大汉瞬间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了:“那义父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也不是他们真的不顾忌什么了,他们所在的包厢隔音效果实在是不错,但是再好的隔音也碍不住清欢的耳朵灵光啊。 所以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清欢偷听起了人家聊天来。 “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二哥将手里的扇子收了起来。 而清欢听到这动静,吃东西的手一顿。 那人的扇子里有东西。 若是她没有猜错,那里扇子应该是可以做武器用的,因为那扇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银针之类的暗器。 看来这两个人不简单。 而且还有他的那个什么大哥、义父,一听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清欢复又埋头开吃,他们这要是谈的是什么道上的恩怨之类的,那她可惹不起,她也不想惹,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惹的自己一身骚。 包厢内沉默了一会儿,那大汉继续说道:“那我们要去拜访一下义父吗?” “不必。”二哥说道:“我们此行本就不宜张扬,若是换了以前,我们大可以登门上前,但如今还是能不出现就不出现最好。” “可是……”大汉欲言又止:“赵光那个老家伙一定知道我们来了。” 二哥冷笑,手里的扇柄被捏的死紧死紧:“若是他敢出面就好了,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清欢这下明白了,这个二哥三弟应该是类似一个复仇的组织,而他们复仇的目标就是城主府的赵光。 当然,这个叫义父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头儿,他们平时会帮这个义父做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所以两者的关系要撇清。 清欢越想越觉得十分可能。 不过既然和那个城主府扯上关系了,那清欢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她转过头看向天衡子,从他的眼里也读到了类似的信息,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 清欢为自己和天衡子的同心同德感到十分感慨。 而包厢里的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谈话已经被人听走了,他们继续说道:“四妹定然是赵光那个狗东西害死的,要是没有赵光的授意,你说他一个小小客栈,能藏什么人?他有什么胆子敢藏人?” 大汉越说越激动:“要不是义父拦着我们,我早就冲进城主府一刀把赵光给砍死了。” 二哥显然就冷静很多:“赵光敢在义父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要么就是他真的不要命了,要么就是他快没命了,所以才破釜沉舟做了这事。” “哼,他现在可不能死,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总要让我们抓到之后千刀万剐了才能稍泄我的心头之恨。”大汉气愤不过:“不过你说义父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天衡子那个道士呢?要是借着那个道士的手不就可以让朝廷插一脚了吗?” 这下清欢明白过来了,这两人口里的义父应该就是燕王了,而大哥和四妹应该就是戚慎和戚澄。 看样子,燕王他们还有事瞒着她们。 清欢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你以为这件事真这么简单?首先义父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赵光做的,二来,那天衡子一开始住的可是赵光那里,出来的时候又和赵光见了一面,然后他怎么可能好巧不巧的就碰上杀四妹的客栈?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呢。”二哥冷哼一声:“如今还不知道那天衡子是敌是友,你说义父怎么可能会把什么事都告诉他?而且你别忘了,他的师妹还是朝廷钦封的渔阳郡主,他和朝廷的渊源可是很深呐。” 大汉不说话了。 清欢闻言苦笑一声,合着燕王不跟他们交底就是因为怀疑他们? 天衡子也没说话,依旧顾自优雅的用餐。 不过那二哥说的句句在理,清欢一时间竟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随后,二哥又说道:“赵光是一定要杀的,但不是现在,怀阳城刚刚才稳定下来,若是城主也死了,城内必定陷入慌乱,那件事一曝光出来本就已经整的人心惶惶了,除非赵光是自己病死的,否则我们还不能杀他。” 大汉叹了口气:“你说我们做哥哥的做到了这份上……” 二哥拍了拍大汉的肩:“你放心,义父是四妹的亲生父亲,他是绝不可能让四妹枉死的,而且还有大哥在呢。” “嗯。”大汉顿了顿:“那二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自然是查。”二哥说道:“我们能挖出赵光当初做的恶事越多越好,越多,对我们扳倒赵光来说也就越有力。” 清欢其实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毕竟燕王曾经手握风云是真实存在的事,这世上能有几个不多疑的帝王呢?他防备燕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燕王虽然如今已经不问世事,可其实说实话,真正相信他失去雄心的人没有几个。 所以皇帝一定会防备他,燕王能做的,也就是一再避让,尽量不要插手朝廷中事。 而赵光再怎么样也是怀阳城的城主,这怀阳城又离京城这么近,按理说应该是很得皇上宠信的,若是燕王无缘无故就将矛头指向了赵光,皇帝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就算证据确凿,皇帝不得不处置了赵光,但是他对燕王的忌惮定然又要多一层,而燕王这么多年苦心塑造的形象定然又要毁于一旦。 燕王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举不可,所以才没有直接发作。 看样子燕王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赵光所害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都能忍。 不过成大事者自然心性非凡,如此想来,他能忍得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清欢猜想,燕王是想将赵光所有的罪证一同搜起来,就算没有也给他编一点出来,到时候借别人的手扳倒赵光就可以了。 而界时真相大白,那么多百姓怎么可能会同意放过赵光呢?就是皇帝不听百姓的,朝中还有不少官员呢?他们就是再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容忍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这样一来,赵光就不得不死,而且死状之惨想必让人看了也是难以忘怀了。 包厢里的谈话还在继续,那大汉显然是个没什么心计的:“那行,二哥,你说我要不要偷溜进城主府去看看?” “东苑和西苑一模一样,你别到时候跑错地方自己还不知道。”二哥摆摆手:“城主府不简单,我们先搞到城主府的地形图再说。” “行,我都听二哥的。”大汉把手里的杯子一放:“反正这赵光,他是死定了。” 清欢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赵光要杀这么多女子,她们对他……又有什么用?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又死人了 再后来的事,那两人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后面他们谈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清欢听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就作罢了。 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又不是专门给你送消息来的,能听到这些也不错了。 两人回到府里,才刚刚打开门,容垣就迎了上来:“师傅,师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清欢不解:“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容垣头上汗水直冒:“这…城里有人死了!而且是被吸干精气而死的!赵大公子方才派人过来想请您过去瞧一瞧呢!” “吸干精气?”清欢挑了挑眉毛:“难不成是什么狐狸精啊、蛇精之类的妖精做的?我想女魃应该不会沦落到吸人精气为生吧……” “这我也不知道啊,方才两位师兄已经出去找您二位了,而魇尊公子和玄冥公子已经过去查看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天衡子问道。 “就在他们平日办公的那个衙门里。” “等会儿他们回来了你就让他们呆在府里不要出去。”天衡子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他们想的没那么简单:“若是我们回来了自然会有办法开门,其他人无论是谁一律不要让他们进来。” “是,师傅。”容垣正色道。 天衡子转向清欢:“我们去看看。” “嗯。” 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大多数地方都已经摸清了,尤其是这个每隔几日就要去一次的衙门。 还未到衙门,清欢就忍不住颤了颤。 天衡子虽然心急,但是对于清欢的状态他还是十分关注的。 “怎么了?” 清欢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 “冷?”天衡子的眉头拧了起来:“如今正是盛夏,现在又是正午时分,怎么可能会冷?” 清欢无辜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天衡子想了想:“要么你还是别进去了吧,这衙门里……” 话还未说完呢,朝歌已经先出来了:“天衡子!清欢!你们两可算是来了。” 朝歌一副见着救星的样子,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你们是不知道,这具尸体有多臭!” 他脸上嫌恶的表情都要溢出来了,怕天衡子和清欢不相信,他又加了一句:“真的,我当时都还没走进衙门呢,就闻到那股臭味了。” 随后走出来的是玄冥,他比朝歌稍微镇定一点,如果除去他几乎要吐出来的表情的话…… 清欢嘴角抽了抽。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臭味能让两位正神都露出这种表情呢? 清欢心里虽然好奇,但是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她并不是很想试。 “清欢,要么你和他们一起在外面等我吧。”天衡子亦是担心里面的东西会伤到清欢。 朝歌适时的说道:“清欢你相信我,真的很臭。” 清欢犹豫了一下,随后默默的抽出了一条鲛纱。 朝歌:…… 玄冥:…… 两人心里同时吐露出了一个优美的中国字:草。 世间竟有此等好物未落到他们手里。 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应该是朝歌,因为清欢曾经也是给他带过鲛纱的,而他……却偏偏把这茬给忘了。 合着他的苦都是自作自受是吧。 清欢看着朝歌一脸苦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古人创造工具就是给我们用的,人之所以凌驾于动物之上,就是因为人善于利用,善于创造。” 朝歌受了打击,闷闷不乐的和天衡子他们一道进了衙门。 清欢自然是不愿意离开天衡子的,天衡子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更不会放心让清欢和玄冥两个人一起在外面。 所以故事的最后就是四个人一起进去了。 刚刚进到衙门的时候玄冥还有些犹豫,毕竟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是真的难忍,走了几步发现确实闻不到了,这才大步的往前迈。 此刻衙门里没有一个人,都被这味道熏走了,清欢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一个捕头正扶着墙在大吐特吐。 她连忙把脸转过去,眼不见为净。 那尸体正放在堂内,清欢看着翻飞的腐肉和蠕动的蛆虫就知道这尸体不简单。 能臭的连苍蝇都不愿意围的尸体,该是有多臭呢? 清欢看到尸体上有刀划过的痕迹,转头看向朝歌,朝歌只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在侮辱自己的肺,所以用上了生平最快的说话速度:“仵作。” 清欢了解,然后十分佩服这个仵作的职业素养,对着这么臭的尸体都能下的去手,实在是高。 这尸体上除了方才被仵作划开的痕迹,就只有脖子上还有伤痕了。 不是女魃做的。 清欢和天衡子对视一眼,天衡子从指尖祭出一张符,符纸无风自燃,天衡子手一松,那符纸就飞到了尸体之上,只一瞬间的事,那纸就化成了灰烬落到了尸体上面。 清欢见状下意识的往天衡子身后缩了缩。 朝歌看见了清欢的举动,默默翻了个白眼,就清欢这个彪悍劲能被吓怕成这样?不就是装柔弱博取天衡子的怜惜吗?女人! 玄冥心里却不是滋味,自己果真已经晚到这种地步了吗?若是自己能早一步碰到清欢,时不时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随后他又发现了一件心酸的事,当初在天界的时候,不也是他先碰到了清欢吗?可结果呢?清欢最后不还是和止辞在一起了? 难不成他们两人就这么有缘了?他不信。 天衡子没有发现两人的异状,而是侧头轻柔的说了一声:“莫怕。” 这符纸是用来探妖气的,若是一般的妖顶多也就烧掉一角,但是这妖的妖气居然能在瞬息就将符纸燃尽,看样子……这妖还是有些来历的。 清欢搂住天衡子的腰,干脆躲在他身后,然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去观察尸体的样子。 清欢是龙族,所以对这些气息要比别人都来的敏感。 这样一来,方才清欢在外面的样子也就能解释了。 这次他们碰上的,恐怕得是上万年的妖族吧。 天衡子眉头一沉:“这妖比女魃来的危险,至少到现在为止,女魃还没有杀过人。” 虽然容丰被伤的也差不多了,但是至少人还有口气。 只是不知道容止和容青二人现在如何了。 前几日天衡子让上清宫送来了他们的生命球,幸好,他们还活着。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又是巫蛊 这生命球是上清宫每个弟子都会有的东西,一旦进入上清宫,天衡子就会给每个人发一个生命球,里面装着他们的一缕头发和一滴精血,而这生命球就在天衡子书房的密室之中。 生命球没什么大用处,只是一旦有弟子死亡,属于他的生命球就会破碎消失。 容丰是他的大弟子,亦是他的心腹,所以他让容丰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属于容止和容青的生命球,然后将它们带到自己身边。 他们的生命球上有很多裂痕,但丝毫没有要破碎的痕迹,天衡子由此就可知道他们现在可能受了重伤,但是至少现在还没有生命的危险。 清欢闻言皱起眉头:“那怎么办呀,我们是先去找这个大妖还是找女魃?女魃至少我们还了解,这个害人的东西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天衡子收起手:“既然女魃对我们目前没有什么威胁,那自然是先找大妖为上,只是如此臭气熏天,难不成……是狐狸?” 狐狸有狐臭嘛。 “可是蛇有时候也很臭。”清欢点点头:“但是先不管其他的,知观说的对,先找大妖为上!” 朝歌无语。 这女人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吗? 天衡子随后又仔细看了看那尸体:“见他面色惨白,形体消瘦,应是被吸干精气而死的,但是这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人若是死了,那他身上的精气也会随之消失,所以这人被气的时候定然是活着的,可是这脖子上的伤痕未眠就有些多此一举了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致命伤不在这上面。 朝歌和玄冥刚才受了这死尸臭气的折磨,此刻定然是不想再上前看他的样子了。 天衡子伸手正准备翻开他的眼皮之时被清欢拦住了:“知观等等。” 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白白的手套:“带上这东西,免得沾染了他身上的东西。” 天衡子心里一暖:“好。” 这是一具成年的男尸,被那妖吸干精气之后几乎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挂在骨头上,可奇怪的是,他脖子上的肉还是完好无损的。 而这上面的伤是死后才划上去了,因为天气炎热,肉都已经开始泛白了,上面有不少蛆还在扭动着。 清欢心里暗想,这蛆怎么就没有被熏死呢?难不成是这蛆牛逼? “他约莫死了多久了?” 如今这样子,还真是看不出他具体的死亡时间。 朝歌沉吟了一下:“尸体发现了不到一个时辰,发现的时候已经这般了,听说昨天还有人见到过他,所以死亡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 一般很少会有妖怪大白天跑出来作恶。 “他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了,只有他一个人,以前还有个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孩子也没有保住,发现他死了的是他的邻居,因为臭的实在不行,他们便去他家里找他,没想到最后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朝歌摇摇头:“这人的身份背景都已经调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邻居也没有下手的动机。”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天衡子淡淡的看了一眼朝歌,随后就撇过脸去。 朝歌闻言嘿嘿一笑:“那是。” 天衡子将尸体的眼皮翻开,尸体的眼睛居然是全黑的,一点眼白也看不见。 清欢凑上去:“这倒是像巫蛊之术。” “巫蛊术?”玄冥接上话:“不太可能吧,妖怪怎么可能会巫蛊之术?” 修炼巫蛊的人除了对身体有特殊的要求,还有就是必须是人身。 清欢把目光投向朝歌,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朝歌一顿,不情不愿的说道:“再给我一条鲛纱。” 清欢丢了一条给他:“这是我最后一条鲛纱了,多了没有了。” 朝歌接过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偶,小心翼翼的给她围上鲛纱,随后他修长的指尖对着木偶的眉心轻轻一点,那木偶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清欢笑眯眯的说道:“恢复的如何了?” 木偶对上清欢:“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多谢清欢姑娘救命之恩。” 朝歌闻言不满的嘟哝:“明明我也做了很多的好不好……” 木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活人,将刚刚吐完准备重新进来的捕头又给吓了回去。 清欢摇摇头:“这人怎么这么容易一惊一乍的。” 朝歌附和:“就是就是。” 木偶笑眯眯的说道:“我也要多谢你呢,天衡子道长。” 朝歌觉得自己很受伤。 “若不是道长及时保住了我的魂魄,此刻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没有我了。”杨茉说道:“在此,小女子也要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 天衡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朝歌一样:“无妨。” 朝歌被打击到了,实在不想说话。 “我最要感谢的还是你,朝歌。”杨茉被朝歌握在手里,动弹不得,她恢复的实在太慢了,如今也才刚刚可以控制面部的表情,然后说说话。 “茉儿……”朝歌将杨茉转回来。 “你对我的恩情已经不是只言片语就能一概而过的了,我只能以后慢慢再报答你了,如今你们这么着急将我叫出来,应该是有其他的事吧。”杨茉到底是个聪明人。 “不错。”清欢主动接过杨茉:“你一个大男人,少碰碰人家姑娘的身体。” 朝歌罕见的脸红了。 玄冥打趣的说道:“他都不知道摸过人家多少回了。” 朝歌抬腿在玄冥素色的衣袍上留下了大大黑黑的一个脚印。 “茉儿别听这个混蛋瞎说。” 杨茉微微一笑:“无碍的。” “好了杨姑娘,你和杨雪曾经共用过一个灵魂,所以你的记忆里应该也有她残存的记忆吧。” 虽说是个疑问句,但对于结果清欢却是肯定的。 何止是残存的记忆啊,杨雪大部分记忆她都有。 杨茉说道:“对。” “那你可否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因为中了巫蛊术的缘故才变成这样的?” 清欢将杨茉的视线对准那具尸体。 杨茉看了一眼,随后闭上眼睛仔细的想了想:“不是巫蛊术。” “那就好。”清欢又将杨茉还给了朝歌:“此事多谢杨姑娘了。” “没事的,能帮上清欢姑娘和天衡子道长也是我的荣幸。”杨茉笑道:“只是这人死的未免过于蹊跷……” 清欢心里一动:“杨姑娘可有何高见?” 杨茉有些羞赫:“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些拙见罢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狼来了 好在她在木偶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天衡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让一个女子倍感羞涩了,在他的眼里……眼前这具不过是个有灵魂的木偶罢了。 “杨姑娘请说。”清欢甚为友好的说道。 杨茉想了想:“若只是看表面,他像是被妖怪吸干精气而死,但是你若是再仔细看的话……他的指甲其实就能说明很大一部分的问题。” 众人的目光投向指甲处。 指甲略长,指尖发紫,倒像是……僵尸的指甲。 杨茉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杨雪记忆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正不正确,但想来应该不会有大差错的。” 清欢颔首:“你尽管说就好。” “嗯。”杨茉继续说道:“若是被吸干精气而死,他的瞳孔绝不是这样的,一般人死之后瞳孔都会涣散,可是你们要是仔细去看他的眼睛,除了没有眼白,其他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杨茉说的这些天衡子大致也是知道的,好歹他也是上清宫的知观不是? 只是方才着急,他还没有来得及讲出来而已,现在既然杨茉已经指出来了,那他也就不出这个头了。 “确实如此。”天衡子点点头。 杨茉看着天衡子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说这些无异于是在班门弄斧。 朝歌自然不会想那么多,自己心上人说的话,不管说什么都是好的。 还记得有一日朝歌在想自己和玄冥的差别,他想到自己喜欢杨茉,杨茉喜欢陈恒,而玄冥喜欢清欢,清欢喜欢的却是止辞,也就是天衡子,两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 虽然朝歌很不想承认这件事,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小女斗胆猜测,这人确实是被妖吸过了精气,但是这量并不致死,害死他的东西应该是其他东西。”杨茉对上天衡子的视线,这人的俊容实在是无法不让女子心动。 杨茉自己觉得自己也不是多看脸的人,只是无论是那个女子……想必都难以抗拒这样美好的人。 虽然说朝歌也是一表人材,俊朗潇洒,但是和天衡子比起来,总感觉少了那么一点味道。 杨茉咬了咬嘴唇,道长已经有夫人了,两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怎么可以喜欢上天衡子呢? 好在她是个清醒的女子,很快就从天衡子的魅力之中挣脱了出来:“杨雪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死法,书的具体内容我倒是记不清了,大致意思就是说,在一个极为偏僻荒芜的地方,有一个与人世隔绝的境界,里面生活着一群被放逐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个个天赋异禀,实力非凡,而其中有一种东西,就是以人髓为食的妖怪,而且在它吸食人髓的时候还会释放出一种毒素,这种毒素很容易让人变成僵尸,此人因为自身精气不足,早已在垂死边缘,想来正是因为碰上了那妖怪,所以才会有此等死法的。” 至于为何他没有变成僵尸,这个杨茉就说不上来了。 “好。”清欢也不为难杨茉:“再具体的我们自会去查。” 这荒芜偏僻的地方不就是妖魔道吗?看样子,这些东西估计都是魔界的人搞的鬼。 “嗯。”杨茉如今还不宜出来的太久,该说的说完了也就回去了。 天衡子又将尸体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异常之后拿出了一张镇尸符贴在尸体的额上:“方才杨姑娘的话你们也应该听见了,速去将此讯息通知给赵公子,然后将和此人家境环境类似的人都例举出来告诉贫道,先抓妖要紧。” 捕头是真的不敢再靠近他们了,隔着大老远,鼻子里塞着布条,外面还要再戴个面罩,面罩外面又绑了一条毛巾,反正就是尽了最大隔绝空气的努力,至于杨茉的话,他也是囫囵听了个大概,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了。 天衡子回府的时候,大门紧闭,就是他用了灵力都打不开。 看样子,是里面有人顶着这门不让门打开。 天衡子耐下心说道:“开门,是为师回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 清欢皱起眉:“是不是出事了?” “让我来。”朝歌自告奋勇:“不就是开门吗?我最擅长了。” 天衡子原本是想阻止的,但被清欢轻轻拉了拉袖子,他也就没有作声,和清欢一起默默的侧了侧身子。 朝歌挤到两人的面前,左手施力,一拳打在了门上。 结果……门纹丝未动。 朝歌看了看自己的手,你别说,还有点疼,他甩甩手又看了看大门,像是不信这个邪:“唉,我就不信我还打不开这个门了。” 随后又是重重的一拳。 门应景一般微微抖了抖。 这拳头可是蕴含了他的灵力啊喂,能不能不要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玄冥嗤笑:“没用,我来!” 随后,玄冥右手化水,看似柔柔的水实际上蕴含了无穷的力量,只是那水刚碰到门就落到了地上。 朝歌看见玄冥吃瘪心里高兴:“呵,你自己不也就这样吗?”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剑拔弩张,清欢适时的出来喊了一声天衡子:“知观……” “他们定是聚在里面不让我们开门了。”天衡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事情,只是一时间要想打消这几个徒弟的戒心还真是有些头疼,他走到前面:“为师虽说自有开门之法,但是你们这般护着这门,为师就是想打开门都打不开。” 容垣闻言有些松动,但是想到方才发生的事,他心里底气又足了几分,他和其他几个弟子对视了一眼:“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我们的师傅?” 天衡子退后了一步:“你难道忘了,你初到上清宫时修炼之时一定要赖在为师身边的事吗?” 容垣清秀的脸庞瞬间就红了。 这事实在有些久了。 其他弟子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容垣,这事他们怎么不知道呢? 当时容垣年纪还小,父母死时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被天衡子接去上清宫之后就赖上了天衡子,一直不肯离开,练功的时候也一定要在天衡子身边,不然就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阴谋诡计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除了容丰和明汜,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了。 清欢等在门口有些无聊,眼角无意间撇到了门旁的杂草之上,这草……怎么会有被灼烧过的痕迹呢? 清欢凑上前去仔细端详,叶尖果真是被烧焦了,这草的颜色比较深,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她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周围的环境,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行了容垣,快点开门吧。”清欢说道:“方才有人来过了是吧。” 此刻容垣已经确定了门外的就是天衡子他们,和其他几个弟子对过眼神,这才放心撤下了灵力。 而听到清欢的话,容垣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对,师娘,方才有人假扮师傅师娘回来,也是说自己开不了门,我等谨记师傅离开之前的话,没有将人放进来,没想到他们最后恼羞成怒要强攻于我们,幸好我们一直有所警觉,及时放下屏障,这才没有让他们得逞。”容垣心里十分自责:“而且他们学师傅师娘真的学的特别像,差一点我就让他们进来了。” 清欢的关注点果真是奇奇怪怪的,别人一般会关注为什么你最后又没有把人放进来,清欢关注的是他们是怎么学自己和天衡子的。 容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难不成给他们学一遍? 最后还是天衡子出面缓解了尴尬:“可曾知道是什么人?” 容垣摇摇头,将当时发生的事又具体说了一遍:“师傅师娘走后不久,我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一听,发现是师傅师娘的声音,你们只说是有东西忘记拿了,要我们开门,当时我和容道他们觉得事情不太对,所以就用灵力将门稍微挤开了一道缝,奇怪的是我们只能看见师娘一人但是却看不见师傅,可师傅的声音确是有的,最后我们决定用透视符一看究竟,没想到却看到了一株长满锯齿的藤蔓,而师傅的声音就是从藤蔓中发出来的。” “那妖发现我们知道他们的样子之后直接暴起,眼看着他们要闯进来了,还是容道及时将屏障放下。”容垣说着低下了头:“是弟子没有做好……” “可是变成了清欢的样子?”天衡子此刻没有心思听他的忏悔。 容垣点点头。 清欢闻言说道:“幸好你们命大没有让他们进来,方才假扮我的那个,应该就是女魃了。” 因为神之血脉是不可能被复制的,女魃曾经怎么也算是神界的一员,所以能假扮她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们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有神血的人,因此他们只假扮了她一个人,不过这种法术最多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辰,而且短期内不能再使用,那株藤妖是妖身,所以变不成天衡子的样子,也就只能假扮一下天衡子的声音了。 事到如今,魔界的想法已经很明朗了。 首先,他们用普通人的死将清欢他们几个引走,只留下几个小的好对付一些,等到天衡子和清欢几个人一离开府邸,他们就乘机进来把这些小道士都杀光,然后再伪装成这些道士的样子,等天衡子他们一回来,就瓮中捉鳖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就算不能一举将他们全部杀光,也能重创他们,让他们暂时失去反抗的能力。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天衡子早就已经猜出了可能会有这茬,所以才吩咐了容垣他们不要随便开门,虽然后来容垣是差点把人给放了进来,但是好在屏障放的及时,他们没有成功。 天衡子设下的这个屏障乃是上清宫的护山大阵之一,方才朝歌那几拳都没有砸出个好歹来已经说明了问题。 清欢正是担心那些人已经闯了进去,然后故意留在里面引他们进去,这才先让朝歌打几拳试试手,看看这屏障还在不在,只要屏障还在,就说明里面还是安全的。 此刻,那个捕头已经将天衡子的话带到赵无痕面前了,赵无痕听到天衡子他们准备先去找妖的时候,心里冷笑。 原本还以为这天衡子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容垣还在后怕之中,他想到容丰的惨样,又想到刚才差点就进来的女魃,心里不住的发颤。 尤还记得那妖怪发怒时的样子,饶是隔着厚厚的屏障他们都能感受到狂卷而来的腥味。 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道士,之前东海一战已是让他们倍感震撼,清霞镇里天衡子以血开路更是让他们心中大定,后来又有苍蓝镇一战,数不清的僵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堆积如山的尸体臭到让人几乎快要昏厥,这些事那件说出去是小事? 但是如今那几乎要将人撕碎的灵力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心生恐惧。 这,便是上古之神的力量。 哪怕是受了重伤,但是依旧可以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见着容垣脸色惨白,清欢摇摇头:“你们无事就好,以后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就行。” 容垣点点头。 清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做不好也没关系,师傅师娘不会怪你的啊,只是敌人太狡猾了,你以后总归是要多注意注意的,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吃一堑长一智嘛。” 容垣看了一眼天衡子,其实按着天衡子原本的规矩,他今日擅自将门打开一条缝,差点让那妖怪溜了进来,是该要罚的…… 天衡子神色不辨喜怒,清欢也知道这个时候得由着天衡子来,虽然今日容垣犯的虽不是什么欺世盗名的大错,但是带来的后果却不是他们能承担的,所以该罚的还是要罚,不然也难以服众。 “如今正值大敌,此事便先记下,回宫后再议。” “多谢师傅。” 容垣松了口气,但是心里依旧无比自责。 众人其实都没什么心思去管容垣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大敌当前,他们必须尽快解决女魃之事。 天衡子先回了书房,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如今女魃已经对他们出手了,这屏障虽能护住他们一时,但是他们总不可能一直被困囿于此,若是一直坐以待毙,只怕敌人都没有出手呢,他们自己就先坐不住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发现 夜已过半,一长发女子端坐在山坡之上,从背影来看,身姿窈窕,绝世飘渺,应是一个美女无疑,一阵微风拂过,将女子的细发吹乱,在月光之下,竟是惊人的好看。 只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打破了美好的一幕。 他走到那女子身边坐下开口:“青衣,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女子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顾自的坐在山坡之上,男子也是好脾气,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青衣,方才主人传来命令,要我们立刻行动。” 良久,青衣发出冷哼:“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本座行事。”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天衡子必须要杀。” 青衣拨弄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轻纱:“可是我不想杀他……怎么办?” “那就由我帮你去杀。” 青衣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杀天衡子?哈哈哈哈哈,就连清雨都杀不了他,你以为你凭什么杀的了他?而且,先不说你能不能杀了他,就是他那座宅子里的屏障,你能破的了?那可是以龙脉为媒介布下的阵法,不过你要是能攻的进去,这天下啊,你自己当主子就好了。”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让人听了忍不住酥了骨头。 那男子显然也没有抵达住这种诱惑,哪怕是她在嘲讽自己,但对她的话依旧买账。 他涨红着一张脸:“就是拼上我的命,我也一定会帮你达成任务的。” 青衣站起身,语气冷冽,让人忍不住发寒:“你呀你,你觉得本座会怕你们家主子吗?还达成任务?真是可笑呢,就他那种货色,也配命令本座?” 这话简直嚣张到了极点,但是她偏偏就是有这个实力说这话。 “可是……”男子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青衣转过头看着那男子,眼里满是不屑:“若尘,你难不成真以为我会受制于你的主子?你的主子难道不知道本座的心气?他将本座从妖魔道中送出来,本就没指望我能帮他对付天衡子,他不过是想利用本座将这天下搅乱罢了,你说说你,你怎么能天真成这个样子呢?” 那被叫做若尘的男子也站起身,对上青衣的目光,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你杀了天衡子的。” 说完,那男子就转身离开。 青衣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帮自己杀了天衡子,还是他自己本身就想杀天衡子。 不过结果是什么她并不在意,她只是想闹的天下不宁而已,并不想和天衡子起太大的冲突。 她又不是真的蠢,天衡子可是正神,杀了他,自己也难逃一死,以命换命的事她可做不来,而且他自己本身实力就强,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清欢……啧啧啧,想要杀他,可是难上加难哦。 转回头看着残缺的月亮,她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时间越来越来近了呢……你,做好准备见我了吗?” …………美丽分割线………… 朝歌和玄冥从天衡子的书房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朝歌忍不住感叹:“熬夜脱发啊。” 昨日他洗头的时候看到了地上比以往掉的还多的头发就不住心疼,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虽是天地灵气孕育而出的没有父母,但是这好歹也是他的头发不是? 而且这么多这么长的头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清欢已经睡着了,脑袋就枕在天衡子的腿上,夜里他们商谈事情的时候清欢就跟没有骨头一样,偎在天衡子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他们谈的太温柔了还是怎么样,居然把清欢给催的睡着了…… 朝歌一脸黑线。 天衡子从身边扯了一块毯子给清欢盖上,玄冥神色不善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太气人了!! 清欢睡醒的时候朝歌他们已经回去了,天衡子索性就当打坐了,等到清欢醒的时候天衡子还在打坐的状态。 她先是摸到了身上的毯子,随后又摸到了硬硬的床板,这好像……不是她的床吧? 清欢动了动身子,天衡子才缓缓睁开眼睛。 “今日这么早就醒了?” 清欢听着从自己上方传来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昨天躺在天衡子的腿上就睡着了。 她支起身子,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天衡子将腿放开,他如今这个姿势本就不是打坐的姿势,清欢又躺在上面睡了一觉,两条腿都已经麻的不行。 清欢刚刚睡醒,意识还没有清醒,抱着毯子坐在塌上看着天衡子发呆,天衡子亦是回看过去。 两人……就这么互相盯了半天。 最后还是天衡子先下了塌。 “时间还早,你不如先回房补觉?” 清欢摇摇头:“我要和知观在一起,知观陪我补觉。” 若是以前,天衡子兴许就陪她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乖,我还有事,办完再来陪你可好?” 清欢想了想,还是没有熬过困意:“那我就在这里睡了……” 说着,她就抱着毯子作势又要躺回去。 天衡子犹豫了一下,将一个抱枕垫在她的脑袋下:“等会儿用膳了我再喊你。” 清欢合上眼睛,困意上头,她是真的懒的动。 朝歌和玄冥还在睡觉,他却要准备今晚要用的东西。 昨日和朝歌他们商量的时候,玄冥将土地公同他讲的话告诉了天衡子,天衡子却发现这话和他早上听到的高度重合。 随后又想到那个热心的大娘,天衡子隐隐明白了什么。 而他现在要去一趟燕王府,找到燕王。 燕王手里定然会有城主府的地图,只要能看到城主府的全貌,他就能知道女魃藏身的陵墓到底在何处。 容垣一夜没睡,一大早就拿着扫把在门口扫地,看见天衡子匆匆忙忙的要出门,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喊了一句师傅。 天衡子看着容垣颓废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还在为昨天之事自责,他无奈的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总要做好以后的事才行。” 容垣心里一动:“多谢师傅教诲。” 这几日容熙一直和糖醋他们在一起,夙篱将他照顾的极好,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想家想爷爷的举动,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念着他爷爷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仇敌相见 容垣心想,接下来的时间他倒不如多陪陪容熙,两人怎么说也算是老乡嘛。 而天衡子出了府便直接往燕王府去了,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魔界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但是这件事无论交给谁去做他都不放心。 毕竟现在外面有强敌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他们一口。 到了燕王府,燕王听说他的来意之后确实犹豫了一会儿。 他虽是燕王,可手里却握着属下家中的地形图……怎么说都感觉有些奇怪。 天衡子又何尝不懂他心里的想法,若是换了以前,天衡子兴许会忌惮几分,但是昨日听到那两个人的谈话这事就已经十分明朗了。 这燕王和赵兴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和谐,而且燕王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想弄死赵兴呢。 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燕王沉吟了一会儿:“赵兴到底也是怀阳城的城主,他家中的地形图我虽是没有,但是既然是道长需要,我尽量想办法给道长弄来就是。” 一句话就将事情甩回了天衡子身上,意思就是要是出了事,那也是你天衡子的事,我不过是受你所托才帮你找的东西。 不过其实两人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燕王就是再怎么逃避,真出了事两人也是理不清关系的。 好在天衡子也不是个不依不饶的人,燕王既然已经松了口,那他自然也就顺势而下了。 有时候这些事无需说的太清楚,大家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多谢燕王了。”天衡子说道:“只是时间紧迫,那妖怪如今已经主动出击了,所以我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午之前贫道必须要拿到那地图,然后做出一个计划将那妖怪一网打尽。” 燕王闻言眉头紧锁:“这……本王尽量吧,只是依道长所言,这妖怪像是和城主府……有什么关系啊。” 天衡子不接他的话茬:“此事还不确定,贫道也不过是猜测附近有妖物而已,具体的还要等到拿到地图以后才能确定。” “也好。”燕王说道:“道长为国为民劳心劳力,等此事结束之后本王必将上报朝廷,请皇上大大封赏道长。” “出家人何谈封赏与否?”天衡子摆手:“只要天下安定,百姓平安,便是贫道的造化了。” 燕王大悦:“道长果真是心系苍生啊。” 天衡子还有其他事情:“王爷言重了,贫道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至于地图的事……就麻烦王爷了。” “应该的。” 燕王起身准备送客却被天衡子拦住了:“燕王不必多礼,贫道自己去就好,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怀阳城内妖物居多,燕王虽是皇室中人,自有龙息相护,只是出门还是要多多注意。” “好。”燕王点点头:“道长的话本王自会遵守的。” 天衡子颔首不再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天衡子的背影,燕王目光幽深:“去把城主府的地图拿过来。” 跟在燕王身边的小厮头上开始冒汗:“王爷……这……” “嗯?”燕王转头:“怎么,不知道那图放在哪里?” 小厮犹豫了半天,最后咬咬牙说道:“那图被两位公子拿走了……” “你说什么?何时本王的东西也可以随便让人动了?”燕王转过头:“立刻拿回来,然后送到天衡子道长手上,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被天衡子发现了,本王也保不住他们。” 小厮冷汗直冒,他知道燕王这次怕是生气了:“是,王爷,小的这就去通知他们。” “还有,把那陵墓的图纸一并送到天衡子手上。”燕王冷冷的说道:“日后若是还有这种事,断手还是掉脑袋,你自己看着吧。” “是。”小厮顿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等小厮走后,燕王坐回太师椅上,右手把玩着一枚翡翠扳指,过了半晌,颇有些玩味的说道:“天衡子啊天衡子,我可是把刀都送到你手上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天衡子又去了怀阳城里香火最鼎盛的庙里,趁人不备,用法术取走了一捧香灰。 其实这些事都是很简单的,他吩咐弟子去做也无不可,只是魔族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他的那几个弟子就是乘个十倍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除非将所有的弟子都派出来,但是这般实在是太显眼了。 天衡子十分苦恼,自己明明带了弟子做事,怎么到最后事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了呢? 说到底,还是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弟子。 容丰作为他的大弟子,实力在一众年轻弟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只是他这次运气实在不好,一出来就碰上了女魃。 女魃这东西实在是不好惹,正神碰到了都得绕着走,他区区一个凡人,又能耐人家何呢? 天衡子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店,这店里卖的正是清欢最爱吃的烧鹅,原本他路过这种地方是眼睛都不会撇一下的,但是如今为了清欢,他倒是停住了脚步。 那烧鹅店的老板没有见过天衡子,再加上天衡子这长相其实也不像一个道士,反而更像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衣不染尘,不食人间烟火。 人总是喜欢美好的事物的。 于是就在天衡子跨进烧鹅店的一瞬间,老板眼睛就亮了。 他搓搓手:“不知这位公子要些什么?” 天衡子原本是很不喜欢这种气息的,但是如今因为清欢,他反倒觉得其实这种味道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一只烧鹅。”天衡子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金子,这荷包昨日还是清欢给他挂上的。 老板见过财大气粗的,但也没有见过直接掏出这么大一锭金子的,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子……你这银子……我实在是找不开啊。” 若是换了以前的天衡子,可能就不让他找了,只是他想到清欢每次抠抠搜搜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有多少找多少吧。” 没办法,谁叫清欢给他装的都是金子呢?银子都在清欢手里。 “行!” 老板也是个实诚人,掏了掏口袋,最后只掏出不到那锭金子一半的钱:“公子……要不然,你多拿几只烧鹅回去吧。” 最后,天衡子的乾坤袋里装了整整二十只烧鹅…… 不过他要早些赶回去,清欢还等着他喊她用午膳呢。 只是走到一片瞧不见边的空地时,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苦苦相逼 “阁下既然已经跟了贫道一路,如今正是无人的空地,又为何躲躲藏藏不肯现身呢?” 一阵黑烟拂过,昨晚那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缓缓从黑烟中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我出府的时候你不就跟着我吗?”天衡子是想尽快解决这些事的,清欢还在府里等着他呢。 若尘右手幻化出一柄剑:“你既然知道我跟着你,那你也应该清楚,我为何要跟着你吧。” 天衡子转身看着他,无奈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你说,我是该喊你凌虚子好呢,还是喊你师弟好呢?” “师兄真是了解我啊,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认出我。”若尘歪了歪头,嘴角浮现一抹邪笑:“看来,你什么都清楚了。” “我该清楚什么?”天衡子看着他:“你知道的,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 “当日东海一战,你就该知道,我们早就站在对立面了!”若尘有些激动,脸上黑色的纹路随着他的情绪开始暴涨,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其实你现在回来也不是来不及,我可以帮你向主人求情,我们一起共谋永生不好吗?等主人的大业一成,这天下都会是我们的!没有人可以再操控我们,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天衡子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明知我如今只想和清欢一起安安稳稳的在一起。” “我会让你知道,这个女人……她不配和你在一起。”说完,若尘就举起了手里的剑刺向天衡子,天衡子也不躲,若尘见状心里的怒气更甚,凭什么他就是世人眼中的善?凭什么他什么都要高过他一头?他就是要天衡子知道,他才是对的!他才是最强的!!只有他才配和他站在一起! 剑离天衡子还有两寸的位置就不能再前进,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扯了开来,天衡子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不过是想将我的魂魄剥离开来,然后将我的尸体练成活尸,再将我的魂魄注入其中,永远受你的控制罢了。” 天衡子的声音淡到像是在同他讨论今天天气不错,而根本前进不了的剑锋让若尘极度暴躁,但是他还是好言相说:“没想到被你猜出来了,不过没关系,你知道了也好,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看我上次被清欢杀了都没事,不就证明了我得到了永生吗?我怎么会害你呢?是不是?” 天衡子摇摇头:“你也只能自欺欺人了,你的尸体早就已经腐坏了,所以你需要不断的找新的身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找了这么多僵尸,都只是为了实验你们所谓的‘永生之术’吧,而你,也不过是他们实验中最成功的一枚棋子。” 随后,他想起昨日那具死尸:“还有那个尸体,也不过是被你寄生过后的躯壳罢了,你之所以搞出这么多事情,只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 “是。”若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的说法:“后来我们发现,道术越强的人练成活尸的可能性就越大,师兄,你可是如今道界实力最强的人啊,你说说……他们会放过你吗?嗯?如今女魃大人已经出来了,光是她一个人,就能将人间搅乱,要是妖魔道里的妖都出来了,师兄你觉得你还能躲过去吗?倒不如现在就加入我们,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天衡子原本也只是诈他一诈,什么练活尸,什么永生之术,什么被附身的人,不过都是他根据若尘从未再用过自己尸体,以及和他口中念的话猜的。 只是没想到,真的让他给猜中了。 其实魔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将他练成活尸,让他虽然有灵智,但是又不得不受困于他们,成为他们手中杀人的利剑。 他是天界的战神,若是连战神都归于魔界了,一旦魔界和天界对上,天界自己的气势就已经输了一半。 事到如今,天衡子已然明白,这场仗,已经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了。 他右手掐诀,纯钧剑瞬间化成无数道剑影从他身后升起:“我原本是不想与你为敌的…” 若尘身后扬起无数黑气:“你知道的,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而且你杀不死我,我的魂魄在我主人手里,只要我的主人还在,你就不可能杀死我。” 天衡子隔空取了一剑,剑气随着他的动作愈发凌厉:“我虽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将你的躯壳废掉,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才现身,想来也就是因为和你契合的尸体实在难找……就算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是至少也能钳制你一段时间,而这些时间对我来说,够了。” 若尘顺势后退,天衡子举剑主动向前刺去,若尘如今有魔功辅助,若是真正和天衡子打起来,其实也不一定会落了下风,而且他和天衡子一起长大,对天衡子的招式也是再了解不过的,虽然天衡子已经尽量在走偏招了,可到底是太过了解了,两人一时间竟打的不分上下。 天衡子不欲再拖下去,若是等到魔族来人支援了就麻烦了,若尘亦是这么想的。 他来,自然也不会是单枪匹马的上,他清楚,若是真的和天衡子对打,他不一定能打的过他,所以他一早就已经找好了帮手。 就在天衡子的剑阵要将他困住的时候,他大喝一声:“清雨,救我!” 天衡子闻言加快催动手中的剑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清雨从暗处射出一支箭,和那日东海中出现的箭一模一样。 天衡子微微侧身躲了开来,但是那箭似乎已经有了灵智,拐了个方向又朝着天衡子冲过来。 若尘正和天衡子的剑阵对抗,身上已经有不不少地方被剑气划开,最深的伤口依稀都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 饶是这般,他也不肯放弃。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要杀天衡子,就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了。 清雨也从暗处出来,上次天衡子杀了她的分身,使她神魂受损,本是不该这个时候就出来的,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她绝不能就这么看着它溜走。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围堵 清雨提起剑朝着天衡子冲过来,天衡子不得不分神去对付她,而若尘也乘机从剑阵中挣脱了出来。 天衡子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们拉开距离,剑阵也随之退到了他的身后。 清雨看着天衡子冷笑道:“你觉得你能逃的了吗?” 天衡子用纯钧剑的剑身划破自己的手掌,以血为媒:“那又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一定打不过你们呢?” 清雨拍了拍手:“你太过自大了,我亲爱的止辞上神。” 随后,四周瞬间涌出无数怪物手里举着冰冷的剑朝着天衡子冲了过来。 清雨就在站在外面,看着被怪物包围的天衡子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想要你的身体,你觉得我们会什么都不准备就出来了吗?你为什么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呢?这样我们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你也不用受这么多皮肉之苦。” 天衡子的血逐渐蔓延,染红了整把纯钧剑,他松开握着纯钧剑的手,纯钧剑依旧稳稳的立在半空中,随着他双手不断的结印,他身后的剑阵逐渐归一,回到纯钧剑上,此刻纯钧剑的剑身逐渐开始变的庞大起来。 清雨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他是在做困兽之斗,可等到纯钧剑的剑气逐渐成形也很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快,快把他给我拿下!”清雨指挥着那些没有灵识的怪物,让它们先去消耗天衡子的战斗力,随后自己右手重新持剑,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衡子的动作,只要他一有破绽,自己就持剑而上。 那群怪物听到清雨的话动作亦是越发激烈,眼看着他们长长的指甲就要碰到天衡子了,天衡子两手翻飞,暴涨的剑气瞬间就将周围一圈的怪物都震了开来,就在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被断成了两半。 剩下的怪物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踩过同伴的尸体就要前进。 如今的天衡子被纯钧剑气所包围,若尘和清雨都不敢贸然前进。 一旦碰到那剑气,他们的下场很有可能会和那些怪物一样。 若尘和清雨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方才打斗时天衡子已经是在藏拙了。 清雨比若尘的反应快一些,再加上她和止辞也算是熟悉,知道他不会贸然行事,他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引出他们,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快走!”清雨大喝一声。 “不行。”若尘知道一旦错失这个机会,再想要杀了天衡子就很难了:“我不能走,现在不杀他,以后几乎就不可能能杀的了他!” 天衡子此刻已经将剑气开始往外扩散了,剑气所到之地,哀嚎不止。 “你!”清雨气急败坏:“你如此贪功冒进,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若尘不听她的话:“我和你之间,可不存在什么上下级的关系。” 言下之意,就是你根本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事,也没权利置喙我做的事。 说完,他就将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鲜血瞬间从他身体之中喷涌而出,他强撑着一口气:“以我之名,献己之祭,唤吾门之道,破!” 一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上,无数藤蔓从破土而出,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想要撕裂天衡子。 “不可伤他躯体!”清雨阻止。 藤蔓在地底吸收了太多的尸气和怨气,光是冲天的怨气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天衡子身在危险之中却依旧不紧不慢的施法,很快,藤蔓的尖端就伸出了无数倒钩,就算被它轻轻一碰,亦能勾起无数血肉。 天衡子身处剑气之中,无论什么东西都不敢轻易对他下手,而那藤蔓对天衡子似乎有着天生的畏惧,迟迟不敢上前,若尘目眦欲裂,他几乎花了一条命召唤出来的妖藤居然会害怕天衡子! “给我杀啊!”若尘从自己的胸口处将剑拔了出来,原本已经快要止住的鲜血一下子再次涌了出来。 清雨在一旁叹了口气,随后无奈的摇头,明明是再娇憨不过的语气,但是听着却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这么点血怎么够啊?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随后,清雨就用剑在若尘周身几处大穴上都划出了伤口,此刻的若尘已久不再是若尘,远远看去只是一个血人立在哪里。 随即,一道黑气缓缓的渗入了地下。 天衡子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们现在根本杀不了若尘。 而藤蔓触及到了若尘的血,亦是瞬间暴起,原本消下去的气焰瞬间涨起无数。 藤蔓挥舞着空中拧成了一根,卷起浓重的腥气,比五个大汉还粗的枝蔓“嘭”的撞到了天衡子的剑气之上,让人诧异的是,方才还能轻易斩断怪物的剑气,藤蔓碰到之后却毫发无伤! 天衡子却被这一撞撞的喉口一甜。 他早就和纯钧剑融为了一体,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纯钧剑的威力,但同时,伤害击到纯钧剑上的时候,也就像是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样,只不过是效果减弱了而已,而且他又有法身加持,一般的伤害打在他身上其实都不过是皮毛而已。 但是这藤蔓一击却能将他击的五脏六腑移位,足以证明它的实力。 不愧是若尘拼了命召唤出来的东西,果然是不一般。 藤蔓见一击不成,立刻分成好几股,随即又要来第二下,天衡子如今没了若尘这个劲敌,自然更能放开手脚。 只是这样还不够……女魃,还没有出来。 天衡子左手再度掐诀,将周身的灵气汇聚于纯钧剑之中,一掌就劈断了迎面而来的藤蔓。 那藤蔓疼的不住往回缩,但其他的藤蔓却像是被激发了凶性,带着几乎能将人熏晕的尸腐气息迎面而上。 清雨也乘机出手,她就不信了,她和这妖藤一起还杀不了天衡子。 天衡子正在和藤蔓搏斗,眼看着清雨的进攻已经让他腹背受敌,一把雪白的剑锋刺入清雨的背后,破开她的血肉,从她的胸口钻了出来。 她睁大了眼睛转过身子,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清欢:“你知道的,知观讨厌的东西,我也讨厌。” 清雨几乎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清欢给杀了。 清欢收回剑锋,冷嘲道:“只可惜啊,杀不了你,你们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在这个世上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香灰的作用 随后,玄冥和朝歌也相继出手,那藤蔓原本有着千钧之势,但是清雨的死让它彻底失去的主心骨,直接开始发狂。 发狂之后的藤蔓战斗力直线飙升,天衡子不得不重新拿起纯钧剑相斗,清欢也一转头进入了战斗之中。 这东西实在厉害,他们四个人都打不死它。 清欢沉着一张脸:“如今女魃还没出来,我们光是对付这株妖藤就很费力气了……” 朝歌一边不断的砍这藤蔓,一边还不忘吐槽清欢:“要不是你沉不住气,先出来杀了这个女魔头,我们定然能等到那女魃的。” 清欢有些心虚:“可是我总不能让知观受伤吧。” 朝歌:“……” 你行你牛逼。 天衡子闻言说道:“女魃不会出来的。” 清欢一下子得了天衡子的支持,气焰瞬间就开始嚣张,她向来是最会顺着梯子往上爬的人。 “就是就是。”清欢想了想补充道:“我刚才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出来的。” 朝歌倒绝。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我就不该多这句嘴。 玄冥看着这一幕却觉得格外刺眼,砍藤蔓的动作也愈发凌厉。 “这他妈怎么都砍不光?”玄冥心里极度暴躁,甚至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清欢和玄冥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也算是知道一些他的心性,如今听到他爆了粗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天衡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藤蔓似乎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而且……它还会催动人情绪的并发。 “大家冷静一点,这藤蔓有问题,它会让我们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天衡子手上的动作不见一丝慌乱,整个人像是四人中最平静的一个。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胸口翻腾着的情绪到底有多强烈,几乎要将他的神志都给摧毁。 “知观,你没事吧。”清欢看见天衡子的嘴角缓缓的溢出了血,心里一急,手下的动作也逐渐没了章法,一根细小的藤蔓见状狠狠的往清欢身上一抽,好在清欢有龙鳞护体,那藤蔓刮在她身上发出了碰撞的声音,随后清欢就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穿过她的鳞片给她造成伤害! 清欢被逼的后退了几步,不少藤蔓见状就要缠上她,将她往地底拖去,天衡子一直分神注意着清欢那边的事,眼看着生着密密麻麻倒刺的藤蔓就要勾到清欢了,他一个俯冲就斩掉了半数的藤蔓,然后将清欢带出了那块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走。”天衡子一只手护着清欢,另一只手拿着纯钧剑不停的挥动:“藤蔓上有毒,你被它打到了,现在虽然没事,一旦等到毒发就晚了,你尽量不要动用灵力,趁着这毒还未渗进去的时候赶紧将毒逼出来。” 清欢摇摇头,心里止不住的担忧:“可是知观你怎么办?” “从东海那一战开始,他们用的就是人海战术,这藤蔓也不例外,但是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藤蔓是寄生在一个事物上的,只要找到那个东西,然后将它给灭了,这藤蔓的攻击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清欢看了一眼牢牢扎根在地下的藤蔓:“可是它是从地下钻出来的,难不成它的本体也在地下?” 天衡子摇摇头:“不,我已经找到了。” “嗯?” 这藤蔓可以无限生长,将清欢送出去是不太可能了,他只能找到一个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将清欢送过去:“这是我方才拿到的香灰,受万人供奉,你拿着它,这些藤蔓自然不敢太靠近你。” 清欢不肯收:“不行,我身上有鳞片,这些藤蔓就算真的打到我身上我也能抗一会儿,知观你是肉体凡胎,我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安全,而将你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的眼神坚定,天衡子僵持不过她,随后只能将香灰一分为二:“那你也拿一些。” 清欢犹豫了一下,她何尝不明白两人都是彼此的软肋,最后她收了一点香灰:“只是知观一定要安全。” 方才被藤蔓打过的地方果真有了灼烧感,这热气像是要浸透她的心肺一般。 这地方是藤蔓最少的地方,她身上又有天衡子方才给她的一半香灰,那些藤蔓自然不敢攻击她。 天衡子重新回到藤蔓最多的地方,朝歌和玄冥不愧是天界的正神,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和这些藤蔓缠斗了这么久都丝毫没有落下风的痕迹。 “你们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天衡子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以血为引,再次劈开了一条路。 朝歌看了一眼天衡子,其他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却看见了,就在清欢冲进来的那一瞬间,天衡子微微的分神让那藤蔓有了可乘之机,穿透剑气的屏障在他身上狠狠落下了一记。 “你自己注意安全。”朝歌转过头,继续对付着这些难缠的藤蔓。 玄冥没好气的说道:“托你的福,不仅我们离不开这个破地方,就连清欢都受了伤。” 天衡子不欲和他争执,绕过他就走了。 玄冥在原地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这人……真真是目中无人。” “他向来如此,你第一天认识他吗?”朝歌说道。 清欢坐在外面,看着被藤蔓包裹住的三人,心里越发着急,她怎么怎么看觉得这些藤蔓是想吃掉他们??? 从她这个角度来看,拔地而起的藤蔓就像是无数的触角,将他们包裹成了一个球状。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知观,朝歌,玄冥,你们小心些,我怀疑这些藤蔓是想将你们围住,然后拖到地下去!” 所以说当局者迷,朝歌和玄冥只顾着解决缠上来的藤蔓,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处境已经开始变的危险。 如今听到清欢的话,两人才反应过来,这些藤蔓一直有意无意将两人往中间赶,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近了一大半。 朝歌迅速退开数十丈,玄冥也提高了警惕,但心里还是高兴的,原来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从清欢的口中听到“玄冥”二字,他都会忍不住激动。 天衡子此刻已经快要到藤蔓的另一边了,这里藤蔓的攻击已经弱了不少,怎么看都比清欢所在的地方来的安全。 只是有时候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掩藏的,是更恐怖的东西。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出手 天衡子还未站定,一条巨蟒就从地底钻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上天衡子。 天衡子也不躲,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清欢看的心都揪了起来,让她跌掉眼镜的一幕发生了,那蛇径自穿过了天衡子的身躯,扑到了藤蔓之上。 “是幻术!”清欢喊道:“朝歌你快看,有人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打架朝歌虽然打不过天衡子,但是在幻术上,没有人能赢的了他。 朝歌见状稍稍往玄冥那边靠了靠:“我帮他解幻术,你注意一点。” “嗯。” 清欢又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痛苦漫上四肢百骸,她无力的坐在地上:“知观,你们自己小心。” 说罢,她就开始催动自己体内的龙息,准备将毒气逼出来。 此刻天界正燃着的思魄灯的灯芯突然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司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给惊醒了。 看到思魄灯的异动,他忙不迭的打开四方镜查看,却看到了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他们亲爱的止辞上神,正准备将立于世界根基上的幻术给打碎。 这样一来,他就会恢复记忆,而清欢则会被弹出这个世界,若是严重一些,他可能都回不来了。 而清欢,正被剧毒缠身,稍有不测就会走火入魔。 天衡子不知道这些,他之所以攻击那地方,完全就是因为那里有他失去的记忆,以及那地方是藤蔓最薄弱的地方,也就是藤蔓的命门。 司命觉得这哪里是止辞上神和清欢上神去渡劫啊,渡劫的不是他吗? 司命越看心越惊,可他偏偏又做不了什么……天帝!对,天帝一定有办法! 他先用法术将思魄灯稳住,思魄灯结着清欢的魂魄,只要思魄灯不灭,清欢至少不会有问题。 匆匆赶到天帝寝宫的时候却被仙童告知,月息天妃正和天帝陛下在一处,陛下也下了令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许人进去打搅。 这仙童向来是最古板的,只听天帝的话,他好赖说都不会管他。 司命心里把月息天妃骂了一顿,这清欢出事和月息天妃定然脱不了关系,这妖藤的毒只是会控制人的情绪而已,这思魄灯有如此异动肯定是月息天妃下了手。 想到这里,饶是司命教养再好也忍不住骂一句:MD! 方才就是月息天妃手下的人来过了,定然是月息天妃动的手脚,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睡过去? 而且这时间还能凑的这么好,清欢一出事,天帝和月息天妃就如此你侬我侬,青天白日的就不见人。 司命想到天后心里就发虚,天后可是警告过他要小心月息天妃的,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去求天后,止辞和清欢要是真的出事了,最后还是会怪到他身上。 他又默默的骂了几句月息天妃,看着这个仙童是不可能放他进去了,他只能转身去找天后。 好在天后是个靠谱的。 她先是瞟了司命一眼,吓的司命双腿都不停的打颤,随后又看了四方镜里的场景,心里冷笑:“陛下喜欢的就是这般蛇蝎的女子?” “娘娘……这……”司命十分为难的说道:“如今也只有您能救止辞上神和清欢上神了。” 天后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人自然是要救的,若是他们死了,谁来帮我对付这个贱女人呢?更何况魔界正在虎视眈眈呢,止辞要是死了,怎么,陛下亲自上去和魔界对打吗?” 司命自然是不敢应话的。 说完,天后就用金簪划破了那个世界,硬生生的从那个地方撕出来了一道口子。 司命看着这一切咽了咽口水,他也是没有想到,原来天后的实力也这么强。 清欢被腹内的火焰灼烧的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她实在想不到,为什么明明不是多可怕的毒,为何偏偏会这么厉害。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温柔好听,她睁开眼,看到一个形容美丽的女子:“你……你是……” 她见过这个女子的,但就是想不起她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死了。”天后隔着四方镜说道:“还有止辞,他也快死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清欢摇摇头,十分坚定的说道:“不……不会的。” 她的止辞怎么可能会死呢? 天后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看,这片土地上都是什么东西。” 清欢再次把目光投向战场之上,哪里还有什么藤蔓啊,分明都是那些怪物手上的剑在不停的作祟。 而天衡子手里拿着纯钧剑,正要将一面镜子打碎。 这镜子正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媒介! 清欢想要阻止天衡子,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这一切都是一个人设的局,从你们进怀阳城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天后哪里还不知道月息做的好事:“从藤蔓出现开始,你们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要利用止辞毁掉这个媒介,这样一来,你们就再也回不来了。” 清欢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女子是谁:“你……你是天后娘娘?” “不错,我在四方镜中见你们有难,这才不得已出手相助,你也知道这是违反天条的事,所以我只能帮你这么一次,这是我的金簪,若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东西还可以保你一命。”天后手一挥,金簪已然落到清欢的手中:“你现在就去阻止止辞攻击这媒介,我会把它转移走,你告诉止辞,不必过分纠结于这些事情。” “啊?那……那个人是谁?”清欢感觉身体的沸腾的气息逐渐平稳,然后归于无。 天后的声音也开始逐渐消失:“你回了天界自然知道了。” 看着清欢阻止了天衡子,司命才松了一口气。 而思魄灯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天后斜睨了一眼司命,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些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司命捏了一把汗:“若不是娘娘不惜以身犯险相救止辞上神,此刻止辞上神同清欢上神只怕是已经回天乏术了,此事属下必定一五一十同止辞上神说明!”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平衡 “知道就好。”天后将四方镜收起来:“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后小心着点。” 而这件事怎么可能瞒的过天帝呢?他不过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天后心里清楚,天帝知道自己不会让清欢和止辞出事,所以才敢纵着月息作妖。 一边在月息面前讨好,一边又能等止辞回来之后不让他恨自己。 她也很想狠狠的甩天帝一脸,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非要救止辞不可的,可偏偏她做不到。 这种明知被利用却无法反抗的感觉,天后只能将心里的恨意藏的更深,只要止辞他们回来,她就不信,这个月息还能如此猖狂。 她恨月息,可是她也恨天帝。 在万物苍生面前,她承认,他是一个好的帝君,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他也可以做一个为她戏诸侯的夫君,可独独在她面前,他是再残忍不过的了。 司命看透了一切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天帝天后,还是月息止辞,都不是他惹的起的。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苦恼的紧。 天帝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月息?一边要保止辞,一边又纵容月息害止辞,若不是有天后娘娘在,恐怕陛下这后院都要起火了。 司命心里默默的心疼天后一刻钟。 不过其实就算没有天后,天帝照样也能找的出人救止辞,只是过程到底会复杂一些,牵扯的也会更大,没有人能比天后更适合做这个事情。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想到这里,司命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在月息天妃未出现以前,天帝天后之间也是相敬如宾的一对佳侣,虽说不上有多么恩爱缱绻,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视对方如仇敌。 也不知道天帝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他和天后这上千年的夫妻情分,他是一点都不要了吗? …………绝美分割线………… 清欢在最后关头阻止了天衡子的一击,天衡子也因此被自己的灵力反噬。 原本他就被那妖藤所伤,体内已经积了不少的毒,此刻又强行将灵力逼回去,还未等的及清欢有所反应,朝歌已经上前封住了天衡子周身的大穴,天衡子一口血没憋住,晕了过去。 他有些责怪的看着清欢:“你这是作甚?” 清欢也是有苦说不出:“朝歌,你作为魇神,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些藤蔓的真面目吗?” 朝歌一愣:“你说什么?” 清欢指了指那些攻势已经弱了不少的藤蔓:“你仔细看看,这些藤蔓到底是什么东西。” 朝歌闻言闭上眼睛,重新去感受自己眼前的这一切。 结果看到的东西让他忍不住想要拉过旁边的玄冥揍一顿。 和着他打了半天的东西就是一些破剑!而且,而且最让他生气的就是,他还没有看出来!! 真的是不可谓不憋屈! 朝歌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清欢好心的说道:“我也是方才你给知观破开幻境的时候才发现的,你如今再看看知观要砍的是个什么东西。” 朝歌把目光投向那地方,心里不住的后怕。 就在方才,天后已经把那东西移走了,现在那地方正躺着一个人。 还是个活人! 得亏天衡子刚才那下没有打下去,不然现在死的就是天衡子了。 道界有令,任何人不得肆意残害生灵。 “你说说这个魔族,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朝歌义愤填膺:“这要不是你及时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我们恐怕还蒙在鼓里要酿下大错呢。” 清欢其实自己也心虚,方才若不是天后及时出手,这个时候她也还没清醒过来,哪里还谈的上帮他们呢…… 她讪笑道:“如今幻境已破,这些东西对我们已经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了,朝歌,玄冥,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先带着知观回去,我要帮他导出体内的灵力。” “嗯。”朝歌心里还是不平,你说说这个魔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成天只知道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真的是气煞他也。 好在天衡子的伤不是很重,只是方才被灵力反噬的伤好治,那毒……却不好治。 原本催动灵力就会加重毒发,天衡子又以灵力相抗撑了太久,毒早就已经侵入他的心肺骨髓之中,想要拔除实在是难。 清欢想起了天后给她的发簪,眼睛一亮。 她刚才不就是拿了这发簪才解的毒吗? 想到这里,清欢连忙将发簪放到天衡子的手上,那发簪果然有用,天衡子身上的热度已经开始逐渐褪散。 发簪之中蓬勃的灵力和毒气就像是相克的一般,灵力所到之处毒气就只能往后躲。 清欢将这归功于天后的实力高强。 心里默默的感谢了一遍天后,看着天衡子逐渐恢复正常,清欢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其实清欢对天后的印象实在不深,她平时很少看到天后,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天后向来是深居简出的,除非天界有什么大事发生她才会露一下面,其他时候她基本都是对天界的事不闻不问,好像都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 而且止辞平日里也是带她住在九重天,基本是不太会去七重天的,也就只有她无聊了,跑到下面去玩一会儿。 后来清欢和止辞去了蓬莱,见着天后的机会就更少了。 她听说天帝有个天妃,这个天妃原本只是一个再低贱不过的丫头,因为生的好看,被天帝看上了纳回宫中,天后不喜这个女子,所以才逐渐和天帝疏离的,琉璃宴啊、蟠桃会啊什么的她从未现身,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这些也只是那些神仙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她也只是听听过。 如今她被天后所救,这才想起了这些往事。 清欢想着天界这些人的爱恨情仇,只能默默的感叹一句,还好止辞只喜欢她。 其实她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止辞也和天帝一样,碰上了一个他更喜欢的女子……她该怎么办。 如今倒是有空想想了。 她靠在床边,把脑袋埋在天衡子的掌心之中。 如何有一天,天衡子真的有其他喜欢的人了,那她肯定不会祝福他们的。 她就算是碍眼,也要一直碍着他们。 但是好像这并没有什么用…… 清欢有些无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我爱你所以我相信你 她悲哀的发现,如果有一天止辞真的喜欢上其他的女子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把脑袋埋的低了一些。 她的知观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女子喜欢他也就算了,就连男子……那个叫若尘的男子,好像也对他有意思。 清欢为此感到十分郁卒,人家都是女子比男子受欢迎,怎么一到她这里就变了呢? 清欢越想越失落,她甚至都已经预见到了自己被天衡子抛弃之后的样子。 会变成怨妇?还是变成毒妇? 她觉得她可能做不到天后这么潇洒,但是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恶毒的女人。 天衡子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埋头在自己身边的清欢。 此刻他身上的火毒已经完全消退了,只是方才被灵力反噬了一下,此刻丹田处还在隐隐作痛。 天衡子正想去按一按小腹的位置,却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根金簪。 他拿起来一看,发现这金簪不是普通的金簪,应该是天界之物。 这上面蕴含的灵力和清欢的不一样,所以不应该是清欢的东西。 只是天界能有此灵力的女子,实在不多见。 天后算是一个。 天衡子想到这里不禁摇摇头,天后怎么可能会无故出手呢?想来是清欢以前带下来的。 清欢已经睡熟了,枕着天衡子的手臂睡的正香,丝毫没有发现天衡子已经醒了。 天衡子原本想把清欢抱上床,让她好好睡一觉的,刚想把手臂抽出来,但是清欢却不太愿意,反而还缠紧了一些,见她睡的一脸娇憨,并没有不舒服的迹象,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随清欢了。 今天这一出,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这半个月里,他一直在派人暗中去找魔族的下落,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已经找到了不少魔族的地方,然后将其一一捣毁。 他等的就是魔族自己按耐不住找上门来。 终于在昨天给他等到了。 他知道魔族定然是要对他下手的,所以故意设下这个局,自己一个人出去引他们现身,等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清欢他们就会出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清欢向来娇气的很,他书房的小塌上没有铺软软的垫子,清欢怎么可能睡的好,一开始也不过是真的困了,才会睡着的。 昨日清欢发现院子门口有被烧焦的痕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魔族的人混到院子里来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院子里有魔族的奸细,所以清雨他们也没有怀疑天衡子一个人出来的真实性。 当然,清欢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抓住给杀了,他们连通知清雨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可惜的是,明明是万事俱备,但这女魃居然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 下次想要引出女魃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是应龙现身,要么就是他们找到女魃的所在。 应龙现身是比后者更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先不说应龙能不能出来,他如此庞大的身躯,就是轻轻一抖,整个上清宫都要震上一震。 也不知道燕王的地图到底拿过来了没有,如果地图来了,他们兴许还能就此找到女魃也说不定。 这女魃藏的也太好了。 朝歌想到天衡子的状态还是有些担心,正想着去看看他们,却被夙篱给拦住了。 “朝歌大人,道长他是怎么了?” 夙篱正抱着糖醋出来晒太阳,容熙也在旁边安静的看书,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结果清欢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连句话都没有抛下直接就带着天衡子回了房里。 朝歌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事情告诉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他没事。” 目光移到糖醋身上:“糖醋,如今你修炼的如何了?” 之前那些女鬼因为杀了人,早就已经不能投胎了,朝歌就直接将她们的怨气给了糖醋。 糖醋从夙篱的身上跳了下来,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朝歌的裤脚:“我已经会说话了,但是我还不会化形……” 夙篱说道:“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说话其实已经很厉害了,我都是七岁的时候才学会的化形呢!” 朝歌笑着摸了摸糖醋的脑袋:“修炼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的事,它是一个不断累积不断修习的过程,这么几日你就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糖醋点点头:“嗯,上神还是快些去看看道长他们吧。” 玄冥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转而对糖醋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给你找到修炼的法子,若是清欢记起来了,你能陪在她身边,她定然高兴的紧。” 糖醋笑道:“主人向来是个念旧的人。” 玄冥没有接话,站起身往回走,还呢喃道:“可是我明明才是那个和她认识更早的人啊……” 糖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许落寞。 它想,玄冥是真的喜欢清欢的。 只是他的喜欢,对清欢来说已经不需要了。 糖醋叹了口气,其实玄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他喜欢错了人,主人……这辈子是不可能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了,他的喜欢,注定了没有结果,也希望他能早点想通,不要把多余的时间都浪费在主人身上了,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有很多好的女子值得他去喜欢的。 夙篱上前抱起糖醋,如今的他已经逐渐开始变的稳重了,许是因为见这些道士见多了,如今也不害怕了,而且还能和他们友好的相处。 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成年应该就在这几天了,他必须要回到狼族,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成功的渡过成年的阶段。 “怎么了糖醋?” 糖醋摇摇头,一双大大的猫眼里情绪不明。 她是知道玄冥的,玄冥追清欢的时候她就和清欢在一起了,虽然玄冥平日里经常不做好事,但他对清欢的心是真的,那个时候他为清欢做的事,就是她一只局外猫看了都很感动。 唉,可惜这段感情的注定没有结果的。 因为他的喜欢,对清欢来说有可能是负担。 朝歌走到门口的时候,天衡子正在起身。 他想了想,还是先敲了敲门,看看里面的反应再说。 只是里面沉默了半天,突然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杯子从里面砸了出来。 他心颤了颤,还好他躲的快,不然他就破相了。 不过其实砸到了也没事,他反正带着面具呢,怕什么。 唉等等,不对啊,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他生气的不应该是为什么要拿杯子砸他吗?难不成是好事被他撞破了?? 朝歌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又觉得不太对,这青天白日的,他们能做什么事啊?况且天衡子还受伤了,这清欢再禽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天衡子下手吧? 没想到随后传来的就是清欢的暴怒:“滚!” 朝歌:“……” 行,是我多事了。 朝歌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委屈的人了,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做的,临了他还讨不到好。 天衡子则乘热打铁,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用几乎诱哄的语调说道:“清欢,睡到床上来吧,这般睡着多不舒服?” 清欢动了动自己的腰。 确实,挺酸的。 “嗯。” 她连外衣都不想脱就准备上床,天衡子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小懒虫。” 清欢不想动,天衡子就主动帮她卸去了钗环,脱掉了外衣。 其实他累了一天了,也有些困。 等到天衡子躺回床上的时候,清欢很主动的窝进了他的怀里开始睡觉。 天衡子低头看了清欢一眼,其实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清欢要阻止他做那件事,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清欢,其实就算是清欢将毒药送到他前面,他也会眼睛都不眨的喝下去。 只是因为他爱清欢,所以他选择无论在什么事上都相信清欢。 所有的谜底,清欢不想告诉他,那他就不问。 朝歌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两人出来,然后又想起清欢是个有着严重起床气的女人,无奈之下也只能转身离开。 唉,苦啊。 …………又是出现的非常频繁的分割线…………… 冰冷空旷的大殿里,一个身着大红衣袍的女子正斜靠在榻上饮酒。 那袍子质地柔软细腻,衬的她雪白的肌肤更加动人,这衣袍叉开的极大,露出了大半的胸脯和白皙的大腿,怎么看都是极为勾人的。 “娘娘,天后娘娘她……出手了。”一个婢女低着头说道。 她红唇轻启,语调却无比嘲讽:“呵,我就是要逼的她违反天规。” 那婢子心里是极害怕的:“可是……陛下那边……” 月息冷冷的将手里的酒放到一边:“你觉得就凭她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陛下还会保她吗?” 随后她又躺回榻上:“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陛下对她其实还是有情的,不然早就应该将她废了,陛下想用她来牵制我,让我对他感恩戴德,可是我偏不,我就要让他知道,我,可没有她琼华来的好骗。” 她冷眼看着杯子里的酒:“不过我就是要看看,我和清欢之间,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随后,她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婢女看着她不敢说话。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影响 天帝对月息其实也算是有些了解,她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次会和自己纠缠这么久,定然是对清欢他们做了什么,但他不知道月息这次出手这么狠,他们是局外人,要想给止辞他们下套简直不要太简单,不过要是想要保护他们也很简单。 只是天界有规定,不能随意出手,而且随意插手人间之事,所带来的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直到知道这件事后他也没有想通,按理说月息最想杀的应该是清欢,怎么反而还会对止辞下手呢?难不成……得不到的就要毁灭吗? 这次是司命是及时找到了天后,可若是下次天后正好不在呢?若是止辞死了,魔界也不会再像这般忌惮天界了。 天帝眼睛眯了眯,看来,他不能再任由月息如此嚣张的下去了,他可以纵容她,但有时候还是要出来阻止一下的,就像一根绳子,总要有松有紧,才能牢牢的抓住猎物。 …………绝美分割线………… 等清欢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暗了。 天衡子也已经不在身边了,摸了摸身边的床,还有点余热,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着天花板出神了一刻钟,随后才懒懒的起身。 早晨天衡子买的烧鹅还放在厨房里,因为买的实在有些多,考虑到清欢也吃不下这么多烧鹅,堆着又浪费,于是几个小道士就秉着做好事不留名的态度将烧鹅送了几只给路边的流浪汉和乞丐。 剩下三只,夙篱和糖醋一只,玄冥和朝歌一只,清欢一个人一只。 那弟子在处理烧鹅的时候心里一边默念“无量寿佛”,一边默默的咽口水。 真的好香啊。 清欢一出院子就闻到了一阵香气,她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饭厅,看见两个弟子手里正拿着托盘走上来,上面放着的正是肥的流油的烧鹅。 她眼睛一亮:“今日竟还有这等好东西??” 弟子看着清欢:“回师娘的话,这是师傅给师娘买的……” 清欢心里大喜:“嗯,很好,我知道了。” 哎呀,原来知观还是很疼她的嘛。 她至今还记得她在上清宫里吃的第一顿肉,是明素偷偷下山给她买的烤鸭,为此他还受了天衡子一顿骂。 如今想想,这帮上清宫的小弟子实在是太有孝心了。 只是到了晚上天衡子还没有出现,清欢不禁开始有些担心了。 正好朝歌他们走了过来,清欢问道:“朝歌,你见着我们家知观了吗?” 朝歌心里还想着今天下午被清欢骂的事情呢,所以语气也微微有些不耐烦:“我怎么知道?” 清欢心情好,也不同朝歌计较:“你不知道吗?我醒的时候他就不在了,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朝歌没好气的坐下:“我哪有这个功夫给你管着你的夫君。” 清欢撇了撇嘴:“难怪到现在还没有老婆,活该。” “什么?”朝歌没听清,但是第一反应就是感觉清欢这嘴里没有好话。 “没什么。”清欢这饭吃的有些匆忙,不过再匆忙也抵不过她吃掉了一整只烧鹅…… 吃完之后天衡子还没有回来,清欢才开始急了,整个院子上下她都看过了,弟子也都问遍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天衡子的下落:“我出去找找知观,若是他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 “不是,我怎么同你说啊……”朝歌看着清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顿时傻眼了。 你倒是告诉我怎么联系你啊…… 你说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找到你? 清欢先是去了今天早晨和若尘他们打架的地方,想起天后临走前的话,总觉得这话里富含深意。 虽然她听不懂,但是肯定有故事。 又想起天衡子几乎发狂了一样砍着那个根基,若不是有结界护着,现在她估计都已经回天界了。 那里面,定然有着什么天衡子想要的东西,而这东西,恰恰成了那人利用天衡子的方式。 清欢心里叹了口气,都说她有事瞒着天衡子,可天衡子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她到那边的时候,那地方已经恢复了原状,之前所有打斗过的痕迹,现在都不剩了。 他不在这……那他会去哪儿呢? 清欢担心天衡子身上的伤势,他向来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交代就会离开的人,如今不仅这个世界里有他们的敌人,就是他们原本生活的世界里……也有他们的敌人。 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并不好。 清欢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她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天衡子。 以往在天界的时候,她知道止辞平日里爱去的地方,爱做的事情,他的一切自己都了如指掌。 可是天衡子呢……她好像,完全把他当成止辞去对待了。 她心里有些失落。 她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止辞之上的,虽然她心里清楚,天衡子就是止辞,止辞就是天衡子,可是他们到底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就算习性爱好是一样的,但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可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一点,她几乎是很自然的就让天衡子为她做什么,可是却忘了,这个世界的天衡子对她的记忆仅仅停留在东海之上啊,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这个认知让清欢羞愧战兢,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事就像是一把枷锁,她再怎么逃避,它就是存在的。 她把自己喜欢的一切强加在天衡子身上,可从未考虑过天衡子会不会接受这一切,她把他当成止辞去对待,可是她从不问天衡子是否愿意成为止辞的替代品,她甚至都没有向天衡子解释过自己的来历,在天衡子的眼里,她就只是一个谜。 可是他从不问,他就像是一片再温柔不过的水,只要是她给的,他全部都接受,哪怕是他不喜欢的。 而她,从一开始就带着明确的目标接近天衡子,她来,是要帮他渡劫的,这样的想法总会有意无意给她增添一些优越感,尽管她从未想过这样,但是实际上,她总会忍不住做些自己都想不通的事。 想到这里,清欢的心就不住的收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捏着她的心脏一般,压的她几乎都要喘不过来气。 就连对不起三个字,她都说不出口。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器灵 清欢几乎无力的坐在地上,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去找天衡子了。 她不知道找到他以后自己该怎么面对他,若不是今天他莫名其妙的离开,她恐怕都不会发现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她就像是受伤的幼兽,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半分,此刻,总要让她为天衡子受些苦她心里才能过意的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好闻的味道钻到了她的鼻子中。 她眼眶发酸,不肯抬头看。 天衡子不知清欢怎么了,好像那一战之后她就有些失落。 他蹲下身:“怎么了?” 人情绪不好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哄,越哄情绪越容易崩溃。 天衡子将清欢莫名其妙的情绪归咎于那藤蔓上的毒气,那东西确实很影响人,就是朝歌和玄冥两个没有受伤的人,到现在脾气都还有些暴躁,清欢情绪有些反常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躁动的一面:“跟我说说好不好?” 清欢埋着小脑袋开始大哭,天衡子忍不住轻轻抽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怀里,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清欢哭的更大声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知观对她这么好…… 天衡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下次我出去一定提前跟你讲过,这次我是去燕王府的,因为那地图一直迟迟不来,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随后,天衡子又说了很多软话,清欢心里却更崩溃了。 呜呜呜,她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天衡子见清欢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转,反而还愈见的崩溃,他不禁有些急了。 但是很快清欢就自己从他的怀里出来了,小肩膀哭的一抽一抽的,天衡子还以为她心情是稍微有些好转了,心情正有所放松的时候,清欢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帕子,擦了擦鼻子,然后拨开天衡子的手重新埋到了他怀里大哭。 嗯,很好,至少还是很爱干净的。 天衡子:“……” 好家伙,这情绪简直就是收放自如啊。 天衡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他的小清欢能这么可爱? 终于等清欢哭累了,不哭了,天衡子才扶着清欢站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没用膳呢。” 听到后面这句清欢哪里还会不同意?此刻她正满心想着要好好对天衡子呢。 可是她实在不能将自己的来历告诉天衡子,要是说谎……那又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填补。 这样太累了,而且迟早有一天会露馅的。 清欢不想。 走到一半的时候,清欢腕上的青玉镯开始隐隐发烫,清欢下意识的抬起手,然后把手腕露给天衡子看:“知观。” “许是器灵的意识恢复了。”天衡子淡淡的扫了一眼:“没事的。” “嗯。”清欢点点头。 如果是以前的清欢兴许还要默默吐槽一句,这都快过去大半年了,器灵才刚刚醒过来,这恢复速度……略微有一些快了,但是现在,她哪里还有心情啊。 果然,不出片刻青玉镯的热度就开始消退了。 那毒对他们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逐渐消退,燕王说了,明日午时定会派人将地图双手奉上,天衡子也没有去管他为何他手里明明就有这地图,可偏偏还要拖到明天。 只是今日这一战,无论是清欢也好,还是朝歌玄冥也好,亦或者是他自己,若是带着这样的情绪去找女魃,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倒不如等明天大家的情绪都正常一些了,体力也恢复一些了再去找她也不迟。 可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拿戚澄的躯壳去做什么。 天衡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死去的这些女子,可都是阴女…… 生前被折磨致死,死后魂魄又被困于死亡之地,她们就会一遍一遍经历死前发生过的事情,与此同时,她们的怨气也会被推上顶峰,成为杀人最好的利器。 这种做法,不可谓不恶毒。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不伤害她们身体就能将她们折磨致死的办法实在太多了,为什么他们偏偏要用这种最愚蠢的办法去做? 从若尘的口中可以得知,他们在不断的寻找新的身体附身,这些阴女本身命格就与旁人不同,再加上她们的生辰八字,所以她们的身体能比常人更好的接受这些脏东西。 魔族的人也正是打着这个算盘,所以才会到处寻找阴女。 一来,她们的身体可以成为他们寄宿最的场所,二来,她们的魂魄又充满怨气,要不是那日进去的是他和清欢,换成别人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天衡子不觉得他们是因为找不到其他手段折磨她们,所以才会用折磨她们肉体激发她们恨意的办法,毕竟魔族的心狠手辣是有目共睹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根本不看重这些躯壳,好看难看,残缺破碎,只要他们能钻进去的都会往里钻。 而为什么他们会不重视这个躯壳呢? 除非他们会拥有一个更好的、更完美的躯壳。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为了实现所谓的永生,将别人的躯壳换到自己身上,在这种基础上不断的实现自己短期的存活,而他们幕后的主使,应该就是魔尊,等他们帮助魔尊掌握天下大权以后,魔尊就会赐予他们永生。 其实永生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虽说作为上神是与天地同寿,只要不断的修炼就不会死,但是修炼的这个度却无比的宽泛,谁都不知道你要修炼到什么程度才会不死。 若是真的永垂不朽了,那这天界哪里来的更新换代呢? 但是也有女魃这种活了上万年的神明,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而止辞亦是。 他的意识其实在天地开蒙之时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从未苏醒,直到天地秩序逐渐成形,万物重归于太平之时他才醒来。 可是你说他要是真的永生吧,他其实也会死,被人杀了,或者自己寻死,办法很多。 可要是说他不是永生吧,若是他一个人好好的修炼,其实他也不会怎么样,直到天道毁灭,万物重归于混沌为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夫君 他们想要的永生是什么?是不老不死,永不毁灭。 可有时候这种想死都死不了的永生,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当你身边所有人都离你而去,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孤独的,一个人走下去。 只是永生……真的那么值得人惦记吗? 饭一直给天衡子热着,他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作罢。 清欢坐在天衡子身边,就这么一直看着天衡子,看的天衡子不禁有些发怵:“怎么了?” 清欢摇摇头,由衷的说道:“只是很开心,知观能在我身边。” 天衡子淡淡一笑:“以后也会这样。” 清欢把头埋到天衡子的怀里:“嗯。” 因为清欢下午睡了半天,到了晚上精力就特别好,窝在天衡子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知观,你当初是为什么会喜欢我呀?” 天衡子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记得她吧? “因为是你清欢。” 清欢从天衡子怀里起身,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那我要是改名了呢?比如说……我叫翠花,不,我叫淑芬了,那你还喜欢我吗?” 天衡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那我……改名铁柱?” ………………是的是的是的,就是我,请假君,你们放心,明天就给你们补回来了,后面的内容是一双书的,有兴趣可以看一下嘿嘿………… “是是是,我的都是你的。”玄渊不禁发笑:“那不知这位道友准备如何惩罚小生有眼无珠之过呢?” 弦兮眼珠轱辘一转:“这样吧,我罚你…给我洗脚如何?” “洗脚啊?”玄渊面露难色:“这女孩子家的脚最是金贵,要是让男人看了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弦兮挑眉:“办法我可是给你了哦。” 玄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既然这么做能消除姑娘的不开心,小生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为姑娘达成这个心愿的。” “嗯。”弦兮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先陪我走上一走吧。” “好嘞。”玄渊拉住弦兮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去了玄渊之前住的寝宫。 玄渊突然想起一桩往事:“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宿在我寝宫的时候吗?” “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吧。”说起那时候,弦兮心里止不住的心虚。 那次她偷偷喝了墨染酿的桃花酒,那酒入口甘醇但后劲十足,弦兮喝下去第一口便爱上了这个味道,一时没忍住喝了整整三坛,到最后,也是醉的糊里糊涂,借着酒劲到处闯祸。 这第一站,自然是玄渊的寝宫。 彼时玄渊正在主神那里商讨军机要事,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弦兮喝了酒以后这个胆子比往常不知大了多少。 提了个酒壶就往玄渊宫里冲,玄渊宫里伺候的宫人见弦兮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也不敢阻止她,只好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然后派人去跟玄渊禀报。 等玄渊赶到的时候,弦兮正抱着他的衣服准备在地上撒泼打滚,旁边伺候的宫人想要上去扶她,但她又不愿意别人碰。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玄渊也听不清她讲什么,无奈之下只能一把将她抱起来,然后…送去了偏殿。 关键是她到了偏殿也不安分,一直吵着要玄渊抱,玄渊稍稍离开一会儿她就要开始吵,倒也不知道她醉成这幅样子到底是怎么精准的认出玄渊的,只是知道她一定要玄渊在旁边陪着罢了。 玄渊也没办法,一直照顾她到深夜,等她折腾累了,睡着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幸亏弦兮当时还小,刚刚到玄渊膝盖往上一点点的位置,这事传出去到也不会对她的名声有误,最多只能算的上是顽皮罢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更加坚定了她要“爬上玄渊床”的决心。 “你啊,自小就是顶顶顽皮的。”玄渊一想到自己和弦兮的那些往事,心里就生出无限感慨:“小脑袋瓜每天净想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那还不是因为你嘛!”弦兮理不直气也壮:“要不是因为得不到你,我至于这样吗?”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玄渊气的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你还好意思说,背着我看艳情话本,你那时才多大,若不是被我抓到了也不知你要变成什么样哩。” “什么叫我变成什么样?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好姑娘,你不要诬陷我好嘛!”弦兮想起被玄渊没收的话本,虽然有点羞耻,但她现在就是无理也要争几分道理出来:“而且,而且那只是启蒙用的书。” “启蒙?”玄渊被弦兮给气乐了:“照你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了咯?” “嗯。”弦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理论上来讲,确实是的。” “行。”玄渊微微一笑,轻启薄唇,开始念道:“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樱唇轻启胭脂透,桃腮醉非酒,双峰泻御沟,出水肢节欺莲藕。洗风流,乌云缭乱,奴意倩郎收……” “停停停!”弦兮越听越不对劲,这不正是自己被玄渊收去的话本上写的吗?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那话本了?”弦兮瞪大眼睛,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你猜?”玄渊轻飘飘的丢下两个字,抬脚便往里面走去。 弦兮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见玄渊像是要故意戏弄她一般,连忙跟上去:“你倒是同我说清楚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那话本了?” 完了完了,记那么清楚肯定是看了不少遍了。 像是料到了弦兮会想歪,玄渊微微侧头:“我只是过目不忘罢了。” “那你也背着我看过了!”弦兮小脸一垮,颇有些委屈的说道:“坏蛋。” “你这人可真真无理,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我们百姓点灯了?” “对。”弦兮两手一叉腰,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同你讲,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事只能让女人做,你们男人是做不来的。” “比如说,看这艳情话本?”玄渊挪揄的挑眉。 弦兮小脸一红,但面上还是要强装镇定:“没错!” 虽然这话说的底气有点虚,可这并不妨碍她胡搅蛮缠。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陵墓 等两人回到太行宫时已是月上中天,弦兮卸了妆容以后才想起自己那只鸾凤步摇:“玄渊哥哥,得空了我们再回趟神界吧,我想把那只鸾凤步摇拿过来。” “好。”玄渊正在批改奏折,闻言头也不抬,应了一声以后继续手上的事情。 弦兮铺完被褥,看到玄渊还在埋头批改奏折,便起身走到他旁边,给他按了按肩:“还有很多吗?” “嗯。”闻言,玄渊揉了揉太阳穴:“这帮臣子如今是越发不济了,什么事都要我处理,我看他们就是自己懒的做事,这才把事情都推到了我头上。”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弦兮:“你也早些休息吧,等我批完这些奏折我就来睡了。” 时至今日玄渊才明白,为何先天帝会那么早将天界事宜丢给扶苏,自己跑去外面逍遥,这要是换了他,他也会这么做。 “我等你。”弦兮已经习惯了和玄渊一起睡了,要是玄渊不在她旁边,她根本就睡不着。 “唉。” 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就这么干等着,玄渊放下手里的奏折:“反正也是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晚些批也无大碍,还是先睡吧。” “嗯。”弦兮本就有些困了,听玄渊这么说,自然就顺水推舟准备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弦兮很自然的去摸身边的位置,结果扑了个空,连忙起身,却发现玄渊正在处理昨日的奏折。 “玄渊哥哥。” 弦兮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走到玄渊后面,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啊?” 玄渊捏了捏她的手:“有一会儿了,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不在我睡不着。”弦兮把脑袋搁到玄渊的肩膀上,小脑袋在他的脸上蹭啊蹭的。 “就知道撒娇。”玄渊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 “那…那人家就是睡不着嘛。”弦兮像条小泥鳅一样,钻到玄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开始打盹儿。 “现在睡的着了?”玄渊失笑,看着怀里的弦兮,心里一阵甜蜜。 “嗯。”弦兮打了个哈欠:“睡了,别吵。” 玄渊摇摇头,眼里满是宠溺。 弦兮一觉就睡到大中午,醒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玄渊正面对着她睡觉。 弦兮伸出小手顺着玄渊的眉峰开始往下摸,心里一边还要感叹,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看,而这个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正好是自己的。 “嗯?在干嘛?” 就在弦兮摸的正起劲的时候,玄渊突然睁开眼。 弦兮飞快的把手缩回来,但还是被玄渊抓住了:“偷偷摸我?嗯?”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弦兮坚决不承认自己“猥琐”的行为。 “嗯?是吗?”玄渊挑眉:“那刚才是谁在摸我呢?” “居然有人摸你!”弦兮瞬间戏精上身:“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在幻想别的女人?” “看来最近你真的太闲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造个人吧。”玄渊翻身压住弦兮,以不可抗拒的武力彻底制服了弦兮。 被狠狠“收拾”了一顿的弦兮倒真是“樱唇轻启胭脂透,桃腮醉非酒”了。 等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光了,玄渊先是陪着弦兮去神界拿了鸾凤步摇,再是陪着她去妖界找司境。 司境看到弦兮过来很是激动,以至于自动忽略了旁边的玄渊。 “弦兮,你,你怎么来了,快,里面坐。”司境笑的一脸灿烂,举手投足间不可谓照顾的不周到。 玄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宣示主权般的拉起弦兮的手:“她最近在准备怀孕的事,不能吃这些,我就替她谢谢妖王好意了。” 司境的笑容一滞。 玄渊面上不显,但抓着弦兮的手却是狠狠的捏了一把,像是在谴责她四处招蜂引蝶。 弦兮心里这个委屈啊,明明一直都是司境在主动,她很明确的拒绝过人家的好不好。 “那…那吃点这个吧,这东西对身体好。”司境的热情明显褪去了很多。 “不必了。”玄渊微微一笑:“兮兮身体不好,一直在给她调养,不能乱吃东西。” 闻言,司境想起了之前弦兮受伤的事,心里一紧:“是之前留下的伤还没好吗?我这里有些疗伤的圣药,我去给你拿点过来吧。” “不用了司境。”弦兮实在看不得司境这幅忙上忙下的样子,连忙出言阻止:“我的伤已经好了,这调养身体只是为了怀孕做准备罢了。” “额…好吧。”司境尴尬的笑了笑:“对了,你们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关于乌蒙的事。”弦兮单刀直入:“想必关于千夜的事你也有所耳闻,他和妖界的人也脱不了干系,虽然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做的,但如今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乌蒙了。” 司境沉吟片刻:“关于乌蒙的事,我了解的也不多,但他的事暗库里应该会有记载。” “暗库?”弦兮和玄渊对视一眼。 每个妖生下来都会有一本妖簿,这妖簿里记载着他们的生平,而且这妖簿不是人写的,而是自然出现的,所以是不可能造假的。 暗库里存放着妖簿,因此,暗库是妖界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历来除了妖王以外,别人都没有权利进去。 “嗯。”司境点点头:“既然此事与我妖界有关,我自然会义不容辞的帮助你们,但这暗库…你们且在外面等一等,我进去给你找。” “多谢。”看司境同意,弦兮松了口气。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司境苦涩一笑,然后起身朝外面走去:“我现在就去暗库。” “好。”弦兮点点头。 大约过了小半时辰,司境才回来。 “暗库里对乌蒙的记载也不多,无非就是他的来历、生平、功绩还有…死因。”司境顿了顿:“前面的你应该都了解,只是这死因,确实有些蹊跷。” 闻言,弦兮来了精神:“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司境正要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陷害 “你说说看,能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夙篱沉吟了一下:“他们说赵无痕公子为人端正大方,秉公执法,但是赵无涯公子却阴险残暴,麻木不仁。” “还有一事,道长兴许没有发现,那散云真人的徒弟是不是从未出现过?”夙篱说道:“他们虽说是自觉无颜出来,但是他们怎么说也是来捉妖的,怎么可能一点面都不出呢?” 天衡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来,在进怀阳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入局了。” 一人一狼一猫都已经意识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怀阳城,而是有人用心弄出来的骗局。 其实想想也很简单,因为若尘他们肯定是真的,而这定然就是他们设下的局,目的就是要将他们困在这个地方,然后来一个瓮中捉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对他们出手,但是估计也没什么好心眼。 也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女魃,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过怀阳城中,如何找的到女魃? 既然这地方都是假的,那找与不找又有何区别呢? 反正现在若尘他们已死,此时出去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困难了。 想到这里,天衡子立刻带着夙篱他们回去了。 其他的先不管,立刻离开这里才是正经事。 再回到怀阳城中的时候,城内的景象已经彻底改变了。 原来林立的街道如今一片狼藉,黑气从城的四周开始往城内蔓延,还是那股令人牙齿发酸的味道,血腥味几乎要淹没他们的鼻息。 他们必须赶紧找到清欢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出来,这地方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 不管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出去的话就好了,当初清欢和玄冥日日出去施云布雨也没有出过这个地方,这就已经能说明这里的诡异。 天衡子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直接将东皇钟带来也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至少有东皇钟在,他们中这种陷阱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而且这东皇钟可是造世之钟,这世上能困住东皇钟的东西,至少他是不知道。 “道长,你看这路……”夙篱指着他们眼前的路,原本平坦的路瞬间就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中间划出的深渊就像是一道巨大无比的嘴巴,只等着过路人从上面过去,然后将他们一吞而下。 …………漂亮的分割线………… 天后隔着四方镜看着他们现在的处境,心里冷笑,也不知道这月息给他们设下这么多陷阱,等到止辞他们出来之后她打算怎么交代。 唉,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天后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她自然清楚,月息想利用她帮止辞的事情把她拖下水,可是她自己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先对止辞出的手。 而且这件事闹开了对她只有弊端,止辞在天界的身份不言而喻,这些年若是没有止辞,天界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安宁,众神畏惧他,同时也尊重他,尤其是那些女仙,哪怕他有了清欢,但一个个都还是迷他迷的跟吃了药一样。 至于月息,卑贱出身,本就不配为妃,再加上她之前和止辞的纠葛,天界之人对她就更没好脸色了,更别说这事爆出去以后她的处境会是如何。 违反天规,残害天神,陷害天后,那条罪名能让她活下去? 亏她还以为天帝是在纵容她,可这天帝打的主意就是让她犯错,犯到离不开自己为止。 如今天后还巴不得月息主动将这事闹大,反正最后死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她则会名利双收,到时候众人只会夸赞她英明大度,旁的,也无人再会追究了。 这帮神仙啊,一个比一个狡猾。 四方镜里,天衡子靠着她给的金簪找到了清欢他们,只是这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天后想着月息蠢钝的样子就不住摇头,这天衡子到现在为止展现出来的实力还不到一半,她想用这么一个东西就困住他,实在是荒谬。 之前天衡子中招是因为完全没有防备,毕竟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城绝对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能做到的。 如今他手里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金簪,也就相当于拥有了她的部分灵力,能跳脱这个幻境看到本质,再加上还有清欢他们在,怎么可能就这么能困住他? 天后闭上眼睛,止辞啊止辞,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又是我,分割线………… 清欢被天衡子护在身后,看着周围的场景还是不太敢相信:“知观,这些东西难不成就是清霞镇上的暗魔?” 怎么好端端的怀阳城就变了个样呢? 玄冥也是有些不相信,明明那日他是找过土地的,土地乃是一方神灵,怎么可能轻易的被复制过来? 但是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景况,他们想不相信也难。 除非就是……土地也被他们控制了。 这是有可能的,魔族之人虽不会这么猖狂,但是还有女魃在呢,女魃完全可以要挟他们为自己做事。 玄冥心里骂了一句,随后立刻跟上了天衡子的脚步。 “这附近我都已经查探过了,唯一有可能是出口的地方就在城主府中。”天衡子已经拿出了地图:“现在我们只能进到陵墓之中才有可能找到生路。” 朝歌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失败了,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幻境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挑衅了。 玄冥看到天衡子手里的簪子,眼睛一亮:“天衡子,你这簪子是从哪里来的?” 天衡子不知发生了何事,下意识的看向了清欢,清欢暗叫一声糟糕,这簪子是天后的信物,玄冥作为天界五大护法之一,平日里和天后接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这个啊,这个是我以前一个朋友送我的。”清欢将簪子收进来:“女子带的簪子其实都是挺像的,你莫要认错了。” 玄冥目光幽幽,就在清欢以为自己要被拆穿的时候,他说了一声:“嗯。” 这茬目前算是过去了。 如今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众人也没有注意这个小插曲。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真相总会大白的 谁知这猫是弦兮养的猫,猫生只擅长吃和睡,为了活下去还有个副业——织幻境。 虽说它是弦兮养着的,但平时挺喜欢乱跑的,这不,随便一跑就跑来了天界。 团团一开始只是路过,但是它闻到了玄渊的气息,这才一直跟着扶苏。 团团一直跟着扶苏进了他的寝宫,看见他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还不是弦兮! 顿时毛都炸了起来,对着床上的诏楚眼中露出凶光,耳朵直直的立了起来,露出尖锐的爪子冲着她发出了低吼,而诏楚仍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呆呆的躺在那儿,像是失了魂魄的傀儡。 扶苏见状皱起眉就要把团团赶出去,团团这下更恼火了,吐出一个球就将扶苏困了进去,这是一个幻境。 扶苏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年幼在军营里的时候,但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他什么都看的见却什么也碰不着,看见年幼的自己,扶苏便明白过来,自己定然是被那猫吐出的光球困住了,那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赤影猫。 但赤影猫早在数十万前就因其特殊性被大量捕捉,最后惨遭灭族。 来不及多想,扶苏看见自己已经被魔界的人带了去,扶苏不愿再回忆当时的无助和彷徨,也不想去看军队里的人都是何反应,反正真正愿意他好的着实没几个,与其看他们徒有其表的表演,倒不如仔细想想如何破除这个幻境。 赤影猫的幻境一般来说都是没有攻击性的,目的主要是困住人,但方才那只猫明显就是在发怒,而在门口碰到那猫时,猫并没有对他有多强烈的反应。 扶苏仔细想了想团团刚才的行为,好像那股怒气是冲着诏楚去的! 想来诏楚就是破解这幻境的关键了。 扶苏按着记忆中的路寻过去,果然看见了诏楚。 他找着诏楚时军队的人已经发现了他失踪的事情,一阵兵荒马乱,虽说不喜他,但他毕竟是天帝独子,若是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讨不到好。 扶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人群中,目光却是死死的盯在诏楚身上。 军队里的人问了诏楚有没有见过扶苏,诏楚只摇头说没有,随后关切的问了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却只说扶苏调皮,出去玩了,正四处找他呢。出乎扶苏意料的是,诏楚告诉军队里的人,自己平日喜欢去北山坡玩,让他们可以去北山坡找自己。 那些人自然是相信了,还特别感激诏楚。 营地在南,北山坡在北,两地相隔甚远,扶苏平日里又喜静,根本不可能去那里。 而军队里的那些人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现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好不容易听见个还算有用的消息,自然是奉若圣旨。 扶苏心下隐隐生出奇怪的感觉。 诏楚可能有问题。 且不说自己到底平日是否喜欢去北山坡,在扶苏还未被人掳走之前,他同诏楚连句话都没有说过,他又是个内敛的人,诏楚怎么可能得知自己平日的喜好? 诏楚见盘查的人已经走远,转身进了帷帐,扶苏也紧跟其后。 “我把他们支走了,北山坡那里地方大,山势又险峻,各种魑魅妖兽盘踞在那里,我估摸着等他们回来也要第二天早上了,再稍微等上片刻你们就可以带走扶苏了。”诏楚的帐篷里有一个大箱子,打开来里面躺着的居然是小扶苏! 扶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当初那么轻易就被掳走了,竟是诏楚在作祟! 但她那时年纪同扶苏也差不多,怎么可能就搭上魔界的线了呢? 扶苏突然想起来,这个诏楚是个孤女,是军中的副将收养了她。 看来,这是条暗线。 扶苏一直跟着诏楚,这才明白为何当时军队会节节败退,都是这诏楚做的好事,再加上她年纪小,长的又精致,更是无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看着诏楚不停的泄密给魔界,扶苏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一直到那天,诏楚“救”他的那日。 那日诏楚去魔界是要去那血池塑仙根的。 扶苏刚刚靠近血池,就感受到了磅礴的仙气。 怪不得那些天兵天将死后一点仙气都没有了,原来是被魔界拿来做了塑仙根的利器! 塑仙根也非易事,要将一个魔的气息彻底改变,成为一个仙,仙魔本就是矛盾体,一个不小心极容易仙根塑不成,魔躯也被毁。 诏楚只能算半成功。 她的仙根只塑了七成,便失败了。 她当初的魔气还是魔君为她遮盖的,如今也是魔君舍不得这个棋子就这么没了,便施法勉强保住了她的性命。 本来魔界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扶苏的,但诏楚说天帝天后可能宁愿放弃这个儿子,也不愿向魔界妥协,他便改了主意,反正诏楚的体质在血池里泡过后已经被改了,索性就说她是为救扶苏而被魔气侵噬,顺理成章的解释了她体内的魔气并成功将诏楚这枚暗桩插了回去。 那时扶苏并不知情,魔君安排了一场戏,扶苏便信了。 如今想来,诏楚同他差不多大,天界都没有办法救他,她又是如何突破魔界的重兵救了自己呢?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曾想过,只是他实在不愿意怀疑诏楚,而母后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始终不答应他们的婚事的吧。 扶苏苦笑,果然啊,自己真真是个糊涂人。 突然,幻境被破,扶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原来是墨染来了。 “这是兮兮的猫,叫团团,你应该看出来了,它是六界最后一只赤影猫,神界上下都宠着它,之前不知道肥了多少,差点都走不动道了,所以兮兮特别吩咐不许多给它喂吃的,它就耍起了小脾气,我也是顺着它的气息找了过来,谁知道它居然跑到你这里来了。”墨染抱起团团:“不许调皮了,不然我等下告诉兮兮,看她怎么折腾你。” 团团委屈的“喵”了一声,它好心好意的替她铲除情敌,她怎么可以欺负它喵喵喵。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成年了 糖醋冲着容熙龇牙咧嘴,容熙还是第一次看见糖醋发狠的样子,讪讪的收回了手。 方才被糖醋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是他也知道方才自己要是真的碰了上去,现在可能他就已经死了。 想到天衡子的话,他不禁有些心虚。 他们一行人跑了至少有一刻钟了,可是这路还是一眼看不到头,饶是他们体力再好,也扛不住这么持久的狂奔。 一个弟子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原地喘息了一会儿,结果下一秒就被糖醋狠狠的咬了一口,看着糖醋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只能捂着手继续往前跑。 糖醋就像是严格的将军在肃整自己的队伍,一旦有人掉队或者是偷懒,等待他的就是糖醋的惩罚。 糖醋真是一只极聪明的猫,累了就跳上夙篱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休息足了就继续去巡逻。 像他们这种狂奔的速度是不可以停下来的,一旦停下来,他们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整个人都会懈怠下来,再想要恢复之前的速度就很难了。 好在他们都是修仙者,体力比常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天衡子对他们的要求又很严格,夙篱就更别说了,他本来就是狼族,跑步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生存的方式,如果连跑步都跑不快,他还当什么狼? 只是狼形总归是要比人形跑的再快一点的。 毕竟一个是两条腿着地,还有一个是四条腿。 清欢实在是撑不住了,整张小脸煞白煞白,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 这地方不能用灵力就很狗! 夙篱就在清欢的身后,他光是听到清欢的呼吸声就知道清欢现在身体不对,他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清欢姐姐,你骑到我背上,我先带你出去。” 清欢听到这话简直不要太感动,天衡子看了夙篱一眼:“你能撑住吗?” 夙篱点点头:“这里离尽头已经不远了,等我先送清欢姐姐出去了,再来一个个接你们。” 这里原本是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通道,天衡子是在最前面的,方便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而清欢跟在他的后面,再后面就是夙篱朝歌玄冥他们。 如今清欢要挤到前面去,势必要天衡子先让开…… “你先变成狼身,让清欢骑在你身上,我自有办法。”天衡子脚尖点地,整个人就浮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非常消耗法术的。 “快!”天衡子额头隐隐爆出了青筋。 他心里那龌龊的思想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那念头催促着他让清欢从夙篱的身上下来,然后再不断的重复,说清欢只有他一个人能碰……清欢是属于他的…… 天衡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按下这种心思的,但是至少看着清欢虚弱的躺在夙篱背上的样子,他还是万分庆幸的。 至少自己没有挡住清欢。 清欢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就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夙篱背着她跑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光斑,虽然小的不能再小,但也算是一点希望。 他继续奋力的挥动着自己的四肢,清欢只听到耳边呼啸的狂风,再度睁眼时,自己已经到了外面。 这里和之前容垣描述的一样,宽敞,冷清,而且……富有。 以前的自己定然恨不得把整个陵墓都据为己有,但是她现在连动都已经不想动了。 夙篱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地上,正准备去里面将天衡子他们也接出来的时候,体内突然升起了一股灼热,从他的丹田出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因为跑的太快了所以才会有后遗症,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他要成年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趴倒在地,清欢看出了他的反常,又看到他身上开始暴走的灵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该死,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成年! 她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往后退了一点,现在她别说和夙篱打架了,浑身软绵绵的就是灵力都用不出来。 夙篱痛苦的不停的用爪子挠地,直到爪子都磨出了血,此时他浑身的灵力又开始逆流,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体里嗜杀的血性让他忍不住想要撕杀。 他要杀人!杀人…… 往日温和的眼睛此刻变的血红,眼里满是残忍的杀意,清欢见状恨不得重新回到那条路里面。 知观,你们出来了没有啊!你们再不出来你老婆就要没了!!清欢在心里疯狂的呐喊。 清欢看着夙篱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原本柔软的狼毛此刻竖的跟钢针一样,清欢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毕竟她成年的时候可没有想要杀人的念头。 她是自伤的。 还记得她成年那几天,止辞显的格外焦躁,就是睡觉也不离开她,她一有什么动静就起身查看。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止辞为何会这么反常,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龙族成年也一直都是凶多吉少的。 直到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她毫无预兆的胸口开始发闷,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止辞急的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抱着她去了太液池中。 后来那日的场景她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一池的鲜红还有她掉落的龙鳞。 她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重新长出了新的鳞片,在养新鳞片的时候,止辞对她关心可谓是比她自己都上心,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看见自己身上密密麻麻恶心的伤口时,止辞却不辞辛劳的日日为她上药。 要知道,她的龙鳞是要全部褪掉然后再长出新的,也就是说,她身上的伤口是很密集的,光是看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摸上去就更别说了,偶尔有一片两片顽强的、长在她身上没有掉下去的龙鳞,止辞还要帮她剜掉。 那龙鳞就相当于是长在她身上的肉啊啊啊。 而且她的龙身十分的庞大,止辞每日光是为她上药就要花去好几个时辰,也得亏是止辞不嫌弃她,天天照顾她,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长出新的龙鳞…… 尤其是龙鳞长到一半没有长全的时候,远远看去她就像是条秃龙,近看发现原来真的是条秃龙,总之那段时间的清欢是要多丑有多丑,也难为止辞看到这样的场景都面不改色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师娘她柔弱不能自理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清欢才十分深刻的意识到,止辞绝对是自己的真爱。 她在太液池养伤的时候,阿芙曾经来看过她一次,她是清欢的侍女,原本应该算是清欢比较亲近的人,但是在她看到清欢满身的伤疤之后,眼里也是露出过胆怯的,还有在蓬莱和她玩的好的小妖,对她的龙身也感到十分嫌弃,这也间接导致了整整三年清欢都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实在是因为他们的眼神让清欢倍感伤心。 也只有止辞,他看到了清欢所有的变化,却没有露出过一丝不耐烦,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绝对是真爱好吗??!! 此刻的夙篱离她只有两步之遥,清欢几乎能感觉他呼出的气息都要打到她身上了,看到他眼底的神色,清欢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夙篱朝着清欢露出了獠牙,清欢心想,哎呀,还是要对她出手了。 就在夙篱朝着清欢扑过来的下一刻,清欢身手敏捷的躲了过去。 夙篱一击不成准备再是一击,清欢一边暗叹自己的反应灵敏,一边又在头疼到底该拿夙篱怎么办。 他现在的状态很明显就是你越激动,他也越激动,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也就算了,等到等会儿天衡子他们出来了,夙篱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狂呢。 清欢看见围墙边的树,长的还挺高的,她犹豫了一下,夙篱应该扑不上去吧…… 她还没有算好高度,夙篱猛的朝着她扑了过来,清欢无奈也只能起身跃到了树上。 但这无疑激怒了夙篱。 他猛的扑上大树,树比较高,他自然是没有碰到清欢的,但是让清欢傻眼的是,那足有两个大汉粗细的树居然颤了颤! 清欢闭了闭眼睛,十分嫌弃这树,这也太没有用了吧,白长那么结实了。 夙篱往后退了退,身子后驱脑袋伏地,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清欢就知道,他是要来真的了。 清欢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狼族成年都这么凶狠的,难不成就因为他们是狼吗?所以必须要吃人?像他们龙族一样不好吗?? 随后,夙篱一个后跃往上撞,直接撞的这树的树根都露出了地面。 清欢瞪大了眼睛,这么猛的? 这树至少要有三个她才能合力抱过吧……他怎么……怎么撞的这么狠都感觉不到痛的? 要不是围墙旁边就是暗魔,清欢真想直接翻过去就算了。 看了一眼院子,实在没有能让她躲的地方了…… 难不成真的要和他在院子里“殊死搏斗”了? 清欢咽了咽口水。 就在夙篱准备给这棵可怜的大树来最后一击的时候,天衡子终于赶到了。 接着就是朝歌他们。 就在最后一个弟子的后脚踏出来的时候,那条路就关闭了。 因为跑的太快,那弟子的头发和衣角还有不少留在后面,就在路关闭的瞬间,他的头发和衣角同时发出的烧焦的味道。 那弟子有几分后怕的瘫坐在地上,只是院子里的一幕让他立刻又想哭了。 他们亲爱的师娘此刻正坐在一棵树上悠闲的晃荡,她的脚下是一只正在暴走的狼,那狼现在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冲上来咬他们。 此刻众人都已经是精疲力尽,抬不起手脚了,哪里有力气再和夙篱做什么生死搏斗…… 而且面对夙篱,他们也不能下死手啊。 只有天衡子到底是众人的师傅,他虽气息不稳,但至少还能保持表面的稳定。 原本清欢是想偷懒的,但是看到天衡子的一瞬间,她的斗志又燃起了。 她的夫君,天上地下最好的夫君,他现在很累了,他十分需要自己帮忙! 这个认知让清欢十分激动。 一身本领终于有用武之处了!!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跳到天衡子的面前,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住夙篱的视线,然后十分中二的来了一句:“知观,我保护你!” 众人一脸黑线。 只有玄冥不是个滋味。 糖醋跳到清欢的肩头,然后舔了舔清欢的脸颊,清欢浑身一痒。 “糖醋……” 糖醋看着随时可能对他们发动进攻的夙篱也甚为担忧,她顾不得其他:“主人,方才的狂奔消耗了夙篱不少的精力,所以他现在才没有对我们下手,我们必须赶在他体力完全恢复之前将他制住,不然就控制不住他了!” 清欢颇为诧异的转头:“你会说话了?” 糖醋一愣,点点头。 清欢十分惊喜:“那太好了。” “然后要尽早将他交到狼族的手里,不然他会死的!”糖醋已经有些着急了。 清欢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 随后,她拿了纯钧剑的剑鞘冲了上去,一下子就跳到了夙篱的背上。 这可激怒了夙篱,他一个翻身想要把清欢抖下去,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大动作,清欢就已经把他打晕了。 没错,就是打晕了。 面对这头明明已经精疲力尽,但是还是比牛还来的结实的狼,清欢用了最简单质朴的办法,打晕它。 在众人几乎崇拜的眼神里,清欢拍了拍手,然后指挥朝歌和玄冥把夙篱五花大绑起来,免的它等下醒了又要开始闹。 “知观,我们赶紧找出去的路吧。”清欢回到天衡子身边的时候又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知观你是不知道,方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清欢绝对是睁着眼说瞎话的第一人:“你看看刚才那棵树,那么粗那么粗,都可以并肩站下玄冥和朝歌两个人了,夙篱撞了两下就把树根都撞出来了,你说可不可怕,我…你们要是再晚来一点,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清欢说着还适时的流了几滴眼泪,表示自己真的很害怕。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安慰道:“现在我来了,没事了。” 众人惊掉下巴,这师娘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了??她不是能一剑鞘打晕夙篱吗????? 关键是师傅还真的愿意配合师娘演戏!! 这让一众单身的小弟子心里愤愤不平,狗粮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鄙视 清欢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嗯嗯。” 容熙年纪小,本来经历了方才那番事情已经困的不成样子,但是看到之前还抱着他的夙篱哥哥突然变成了一只狼,而经常和他一起玩的糖醋居然会开口说话,这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到底还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虽然自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住过漏风的破庙,也吃过树上挖下来的树皮,但是他对眼前的这一切还是很难那么快接受。 天衡子知道清欢喜欢容熙,所以平日里对容熙也是多加照顾的,只是他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连对着容熙……他几乎都要忍不住自己体内暴虐的情绪。 清欢看见容熙神色不对,知道他定然是被吓坏了,主动将他抱到自己的身边,细心安慰道:“怎么了?” 这会儿的清欢浑身上下充满了母爱的气息,和方才躲在天衡子怀里撒娇的清欢简直判若两人。 容熙明显也十分惊叹于清欢变脸的速度,但是他对清欢确实也是十分依赖的,之前还好,如今清欢主动一问,他也忍不住心里的害怕和难过,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小小的一团哭的一抽一抽的,好不容易缓过来,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刚才……刚才……刚才我差点就死了……” 容熙现在的情绪显然不适合继续说下去,清欢便把目光投到弟子之中。 容垣便主动出来解释:“那暗魔想必是觉得熙儿好欺负,便故意装作他爷爷的样子想要将他引出去,幸好是糖醋及时阻止了他。” 小朋友能有什么想法?他只是想爷爷了而已。 清欢心里一酸,这个可怜的孩子哦:“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有清欢姐姐在呢,没人能欺负你的。” 容熙水光盈盈的大眼睛看着清欢,最后缓缓点了点头:“嗯……”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就睡着了。 众人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清欢也乘机全神贯注的研究墙上的珠宝,就在她想要对它们下手的时候,之前的那棵树轰然倒地,吓的清欢直接钻进了天衡子的怀里。 这次清欢是真的被吓到了,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天衡子,小手还颤巍巍的指了指那棵树:“知观……呜呜呜,我好害怕……” 朝歌见状实在受不了了,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做作了! 天衡子到底是怎么受的了她的?? 还是说现在就流行这么造作的恋爱? 要是那天茉儿也这么跟他说话……朝歌想想就要起鸡皮疙瘩。 果然,清欢这种妖孽也就只有天衡子才能收的了她。 清欢还不知道自己在朝歌心目中已经是红颜祸水的级别了。 天衡子安抚道:“没事,只是东西掉了。” 这里的东西既然都是假的,那这些珠宝定然也不会是真的,天衡子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只是看清欢喜欢的紧,又怕扰了她的兴致,所以没有说出来而已。 清欢见状委委屈屈的说道:“这里的东西真讨厌。” “以后就不会再来了。”天衡子对这里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可言。 就在这个时候,容垣突然指着那棵树大喊:“师傅,你快看,这树下面有个通道!” 众人心里一喜,难不成这出口就在这大树下面? 清欢凑上去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我就说为什么这夙篱力气这么大,合着这树下面是真空的是吧。” 如今众人对清欢时不时的变脸已经有些习惯了,嗯……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瞪大眼睛了,想必假以时日,清欢要是不撒娇了,他们反而还会觉得不对劲。 “下去看看?”朝歌冲着玄冥说道。 玄冥迟疑了一下:“那你先下去。” “……”众人。 “要么我们先去周围看看吧,反正我们有地图不是?”清欢说道:“这里暗魔不敢进来,估计就是之前魔族藏身的地方了,他们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 天衡子赞同清欢的说法。 糖醋虽然着急,但是也知道,这下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贸然闯下去很有可能会搭上大家的性命,只是夙篱……他还能撑多久…… 天衡子拿出地图,众人顺着地图的指引往前走,走了一段路,眼前瞬间豁然开朗,金碧辉煌的大厅,穿着暴露妖娆的舞女,洋溢着食物香气的菜食和一地的金银珠宝,无一不在勾着人心。 弟子们自然知道这是障眼法,低头默念了数十遍清心咒皆都无果,一抬头看到的还是刚才那副景象。 舞女们停下舞蹈,娇笑着朝他们走来:“众位道长们,春宵苦短,何不与我们快活快活?” 朝歌闭了闭眼,这些魔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转身抽出自己的大刀朝着一个舞女挥去:“你们……是在取笑本座吗!” 眼看着破梦刃就要斩到舞女身上的时候,一把泛着银光的剑从天而降拦住了他。 朝歌抬眼向天衡子看去:“难不成你喜欢这种女人?” 清欢连忙解释:“不是的,她们是真的人。” 朝歌:“……” 我感觉我受到了侮辱。 清欢安抚朝歌受伤的心:“此地真是假,假是真,本就是专门针对你设的局,你有时候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朝歌心更痛了,你能不能不说了?? “谁带你们来的?”天衡子将剑移到女子的脖子上,只消再移动一寸,那女子就会立刻身首异处。 糖醋见着其中一个女子眼熟,连忙凑到清欢的旁边说道:“主人,那人是戚澄……不,是穿着戚澄身体的人!” 她们身上有阳气,有命灯,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天衡子手中的剑一紧,那女子的脖子立刻被割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剑流了下来。 还有血,是活的。 “你们到底是谁?”天衡子眉目森冷,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用他手里的剑杀了她们。 之前那些女子因为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和现在这幅容貌完好无损的样子简直不能比较,天衡子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至于糖醋……那是因为她吃了她们的怨气,所以才会认出来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螳螂还是黄雀 那女子像是被吓坏了一样,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道长若是不喜欢我们姐妹的舞直说便是,何必打打杀杀的惊到了姐妹们?” 这还成了天衡子的不是了。 清欢说道:“知观不打女人,可是没有说他不打女妖啊。” 舞女眼里瞬间蓄起了泪珠,她看着清欢,弄的清欢好像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般:“姑娘何出此言?我等姐妹本就是被强掳来此处跳舞的,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要我们服侍你们吗?如今我们已经放下自己的尊严,穿成这样在这里跳舞了,也像个风尘女子一样愿意以色侍人,姑娘何必如此依依不饶,非要说我们是妖!” 这番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啊。 清欢摇摇头:“你啊你,你连身体都愿意奉献出去了,还会在意人家说你是人还是妖吗?” 那女子脸色一变:“姑娘莫要平白污我们清誉!” 清欢为她们幕后的主子感到十分担忧,有这么蠢的属下,估计头也很疼吧。 “你们和清雨若尘,差的真的不是一点半点的。”说完,清欢就拿出了自己的剑朝着那舞女刺去。 舞女躲也不躲,就让清欢抡着剑过去,只是那脸上绝望的表情实在是令人动容。 可惜清欢是从来不吃那套的。 眼看着舞女就要被清欢给杀了,其中一个弟子说道:“师娘,她不是人吗?” 舞女睁开眼,含情脉脉的看向那弟子:“多谢道长……只是我早就没了清白,生……或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清欢不耐烦的说道:“既然没有区别……” 说着,她的剑从舞女的胸口缓缓的往上移,快移到眉心位置的时候突然狠狠往里面一刺:“那你就死了吧。” 舞女瞪大了眼睛开始往后退,但是清欢的剑已经没入了她的眉心,与此同时,她的外皮也开始剥落,一个血淋淋的人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清欢吐了。 天衡子:…… 众人:…… “果然是妖怪。”朝歌如何只想让这些东西知道自己的厉害:“本座可不是这么好愚弄的!” 说完,他就拎起破梦刃往上冲。 与此同时,大厅里的舞女也接连露出了她们本来的面目,都是一群恶心的不能再恶心的东西。 而落在地上的皮也恢复成了残破不堪的样子。 清欢实在没眼看。 这些舞女的实力不强,但就是杀不死。 这就很难搞了。 “知观,我们不能被她们拖住,容道,这里先交给你们,朝歌和玄冥会帮你们的,我们先去找出路。”清欢一边举剑相迎,一边说道:“这些东西智商不高,你们想想办法。” 确实,她们想要混入他们的队伍其实很简单,若是没有糖醋,就是她也不一定能分辨她们和妖的区别,她们完全可以装作被清雨和若尘俘虏来的舞女,或者是良家女,求他们带着一起出去,按照天衡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她们若是在路上动点手脚实在是太方便了,可是她们偏偏用了这种最蠢的办法…… 要是魔尊手底下都是这种人,那他未来的霸业实在是堪忧啊。 舞女听罢瞬间暴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天衡子皱起眉,连他都舍不得骂的清欢,她居然敢骂! 清欢本是打算当没听见走掉的,结果天衡子回头一掌就把舞女拍的四分五裂,再也没有动力做恶。 随后他又丢出一张火符,将她烧的一干二净。 众弟子对师傅宠妻的下限再一次被刷新。 “继续杀。”天衡子丢下一句话之后就带着清欢离开了。 有了天衡子做前列,众人下手自然也不再留情,不出片刻,那些所谓的舞女就被他们彻底绞杀于剑下,只留下了一个活口。 朝歌用傀儡术控制了她,以免她到时候自杀。 他堂堂魇神,居然在这种破地方出了这么多次丑,这仇要是不报他真的太窝囊了一点。 于是他带着怒气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怪物,气的狠狠又踹了一脚上去。 这一踹不要紧,那怪物身上的东西都沾到了他的脚上,就是平时经常板着脸的玄冥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朝歌觉得他此生之辱都在这里受尽了,以至于后来他听到怀阳二字都有了心理阴影。 最后他恶狠狠的瞪了玄冥一眼:你自己不也是在淤泥里玩了一整天吗?后来天衡子找回来的时候你都还在洗澡! 玄冥摸了摸鼻子,施了个水咒帮他洗干净了鞋子。 只是这水一施就不对了,方才被消灭的一干二净的怪物此刻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因为只剩下了一堆灰,所以这些怪物就聚在一起变成了更大的怪物。 朝歌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那怪物摇摇晃晃的走着,像是还不能完全控制这个身体,朝歌一刀砍在它的手上,结果只发出了“噔”的一声。 居然没用! 那怪物还在变大,眼看着房子就要被撑破了,朝歌带着几个弟子先跑了出去,免的没被怪物杀死,自己先被房子砸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朝歌一边躲它的攻击,一边问玄冥。 玄冥也很懵:“难道它吸水?” 朝歌气的牙痒痒,他觉得这地方就是专门针对他的:“吸个屁水,你这是弱水之水,妖物见着了早就跑没影儿了,怎么可能还反过来吸水,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操控他们。” 只是这东西刀枪不入的,实在是难搞。 而此刻,天衡子和清欢已经找到了一扇门,按着地图上所指示的,这门的背后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清欢用剑锋挑开了一点门的边缘,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知观……要不要……进去看看?”天衡子迟疑了一下:“既然是主墓室,就不可能会连接外界,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清欢想了想:“也好。” 她可没什么兴趣去看看人家的墓里都有什么。 再加上这怀阳城里也没有活人,墓里就算是有东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这么多事情? 远处,青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大腿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不得不说,这朝歌还挺聪明的,只是……你们实在是太弱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局中局中局 “是吗?”清欢拉着天衡子的袖子,瘪着小脸委屈的问道:“很少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们了。” 青衣闻言猛的转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清欢指了指远处的天衡子和清欢:“你现在再看看那两个人是谁?” 青衣如今再定睛看去,哪里竟是一片幻境! “你可以说朝歌傻,但是你不能质疑他的专业性,你要相信,在幻境方面朝歌还是很厉害的。” 青衣顿了顿,最后了然一笑:“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本座的。” 清欢无辜的摊手,露出自己戴在胸前的玉佩:“这玉佩确实不错,但是它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呢……” 酥酥麻麻的一点也不舒服。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有这块玉佩……”青衣眼里的震惊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下一刻,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说,你们和应龙是什么关系!” 清欢说道:“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一面之缘而已,他被关在石壁之中已有万年之余,如今已经油尽灯枯,已是弥留之际了,唯一的心愿说是想见故人一面,所以请我们帮忙。” 清欢说着,把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来:“那,物归原主了,女魃大人。” 青衣脸色很差,她紧紧的握着这块玉佩,力道大的几乎就要将这块玉佩捏碎。 “所以我亲爱的女魃大人,你现在……” 就在青衣以为她要问自己愿不愿意去见应龙的时候,清欢话锋一转:“你现在能不能把容止和容青还给我们呢?” 青衣一愣,随即说道:“你怎么确定我没有杀了他们?” “如果你要杀他们的话,你就不会放了容丰了。”清欢其实也是瞎说的,她只是看见容止和容青的生命球还没破碎。 只是她不能就这么把底牌告诉女魃,总要让对方觉得自己高深莫测一点,这样两人交涉谈判的时候她才能有更多的底气和实力。 “呵。”青衣说道:“现在那陵墓之中一共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那扇门之后的路,还有一个是在那棵树的下面,一条是死路,一条是生路,而你们的那两个小徒弟就在死路里。” 清欢挑了挑眉,这是要他们做选择了。 “我也没有威胁你们,他们是清雨丢进去的。”青衣说道:“这原来就是他们的底牌,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发现他们的计划。” “把这阵破了,也就没有什么生门死门了。”天衡子淡淡的说道。 他是不可能丢下两个弟子的。 青衣饶有兴趣的说道:“这可是他们用了极大代价做出的阵法……” 天衡子看向她:“你会破这阵的。” “哦?”青衣挑眉:“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帮你们的。” 清欢听着天衡子的语气简直激动的不行,她的知观真的好酷哦。 “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生门和死门。”天衡子说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看到的幻境只有一个呢?” 青衣脸色一变,再度看去,那朝歌和一众弟子都还在原地打转,而树下缓缓钻出了一个人,就是玄冥。 “这局本就是为了针对我们而设下的,玄冥的出现很突然,你们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布置关于他的陷阱,所以我们所有人里行动最方便的就是他。”天衡子缓缓说道。 “你们早就发现了?”青衣被气笑了。 “我们刚到这里的那个晚上,玄冥去上茅厕了。”清欢解释道:“他这一去呢,就发现了一队人在府里走动,他怎么说也是上神吧,眼神再不好也不至于是人是鬼都看不出,后来他跟了过去看了一下,发现他们在埋尸,埋的尸体就是那些被杀的女子,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她们的尸身都没有烂掉,这才是最奇怪的。” “所以从那日起你们就发现不对了?”青衣看着他们。 清欢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一开始都很正常,玄冥也只是以为城主府在做乱七八糟的勾当,但是唯一的一点破绽可能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就是当我把戚澄送入冥界的时候,我的灵力受到了阻碍,那时我就知道,我们身在阵中了。” “一般来说,只要有一点点线索,我们其实很容易就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为了引出你们,我和知观才决定顺水推舟陪你们演这场戏。”清欢看着青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而且你们还把土地爷和土地婆都请出来了,是不是过于急躁了呢?” 天衡子下凡历劫,地方神仙是绝对不能插手的,土地公的出现是被玄冥所召的,但是土地婆的出现就有些奇怪了。 要么,她是想提醒清欢此地有异,要么就是她是被魔族胁迫做事的。 但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最后她都能得出一样的结论,这已经够了。 而且其实她们一路过来要不是有天后的帮助,他们也撑不到现在。 “所以你们的目的就是以你的名义将我们引入局中,你知道,容止和容青失踪了,天衡子一定会来找他,于是你们故意布好局,一步一步引我们住在那个宅子里。”清欢顿了顿:“只是你们没有想到,那宅子会被布下护山大阵,其实你们一早就可以杀了我们,但是你们没有,这点其实我也想不明白。” 青衣说道:“这是他们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实没有想要你们的命,杀正神的代价,我并不想尝尝。” “这点我早就猜到了,若是你想与我们为敌,现在我们也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清欢微微一笑:“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从妖魔道里出来,但是……我想你一定想见见应龙吧,他被困于石壁之中,出不来。” 照着天后的那番话,很有可能是天界有人和魔族有勾结,故意陷害他们,但这也只是清欢的猜测。 “我为什么要见他?”青衣背过身,一阵风吹过她的衣角,此刻她的背影,隐约竟有几分苍凉。 “因为他喜欢你啊。”清欢不能确定应龙有没有对他们说谎,但是总体应该不会差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情人相见 “然然说喝牛奶对身体好。”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屈服了呢。”唐璜一脸痛心疾首。 “嗯,我老婆。”易谦楠意简言骇。 迟姗姗说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易谦楠对然然多好,你要是有人家一半好,我就不至于为你操心操肺的了。” 唐璜更加幽怨了:“我哪里不听话了。” “你看我是不是跟你讲过,你胃不好不能喝冰的,刚才点餐点时候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要点冰可乐了!还有,我让你在学校不要吃泡面不要吃泡面,为什么我每次去英国突击你公寓总能看到泡面?”迟姗姗想起唐璜次次阳奉阴违,不把她的话当回儿事就生气。 尤其是看到平日里冷的跟块冰一样的易谦楠对景然的话如此言听计从,她就忍不住想要揍一顿唐璜。 唐璜一脸苦逼的看着自家媳妇儿:“老婆我发誓,我要是以后再不听你话我就天打雷劈!” “您可别,免得殃及池鱼。”景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老婆我说真的,你以后就好好呆在我旁边监督我,只要你在我旁边,我肯定听你话。”唐璜连忙表忠心。 “算了,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我就暂且饶你这一次。”。 “嘿嘿,老婆最好了。”唐璜松了一口气。 迟姗姗语气不善:“快吃。” “好!” 唐璜反正是乐的其中。 吃完火锅之后他们就去了沉醉,现在时间还早,酒吧里没几个人,徐韩青他们几个还没来,四人干脆就在吧台里坐着。 “赵奚,是吧,哈哈哈好久不见啊。”唐璜一脸熟络的说道:“来一杯汪洋。” “呦,这不是唐璜老板吗?你回来啦?”酒保赵奚熟练的调着酒,一面问:“易先生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嗯。”易谦楠点点头。 “你以前经常来?”话刚出口景然就后悔了,沉醉是徐韩青开的,易谦楠常来这里也不奇怪。 “嗯。”易谦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喜欢喝酒。”景然被易谦楠看的脸红:“给我和姗姗一杯橙汁吧。” 啤酒和果酒她喝一点到没事,沉醉的酒……应该都是烈酒吧。 景然不太确定。 不过她现在也不能喝,她还来着姨妈呢。 “橙汁啊…”赵奚愣了愣:“既然是两位夫人要的,没有也得有啊。” 说罢便招呼了旁边的实习酒保,吩咐他去准备橙汁。 这时,酒吧里有几个人熟络的掏出烟,点火,抽烟。 迟姗姗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向来不喜欢闻烟味。 “那我们先去包厢吧。”唐璜说道:“等下送过来就行了,一切都按老规矩办事。” 等几人在包厢坐下,许亦和徐韩青也到了。 “哦呦小四,知道回来了啊。”许亦忍不住上前捶了下唐璜胸口:“这外国的异域风情没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唐璜哭丧着脸:“三哥,你这兵怎么当的跟个痞子一样。” 完了完了,宝贝姗姗又要生气了。 “那我还搁兵队里扎着呢,成天对着一群男人,不过斯格勒大学的美女可是出了名的多啊,我要是有这个机会肯定也去那边当兵。” 许亦承认,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斯格勒大学就是唐璜读的大学。 “姗姗我跟你说,有些人表面上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名字也算得上儒雅,背地里不知道有多猥琐。”唐璜不接许亦的茬:“幸亏你碰到的是我,要不然啊被这种人瞧上是要吃亏的。” 迟姗姗咬着橙汁的吸管,闻言白了唐璜一眼,并不想理会她,低头继续和景然研究迪奥新出的口红色号。 “好了好了,小四,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吧。”徐韩青打断唐璜的喋喋不休。 提起这个,唐璜正色道:“老头子最近身体不好,我也该回来帮他忙了。” “嗯。”徐韩青点点头:“也好。” “二哥我跟你讲啊,我英国有个同学,叫约翰,他从小就对中国文化特别崇拜,他过段时间可能要来中国,他还特别喜欢收藏画和古董,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副画他就有收藏。” “哦?”徐韩青一听见画兴趣就被勾起来了。 于是两人开始了对艺术情操的熏陶之路,且按下不表。 “老公,报一下身高体重。”景然突然开口。 “187,63kg。”易谦楠正和许亦聊天,正聊到当兵的事情,突然被景然打断,随口回答:“怎么了?” “我看这件羽绒服挺好的,跟我刚刚买的那件正好可以凑成情侣服。” “那你买吧。”易谦楠笑。 旁边的许亦翻了个白眼,有老婆了不起啊,等我以后有我啥都买情侣装。 随后景然戳了戳迟姗姗的胳膊:“我没说错吧,187,63。” 迟姗姗嗯嗯的敷衍了几下,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啊?” 徐韩青接道:“对,今天酒吧里有个小型拍卖会,不过这些你们应该不感兴趣。” 这几个人从小就是在上流社会中浸淫长大的,拍卖会这种参加的数不胜数,徐韩青既然这么说了,那估计也不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了。 景然和迟姗姗歇了心思。 “对了阿亦,你时候找个女朋友了,这样你爸也不用天天给你物色未来老婆了。”徐韩青突然说道:“也免得每天羡慕嫉妒人家有对象的。” “就是,你看我年纪最小,我都有老婆了。”说着还搂过迟姗姗亲了一口:“大概再过半个月,我跟我媳妇儿的订婚喜帖就发出去了昂,伴郎伴娘就二哥三哥搞定啊。” “什么?” 众人惊,这小子什么时候求的婚,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虽然迟姗姗很嫌弃的推开了他,但是这并不妨碍唐璜吹牛。 “就昨天!”唐璜一脸自豪。 “姗姗,你快点给我讲讲,他怎么跟你求婚的!”景然一脸期待,想当初她跟易谦楠是被双方家长勒令结婚的,连个求婚都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了婚,景然现在想想都无不幽怨。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终有一死 青衣看着一脸悲愤的清欢,最后大笑起来:“我倒是没有想到这茬,但是那也没关系,我就是要应龙看看,我是怎么杀的他的爱人,我就是要他和我一样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我原本是天界最高贵的公主,却因为他们落的如此下场,我恨他们,我恨不得他们立刻就死!” 清欢认为自己其实还是蛮懂情爱的,就比如说现在这个吵着囔着要恨应龙的人,其实心里还是爱着应龙的。 不然她也不可能答应他们去见应龙,至于应龙,一看就知道对青衣还是有情的,只是两人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她在妖魔道里呆了上万年,如今从妖魔道中不惜以命为搏溜出来,也不准备闹的天下大乱,也不准备与他们为敌,但是一听到应龙二字态度就有所软化,不就能说明她是为了应龙才出来的吗? 而应龙如今也是如此,在弥留之际最想见的人却还是青衣。 看到这一对,清欢也只能感叹一下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三人就已经回了上清宫,天衡子的厢房已经修缮完毕了,天衡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清欢一眼,清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咳嗽了一声:“我们先去看看应龙吧。” 青衣看着湖面:“他是不是被封在湖下面了?” 清欢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我与他是同族都没有感应……” “猜的。”青衣怎么可能告诉他们,她现在的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膛了。 “哦。”清欢点点头。 “下去吧。”天衡子看了一眼天色:“应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青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应该是恨应龙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是她又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爱意,毕竟当初的两人也并非没有情谊。 尤记得她回到军队之后,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有个所谓的“夫人”,军队上下皆因她是黄帝之女便对她敬之重之,更不可能有人主动告诉她,他们的应龙将军身边还有女眷。 直到那天一个女子被众人簇拥着出现,虽是个凡人,但却在军队里拥有极高的地位。 她不知那人是谁,还是伺候她的婢女告诉她的。 那女子名唤昭昭,是自小就跟在应龙将军身边的,两人虽未举行夫妻之礼,但是军中内务都是由她管理的,将军在外征战,她便在内替将军守好内务,而应龙也一向待她亲厚,和待旁人从不一样。 众人都看的出来昭昭喜欢应龙将军,而大家心里也都已经默认,她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毕竟谁不会喜欢一个大方美丽而且识时务知进退的女子呢? 青衣碰到应龙之时,应龙已然受伤,她是找了一个僻静无人之处替应龙疗完伤之后才随他回去的。 青衣至今还记得应龙身上那些陈旧的疤痕,那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子赤裸的身躯,但她却是第一次心疼一个男子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 后来回到军队之后,应龙也从未表现出过他身边有“夫人”的感觉,青衣自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她心里喜欢应龙,那时候女子和男子都是极开放的,有爱慕之心就会相互倾诉,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应龙坦白,那昭昭就出现了,虽然应龙和那昭昭两人并不怎么亲近,也从不住一个帐篷,但是那女子的身份放在那里,就已经让青衣如鲠在喉了。 她为自己对应龙生出了心思而感到耻辱。 后来出了那种事情,她当着应龙的面杀了昭昭,她看着应龙恨不得杀了她的表情,心里也是寒到了极致。 对于百姓的谩骂她可以无动于衷,对于自己跌落尘埃她也已经报了仇,但她独独对于心上人那双痛恨的眼神开始不知所措。 应龙对她的态度,就是促使她去妖魔道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独自在妖魔道生活了上千年,看惯了太多是非和血腥,但没有一个人敢来惹她,因为她身上背负着这世间最沉重的诅咒。 直到魔尊的出现,他告诉自己应龙如今重临于世,四处扬言要救应龙,她在妖魔道中积攒的情绪彻底爆发,这才顺着他的意思从妖魔道里出来了。 到了人间,才发现原来这不过就是一场骗局。 清欢将她带到一座石壁面前,双手掐诀,石壁再次变的透明。 应龙已经感觉到了女魃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睛:“你来了。” 青衣看着他身上的伤痕,眼眶瞬间通红:“你……不是已经是正神了吗?怎么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还好吗?”应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好看。” 青衣的心像被攥住了一样,她几乎用是在尖叫:“你说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爱不爱的,什么恨不恨的,都一万年了……都过去了…… 应龙苦笑:“当初黄帝知道此事以后降罚于我,我才知事情真相,后来我听说你去了妖魔道,便想不顾一切进去找你,最后被一个道士所擒,他本是想要我的内丹的,最后没取成,就将我关在了这里。” 青衣没有说话。 “对不起,魃。”应龙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了,万年来,他的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这地方是极阴寒的,那些伤早就已经渗入了骨髓之中,如今他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我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我……” 应龙前半辈子没有把话说出口,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说出来。 青衣呆呆的看着从应龙身上掉落的护心龙鳞和龙珠,她伸出手接住了,龙珠上还带着一丝温热。 女魃是有眼泪的,但是她的眼泪总是在还没有流出来的时候就被她身上的旱气蒸干了。 清欢张了张口,她实在没有料到应龙这么快就死了,之前她看见应龙的时候他好像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来着…… 青衣拿着龙珠艰涩的开口:“他……之前有跟你们……说什么吗?” 清欢想了想:“他说他想见你,只要我们能帮他找到你,他就把龙珠和护心龙鳞给我们。”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误会 清欢向来是一个银货两讫的人,但是看到他们之间这样子,讨要龙珠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了。 这东西,应该是应龙能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了。 青衣释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吧……” “龙珠就给你留着吧。”清欢说道:“但是护心龙鳞……我想要。” 应龙的护心龙鳞,起死人肉白骨,等到关键的时候,是可以救天衡子的命的。 青衣犹豫了一会儿,复又看了看被困在石壁中的应龙,最后只能苦笑:“万年的寂寞我都过来了,如今……连一颗龙珠都舍不得了吗?” 清欢不住的叹气:“我想他肯定也后悔把龙珠给我们了,这毕竟是他唯一能留给你的念想了,龙珠和护心龙鳞不是普通的东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身上带着这么贵重的宝贝很难不让人眼馋,而我身上本就有一颗龙珠了,这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呢,再给我一颗龙珠,不就是明摆着让人家来抢了吗?” 清欢说的到确实句句在理。 “或者这样,你帮我们先暂时保管一下这颗龙珠如何?要是我们有需要了,自然会来找你的。”清欢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多留了一条退路。 青衣颔首:“虽然如今我伤势已愈,可以控制自己身上乱走的气息,大门时还是不宜现人世,我瞧这此地就不错,僻静安宁,没有人会来打扰我,而且此地无比阴寒,也正好能压制我身上的光热。” 女魃愿意留在这里清欢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他们摆不平,那还有女魃在呢,她可是上古神明啊。 当然,他们是不会拆穿女魃心里真正的想法的,她不就是想守着应龙的尸体吗? 哎,这该死的爱情啊。 “也好。”清欢说道:“那里有个山洞,我们之前进去看过,以前猜测可能是知观的祖师爷建的洞,如今想想,倒是有可能是那个困住应龙的道士做的窝,里面还有千年玄铁做的笼子呢。” “是吗?”青衣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如此,那我定然是要去看看的了。” “就在那边。”清欢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不必了。”青衣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了一团炽热跳动的火焰,那火焰瞬间就将周围的环境照的透亮。 清欢默默的把夜明珠放了回去。 三人往前走着,那个玄铁笼子已经被收进去了。 清欢指了指那个地方:“笼子就在那边,我记的可清楚了。” 青衣随手分了一点火球过去,一看到火焰,那笼子瞬间就掉了下来,然后……被融掉了。 清欢咽了咽口水。 不愧是上古神啊。 “前面的分叉口走哪个?”青衣问道。 清欢摇摇头:“我们上次走到这里就没有走下去了。” 青衣想了想,又分了两团火焰出去,过了一会儿她收回手:“走这条路。” “嗯。” 清欢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 走了一会儿,三人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扇大门,那门上雕着的正是应龙。 青衣神情激动:“定然是那个臭道士做的!” 她推开门,门后是一间石室,正中间放着一口石头棺材。 清欢紧紧抓着天衡子的手,她总感觉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衣手一甩,石室旁边的灯就都亮了,整间石室的面貌也就露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花纹,简单到连个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石棺被胳膊粗细的铁链牢牢锁住,铁链的四端嵌入在了石壁之中,而铁链之上还贴了不少黄符,黄符的最上面还立着红线,红线上挂满了铜钱,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东西依旧和新的一样,除了上面覆盖着厚到几乎让人看不到它们原本面目的灰尘。 “知观……那上面的符……” “这石棺下面的东西动不得。”天衡子皱起眉:“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印记,想来这里他们也是来过的。” 若不是时间不符合,清欢都要以为封印应龙的是天衡子的祖师爷了。 “那能是什么东西呀~”清欢心里痒痒,这里面的东西再危险能比女魃还危险吗? 青衣微微一笑:“打开来看看不就行了?” 他们这些上古神啊,最不缺的就是探知危险的勇气了。 天衡子看着青衣:“若是你会出手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青衣长剑一挑,“噌”的一下就劈在了铁链上,而那铁链也开始剧烈的震动,天衡子见状,主动将清欢护在了身后。 清欢好奇里面的场景,从天衡子的腋下探了一个脑袋出去,远远看去就像是天衡子主动将清欢夹在了腋下。 “还挺牢的。”青衣将剑举起来,另一只手从剑上划过,手指所到之处皆燃起了火苗。 清欢已经见识过这火的厉害之处了,原本她以为红莲业火就是这世间最厉害的火了,没想到女魃的火更厉害。 带着火的剑果真和方才不同,她只是轻轻一砍,那锁链就应声而断。 随后,她又一剑挑掉了上面的红线阵,她的火竟是把灰尘都给烧光了。 “我倒是要看看,这里能封印什么东西。”青衣走到棺木旁边,用剑柄轻轻一推,那石棺就开了。 清欢再度惊讶于女魃的力气。 只是看清棺内的东西之后,青衣气的剑上的火焰都一蹦三尺高。 “好啊应龙,枉我还以为你……”青衣已经是在发怒的前兆了,天衡子心知不妥,连忙说道:“你想必是误会应龙了。” 青衣怒极反笑:“误会?这贱人害我至此,他却将那贱人放在这里好生温养,你还说是误会?” 天衡子已经看到了棺中的样子,虽然他未见过那个女子,但是从青衣的态度中就可以知道,这人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昭昭了。 “你方才可看过此阵法?”天衡子说道:“这上面的符是镇尸符,而上面悬挂的铜钱和这些阵法组合在一起,确实会让阵法中的人不死,但是也会堕入无尽痛苦的轮回之中,你当初杀了凡人,乃是触犯天条,应龙想必就是为了保你不死,所以才会救了她,但是这阵法同时也是最残酷,最痛苦的阵法。”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残魂 青衣扭过头,看着天衡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需要。” 清欢心里暗叫不好:“可若是她一死,你也会受到折磨,倒还不如就让她这般痛苦的活着,永生永世受到无尽的折磨,死的话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她都害你变成这样了,难不成你还想她死了以后还带给你痛苦吗?” 这话无疑戳中了青衣的痛点。 “可若是他真想……”青衣话还没说完,棺中的尸体突然暴起,原本应该是被青衣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昭昭,此刻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伤痕,肌肤白皙,就像是一个活人一样。 如果除去她奇长的指甲和翻起的眼白的话。 青衣见她主动来攻击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就凭你还想和我斗?” 显然昭昭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道一昧的攻击,就在青衣的剑要刺到昭昭身上时,天衡子立刻出声阻止了:“等等,她有问题,她身上还有气息,她是活人。” 青衣冷笑:“活人又如何?我还怕她不成!反正我早就不是正神了,杀一个两个畜生又有谁能奈何本座?” 清欢见状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一张符贴到了昭昭的身后,昭昭立刻就不动了。 “这上面的封印确实是应龙加的,但是其他的东西却不是应龙做的……”清欢说道:“你看,这应该是魔族的东西。” 青衣冷静下来,仔细一看:“到还真是他们的东西。” 就在此时,一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吹过,昭昭身上的镇尸符被吹了下来,就在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昭昭的手直接穿过了女魃的身体。 清欢大骇,拔出手里的剑就将昭昭的手给砍掉了,这无疑再次激发了昭昭的凶性。 而天衡子向来都是你打别人可以,打清欢不行的那种人。 于是下一刻,他拿起手里的剑就将昭昭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昭昭意图轼神,可杀之。 昭昭的手上淬了毒,她的手又穿过了青衣的身体,此刻她身上尚存的神性已经开始逐渐的消失了。 天衡子眼神一暗,然后将清欢拉到自己的身后:“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什么?”清欢显然没有跟上天衡子的思路。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女魃失去最后的神性,沦为他们杀人的利器。”天衡子来不及和清欢解释太多,他引来女魃的火,以自己的血为媒介用纯钧剑在她四周画了一个火阵,随后又捡起了方才被挑开的铜钱安置在女魃的四周。 “现在就看她自己能不能熬过来了,这些东西,我们帮不了她。”天衡子随手取了一点火将昭昭的身体烧的一干二净。 青衣身在烈火之中,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无比巨痛,就像是有人在生生的剥她的皮,抽她的筋,她的骨头也像是被重组过一样,连呼吸都是痛不欲生的。 火阵中的火已经开始朝着她绵延而去,青衣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清欢躲在天衡子身后,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清欢从天衡子身后弹出式一个脑袋:“知观,她……没事吧?” “就看她的造化了。”天衡子顿了顿:“对了,龙珠是不是在她身上?” 清欢点点头。 “有龙珠在的话,她应该会没事吧……”清欢不确定的说道:“毕竟这龙珠也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天衡子不太确定:“也许吧。” “啥??”清欢瞪大眼睛:“什么叫也许吧?” “若是有龙珠在的话,她至少不会死。”天衡子也不能确定其他的东西:“可毕竟昭昭身上带的毒已经有很多年了,看来这局……早在百年前就布下了。” “啥?”清欢听的云里雾里的。 天衡子实在不愿相信,当初的上清宫会和魔族有勾结,也许现在的上清宫里……都会有魔族的内应。 可是这棺木上的东西却是骗不了人的,除了道士,魔族的人是不可能打开这具棺木的,而昭昭会变成这样子,除了魔族的人能做到,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而他们也清楚,女魃总有一天会回来找应龙,而她也会发现这山洞里的秘密,向来骄傲自负的她,也一定会打开这具棺木看个究竟。 但也有可能是先祖被魔族之人胁迫打开的这棺木,这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天衡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清欢,若是前者,那他的出生……是不是也是在魔族的计划之中呢? 魔族之人向来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多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清欢扯了扯天衡子的衣袖,不知道为什么,天衡子的心情突然就开始低落,清欢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凑到他身边试图和他先进行交流。 好在天衡子还是很冷静的:“无事,只是这女魃……” 就算她能保住命,但是也不一定会是清醒的状态,毕竟是活了上万年的上古神啊,他们几个联手都不一定打的过她。 “女魃……该怎么办呀。”清欢显然也有些着急:“我看她的状态不是很好。” 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这火本就能驱逐邪祟,我加了自己的血进去,再加上她身上有龙珠护着,神性的消散已经比之前慢了很多了。”天衡子说道:“接下来就看她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劫了。” 青衣在巨大的痛苦之中终于感到了一丝清凉,她不知是从何而发出的,耳边只剩下了清越摄人的龙吟声。 是他……是应龙…… 青衣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了应龙留下的龙珠自她怀中飞出,火光之中,小小的龙珠中好像还藏了一只小小的翼龙。 青衣苦笑一声,难不成是真要死了,居然还能再看到他…… 清欢和天衡子却看的清楚:“难不成这应龙还没有死?” “不,他已经死了。”清欢好歹也是龙族的人:“这龙珠里藏的是他的残魂,他现在要用这颗龙珠之中最后的力量去救青衣……” “那也就是说,光凭龙珠的力量已经不能让青衣活下来了。”天衡子想到了什么:“清欢,将你的金簪拿出来。”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一线生机 “好。”清欢对天衡子向来都是无条件信任的。 就在龙珠破碎的那一刻,天衡子用清欢手里的金簪将应龙的那缕残魂收了进去。 清欢这下是明白应龙的目的了,只要还有一丝魂魄在,他也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虽然几率极为渺小,尤其还是这种本就破碎的残魂,但终究还是有一丝可能。 所以他才会将龙珠送了出来,但是如今龙珠一碎,他也就没了藏身之处,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而这世上也几乎没有能承载的了他魂魄的容器,他是应龙,就是青玉镯都容纳不了他,不过好在清欢现在身上还有金簪。 龙珠破碎时候发出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就是天衡子在收起魂魄之后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就在众人都没有发觉的时刻,一抹黑色的气息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随着光芒的褪去,青衣身上的伤也不见了,她脸上的黑色纹路也都消失了。 黑色纹路的消失,就说明她身上的浊气已经消失了。 龙珠的碎片还漂浮在半空中,青衣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应龙。 “我……”青衣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嗫嚅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还活着。” 那是龙珠里的残识。 天衡子原本是想将他的这抹残识也收进来的,但奈何金簪内的空间有限,这本就不是承载之物。 应龙走到青衣的面前,想要摸一下青衣的脸但是却穿了过去。 这是青衣第二次红了眼睛。 应龙苦笑:“我以前就想着,如果我摸你的脸,你会不会打我。” 青衣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应龙。 “还好,你没有打我。”应龙深情的看着青衣:“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其实很爱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青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吗……” 她缓缓低下了头:“可是你早就有昭昭了啊……” 应龙皱起眉:“她是我一个至交同母异父的姐姐,他是一个半妖,而他姐姐是个人类,也就是昭昭,后来战争开始,他们的父母双双遇难,最后他也去世了,只剩下昭昭一人,乱世之中她一个凡人难以生存,我便将她接到了军中,正好军中没有女眷,她又是个得体的人,我不善管理这些事情,才交给她的。” “他们都说……” 都说昭昭是你未来的夫人…… 应龙何尝不知她心里所想:“我从未喜欢过她,也从未和她有一丝过界之举,我遇到你时,不过是一妖龙,而你却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我本想……本想战争结束之后得陛下封赏再向你表明心意…” 但谁知,一切都太晚了。 一个自卑不敢说,一个以为他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敢说,到最后才会生生的蹉跎。 不知为何,青衣突然想大哭一场,可她是旱魃啊……她,她是哭不出的…… “如今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那就足够了。”应龙看着青衣笑了笑:“莫要难受了……你好好的,就好了。” 龙珠碎片里都是关于两人的记忆,两人于风雨中相遇,在荒芜之地疗伤,在军中相互扶持,她挥手退散风雨,他展翅击败敌军,两人配合的都很默契。 只是到了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他们之间没有海誓山盟,但是却守了彼此上万年。 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逐渐消失的应龙,青衣的心也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突然,她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清欢和天衡子意识到可能会出事也连忙跟了上去,果然,下一刻青衣就冲着那石壁上的结界开始砸,清欢毫不怀疑,青衣会把这座山给弄塌。 毕竟当时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时候,不周山可也没落个好下场。 只是这山上还有弟子们呐。 第二掌下去的时候,上清宫的护山大阵已经自己启动了。 原本正在安静打坐的纯阳真人猛的睁开眼睛,几乎连眼角的皱纹都被撑开了。 有人在动这山的根基! 他连拂尘都顾不得拿,穿上鞋就冲了出去。 一掌就能让这山体发生如此剧烈震动的大能……这世间已经是少见了。 而莫芸伤还没有好,此刻正趴在床上睡觉,整个山体的震动直接让她从床上滚了下去,伤口重重的砸到地上,刺骨的疼痛让她瞬间脸色惨白。 婢女想要过去扶她,结果不小心踩到莫芸发脾气时丢在地上的东西,直接倒在了莫芸的身上,莫芸本就没了法术,这下是直接晕过去了。 弟子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震动,一时间都还有些手足无措,但好在平日里天衡子教导有方,众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此刻绝对不宜下山,但继续呆在山上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众人御剑而行于半空之中,这才看到这地到底晃的有多严重。 寒潭之下湖水已经被搅成了一片,巨大的压力让清欢几乎都要透不过气来,至于天衡子还能保持最后的冷静:“应龙还有一丝魂魄……在我的手里,你若是要他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尽管砸。” 这话确实有用。 青衣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说什么?” “我说,方才应龙藏在龙珠里的残魂被我收了起来,这阵法能护佑应龙的躯体在他死后也不腐烂,你若是想让他苏醒之后也只能当一个魂魄的话,你可以继续砸下去。” “你说真的?”青衣目光灼灼的看着天衡子。 清欢头还晕乎乎的,天衡子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摸着清欢的脊背给她顺气,就像是转了无数圈之后的晕眩感和呕吐欲让清欢恨不得原地去世。 “我为何要骗你?”天衡子将金簪拿出来:“究竟是真是假,你自己一看便知。” 青衣接过金簪,金簪之内那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几乎让她落泪。 她靠着光滑的石壁缓缓的跌坐在地上,手里握着那根金簪,眼泪还未落下就已经被蒸干了,良久她才说了一句:“多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秘密 “金簪不可能容纳太久他的魂魄,你必须要另外再找一个东西将他放进去。”天衡子说道。 青衣看向他,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以我的上神之躯容纳他的魂魄吧。” “你不怕你们的魂魄融在一起?”天衡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青衣苦笑:“这世上能承载他魂魄的东西能有几个?与其到处去找,还不一定能找的到,倒不如直接融进我的身体之中,有朝一日他或许还能重现于世。” 天衡子又问了一遍:“难道你真的不怕你们的魂魄融合在一起吗?” 两人共用一个身体,就是情侣也该受不了的。 “我想,你会有办法的。”青衣说道:“那叫朝歌的小神,他怀里那具魂魄就是被分离出来的吧。”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若是他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呢?” 青衣勾唇一笑:“你不会这么早就死的。” 我的朋友,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清欢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正好听到青衣这句话,她对此表示十分强烈的认同:“没错,知观不可能这么早死。” 天衡子一肚子的话最后又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她转头看着闭目的应龙,眼神坚定:“我一定会等到你的。” 应龙自然是不能给她回应的。 随后,青衣将金簪置于手中,一股淡金色的灵力瞬间包裹住了整个金簪,一个小小的金色的圆球从金簪中飞了出来,落到了青衣的眉间,最后变成了一朵金色的鸢花印在她的额上。 青衣本就生的好看,这朵鸢花衬的她更美了。 “多谢。”青衣将金簪还给他们:“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若是有事你们大可以来寻我,只要是我能帮到你们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清欢点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这山被你这么一震,只怕是不能继续住人了……” 想起那个好不容易建好的厢房,清欢心里又是一阵心虚。 天衡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无碍,只要应龙还在这里,这山就不会塌,只是……我们确实是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嗯?”青衣皱起眉。 “这里有魔族的踪迹,他们既然可以躲过护山大阵进来上清宫,要么就是宫里有他们的内应,要么就是他们有其他的路能进来。”天衡子说道:“而且若是有一天应龙醒了过来,他定然是要离开这里的,到时候别说是上清宫了,就是这附近的地方都会成为是非之地。” 这倒是真的。 女魃来了这里,这附近定然会有循着味道来的妖物,到时候就是来上清宫参拜的人安全也不一定能得到保证。 虽然举宫迁移确实很麻烦,但是…如今这个地方的隐患实在太多了。 山不会塌,但是没人说不会崩裂。 “也好。”女魃眉头舒展了开来:“到时候你们一走我就用云雾遮住这里,这样一来,自然也没人能再找到这里…” “只是贫道还有一事要问。”天衡子将纯钧剑收了起来。 “是关于妖魔道的事吧。”青衣了然:“本座在妖魔道里向来不与他们同道,那日也是魔尊亲自来找本座,他说的是应龙再临,我想……再见他一面,在加上我厌倦了妖魔道中乌烟瘴气的生活,便出来了。” 出来的方式和应龙所说的确实一般无二。 “那魔尊自己是出不来的,除非妖魔道的禁制被破,这世上唯一能破除妖魔道禁制的人只有你,天衡子。”青衣看着天衡子,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一切的时机都还未到,他们现在想要的就是你的躯壳,你应该也知道,他们有办法将你的魂魄和你的肉身分离,然后控制你的魂魄让你成为他们的傀儡,但是他们不会让你的魂魄受损,只有你自己才能打破妖魔道的封印。” “只能是我吗?”天衡子神色晦暗。 “只能是你。”青衣缓缓抬起头:“所以,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都会找你,然后杀了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的朋友,除了变强,变的更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家精心为你准备的,就是你身边的这条小苍龙,都是为你而生的。 清欢搂着天衡子的腰,闻言转过身,眼里凶光毕现:“那我们怎么就不能杀他们了!” 她这下是知道了,知观的大劫果真在那妖魔道里。 “若是我们派人守在妖魔道附近,他们一出来我们就杀一个,一出来我们就杀一个,那是不是也能算断了他们的追兵啊?”清欢开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 “像清雨他们能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们的生死都掌控在了魔尊的手上,你们就算守在妖魔道,也是不能彻底杀掉他们的。”青衣本就瞧不起那些魔族,卑贱又阴暗:“除非你们能进到妖魔道之中,亲自杀了魔尊,然后毁掉那些魔族的魂魄,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铲除他们,其他的……就没有办法了。” 清欢挥了挥小拳头:“那我们就进去把魔尊都给杀了!” 青衣笑了:“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进妖魔道?那地方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就是我,若不是我有诅咒背负在身,也不可能平平静静的在妖魔道过了上万年。” “好像……是哎……”清欢有些失落:“没事!我加紧修炼就好,总有一天我们会打败他们的!” 天衡子拍了拍清欢的脑袋:“顽皮。” 清欢下意识的皱起眉,手还没落到她头上就已经一声“哎呦”出去了,随后她十分不满的撅嘴:“你就知道欺负我……” 呜呜呜,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了,就算被你打了我还依然如此痴心的爱着你,也许……这就是伟大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他们自然也该上去了,现在这上清宫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青衣微微点头:“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清欢转过头冲着青衣眨了眨眼睛:“你放心,我没事也会来找你的。” 青衣其实还是很喜欢清欢的,可能因为她也是龙族,也可能是出于同情…… 反正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心相离 天衡子和清欢先是回了厢房之中,假装自己是从厢房里出来的,而他们踏出厢房的时候纯阳真人也到了。 他一踏进来就看到了天衡子和清欢二人,跟在纯阳真人身后的星斗更是瞪大了眼睛:“知观和夫人……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话还未出口,天衡子已经走到了纯阳真人面前,清欢面上装的有些着急:“老头子,你怎么也过来了?” 天衡子撇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硬:“清欢,不得无理,给师傅道歉。” 若是没有纯阳真人,哪会有如今的他?他向来尊重重阳真人,对他来说,重阳真人不仅是他的师傅,更像是他的父亲。 清欢顿了顿,随后反应过来:“道歉?” 纯阳真人只能做和事佬:“无事的,无事的。” 清欢心里有些委屈,明明她的辈份比这个纯阳真人大了太多好不好?她就是小他一声“小子”都担的起。 “内子不知礼数,还望师傅海涵。”天衡子知道清欢是不可能道歉了,只是她如今既然是他的妻子,那自然也应该和他一样,尊重师傅。 可清欢显然是不会的,天衡子眉心跳了跳,依旧守着他的那套礼法。 这些事,还是私底下同她说吧。 “哎,这声‘老头子’其实我也担的起,清欢仙姑乃是上古龙族一脉,是天上的正神,能有什么可以忌讳的?”纯阳真人怕清欢生气,又是假意斥责了天衡子:“你啊,有时候也不必太过拘泥,男人总要好好对自己的妻子才是。” 这话清欢听了倒也受用,只是方才被天衡子训斥的气恼还萦绕在心,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天衡子落面子呢。 随后,纯阳真人又转移了话题:“方才外面突然大震,不少茅房都塌了下来,我寻着震源过来,没想到你们这里居然是震的最严重的。” 当然严重了,女魃就在这下面对着石壁打呢,方才他们进去的时候,原本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此刻再度变成了废墟。 “我们护送一个故人到这附近,没想到看到整座山体大震,于是我同清欢便立刻御剑而来,行到一半的时候震动已然停下,许是有那护山大阵的缘故。”天衡子半真半假的说道:“方才我已经和清欢仔细查看过了,听说数百年前这里就发生过地震,这湖就是地震的产物,如今这山的根基已经被动摇了,我们也许……要考虑搬地方了。” 纯阳真人闻言果然犹豫了:“这搬迁可不是小事啊。” 且不说搬到那里去,这里这么多法器,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又该怎么办?搬迁一事涉及众多,绝不是说搬就能搬的。 而天衡子却早就心意已定:“可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长痛不如短痛,山的根基已经动摇了,这里的灵力迟早有一天会外泄引来各方势力争夺,倒不如我们先行离去,只要这地没了人气,灵气自然也会散掉。” 纯阳真人看了他很久,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到底是年纪大了,你如今是上清宫的掌门,自然是你说了算……我啊,还是不参与了。” “师傅永远是我的师傅。” 纯阳真人最后也没有多问其他的,又嘱咐了几句,了解了一下山下的情况,知道如今女魃已经走了,天下回归了太平就离去了。 天衡子自然是不可能将女魃的事情说出来的,这件事,他和清欢两个人知道就够了。 不……还有一个朝歌肯定也会知道,毕竟他是和他们一起见到应龙的。 清欢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因为今天天衡子凶了她。 就算是她有错在先,但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她就是不高兴。 清欢骨子里那点小倔强一下子又冒出来了。 她再怎么说从小也是被宠大的,平时各路神仙见着她躲都来不及呢,哪个敢冲撞于她? 止辞更是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就算她错了惩罚她,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去落她的面子。 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气冲冲的回房间,天衡子也没有要拦着她的意思。 他肯定看出自己生气了! 连明汜和星斗那个两小道士都看出来自己生气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不过是不想哄自己罢了。 清欢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他定然是因为回了上清宫,然后想起自己那个小师妹了!然后肯定是因为当初算计了她所以心里觉得愧疚,然后才对她这么凶啊。 啊呸,什么都不是!! 清欢气的把手里的枕头给砸了出去。 这一砸不要紧,天衡子正好手里拿着一碗汤走进来,这枕头直接砸到了天衡子的身上,连带着他手里的汤都一并撒了出来,原本雪白的衣服瞬间脏了一大块。 清欢见状什么气都不敢生了,除了心虚也只剩下了心虚。 天衡子将碗从地上捡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清欢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 每次只要止辞一生气,他就会像现在这样,连句话都不跟她说,直接转身走掉。 清欢也很想生气,明明委屈的人是她,为什么到最后发脾气的人却是他? 就算她有错在先……那他就不能低个头先和她说句话吗……明明知道她好面子,他就不能……不能让让她吗? 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在这个世界里,清欢几乎每日都在担惊受怕,这里和原来的世界不一样,她要是离开天衡子……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更不能想象,如果天衡子不要自己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因为一点矛盾就下山离开天衡子,如今天衡子不能安全的过劫,不仅她出不去,就连她的止辞也会死…… 她不能这么自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顺着既定的弧度慢慢往下爬,清欢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变凉。 其实今天发生的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了,只是清欢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天衡子又觉得她不够尊重他的师傅,而且他主动给清欢送汤的时候本是带着一丝哄她的心思的,但谁知迎面来了一个她的枕头。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针锋相对的爱情如何长久 这个枕头砸掉了天衡子最后的耐心,所以他才会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清欢靠在床边发呆,心里难受的像空掉了一块。 天衡子生气了,可是她也很难受啊…… 清欢把身体缩了起来,把小脑袋埋在了膝盖上。 整整一个晚上,天衡子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清欢就出了门,一个晚上的时间够她想很多事情了。 她迎面就碰上了明汜,明汜不知师傅和师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昨天师傅一直板着一张脸,尤其是考校弟子功课的时候,有几个弟子动作做错,力度没到位,还有些弟子最近偷懒没怎么练习,一一都被天衡子给骂了一顿,还有两个心理素质比较差的弟子当场就被天衡子给骂哭了,最后还被他罚去打扫后院了。 平日里温和的不能再温和的一个人,如今却如此暴躁,其中原因,大家隐约都能猜到一点。 定然是和师娘有关。 和天衡子的臭脸不一样,清欢看起来却高兴的很,还主动和明汜打了招呼,十分亲切的问他最近过的好不好。 明汜摸不清清欢的想法,只能讪笑着点点头:“谢谢师娘关心,弟子过的很好,师娘此次下山可还开心?” 清欢心里很忧桑,连一个小弟子都知道问她开不开心,可是现在的天衡子明明知道她不高兴却还是不来找她。 她扯起一个笑:“还行吧,我出去逛逛,你先回去吧。” “好。”明汜见她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便也没有多想。 清欢化成龙身一下子就扎到了水下,明汜看着高高溅起的水花,愣愣的抹了一把脸。 师娘对那个湖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啊…… 昨日山体大震,这湖中的水一下子就倾倒而出,连带着附近的房子都受了灾害,但是这湖水却一点没下降,而且还能容纳师娘这么庞大的龙身,足以证明这湖水有多深。 再说清欢,她自然是去找女魃的。 她如今和天衡子闹成这般,自然不可能到处在上清宫里晃悠,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天衡子呢,若是迎面碰上了,她是该同他打招呼呢还是漠视不理呢? 前者未免太丢她的面子了,可是后者又会让人看出他们两者的嫌隙,到时候要是那个什么莫芸再乘虚而入,一边和天衡子示好一边表现自己的柔弱,天衡子怜惜她是自己的师妹对她心软…… 清欢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所以她决定去找女魃,一来天衡子知道她的动向,二来要是天衡子来找她了,她也好有个托词,就说是怕女魃一个人寂寞所以下去陪陪她。 凭心而论,女魃算是清欢在人间唯一一个可以无事去找她的朋友了,至于朝歌……清欢一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天衡子,朝歌也不会救她。 所以她虽和朝歌关系不差,但也没有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她也不会真的把朝歌当成自己什么都能说的朋友。 而女魃就不一样了,女魃和天衡子之间可没有那层渊源,难说她还会帮自己一把呢。 清欢想的是很美的。 她到湖底的时候,女魃正坐在石壁前发呆,看着清欢来了倒也不意外:“我记得昨天你们说……应龙曾经让你们进去过?” 清欢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对,那个时候我们不熟,当然现在也没有很熟哈哈,反正就没有进去。” “那我若是进去了呢?”女魃的手碰到石壁之上,但是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穿透过去。 清欢想了想:“可能是应龙在里面控制的吧……这个我也不清楚。” 女魃眼里是难掩的失望:“好吧。” “啊对了,为什么他们当时要叫你青衣啊?”清欢有些疑惑,她不是叫女魃吗? “这个啊。”女魃说道:“只是他们担心被人听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知道‘女魃’二字的人实在太多了,而我又总是一身青衣,于是他们便唤我青衣了。” 清欢了然,这个他们定然就是魔族了:“那日后在人前我唤你青衣,在人后我唤你女魃可好?” 女魃自然是不介意这些的:“都随你。” 清欢喜滋滋的坐在她旁边:“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至于那个山洞,我想你也是不愿意去住的,我给你带了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过来,你快些瞧瞧。” “好。”女魃看着她从乾坤袋里拿了不少小东西,还有两本书:“你这书……是哪里来的?” 这书是用上古的文字写成的,如今这世上……应该很难再见了吧。 清欢挠挠头:“这是我自己写的,我字丑你可莫要介意啊。” “嗯?”青衣挑眉。 清欢索性也就不再瞒着她了:“我想你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吧。” 青衣沉吟了一下:“你指的是哪件事?” “我和知观两人,是不存于这个世界的。”清欢肯定的说道。 “原来是这个,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你们终是要离开这里的,但在你们的任务没完成之前,你们还不会走。”青衣倒了一杯茶:“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天衡子的。” “嗯。”清欢点头:“我是苍龙一族,所学的密法大多是由上古文字纂写而成的,所以我自小就学习这种文字,那是我调皮不懂事,老是不好好学,然后就不停的被罚抄,至于这两本,便是我将现在的字换成上古文字写成的,只有这两本哦。” 清欢眼里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青衣随手翻看了一下:“你的字倒是挺不错的。” “那当然。”清欢面上得意的神色那可是一点都没有掩饰,她刚要拿过桌上的茶,突然愣了一下:“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啊?” 她居然才反应过来青衣这里多出的东西,茶具桌椅居然一应俱全。 “哦,这些啊。”青衣抿了一口茶水:“是昨日晚上天衡子送过来的,他说反正上清宫也要从这里搬走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是留着,便给我送了一些过来。” 清欢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疙瘩,原来昨天晚上他一晚上没有回来是给其他女人献殷勤去了,他对女魃也这么关心,那他对他那个小师妹呢……是不是也是这么关心? 清欢面上不表,但是心里却是膈应的慌。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他变了 女魃哪里还不懂她的想法:“你和天衡子之间是不是闹了些矛盾啊?” 清欢面上一哂:“没有啊,我怎么会和他闹矛盾呢?” 这话说的是无比别扭的。 女魃看惯了是非:“你们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蹉跎,但爱情里的事总有一方事要先低头的,你看我和应龙,两个都是极骄傲的,结果呢……我们两个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 话里的遗憾和苦涩都快溢出女魃的胸膛了:“如今你还有机会,但是你总归是要好好把握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如今一个是凡人,一个却是龙身,天下间闹得沸沸扬扬天界却未插手,甚至还有神族出手助你一臂之力,想来这事也不会是什么小事。” 清欢感叹了一下:“确实如此,只是此事……我不能告诉你。” 女魃口中的神族当然不是朝歌和玄冥,那日天后出手相助的时候,女魃定然已经有所察觉了。 “嗯。”女魃也没打算追问,很多事情知道的太多,反而才是种累赘:“只是有一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啊?”清欢还以为女魃要同她说什么大道理,结果女魃却说了一句几乎让她惊掉下巴的话:“神界有人同魔族有联系,我想,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清欢闻言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之中,神族有人和魔界有联系,她是知道的。 她现在其实搞不清楚,到底这个世界的天界和原本的那个天界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若是两者是区别开来的,那如今的天界中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可要是两者是同一个天界,天界不可插手上神历劫,出现一个在凡历劫的朝歌已经是失误了,又怎么会再出现一个玄冥呢? 清欢一时有些搞不懂天界到底想做什么了。 “莫要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很多事情你不一定能想明白,等以后时间久了,真相自然会慢慢浮出水面。”女魃看清欢一张小脸都要皱在一起了,只觉得甚是好笑。 清欢只能点点头,但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如今她只是回到了四千年前,也可能……四千年前的天帝已经预料到这一切了呢? 要说清欢的神经也是真的粗,既然天帝能放心的将她送到这里来,那天界的一切事宜他自然都已经安排了好了,自己又何需再如此操心呢? 想到这里,清欢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不少。 女魃无奈一笑,清欢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想来她一直都天衡子被保护的很好吧。 天衡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绝不可能在大晚上来给她送东西,想来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厢房就在湖前,女魃也猜到了天衡子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而清欢一大早就来找她,估计两人之间是吵架了或者是闹别扭了,两个人都不肯先低头。 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个人才好。 一个是执掌一方道观的知观,一个是活了几千年的苍龙,两个人应该都是比较成熟的,没想到幼稚起来也不过如此了。 清欢后来又在她这里坐了许久,但越坐到后面就越心不在焉,女魃耳聪目明的,早就猜到了她的出神,也不知两人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 “昨日天衡子来寻我的时候我见他脸色不太好,想着可能是因为他余毒未清……”女魃想了想还是帮他们一把吧,日后他们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能多一点时间在一起,就不要浪费了。 “什么毒?”清欢果然被女魃的话给引走了注意力。 “那日在假的怀阳城中,他为了救你中毒太深,骨子里还有一些毒素未曾拔去,你们中了毒以后行为做事有些反常,他如今也是毒素未除呢……” 话到这里,已经是帮天衡子解释了。 清欢松了口气,原来是她误会知观了:“那这毒……可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倒不会。”女魃说道:“只是他中毒太深了,所以这毒性挥发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没关系,我等的了!”清欢小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知观好好的就行了!” 原来是中毒的缘故,亏她还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 也幸亏这毒不要人的命,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有多担心呢。 “看来你们之间确实有些不愉快。”女魃其实骗了清欢,天衡子的毒早在龙珠破碎的一刻就被彻底拔除了,他身上所有阴暗面的东西,和不属于这个他的东西,都已经被龙珠给粉碎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人,是真正真正的天衡子,而不是有着那半止辞记忆的天衡子。 “现在没有了。”清欢冲着女魃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知道知观中毒以后,她这么心花怒放。 虽说这样不好,但至少比知观不喜欢她了这个消息让她来的快乐。 “好了,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那还不快点回去找你们家知观?他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要是被什么女人给勾走了,你哭还来不及呢。” “对啊!”清欢一拍脑袋,那莫芸还在宫里呢,她对知观的心思那可真是瞎子都看的出来,如今知观和以前不一样了,那……那要是知观真的看上莫芸她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她现在必须要去找知观! “那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清欢话音未落,已然化成了龙身迅速离去,那速度,饶是应龙在此看见了都要惊叹一声。 女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到底是在帮清欢还是在害清欢。 只是天衡子心里明显就是有清欢的,只是他向来内敛,什么事情又都是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心,不过好在他至少对清欢是护着的,这种保护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之中,早就变成了一种本能。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委屈 清欢刚破出水面,天衡子就走了过来。 你说这个巧也是真的巧,人真的运气差了什么事都能碰到。 然后天衡子就什么防备都没有的,被清欢浇了一身的水…… 天衡子懵了,清欢也懵了。 怎么……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呜呜呜知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天衡子的脸色越来越难堪,他冷冷的看着清欢:“清欢。” 清欢那叫一个心虚啊,她宁愿被天衡子倒吊在树上、横梁上,再不济,湖里也行,他搞点小措施出来总比冷着一张脸好,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重新化成龙身,小心翼翼的蹭到天衡子身边:“那个知观……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天衡子深吸了一口气。 你自然不是故意的,你分明就是来克我的。 清欢讨好的拉着天衡子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知观你别生气好不好……” 说着,她已经暗戳戳的掐了一个诀,把天衡子身上的水气都烘干了。 一瞬间,天衡子又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年轻道长了。 明汜听到动静正准备出去看看,只是他没有看到前面的事情,门刚刚打开了一半就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天衡子和一脸心虚加委屈的师娘,一时他还真不知道两人对这湖水到底有多大的执念,但是毕竟这是师傅师娘的事,他作为一个局外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于是才踏出去的脚一下子又收了回来。 天衡子原本是来找清欢的,他们两个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她的性子还是知道一些的,清欢啊一看就知道是被宠着长大的,性子脾气什么的都娇的不得了,他作为男人,很多事情其实还是要他先低头。 昨晚他想了一个晚上,他是要修道的人,可清欢不同,她已是天界的正神了,若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只怕天界都不会容下他们,先不说他,到时候可能清欢都会受罚。 但是玄冥和朝歌的态度却十分诡异,竟没有一点阻拦,想到玄冥看向清欢的眼神,难不成……他们是因为清欢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出手的?而且他们在一起了这么久,天界都迟迟没有降下旨意,或许天界只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才算是放下了一个心结。 只是他对清欢,到底是爱……还是责任呢,至今为止他都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回事,竟会做出这般幼稚的吃醋举动,为了不让清欢和夙篱接触,不惜装作功力全失然后和清欢一起在闭关了数月。 还有朝歌也是,明明知道这件事,但也没有阻止他,反而还配合他,更是配合清欢冤枉自己的师妹,虽说她原本就心术不正,但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先利用了莫芸,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难不对莫芸有愧疚。 如今想想还真是想不通自己当初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现在再看看清欢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反倒觉得是自己想错了。 天衡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生气。” 清欢才不信他呢,小嘴一瘪,眼圈一红,一副立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你昨天晚上都没有来找我,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可是……” 清欢越说越委屈,她昨天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可是天衡子却没有出现过,天知道昨天的她到底有多无助。 天衡子看着委屈的不成样子的清欢,也知道她昨天可能是真的吓着了,她虽是龙族,但是年纪尚幼,抛去阅历来讲,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 “以后只要你莫要再做出格的事情……”天衡子想想还是要把规矩立出来,不然若是把她宠的无法无天的,到时候后悔的还是自己。 清欢心里的委屈还没散开呢,她都这样了,天衡子也不哄哄她,但是想到女魃对她说的话,她又觉得其实这一切都没有这么难。 你看看,这个矫情又懂事的小姑娘。 清欢吸了吸鼻子:“知观放心,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你希望我尊重你的师傅,那我就尊重他,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而且其实我也没有不尊重他的… “先回房吧。” 这个时间路过这里弟子会有些多,叫人看去了指不定又要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昨日他和其他几个宫内掌教真人商量了一下搬迁的事情,到底他才是知观,基本上他提出的事情,最后都是会被拍板定案的。 他们把地址定在了招摇山上。 招摇山乃是一座仙山,终日仙气萦绕,几百年来从未有人上过此山,未到山脚就已经自己迷迷糊糊的绕了出去。 相传山上有迷谷树和祝余草,前者形似构树,树呈黑色,它的光华能照耀四方,将它的枝干佩戴在身上就不会迷路,后者形似韭菜,会发出青色的光华,人食之便不会再感饥饿。 同时,山上还有一种动物,名为狌狌(xg),形似猿猴,生有白毛,可直立行走亦可匍匐前进,通晓过去之事,但无法预知未来之事。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如今已经有几百年未曾有人上过这山了,传说到底是真是假也未有人佐证。 对他们来说,一是招摇山本就仙气萦绕,适合修炼,二是招摇山地处微妙,若有人来求仙问道说方便也不方便,但说难也不难,若是简简单单就能找到,未免会让人失去崇敬之心,但是若是真的上山太难,又会挥退一部分香客的心思。 而且不管招摇山上到底有没有这些东西,它的名头却是众人皆知的。 这……就足够了。 天衡子也不怕找不到招摇山,这招摇山是仙山,但他身边也不是没有正神,清欢也好,朝歌也好,再不济还有女魃在,总能找到的。 只是搬迁一事非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的,除了找到招摇山,然后在山上建一道观,道观的建造其格局、排列都是一难,还有就是宣告天下,禀报朝廷。 其过程之繁琐,便能让不少人心生退却。 只是这落云山已经不适合他们住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误会 清欢乖乖跟着天衡子回房了,房间一早就已经被收拾好了,明汜的办事效率一向高的出奇。 只是早上明汜是不会进他们的房间的,所以房间的整洁定然是昨天收拾完之后还保持了原样。 平日清欢是不会收拾被褥的,最多也只是把被褥铺平。 天衡子一进去就看见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你昨晚没睡觉?” 清欢腹诽,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但是对着天衡子清欢还是不敢这么嚣张:“嗯……昨天知观一晚上没回来……” 所以我也一晚上没睡觉。 天衡子有些头疼,清欢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天衡子完全忘了,清欢是龙族的人,别说一晚上不睡觉了,就是一年不睡觉都没关系。 “日后莫要再如此了。”天衡子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衣服:“我先去沐浴。” 昨日那汤洒到了天衡子身上,想必他也只是随便用了一个净身术除掉了污渍,按着他的性子,能忍上一个晚上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好。”清欢坐回床上,她好像……有点饿了。 她打开门:“明汜,给我端点菜来。” “是,师娘。”明汜十分乖巧的出去了。 天衡子沐浴完出来,桌上摆了不少斋菜,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今天的菜里没有肉。 清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冲着他“嘿嘿”一笑:“昨天我惹知观生气了,所以今天就罚我没有肉吃,嘿嘿。” 天衡子看着清欢几乎委曲求全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些发酸。 她……该是被捧上掌心之上的宝贝啊。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不必如此。” 清欢一愣。 她不知道天衡子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局促的回答:“嗯。” 这顿饭用的滋味两人心里自知。 既然已经确定了搬迁去那里,那天衡子作为知观定然是要前去查探的。 “对了,容丰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夜里,月亮刚刚挂上柳梢,如今已经快入秋了,夜里总比往常来的寒凉,烛光不断的跳动,清欢拿了一把圆头的金色小剪刀剪掉了一段烛心,烛火立刻就恢复了平静,那剪刀是专门用来剪烛芯的,外侧呈圆球状,她刚刚擦干头发上的湿气,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坐在椅子上看向天衡子。 天衡子斜靠在床上,手里拿了一本书,闻言看向她:“已无大碍。” 清欢“嗯”了一声。 心底的失落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若是以前的知观,定不会就这般敷衍她。 “时辰不早了,先睡吧。”天衡子将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对了,我还有一事要同你说。” “嗯?”清欢眼睛一亮。 自从昨天之后,天衡子就一直对她很冷淡。 她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是因为天衡子中了毒的缘故。 “我们之间已然有了夫妻之实,又以夫妻之名相冠……” 天衡子说道这里顿了顿,但是清欢却听的心里发紧,难不成知观是连这点虚无的名份都要给她摒弃了吗? 不行,她……她不同意! 好在天衡子接下来的话让她舒了口气:“我同师傅商量过了,等我们确定了新上清宫的位置和建造,便给我们举行成亲之礼。” 止辞当时并没有想过要举行夫妻之礼,因为这东西是会惊动上面的,如今他还不想让天界知道他们搅和在一起,清欢只当是来人间历的一场劫,因此也不注重这些表面上的虚名。 如今天衡子却不一样,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凡人,恪守礼法,尊重教条,对他来说,既然已经占了清欢的身子,那就应该给她一个名份,虽然如今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但两人到底是没有举行过婚礼的。 这般情况若是放在民间,就叫无媒苟合了。 清欢闻言还有几分错愕,方才知观说什么……成亲?? 当初她和止辞虽已和夫妻无二,但是他们成亲前夕突然魔族来袭,所以他们的婚礼也未举行,但众人都知道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在加上天界也不是一个注重虚礼的地方,未成亲便在一起的实在太多了,反而是成亲之后想要再和离的就是少之又少了。 见着清欢瞪大了眼睛,天衡子还以为她是不想成亲。 其实想想也是,她是上古龙神,这一生还不知道有多漫长,可是他呢?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凡人,若是没有成仙的机缘,他就是拼命的修炼,最多也就活上几百年。 这对一条龙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 他想用成亲来捆住清欢,也确实是他异想天开了。 只是清欢想的不一样,他们只能成一次亲,若是在这里成亲了,到了天界他们就不能再举行仪式了,她想让她的好朋友亲眼看着她成亲……她希望她成亲的那天,有九鸾鸣凤,也有至亲至爱。 于是清欢沉默了。 天衡子不知她心里所想,还真以为自己猜中了。 一时间,心里竟有些苦涩,像是被利用的愤懑充满在心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正是因为这种反常,他晚上的动作都粗暴了许多,翌日清欢醒过来时,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淤青发呆。 她的知观怎么变成这样了…… “师娘。”明汜在外面敲门:“早膳我要给你送进来还是放门口……” 清欢心里不是个滋味:“我不饿,你先在外面放着吧。” “哦。”明汜有些诧异,师娘不是向来是最能吃的吗…… 外面天衡子的脸也臭的很,昨日下午明明稍微有些好转,今天又变本加厉了。 起因是这样的,早上做早课的时候有个弟子因为睡晚了所以迟到了,正好被天衡子当场抓住,他先是当着众弟子的面考校了他的功课,发现他连功课也不上心之后更是怒不可遏,那弟子顶撞了天衡子一句,结果差点被他逐出了上清宫。 最后还是其他弟子劝了下来,天衡子说他心浮气躁,无法安心修道,然后他就被罚去井边挑水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山海志 因为天衡子这两天有些喜怒无常的缘故,上清宫的弟子们基本上都是小心谨慎再谨慎的,就怕不小心又惹天衡子生气了。 平日里的天衡子可是温和的紧啊…… 弟子们突然开始怀念以前的天衡子了。 当然了,弟子们也不傻,一猜就知道定然是师傅师娘的感情出了问题,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一个向来温和的人便的如此易怒? 果然啊果然,这感情就是一把双刃刀,在你获得幸福的同时,还有痛苦陪伴着你。 有胆子大的弟子想去找清欢问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后还是没有敢付诸行动。 下午的时候明汜主动提出要帮清欢收拾行李:“师娘,您这一去啊不知道要去多久呢,招摇山下还是比较冷的,我帮您多拿几件衣服吧。” 毕竟是要入秋了,总不能和夏日比。 清欢顿了顿:“也好。” 都要秋天了啊……没想到不知不觉竟快过去一年了,也不知道止辞的身体被他们照顾的怎么样。 她真的好想念止辞啊…… 虽然他现在就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天衡子和止辞…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清欢心里有些怅然。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在这里,她始终没有在天界时有归属感。 明汜看着情绪低落的清欢,本想安慰她几句,但是思及自己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也不甚了解,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哎,也只希望师傅师娘能早点和好,这样的话他们也能少受点苦。 想到这里,弟子们不禁为自己捏一把辛酸泪。 明汜翻出了一个大大的箱子:“师娘,您的东西我都给您装箱子里了,还有这个箱子,这里装的是师傅的衣物,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好。”清欢想到这次出去和以往不同,以前是去城镇之中,都是有人住的地方,缺了什么东西都可以现买,但是这次他们去的是招摇山,一座荒无人烟的山,可能连他们住的地方都是帐篷搭建的,风餐露宿,绝对没有以往来的舒便。 清欢到不介意这些,反而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 她还没有去过招摇山呢,也没有尝试过这种所谓风餐露宿的感觉。 当然了,东西自然也是要准确齐全的,宁可多带一些,也不要少带一些,要是到时候发现没了那才是最尴尬的。 “我们这次要去多久啊?”清欢确定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之后问道。 明汜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也不确定,要看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招摇山,然后确定一下位置什么的,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也未可知。” “什么?”清欢手里的东西都掉了:“这么久?” “嗯。”明汜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们平日里做惯了这些事,饮风餐露,再艰难的生活条件他们都经历过,但毕竟师娘是个女子,而且她一看就知道没受过这种苦,去个十天半月倒也就罢了,图个新鲜嘛,但是他们这一去可是要去上一年半载啊。 “哎,我知道了。”清欢挥挥手:“那你先下去吧。” 山里的生活她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她住的地方都是现成的,那里还要自己动手去建造? 她也不是不能信手拈出万丈高楼,但是这种东西都是要以实物为基础才能幻化出来的,而且支撑时间也不会太长,同时又要花费大量的灵力,实在是不划算。 一般也只有山精鬼魅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去勾引路过的人。 明汜走后,清欢支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又去找女魃了。 她是知道招摇山怎么去的,以前止辞曾同她讲过,至于招摇山上的狌狌和迷谷树以及祝余草…狌狌是有的,迷谷树和祝余草早就已经没了,也不知道这四千年前的人间还会不会有。 想到狌狌,清欢还莫名有几分期待。 说是长的像猴,行为举止像人,通晓过去之事,虽然她没什么想问的,但是见见也好嘛。 女魃再见到清欢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又和天衡子吵架了?” 清欢小脸一红:“没有,只是我来同你说一声,我们要走了,知观找到新建上清宫的地方了,我们要过去看看。” 女魃“哦”了一声。 “你不问问是在那里吗?” “问了又如何?重建道观一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好的,而且你们现在应该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建在那边的,先过去看看,也不是说一定就是那个地方了,或许到了那里你们觉得不合适,又换地方了呢?” 清欢点头:“你说的也是,这次知观是想迁到招摇山上去的。” “招摇山?你们胆子倒是很大。”女魃竟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路上小心。” “啊?”清欢感觉女魃话里有话:“什么胆子很大?是招摇山上有什么东西吗?” “倒也不是多严重的东西,只是招摇山上的狌狌不好对付,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你知道?”清欢有些惊喜:“那你能不能多同我说说招摇山上的事情啊?” 女魃沉吟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说来话就有些长了。” “无碍的。”清欢想到天衡子,心里又是一酸。 估计等他回来又要是晚上了,反正她一人在上面也是无事,倒不如就在下面陪陪女魃呢,而且多知道一些招摇山上的事也好,这样他们去的时候也不会什么防备都没有。 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嗯。”女魃坐在清欢对面:“当初我族与蚩尤之战还未开始,我有一故人就住在招摇山上,我去拜访他时就碰到了这狌狌,它形似猿猴,性格顽劣,通晓天下过去之事,所以装傻充愣坑蒙拐骗是一把好手,那时我未看出它的本性,就被它给诓骗了去,将我身上迷谷树的树枝换走了,让我硬生生在原地打转了整整一日。” “后来我那故人见我迟迟不来,便下山来寻我,最后得知是狌狌做的好事,一怒之下就罚了那狌狌三百年的禁闭,只是它喜好自由,又是极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被关在山上三百年之后便一直对我怀恨在心。”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主意 “三百年之期一到,它就背着我那故人偷偷下了山,它是会记人气味的,而且向来有仇必报,那时我族与蚩尤已经开战,我与应龙也已经认识了,在一日大战开始之前,它扮成人的模样偷溜进昭昭的营帐,将我的弱点告诉了昭昭,昭昭也正是因为得知了我的弱点,才能一招将我致命,我也是后来昭昭告诉我的。” “你不怕她是说出来诓你的?”清欢惊讶。 “我那日确实是隐约见到了狌狌的影子,而且当时昭昭的命已经在我的手里了,她不可能再骗我,况且我也想不到她还能有什么害我的手段,都不过是些低劣的手法罢了,后来我想去找狌狌报仇,但是碍于我一身浊气,再也不能进入招摇山中,我也不知我那故人是否知道此事。”女魃叹了口气:“数万年过去了,更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招摇山中,许是已经离开了,他的行踪也经常是飘忽不定的,换个地方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狌狌既然能留在招摇山上,定然是有仙气护体的,既然有仙气护体……那不是应该是仙兽才对?那有仙兽如此睚眦必报的,而且还恶毒至斯。”清欢愤愤的说道。 女魃摇头:“狌狌是天地孕育而出的兽,因为它是在招摇山上出生的,所以才会有一身仙气,但是它的性格好坏并不是仙气能决定的,难不成你就没有见着坏到骨子里的仙人了?” “也是……”清欢趴在桌子上,有些恹恹的说道:“既然是天地灵兽,那活个几十万年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原本倒还有些期待看见狌狌的,被你这么一说,只希望离它离的远远的。” 不然什么时候被它阴了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你放心,它现在胆子没有这么大了,你是龙族,怎么也是压了它一头大。”女魃说道:“而且那招摇山确实不错,等你们一去,仙雾一散,倒是很适合修炼。” 小傻瓜,狌狌怎么敢对天衡子动手呢? “修炼……”清欢眼睛一亮。 她确实很需要修炼,如今的她在人间横行霸道倒是没问题,要是碰上那些上古神那她也只有被碾压的份了。 而且像女魃这样的上古神明世间还不知道存了多少,他们或隐居在人世间,或居住在九重天,虽不问世事,可一旦出世,就没有人敢忽略他们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在妖魔道里虎视眈眈的魔尊,不行……她一定要保护好她的知观! 招摇山是仙山,妖魔鬼三族之人定然是上不来的,这样一来他们的安全也有个保障。 “是啊,好好修炼,只有自己变强了,才不会被人欺负。”女魃看向应龙,目光灼灼眼神坚定:“而我会在这里好好的等着他,我知道……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嗯,一定会回来的。”清欢也是这么希望的:“啊对了,他的护心龙鳞已经在我身上了,而且好像……还融进了我的身体之中。” 女魃笑道:“无事的,等他再次苏醒,这副身躯就会被天雷重塑,有没有护心龙鳞都已经不要紧了。” 连龙珠都已经没了的龙,那里还会在意这些东西? “你若是不主动炼化这龙鳞,龙鳞是会存在你体内的,这龙鳞和你的乃是同根同源,你炼化了对你的功力长进也有好处,怎么说也是有几千年的功力在里面的。”女魃说道:“我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这躯壳最后都要重生,他也会长出新的龙鳞,就像你成年时候一样,旧的龙鳞褪去,新的龙鳞出来,每一次重生,都会不断的增强。” 清欢颔首:“这个理我是懂的。” 然而她还有一件烦心事。 “嗯。”女魃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说道:“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清欢想了想:“你也知道我和知观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更知道我们龙族只能成一次亲,知观他觉得……既然他和我已经在一起了,就把亲事给办了,我不是不想和他成亲,我只我不想在这里办……” 女魃懂她的意思。 成亲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任谁都希望是完美无缺的,尤其是像她们这种一辈子只能成一次礼的人。 在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能给她祝贺,所以她想回去之后再成亲也可以理解。 “然后知观……好像……”清欢顿了顿,最后生硬的说道:“有些生气了。” 女魃表示理解:“天衡子是道士,从小被各种规条束缚,他和你……婚前有逾矩的行为已是冲破了教条了。” 女魃说的很委婉,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天衡子其实相对已经开放不少了,要是之前的话他可能连和你住一个屋都不会。 “我知道,只是我真的不想在婚礼上留遗憾嘛。”清欢很苦恼:“可是这事我又不能和他讲……” 若是能敞开了谈就好了。 清欢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又要了止辞这么完美的夫君又想要一个完美的婚礼。 她拨弄着眼前的茶具:“果然世上也无两全法啊。” 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女魃失笑,果真还是个小姑娘:“天衡子并不善于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既然想和你成亲,就是想对你负责,真正把你当成妻子来对待,而且你是龙啊,你的寿命要比他长太多了,你拒绝同他成亲……他或许会觉得你并不是真的想要同他在一起的。” 女魃不愧是女魃,三言两语就将天衡子的心思挑了开来。 “你想想看,如果今天提出要成亲的是你,可是天衡子却拒绝和你成亲,你会怎么想?” 肯定是他不爱自己了呗。 想到了这一点,清欢十分沮丧的说道:“那我要怎么办呀……我……哎。” 她才发现,原来她对感情的事情其实一窍不通。 “你既然不能同他明说,那你就先答应他,对了,他准备什么时候和你成亲啊?” 清欢说道:“他说等上清宫新的地方落实之后。” 女魃松了口气:“那时间还长着呢,你不妨拖他一拖,就等到新的上清宫步入正轨之后再同他成亲,到时候新的上清宫建成了,你们之间的事还是个未知数呢。” “你说的对!”清欢发现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那现在还在纠结吗?”女魃挑了挑眉。 清欢摇摇头:“我知道该怎么说了,谢谢你女魃!” “无事。”女魃说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啊?” 女魃指了指身后的应龙:“他。” 清欢恍然大悟:“哦。” “好了,快些回去吧,免得天衡子找不到你又以为你闹脾气了,他是极敏感的,你总要多和他有些沟通,让他知道你的行踪和心思,这样一来又能免去两方的猜忌,消除不必要的误会,又能让他知道你心里是有他的,男人有时候啊,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嗯嗯。”清欢一副受教的样子:“我这就回去。” 匆忙离开的她并没有想到,为何女魃会这么了解天衡子的性情。 清欢回到厢房的时候,天衡子正好从厢房里出来。 她喜滋滋的迎上去:“知观,你回来了?” 天衡子点点头:“你去找她了?” “嗯。”清欢上前挽住天衡子的手臂,然后拉着他往回走:“我想着她既然是上古神,那对于招摇山的事总会比我们清楚一点,所以我才去找她问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和好也是一瞬间的事 “那她可有说什么?”天衡子任由她扯着自己。 正好明汜想去上厕所,还未出门就看到自家师娘扯着师傅的胳膊往屋子里走,师傅一脸纵容的看着师娘,再一次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脚步。 他有些伤心。 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狗粮什么的真的不是人吃的好不好? 这个差事他能不能不要了?他想做人!! 清欢当然听到了明汜关门的声音,知道他又撞见了两人的“奸情”,一边暗叹这个明汜是个懂事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来什么时候不该出来,一边又觉得尴尬。 怎么说呢……这种事被人发现确实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当然了,清欢的不好意思也是有时间的,不过片刻,她就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她说山里确实有迷谷树和祝余草,当然了,狌狌也是有的,只是这狌狌啊性格不好,睚眦必报而且还诡计多端,就是女魃都在他的手里吃过亏。”清欢将女魃告诉她的事都一一和天衡子讲了。 虽然这并不能打消天衡子去招摇山的念头。 “我知道了,要么……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观里等我吧,等我确定位置也好就会回来的。” 清欢抬起头:“你说什么?” “招摇山上蛇虫鼠蚁众多,而且上山的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也不方便,况且这一路还不知有多少艰辛,我们男子也就罢了,女子还是不要去了。”天衡子是真心实意的为清欢着想的。 这一路不必以前,危险是一回事,累又是另一回事。 清欢当然不可能同意,她的语气十分坚定:“不行,知观绝对不可能抛下我,知观也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帮我做决定,有些事你觉得是对我好的,但是我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天衡子一顿。 “而且你以为你真的抛的下我吗?就算你走了,我难道不会跟上来吗?知观你休想借着这种名头甩掉我,我是不会走的。” 天衡子看着固执的清欢倍感头疼:“我没有……” “知观不要解释了,我知道知观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可是知观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们龙族只能成一次亲,我希望我的家人朋友都能到场……”清欢越说越委屈:“我并没有任何嫌弃知观的意思,只是若我们现在成亲,只怕天界也不会放过我们,我当初为何要答应应龙帮他找到女魃?不过就是因为他的龙珠能帮你成仙,可如今龙珠碎了,只剩下了三片护心龙鳞,而且还融到了我的身体里……”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的,但情绪确实真的。 她……是真的委屈。 天衡子那里见过女子哭成这般的?尤其眼前这人还是自己的夫人。 “好了好了,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你莫要难过了。”天衡子默默叹气,可能真的是他太心急了:“是我不该用人间的规条来束缚你的,只是在人间,夫妻结合是要先拜天地为证,四海为媒的。” 清欢红着一圈眼睛:“我知道知观的心思,只是我……只是我想将仪式办的隆重些,让我幼时的儿伴和家人一同观礼也有错吗?” 天衡子摇头:“天地君亲师,家人自然也是很重要的,若是连成亲此等大事都不予报备,确实非之所道。” 清欢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怕知观以为我瞧不上你,所以我才不相同你成亲的……可是我…我……” 她后面未说出口的话天衡子自然清楚。 若是龙族的人都来了,那天界就是想睁一只闭一眼都难了,且不说那些磅礴的仙气会造成什么后果,就是这么多龙齐聚一堂,只怕是这方圆百里的草木走兽都要成精了。 清欢不过是想让他成仙之后两人再结善缘,其实这般想来也没有错。 他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最后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成仙吗? 既然两者根本不违和,那又何必纠结于一时呢? 天衡子一边为自己昨日对清欢的偏见感到懊悔和愧疚,一边心里又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早日成仙。 至于当初那退隐人间的想法,两人早就打散了。 他们想隐退,也要有人同意隐退啊。 清欢得寸进尺:“还有,昨日知观弄的我可疼了,你看,都是淤青。” 清欢一把扯下自己领口处的衣服:“知观你就不心疼心疼我吗?” 原本娇嫩白皙的肌肤上挂满了淤青,天衡子有些不自在的把头别了过去:“昨日是我不好,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药,你拿着擦擦会好一些。” 清欢看着天衡子红了的耳根,一时觉得好玩。 何时他们家知观这么会害羞了? “那知观能给我擦吗?”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天衡子就夺门而出,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清欢靠在门口看着天衡子的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了几丝甜。 真好啊,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明汜刚刚如厕完回来,看到师傅离开的背影和师娘眷恋的眼神,恨不得自戳双目。 所以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嘛,非要看这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样子,单身狗真的伤不起啊。 唉。 傍晚的时候,天衡子去找了女魃。 女魃对这两夫妻时不时的出现已经习以为常了:“你来寻我又是所为何事啊?” 天衡子面容严肃:“你接近清欢,到底有什么目的?” 清欢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对女魃敞开心扉,时不时就去找她。 女魃慵懒的起身:“我的好道长,你的夫人也不过是个女子,你总不能让她去和男子谈心吧,若真是这般,你还真是罕见的宽容大量呢。” “至于其他的……”女魃说道:“你觉得我能图谋她什么呢?我只不过是看她可怜,孤身一人,就像是浮萍无所寄居,这才多同她说了几句而已。” “只是我倒挺好奇的,按理说上清宫的这帮老头子应该都是固执异常的,怎么这次就这么容易松口让你搬迁了?” 天衡子背起手:“天地万物遵行其法,若人只甘于现状而没有勇气和决心面向未来,何来如今的太平盛世,繁荣昌盛?” “你倒是大道理一堆。”女魃说道:“清欢是个好姑娘,你可莫要辜负人家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磨墨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无需你来提醒,我先走了。” 他走之后,女魃看着石壁中的应龙长叹了一口气:“冤孽啊。” 两人之间到底是劫是缘,谁也说不清楚。 再说清欢,刚刚擦完明汜送过来的药膏,明明只涂了一块地方,但却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黏腻,弄的她恨不得立刻去洗个澡,但随后想想刚涂上去的药膏,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刚涂好就去洗澡,那不就白洗了吗? 天衡子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清欢系腰带的样子:“可是涂好药了?” 清欢点头:“嗯。” “我晚些还有事情,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此次下山,宫里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他现在都是把事情压到了一块做。 清欢也知道这么大一个道观事情肯定不少,所以也乖乖的没有缠着天衡子,而是很听话的说道:“那知观也要好好休息。” 天衡子微微颔首,转身去了书房之中。 看着眼前的一堆账本,天衡子甚觉头疼,没想到这段时间观内的开销这么大。 这一算就算到了深夜。 清欢一觉悠悠醒转,发现身边的床位还空着,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探。 还是冷的。 她随手拿过身边的衣服披上,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果然,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 天衡子没有睡,明汜自然也是不敢睡的,就怕天衡子万一有什么时候他伺候不到。 清欢看着忍不住打盹儿的明汜说道:“你先去睡吧,明日一早还要出发呢,你师傅这里有我看着。” 明汜感激的看着师娘,但脚却没有动:“师娘,我没事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清欢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汜:“你还是去睡吧。” 许是夜深了,明汜怎么都有些不太清醒:“师娘…您也辛苦了,照顾师傅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做吧。” “唉,你这小子。”清欢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你怎么不明白呢?” 明汜这下算是懂了,清秀白皙的脸庞瞬间涨的通红:“师娘……我,我这就去休息。” 清欢满意的点点头:“嗯,那你早些睡吧。” “是……” 明汜臊的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走到一半,明汜又想起了什么:“师娘,我给师傅熬了汤,就在后面的灶上。” 对了,天衡子的厢房后面是有个专门的小灶的。 “我知道了。” 清欢打开厨房的门,灶台下果然还有火光,她拿起铲子拨弄了一下汤,这汤光是看着就知道很好喝的样子。 她拿了一个盅盛了满满一碗的汤,又故意只拿了一个小碗放在食笼里,随后她就拿着明汜给天衡子熬的汤,走到他书房的门口,然后轻轻的敲了敲他书房的门。 天衡子还以为是明汜,便头也不抬:“进。” 清欢推开门:“知观……” 听到是清欢的声音,天衡子将手里的笔放下,缓缓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清欢走到他身边,把他手边的东西拿开:“给你送汤。” “海参汤?”天衡子看了一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你何时还会做菜了?” “我一直都会啊。”清欢略有些不满:“知观一点都不关心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一般见识,你快尝尝这汤味道如何。” 她拿了一个小碗舀了一些盛在碗里:“照实说。” 天衡子喝了一口:“尚可。” “真的?那我也尝尝。”清欢很自然的拿过天衡子的碗,当着他的面把他喝过的汤喝的一干二净,嘴角还残余了一些汤渍,清欢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掉了。 天衡子喉结滚了滚。 “你别说,明汜这汤做的还真不错。” 天衡子一时无言:“所以这汤……是明汜做的?” “对啊。”清欢笑的那叫一个狡猾:“知观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没事,下次我再给知观做。” 天衡子还真就以为是清欢做的了,心里还在想,清欢竟如此体贴,心头一时还有些暖意。 没想到居然是自己想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已经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送汤了?” 清欢把碗放进去:“知观不在我身边,我就睡不好,迷迷糊糊醒过来见知观还没回来,就出来找知观了,明汜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还给你熬了汤,我见他也累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就先让他去睡了。”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是我欠考虑了。” 清欢觉得自己若是要和天衡子相处,总要学会理解他的话的,他这人说话就是这样,多说几句话好像就会死。 呸呸呸,她怎么可以这么诅咒她们家知观? 不过等着毒散了,也就好了。 唉,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知观还要多久呀。”清欢搬了把凳子坐在天衡子的对面:“我陪着知观。” “还有这些东西看完就好了。”天衡子左手拿起一本本子,右手将刚刚放下的笔拿起来。 “那我给知观磨墨。” 清欢撇了一眼叠的厚厚的书,上面写的东西都是些八卦、乾坤的东西,看来是弟子的功课,这么厚一叠好心疼知观哦…… 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天衡子样貌本就出众,昏黄的灯火之下,光是一张侧脸就足以让人心动了。 他披了一件藏青色的披风,修长好看的手执笔落书,一举一动皆入清欢的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清欢磨墨磨的手都酸了:“知观可是弄完了?” “嗯。” 其实还有一些,但是他看清欢实在是撑不住了,索性就先压着,日后再阅。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做。 “那我们先回去吧,我好困哦。”清欢打了个哈欠。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困,就是想睡觉。 “好。” 天衡子爱洁,自然是沐浴过后才睡的。 打开房门看到清欢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丝毫没有一点要矜持的意思,被子滑落在腰间,天衡子上前替她掖好被子,然后自己翻身躺在了清欢的身边。 清欢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上一暖,然后蹬了一脚被子就继续睡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马车 第二天明汜还是起晚了,听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连忙下地穿衣,急的连衣服上的扣子都扣错了一颗,脚上的鞋也只是拖着就跑了出去。 他总得先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天衡子厢房的门还是紧闭着的,难不成……师傅他们也还没起? 就在明汜准备去听听动静的时候,一个小弟子突然出现冲着他招手:“明汜师兄,明汜师兄!” 明汜闻言看去:“怎么了?” 那小弟子上下看了明汜一眼,明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他咳嗽了一下:“发生了何事?” 小弟子指了指天衡子的厢房:“这师傅和师娘,怎么还没出来啊?” 明汜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他们也还睡着:“师傅当时伤刚好就下山捉妖去了,一回上清宫就又是监督弟子练功,又要准备迁徙的事情,观内还有这么事情要他处理,他自然是累的,昨日师傅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许是师娘心疼师傅,这才让他多睡了一会儿。” 明汜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只是又拿师娘出来做挡箭牌了…… 明汜默念三遍对不起师娘,随后就让弟子们先下去了。 弟子们得了这个消息自然又是心疼天衡子又是觉得自己太着急了,这师傅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出发不是吗?还是自己太心急了。 等天衡子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清欢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睡的那叫一个香啊。 他无奈的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快爬到一半了,见状他也只能苦笑了。 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赖床的一天。 只是时间已经不早了,那帮弟子估计也已经等急了,他须得过去了。 他只是稍稍一动清欢就感觉到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喊了一声:“知观。” “嗯。”天衡子知她这个时候脑子还没清楚过来,所以也没有同她多说:“我们睡的迟了,我先起床去看看。” 清欢“嗯”了一声,天衡子的每个字她都听的懂,连在一起就不行了。 天衡子迅速穿好了衣服,清欢还坐在床上发呆。 推开门出去,明汜也刚刚将自己收拾完,院子附近的小弟子早就被明汜驱散了,一个个就会看热闹。 天衡子问道:“大家准备的如何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你去同他们说一声,用完午膳我们就走。”天衡子颔首道。 原本弟子知道此事以后还在哀嚎,明素他们知道他们要下山定然没有准备他们的饭,没想到的是明素消息灵通,一早就知道他们还没下山,所以给他们也准备了午膳,就算他们不在观里吃,路上也能带着吃。 弟子们顿时觉得明素这个小弟子简直就是一个宝贝。 而天衡子想起书房里还剩下一些未批完的功课,回去将它们弄完了才算完。 他的行李自然是不用他去担心的,自然有人给他去准备。 因为路途遥远,他们选择的出行方式就是御剑而行。 御剑术是道门每个人都需要学会的法术,是最基础也是最基本的,若是连御剑术都不会,那以后出趟远门该怎么办? “知观,我们要飞多久啊……”清欢扯着天衡子的手臂说道。 天衡子略一沉吟:“至少需要七日的时间。” “七日?”清欢惊了:“这…这么远?” “夜间飞行不便,需找地方休整。” 清欢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嗯。” 清欢想了想,随后说道:“那我坐祥云成吗?” “可。” 于是清欢挥手召来了自己的祥云,反正让她站个七天是不可能的,而天衡子也不指望清欢能老老实实的和他们一起御剑飞行。 她不变成龙身玩两圈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不好? 祥云落地之后瞬间变成了一辆巨大的马车,清欢满意的拍了拍手:“走吧知观。” “你这马车之内地方可还够大?若是可以的话,将一些重点的行李放在马车上可行?也方便众人赶路。”天衡子沉吟了片刻说道。 “当然可以!”清欢将右手食指屈起放在自己的唇边,然后冲着祥云吹了一口气,那马车之后多了一截车厢,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发东西的。 清欢指挥道:“贴身的东西你们还是自己带着,但是笨重一些不好拿的东西你们就放在马车后面吧。” 弟子们闻言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这么多年来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己的背的,如今师娘用祥云捏出的车撵还能给他们放东西…… 呜呜呜真的是太感人了。 师娘真的是人美心善啊,和自己家师傅真的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啊。 他们完全忘了,让他们将东西放在马车里的要求是谁提出来的…… 弟子御剑而行,天衡子和清欢就坐在马车之中,清欢惬意的给自己泡了壶茶喝,然后歪在塌上,手里还拿着一本话本。 清欢无事最爱看这些话本打发时间了。 天衡子却是半点没有闲着,招摇山虽好找,但是如何上招摇山却是一个问题。 当初女魃是有故人引路才能上得招摇山的,如今万余年已经过去了,山海都可平了,他们尚不知那狌狌何在,也不知迷谷树和祝余草是否还存在。 狌狌若是没死,也算是上古物种了,一旦他们和狌狌之间发生了冲突,反正他们是绝对讨不得好的。 这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但是若是他们要建上清宫,众多仙山之中也只有一个招摇山是最好下手的了。 行到日头偏西,他们的速度就降了下来,总要停下来看看这下面的路如何了,他们也好找个地方歇脚。 “师傅,这下面有个小山村!”明汜惊喜的说道:“今日我们有地方住了。” 天衡子自马车中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拿出罗盘一通摆弄,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此地可留。”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孤女 好嘛,简单粗暴确实是天衡子的风格。 “那我们就住这里了吗?”清欢问道。 “先下去看看吧。” 众人在离此地还有三里路的地方停了下来,以免惊扰到村庄里的百姓。 此地确实异常荒芜,若不是一路上看到四围都没什么杂草,他们都要怀疑这村里到底有没有人了。 现如今这种远离城镇的村庄很多,所以他们倒也不怀疑。 走了一会儿,已经看到了有炊烟从远处升起,这个时辰确实是该做饭了。 好在众人都是辟过谷的,走了一路也不觉得饿。 清欢有些兴奋:“知观,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嗯。”天衡子点头。 才到村口,他们就碰到了一个拎着木桶的大娘,那大娘像是许久没有见过外人了,乍然看到他们还有些惊讶。 “你们是哪里人啊?长的这么好看。” 瞧这话说的。 清欢指了指天衡子,又指了指自己:“大娘,他是道士,上清宫的天衡子道长,而我是他的夫人。” 那大娘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现在这年头道士还能娶老婆了?姑娘,你不会就因为他长的好看就喜欢他了吧?” 清欢承认,她确实有看脸的成分,但是两人之间毕竟还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吧…… 于是清欢指了指自己的脸:“那大娘你看我好看不?” 大娘略一沉吟:“可能他也看你好看。” 清欢:“……” 天衡子眼看着他们越聊越过火,连忙出言打断:“敢问这位施主如何称呼?” 那大娘见天衡子生的好看,自然也多生了一分喜欢:“你叫我薛大娘就好了。” 他们这村里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尤其是这般绝世的人儿。 “那请问薛大娘,此处可有住宿之处?贫道与内子和众弟子途径此地,欲找地方歇脚。” 这可难倒那薛大娘了:“我们这村里一年半载不见个外人的,也没什么客栈之类的,一般有外乡人住进来都是住在村长家里的,但是村长家这屋子……也没这么大啊,若是住十个八个的勉强挤挤倒也就罢了,你们这…这么也得有三四十个人吧。” “那这附近可有庙宇或者是废弃的房子之类的地方?”天衡子略一沉吟:“看这天势,今夜是要下雨的。” 若是有个地方能容的下他们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没有的话他们也可以原地搭建帐篷。 大娘瞅了瞅这个天色,如今还亮堂的很,哪里有一点要下雨的痕迹?但是有时候这天气确实如此,前一刻还风和日丽的,下一刻立刻就下起了大雨。 大娘是个热心的:“那要么你们等等我,我去外面打个水,打完水以后我带你们进去问问,我们这里还有很多人家有空出来的房子,我帮你们问问能不能让你们暂住一宿。” “多谢薛大娘了。” 薛大娘笑道:“没事没事。” 明汜很有眼力见的凑上去:“薛大娘,您去哪里打水啊?我帮您去打吧。” 薛大娘摆摆手:“没事,我自己去就好,这井啊就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村子里有两口井,外面有一口,今日打水的人有些多了,我懒的等,这才出来打水的。” 明汜当然不会就这么让她走了,连忙跟了上去,一边打听村子里的事情,一边和薛大娘闲谈。 看样子这个村庄消息还是很闭塞的,上清宫在外面基本都是家喻户晓的道观,就是皇帝都曾亲临过上清宫,这大娘不知道上清宫也就罢了,连道士可以娶妻都不知道…… 天衡子淡淡的扫了一圈这个村子,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村子了。 经历了怀阳城一事,他们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格外谨慎小心,但像怀阳城这样的地方只能算是个例,毕竟制造一个这样的阵法所要消耗的心力也是巨大的,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魔族的人就是再想杀他,也不可能这么大手笔的出动。 薛大娘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的木桶已经交给明汜去提了。 “哎呦现在的小伙子真不错。”薛大娘带着他们回了村:“我家在村里也是算比较有钱的了,前些日子我女儿刚刚出嫁,清欢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女儿的房间。” 清欢脸上的笑一僵,女子的闺房自然是不能随便让男子进的,若是她住在薛大娘女儿的房间里,那知观怎么办? 按着她一个人睡必遇到僵尸的特性,她是绝不可能要一个人睡的。 而且没了知观她也睡不安稳啊。 “我和知观住的地方大娘不必为我们担忧,只要顾好我们的几个小徒弟就是了。” “哦……”薛大娘点点头:“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们,不知你们要去往何处啊?” “贫道只是带着弟子游历一番,恰巧路过宝地而已。” “原来是这样。”薛大娘指着前面的屋子说道:“前面就是村长的家了,我先带你们过去吧。” 迎面正好碰到村长从屋子里出来,他年纪约有五十好几了,许是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看上去身体还挺健壮的。 他只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布衣:“这是……” 薛大娘说道:“这是我出村子碰到的。” 随后,她把天衡子讲的话同村长说了一遍:“我瞧他们一个个眉目间正气十足的,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这才把他们带进村的,而且你看这天,原来看着还不错,现在黑成什么样子了?今晚啊肯定要下一场大雨,说不定还要打雷呢,若是让他们就这么留在外面,我心里都觉得过意不去。” 这村里的人都是个热心肠的,看着村子里突然多出这么多人没有地方住,又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都争着抢着要他们住进自己的家里。 清欢自然是不担心住的地方的,她那祥云变成的马车宽敞的很,平铺开来睡她和天衡子两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这些小弟子比较难办而已。 而天衡子本意是不想把众人分散而住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入住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大家住在一起到好有个照料。 只是如今看来,若是不把大家分散开来住,这地方还容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正吵着到底怎么办的时候,薛大娘的儿媳妇寻了过来,原来那薛大娘出来打水是因为家里淘米水不够了,所以才出来打水的,如今她迟迟不回家,她的家人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便让她的儿媳出来寻她了。 薛大娘一走,众村民还是在叽叽喳喳的想要他们住去自己家里。 最后天衡子也只能给众人分配了住的地方,幸好没有落单的弟子,再差也就是三个人住一屋了。 当然,天衡子也是嘱咐了一番的,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们勿要扰了村民清净,给他们添麻烦,实则是要他们和村民保持一些距离,毕竟这地方他们也不熟悉,到底还是要多防着些的。 弟子们领会了天衡子的意思,便散开而住了。 清欢和天衡子还是打算住在马车里,原因是清欢睡不惯这里的卧榻,床板太硬,咯的疼。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清欢信手拈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这里的村民哪里见过这些啊,别说是清欢这法术了,就是她这马车他们都是头回见。 清欢其实也是有些刻意,一般人对强者都会有些敬畏,她在他们面前表现的越强,他们自然也会越怕她。 当然了,她的目的也不是要他们有多怕自己,对她来说,只要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就足够了。 好在这帮村民也都是朴实的性子,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心觉得他们好厉害,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了。 马车上,清欢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袋金叶子,想起她之前在清霞镇里挥金如土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骂自己一顿。 真的是闲的慌啊她。 “知观,等明天我们走的时候把这些钱给他们吧。”清欢对此其实还是很肉疼的。 “嗯?”天衡子原意只是打算每家给纹银一两的。 这个数对于普通的人家来说其实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清欢靠在天衡子的身边:“我只是瞧着他们可怜,方才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见着不少孩子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鞋子都磨破了,还有些孩子许是因为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比较费鞋,我看他们鞋尖都是剪出了一个洞洞。” 清欢既然有这个心思,天衡子自然也不会拦着她的。 “你若是想给,尽管给便是,无需经过我同意的。”天衡子说道。 “嗯。”清欢有些惆怅:“唉,想到我有不少衣服都是穿过几回就丢掉的,再看看这里的孩子,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冲着我笑的时候我心有多酸,都是些可怜的孩子。” “天下大同,乃是要治其根,这世上还有无数座像这样的村子,有钱人愈加有钱,贫穷人愈发贫穷,我们不可能每个人都救济过来,所以我们只能尽量想办法去帮助大多数人,然后再由他们去带动更多的人。”天衡子放下手里的书:“虽如今盛世太平,但藏在这盛世之下的淤泥,从未洗去过,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平等和公正,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罢了。” 这几日过来天衡子还是第一次同她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清欢对天衡子的话也十分认同:“那既然照知观这么说的话,我们……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上清宫每个月的第一日都会派弟子下山施粥,赈济一些穷苦的百姓,当然我们也知道,只是给他们钱的话他们是过不长的,钱总会有用完的一天,所以我们会尽量帮他们找一些轻松点的活计,短工也好长工也好,至少能让他们有所务业。” “对于那些已经失去行动力的人,我们也专门设了济善堂来供养这些人,让他们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后我们会给予他们丰厚的报酬,碰到瘫痪在床的人,我们便将他们收容入观,至于读不起书的孩提,我们自然也会有弟子每个月下去教书。” “刚开始的时候来的人并不多,济善堂的维持都是靠观里的香油钱运作的,后来陛下赞扬此举,朝廷也设立了类似济善堂这样的地方,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少富商主动捐钱给济善堂,也有人愿意同过济善堂这样的地方去找一些仆役之类的人。” 清欢赞叹道:“这倒是不错的!” “这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天衡子目光幽深:“想要有回报,需得先付出。” 过了片刻,果真开始下雨了,伴随着大雨的还有隆隆的雷声。 雷声之大,几乎都要震碎人的耳膜。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雷声清欢想到了当初她在东海被天雷劈的样子……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看,整座村庄都被掩在朦朦的大雨之中,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当然,因为这是祥云所化的马车,所以这马车只有车,没有马,行到哪里化成何样全靠清欢的意念而动。 “知观,你冷不冷啊?” 清欢身上本就穿的不多,这里四周又都是山,本就要比其他地方冷,再加上下起大雨,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被褥都在另外一辆车上,我去给你拿。”天衡子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蜷缩着一个人影。 雨势越来越大,那人却一动不动的在那里呆着。 清欢见天衡子没有动,还以为是怎么回事,便凑出头去看,却惊奇的发现那里有人:“咦,知观,那里有个人!” “我去看看。”天衡子拿了一把伞,翻身下了马车。 “我也去!” 清欢不容拒绝的凑到天衡子的伞下:“知观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天衡子无奈,只能应了一声:“嗯。” 走到那人的跟前,他们才发现,这人身上还有不少伤痕,细细长长的,许是从哪个山林里跑出来的。 “先把他带到车上吧。” 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他们也不好再去敲人家的门打扰别人。 “好。”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救人 马车里已经点上了蜡烛,清欢把那人正面朝上翻过来,然后掐诀将那人身上的脏污洗涤,露出了那人本来的面目。 是个女子。 而且还很好看。 清欢略为有些嫌弃,然后用指尖戳了戳那个女子的身躯,然后抬头看向天衡子:“活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天衡子中毒之后,她一直担心天衡子会不会被其他女子给勾走。 天衡子颔首:“嗯。” “那我们要拿她怎么办?”清欢还有些苦恼:“若是不是人那就好办了。” 妖比人好处理不少。 天衡子伸出手搭在她的手腕之上:“不是什么大候症,长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又因为长途跋涉有些体力不支罢了,如今淋了雨,许是会感上风寒。” “长途跋涉?”清欢看向那女子:“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又或者说是,她原本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刚刚从外面跑回来的?” 清欢瞧她虽然衣衫褴褛,满身伤痕,但是手腕纤细,手指上也没有茧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再不济家里也应该有些小钱什么的。 “我们这里可还有米水?”天衡子问道:“若是不给她吃些东西,只怕她要饿死了。” 清欢指了指离这里最近的一户人家:“你忘记了?我们自己吃的都是干粮。” “罢了,不如将她送去薛大娘家中吧。”天衡子沉吟了一下:“她一个女子和男子同室,传出去与名声有碍。” 正好薛大娘的女儿已经出嫁了。 “行。”清欢想了想:“我叫明汜过来把她抱走吧。” “也好。” 薛大娘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就让自家儿媳妇开始收拾屋子,然后又准备了热水和米粥,清欢将金叶子拿了两片给薛大娘:“薛大娘,真的是辛苦你了。” 薛大娘何时见过这么多金子?虽只是金叶子,但是他们这种村里的人平日里见着大一些的银子都稀奇的很,更何况是金叶子了。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薛大娘连连拒绝。 “无事的,原本就是我们叨扰了你们,如今又要借你们的房子救一个与你们无关的人,自然是该感谢你们的。”清欢将金叶子放在她手里:“薛大娘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们心里都要过意不去了。” “那……”薛大娘又瞧了一眼清欢手里的金叶子,最后还是没有抵过心里的诱惑:“那好吧。” 见薛大娘收下了金叶子清欢才放下心,毕竟是让人家办事,总要客客气气的那才好办事嘛。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好了,大娘您先下去休息吧。”清欢招了两个小弟子过来:“若是有事我们自然会同您说的。” 薛大娘连连招手:“还是我来照顾里面这位姑娘吧,清欢姑娘和道长明日还要赶路,今日还是好好休息吧,而且让小弟子照顾她也不方便不是?” 薛大娘的儿媳妇已经给她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清欢透过窗户看了看那女子,如今一看长的更不错了:“也好,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薛大娘了。” “清欢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薛大娘笑道:“就是你们不说,我也要救她的。” “时间也不早了,我和知观就先回去了,这里先交给薛大娘了。” “唉好。”薛大娘说道:“路上小心些啊。” 清欢点点头。 回了马车上,清欢一边给自己铺被子,一边嘟哝:“若是这雨明日还不停的话,我们恐怕连御剑都是个难事。” 若光只是下雨倒也就罢了,掐个决就可以避开这些雨,而且等他们上了云层,那里也没有雨,最主要的还是在打雷。 清欢坐着马车过去倒是可以,但是弟子御剑就不行了,这剑会引雷啊。 “明日恐怕是走不了了。”天衡子说道:“这雨至少要下两天。” “哦……”早走晚走清欢倒是无所谓,只是一想到她还要困在这里好几天,而且还没好东西吃她就很苦恼:“唉,我开始后悔了怎么办?” 她的烤鸭,她的红烧肉,她的酸菜鱼,她的糖醋肉,她的三杯鸡…… 馋,想吃。 天衡子还当她是后悔同自己出来受苦了:“我原本就不想让你来的。” 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来的,如今后悔的也是你自己。 清欢趴在窗户上,细长的手指拨弄着窗帘上的流苏,沉吟了半晌才说道:“唉,我想吃烤鸭了。” 天衡子:“……” ………… 清欢是被打雷声给吵醒的,一般来说,她睡觉的中途被吵醒脾气都会特别差,自然睡醒一般反应比较慢,今天显然是前者。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然后扯了一条毯子盖在头上,企图屏蔽隆隆的雷声:“真的吵死了!” 天衡子拍了拍她的肩,示以安抚。 明汜和他同住一个屋的弟子也有些着急,这都一晚上了,雨还不停,反而好像还要越下越大是怎么回事? 这样一来,他们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 清欢还睡在车里,天衡子先去了薛大娘家里。 那女子身子孱弱,若是不好好照顾只怕是会留下后遗症,而且她身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天衡子觉得很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是那里出了问题,这才会主动去看的。 “师傅,您来了?”明汜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衡子身后:“师娘还没起来?” 奇了,不是说师傅在外面一项不让师娘落单的吗?难不成是他情报有误? “嗯。” 昨晚清欢中途也被吵醒了一次,气的把车里的东西都砸了,还是天衡子给她念了三遍清心咒她才睡着的。 “哦对了师傅,薛大娘刚刚才去休息,说是那女子昨晚上发高烧了,他们用了自己村里的土办法,折腾了一晚上这烧才消下去。”明汜将自己知道的情报一一同天衡子说了:“这姑娘也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村里人薛大娘都是认识的,这个姑娘面生的很。” “嗯。”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她醒了 天衡子进了门,薛大娘的儿媳妇还守在里面。 见着天衡子进来了,她连忙起身:“道长,您来了。” 天衡子微微颔首:“昨日辛苦你了。” 儿媳妇还是第一次和天衡子说话,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不辛苦的……” 当然是不辛苦,他们一家赚上个三年四年的都不一定赚的到一片金叶子,清欢如今一出手就是四五片金叶子,这让他们如何不意外? 原本他们也只是当做好事了,如今却是伺候的心甘情愿。 “你先下去休息吧,她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了。”天衡子给她诊了脉:“等她醒了就好了。” “嗯……”儿媳妇顿了顿:“我先给几位道长去准备早膳吧。” “不用了,我的几个徒儿自会准备的,只是要借你们的后厨一用。” 她闻言还有几分错愕:“这……这怎么……这怎么能让道长动手呢……” 在她的观念里,男子是不能踏进厨房的。 “天下众生,皆平等,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女子才能做的。” 那儿媳妇还没缓过来,清欢已经一蹦一跳的出现了,她大老远就在喊:“知观,知观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打搅你睡觉吗?”天衡子在屋檐下覆手而立。 清欢近到天衡子跟前,撅着嘴不满的说道:“那你喊和人家喊又不一样……” “昨日晚上被雷声吵醒以后气的把马车都砸了的人又是谁?” 其实天衡子原本说这话的时候是很严肃的,但是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打情骂俏了。 清欢想起被粗略收拾过以后还狼藉一片的马车就有些心虚,她不禁缩了缩脖子:“知观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天衡子对清欢的小性子很是伤脑:“当初非要趴横梁上弄的屋子都塌了的人又是谁?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不要趴的?” 清欢囔囔道:“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是说好往事不再提的吗?这都过去多久了啊,知观你怎么还记着呢?” 天衡子又好气又好笑,你把我房子弄塌了还不让我记着?可他偏生又不能对清欢说什么重话。 “你将我房子拆了还不许我说你了?” “好了好了,快跳过这茬吧。”清欢已经开始求饶了:“往事不要再提了,对了,昨天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还没醒。” “我去看看她。”清欢一个转身就跑回了屋里,只有天衡子无奈的留在原地。 “内子无礼,见笑了。” 儿媳妇呆呆的摇了摇头:“没……没事……” 她何时见过如此鲜妍的女子?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颦一笑都牵引着人的视线。 昨天匆忙她只是惊鸿一瞥,如今一看才知何为仙人下凡。 两人真真是极登对的。 “道长…那我先下去了,有事唤我便好了。”儿媳说道。 “嗯。” 清欢刚刚进去那女子就醒了,清欢沉吟了一下:“你是谁啊?” 那女子也愣住了:“你……你是……” “是我救了你。”清欢指了指自己:“你可以喊我一声救命恩人。” “……”女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清欢已经探了半个身子出去:“知观,她醒了。” 天衡子走进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坐了起来,半拥着被子,眼里都是茫然:“可还记得你是如何来这里的?” “有人要杀我,我就跑过来了。” “杀你?”清欢柳眉一竖:“谁要杀你?” “我不知道。”那女子摇摇头:“我只看到了一片黑雾。” 清欢凑上去:“那你怎么知道它是要杀你?” 女子一愣:“其他人都死了……” “就你还活着?”清欢挑了挑眉:“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比较厉害,所以能逃开黑雾是吧。” 她像是从未接受过这样的盘问,所以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小鹿般的眼里满是惊恐。 “你倒是说呀,这么简单的问题。”清欢皱起眉,她的问题也不是什么特别刁钻的问题啊…况且眼前这个女子的来历确实可疑。 她摇摇头,似乎是不愿再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我…我的家人都被那阵黑雾吃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拼命的跑,然后摔了一跤,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然后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就这么简单?” 会吃人的黑雾……那不就是魔族的暗魔吗?它们可不是好对付的东西,就是知观碰上它们都够呛的,她一个弱质女流能对付什么? 她像是怕清欢不相信一样:“我可以发誓!” 清欢嗤了一声:“你发誓能有什么用?” 你发誓天上的神仙又不会听,这世界上多少男的跟女的山盟海誓的时候说自己一定不会离开她,否则就粉身碎骨,可一转头呢?不还是和其他女子在一起了? 那女子脸色又白了几分,见清欢这里说不通,转头就对上天衡子:“道长…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盈盈的目光弱秋水般宛然,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无法不心动。 “那你且说说,你的来历。” …………下面请下假,明天回家了给大家更新,我真的扛不住了,昨天和室友睡的酒店,没想到选了个隔音差的酒店,一直到今天两点多才睡的,我现在真的撑不住了…… 看见有客人来了,小二自然是上来热情的接待了:“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一碗馄饨就够了。” “好嘞。”那小二像是看惯了这般点菜方式,乐呵乐呵的便下去了。 只有沈萱不解的看向玄离帝:“啊?” 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吃东西哎,难不成玄离帝只给自己点了,没有给她点吗? 他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沈萱正赌着气呢,刚准备自己掏钱点一碗馄饨,玄离帝却悠悠的开口了:“这庙会可是有一条街的吃食,你难不成准备先开始就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 他说的也是哦。 沈萱为自己方才的想法羞愧一秒钟。 “那等下我们去吃什么?”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怀疑 “清欢,莫要无礼。”天衡子皱起眉,他不知道清欢这敌意从何而来,于他眼里看来,众生万物皆是平等,清欢虽是他的妻子,但是她也应该尊重别人。 总不能恃宠而骄。 “哼。”清欢不满的哼哼:“那黑雾的厉害知观你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就是连我都碰不得的东西,她怎么可能逃的出来?一听知道是在骗人,你怎么不先问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知观何时这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了?” 天衡子额上青筋直跳,眼前这个女子确实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就算要怀疑人家,也要先经过调查以后再做论断,如此平白无故的就怀疑别人,若是猜错了,那可就成了污蔑了。 若她确实未曾骗人的话,可能她所在的镇子就是养尸地之一,如此一来的话有魔族气息的出现也确实是说的通的。 “我真的不是坏人,姑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那女子眼里含着泪,她咬着嘴唇一副决然的样子:“若你们不信,我……我可以以死明志!” 你瞧瞧,都要以死明志了。 门外的几个弟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师娘今日是怎么回事啊? 只有明汜是个明白人,师娘的怀疑也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女子来历不明,但是却能引的师傅和师娘两人一下子就激起矛盾,看来她也是个不简单的。 “清欢,你太过分了,给她道歉。” 清欢像是听错了一般,往日最宠她宠的不行的天衡子居然说了她,而且还让她道歉! “道歉?我?”清欢讥讽的笑了笑:“我往日这般的时候知观怎么不曾说我,今天就要生气了?” 倒也不是她真的脾气不好,只是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故意装柔弱嘛,那个莫芸只是恶毒,只是坏,但是这个人就不一样了,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人最怕的不是背地里的坏人,而是明面上的好人。 前者至少会让人生出警惕之心,但是后者却让人防不胜防。 天衡子有些想不通,往日温婉的清欢怎么一下子就如此咄咄逼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清欢看着天衡子还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我又没怎么,是知观自己心里有鬼吧。” 早知道就不救她了,事情这么多,知观也定然是看她好看……真的是气死她了。 “你何时变的如此骄纵跋扈了?”天衡子见清欢还是硬着头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样子就有些微怒。 “哼。”清欢气的想把天衡子的拂尘上的毛给拔光:“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以死明志这种事你也就嘴上说说了,真的让你去死你会死吗?” 那女子最后从脖颈里掏出了一条项链,上面有一个小荷包,她从荷包里缓缓的掏出了一张黄符:“这是家母在上清宫给我求来的道符…我想,此次就是因为这道黄符所以我才能幸免于难的……” 说着,她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一股绝望的神色:“可是如今我家人已去,故园已毁……这天下之大我又能何去何从呢?现在想来,倒不如去上清宫做个门外的弟子,一来可以报答观主的大恩,二来……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 清欢不由得讥笑:“若你真想报恩,尼姑庵不是更好?成天和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道士也不想出家了。” “闭嘴,今日之事你确实做的太过分了,回去之后便罚你抄罗唆经三遍。”知道清欢是不可能给她道歉的了,天衡子冷冷的发话:“这符是我给她的,上面的朱砂是我亲手调制的,符也确实是我画的,今日之事确实是一场误会,我替内子向姑娘道歉,她向来蛮横惯了,得罪的地方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清欢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要罚我?”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他要罚她? 清欢气笑了:“天衡子,你真是好样的。” 说完,她就拂袖而去。 弟子想要上前去追,好家伙,那可是师娘啊,师傅其实对师娘还是留了手的,若是换成他们做这事,可能都要被逐出师门了,当然了,师娘本就不是他们道门中人,自然也不该受道门的约束,而且她作为上神,其实有时候恃宠而骄咄咄逼人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估计师傅也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又狠不下心真的罚师娘做什么事,所以最后才罚她抄写经书。 想到这里,弟子们又有些啼笑皆非。 “今日你们若踏出这道门,也就是踏出了上清宫。”天衡子头也不回。 这话是说给弟子听的,但落在清欢的耳里就是在警告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就走,她不受这个窝囊气了! 挥手召来祥云,一个摇身就上了云层之上。 她漫无目的的飞了一会儿,却惊讶的发现……天下之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 女魃那里是回不去了,如今上清宫的还在那里,她进不去,也不想再进去。 随后她发现,其实回了原本的天界……她好像也是如此。 那时的她已经是龙族最后的一条苍龙了,昔日繁华的龙族如今也早就敝败凋零,她早就已经无所依靠了。 清欢坐在祥云之上苦笑,她原本就是被止辞养大的,她破壳而出的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止辞,她爱上的第一个人也是止辞,在她的生命之中,止辞和她密不可分,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被打上了符号。 她就像是依附止辞而生的丝萝,可止辞却是参天的乔木,高耸入云。 天界之人敬她,畏她,是因为止辞,也是因为她是龙族最后的一脉,他们不可能看着苍龙族覆灭,所以对上她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除却这些东西,她还剩下什么呢? 她好像……没有一个可以真正依靠的朋友。 她长的好看,霸道之余她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很讨喜的,所以她在天界也算零星有些朋友,而且那些神仙她其实也不讨厌,可若是真正心甘情愿站在她这一方的。 好像没有呢。 这一刻,清欢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重新找快乐的龙 清欢不知怎么回事,开始莫名掉眼泪,她想止辞,她想回去。 那里再不好,至少天帝看在她血脉的份上还会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清欢这心情一不好啊,人间就开始下大雨。 因为她是在云端之上,这下雨的范围就更广了,突如其来的暴雨在人间也是造成了不小的破坏,还好祥云会飘,不然这人间恐怕又要大发水了。 在祥云上不知坐了有多久,坐的腿都麻了,清欢才半喜半悲的坐起来。 龙不快乐了怎么办? 当然是重新找快乐了。 清欢打定主意不能再做一条依附天衡子而生的龙,以后她就不叫清欢了!她就是钮祜禄·清欢了!! 想起上次同天衡子吵架,清欢一气之下从上清宫跑了下来,说要去找什么“销魂窟”,后来没有找成,这次她不管,她一定要找到!! 清欢从一侧云端而下,好巧不巧正好落到了京城之中。 京城不知是在弄什么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一时间竟没有人发现人群之中多了一个人。 清欢被挤来挤去的不好难受,终于找了一个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她忍不住大喘了好几口气。 这也太难受了吧。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她,小的几乎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姑娘一个人啊?” 清欢都在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看不看的见她。 …………其实这也算是防盗章节,我看那些盗版网站上偷的都可早了………… 那日去岭南的,确实不是玄离帝,而安宁找到的,也不是真正的顾依依。 只不过都是披上了人皮面具以后的样子罢了。 那假扮玄离帝的人,就是陆离,如今安宁一死,玄离帝为他重新正名,就说他当初被安宁老贼的人暗算之后被一户农家救了,结果不小心失了忆,如今才刚刚想起来。 封号还是当初那个祁南王,原因是因为这个称号是当初父皇亲封的,他不想换而已。 其实这个理由很是蹩脚,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太过丰满的解释,玄离帝既然这么说了,大家就这么信就好了。 反正陆离顶着一张和玄离帝那么像的脸,众人就是不相信他是玄离帝的亲弟弟都没有办法了。 而朝野上下也皆被玄离帝以雷霆之势上下清扫了一遍,在确定没有漏网之鱼的情况下这才将此事翻了个篇。 而那个假扮顾依依的女人,早就被陆离一剑刺死了。 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没有人能装成师姐的模样。 其实他之前去看沈萱的时候,心里还是带着审视的想法去看的。 他是真的想瞧瞧,这个长着和师姐几乎一样容貌,还能被皇兄宠幸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很让他意外,乍一见到她,她便给了他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这种干净的感觉如何形容呢? 就是很舒服,相处可以很自然。 尽管他已经忘了,他那天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能让他感觉到沈萱的气质很干净。 事情攒的多了,总要爆发一次的。 沈萱心里憋了太多的问题,但是她一句都不敢问。 她想知道,玄离帝到底喜不喜欢她的孩子,为什么那天他不能早些到…或许这样他和她的孩子还能有救…… 但她知道,安贵妃能如此大胆的闯进来,定然是玄离帝以她为饵,诱安宁出手逼宫,然后再顺理成章的解决掉她。 她只能往阴暗的方面想,或许是玄离帝为了接他的心上人回来,才会故意晚一步救她,只是她命好没死而已,可匆匆赶来的南若风又让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沈萱如今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迷茫和混沌之中,她辨别不出玄离帝的动机,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这个孩子…… 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娘娘,外面下雪了,您要不要去看一下呀!”照画惊奇的说道。 璇玑的雪和天朝的雪不太一样,用照画的话来形容就是璇玑的好像要更小家子气一点。 沈萱摇摇头:“不去了。” 她向来怕冷,外面如此天寒地冻,她虽也很喜欢雪,但总归还是更怕冷一点。 “好吧。”照画有些失望的说道。 沈萱见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想出去玩,也不关着她:“你要是想去玩,就去吧,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照画有些犹豫,沈萱往火盆旁边凑了凑:“好了,本宫都多大了,难道连照顾自己一会儿都照顾不来?你且去吧。” 听到沈萱这么说,照画才有所松动:“清影姐姐去尚衣局拿东西了,娘娘您有事就喊奴婢,奴婢听的到的。” “嗯。”沈萱点头。 若是往常在璇玑,沈萱才不会管冷不冷呢,她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去了。 而且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句话倒是无比的真实。 照画起初还有些拘束,后来见她在玩,院子里不少闲着的宫人也一起拥了上来,一群人玩的好不开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已经把沈萱的脾性摸的差不多了,知道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因此在她面前也少了几分拘束。 沈萱透过窗子看见大家玩的这么开心,面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陛下驾到~”小福子那富有标志性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有些惊慌失措,他们一时不慎,这椒房殿的前院都被雪弄的乱七八糟了,这下可真完了,还不知道要被陛下怎么罚呢!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玄离帝看到这一片狼籍居然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其他居然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众人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他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在朕出来之前把这里全部收拾好。” 得了,还是看着的。 不过众人已经万分庆幸了,他前脚刚进去,后脚大家就开始打扫了。 “陛下今日怎么来了?”沈萱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玄离帝。 这几日她都没有看话本,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了兴趣,让清影给她搜罗来了不少诗集。 “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你。”玄离帝坐到她身边,拿起她刚刚放下的书随手翻了翻:“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自从他解决掉安宁之后,朝廷给他下绊子的人便少了不少,平日里要处理的事务也确实少了不少。 只是这波大换血之后,朝廷里出现了不少官职的空缺,他已经让苏卿开始暗访,一边想着要不要提前科举的时间,由他亲自阅卷,这样一来,凡是参加科举的人都将会是天子门生,这个噱头足以吸引那些读书人踊跃报名,二来,他亲自阅卷也更能放心,到底谁是有真本事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快乐找到了 没错,这样真的能防盗…… “罢了,你喜欢就喜欢吧。”玄离帝也拿她没有办法。 “嗯。”沈萱几次想问关于南若风的事,但最后都没问出口。 夜里,玄离帝照旧留了下来。 如今沈萱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太医也曾隐晦的暗示两人已经可以行房了,此刻玄离帝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沈萱有些紧张的躺在床上,如今她没有怀孕,也未有葵水至,若玄离帝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只怕她也不能拒绝,可是她着实不想…… 玄离帝像是感受到了沈萱的紧张,轻轻叹了口气:“朕不碰你,睡吧。” 这话像是触到了沈萱的紧绷着的弦,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玄离帝有些无措的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怎么还哭上了呢?” 有时候人就是不能哄,一哄,什么情绪都上来了。 沈萱原本只是轻轻的啜泣,玄离帝拍了拍她的背,立刻就大哭了起来。 玄离帝知道她在难过些什么,也不打断她,由她在自己怀里哭。 沈萱见他如此纵容自己,也不再压抑。 有些事,只有发泄出来才会好起来,前段时间的沈萱表现的实在太平静了,南若风只说她是心结未结,玄离帝也不好直接问她,只能有空来陪陪她。 想到顾依依……玄离帝动作滞了一下,随后又有些不自然的搭了回去。 沈萱哭了半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没有不要孩子。 她一直觉得,是她当初想利用这个孩子上位,如今他来报复她了,她把一切的错都归给玄离帝过,更恨过安贵妃,最后,还是怪到了自己身上。 一想到梦里孩子一声声喊她的样子,她的心就像在无形之中被不断的拉扯,一下又一下,痛意蔓延四肢骸骨。 玄离帝心里也有愧疚,若不是他选择将孩子作为诱饵,也许也不会落成如今这样子。 哭过就好了。 玄离帝只能这么想。 翌日一早,玄离帝还在梦里,沈萱已经起来了。 哭了快半个晚上的她,比起之前情绪有了不少的好转,虽没有之前在璇玑的时候来的灵动,但也另有一番风情。 “清影,冰块呢?” 正是冬日里,找冰块要来的格外方便。 清影有些诧异的看着沈萱,她本就是个懒惰的主儿,夏日里要睡到日上三杆,冬日早上能离开被子都是奇事一桩了。 但今天却是格外的早,清影还特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定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见她眼睛哭的红肿,连忙用布包了些冰给她敷上。 “娘娘,您怎么……”清影看出了沈萱比前几天情绪好了不少,想着昨日晚上也未有什么太大的响动,估计自家娘娘是结了心结,悬着的心早就放下了大半。 但见她眼睛肿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她每次晚上哭完,第二日眼睛都会特别肿,有时候用冰敷都降不下来,甚至第二日都能看出来痕迹。 好在沈萱平日里也不是个特别爱哭的人,只是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比如说看话本的时候,看到男女主角如何如何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哭,但这种哭纯粹是为别人美好爱情感到难过罢了。 “快,趁陛下还没醒,快给我敷一下。”沈萱一边偷看玄离帝,一边招呼清影给自己敷眼睛。 清影见她还有心思打扮自己,估计这个坎也是过去了。 而沈萱完全是因为想起昨天晚上的丢人行径,哭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玄离帝不知是怎么忍下来拿了手绢给她擦鼻涕的。 如今想想只是后悔的要命,实在是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其实玄离帝已经醒了,他长年习武,听力不知比常人敏锐多少,虽然沈萱第一次动的时候他没有注意,但等她从自己怀里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些什么,因此便干脆假装睡着。 没想到她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照了照铜镜,确定自己眼睛真的肿了的时候又连忙唤了清影给她用冰敷。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她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 这般想着,困意又再度来袭。 这冬日本就催人困觉,今日他又不用上朝,没有安宁从中作梗,陆离和苏卿替他分去了不少公事,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一放松啊,又窝在暖融融的被子里,总是能生出几分懒意的。 就在临睡前,他还感慨自己懒了不少,若是换了平日他早就起床打拳了。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沈萱又躺回了他的身边。 他细细一看,眼睛确实有些肿,但像是用粉修饰过了,就连眉毛也精心的描过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丈夫很爱他的妻子,日日给妻子描眉,初时手生,眉毛总是长一截短一截的,但妻子也毫不介意,顶着这个眉毛就出门买菜去了,街坊邻居看到都纷纷笑话他们,但他们却丝毫不以为意,后来丈夫越来越熟练,每天都给妻子画眉,邻居们也从当初的嘲讽逐渐变成了羡慕。 因此后人也称画眉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只有相爱的人才会这么做。 他对此总是嗤之以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拿着眉笔做些女人家才会做的描眉活儿? 但如今他却是有些手痒痒,见着沈萱这眉毛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还记得当初他听说这个故事还是因为顾依依,那时他们在军营之中,条件艰苦,但顾依依偏是个爱美的姑娘,她可以不擦粉可以不涂脂,但一定要描眉。 在观云山的时候他们虽说也是吃过苦的,但生活起居还是有人照料的,顾依依此番是偷跑过来,军营之中也没个女子,总不能让军妓去照顾她吧?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自己动起了手。 只是她实在不会自己画眉,便央了玄离帝帮她,但玄离帝当时也是刚入军中,处处有人给他穿小鞋,哪儿来的功夫去给她画眉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番外 止辞孵蛋记 平日里让人闻风丧胆,战功赫赫的止辞上神最近很苦恼。 因为他找到了一颗蛋,而且还是一颗龙蛋。 这龙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它是这世界上最后一颗苍龙族的蛋。 如果这蛋孵不出来也就意味着苍龙族要灭绝了。 对于止辞来说,文能提笔安定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可偏偏对于这样的一颗蛋,他却是束手无策。 你说孵吧,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天天把一颗蛋抱在怀里吧?那样子成何体统? 可你要说不孵吧,他老婆就没了。 若是这蛋小一些也就算了,他给它揣在怀里也没人能注意到,可这蛋偏偏是生的无比巨大,立在那里都能到他的膝盖处了。 孵蛋是不可能的,但老婆他是要的。 他找了一个盆子在里面铺了柔软的羽毛,然后将蛋放了进去,最后想了想,又找了一层棉花牢牢的给它铺上。 然后每天观察一遍,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这颗龙蛋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止辞第一次感到挫败。 还是那个盆子,止辞用了最淡的火焰模拟出了一个恒温的环境,这蛋壳硬的很,你拿锤子砸它最后碎的一定是锤子。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止辞NB。 然后,还是无果。 蛋壳的表面还被烤的黑漆漆的,若不是他及时收手,估计里面的小苍龙很快都可以吃了。 后来他想到了天后娘娘座下的鸣凤。 她是凤凰一族的人,凤凰一族也是要孵蛋出来的,想来她一定有经验。 止辞打定了主意要去找鸣凤,便抱着龙蛋往天后那里去了。 鸣凤刚刚从瑶池出来就碰到了止辞。 见到止辞神色匆匆,她倒是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可以让这位战无不胜的止辞上神慌了神色。 后来看见止辞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用布裹着,被烧的黑漆漆的龙蛋,她悟了。 原来,止辞上神是想开荤了。 只是这对象是不是……有点奢侈了? 好歹也是最后一条苍龙啊喂,天帝陛下将这苍龙族的血脉交给你你难道就把它当作食物吗? 在鸣凤奇异的神色中,止辞淡淡的咳嗽了一下,然后十分言简意赅:“你,孵。” 鸣凤再次悟了,原来止辞上神是想孵出来以后再吃,这样肉多一点。 她为止辞上神的先见之明感到无比钦佩,但同时也为这条命运多舛的小苍龙感到悲哀。 年纪轻轻都还没有破壳而出就要被吃掉了,呜呜呜太惨了。 于是她义正严辞的拒绝了止辞的要求:“不可。” “为何?”止辞皱起眉。 “天道自有定数。”鸣凤郑重的将龙蛋交还给止辞:“杀害生灵,触犯天条,皆是天规。” 说完,她就走了。 止辞抱着怀里的龙蛋难道的陷入了一丝迷茫。 所以她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鸣凤还为自己帮助小苍龙逃过一劫而感到沾沾自喜,随后她才想到,龙蛋还在止辞的手里,他想吃那还不是随自己的? 当然,她也没有勇气再去找止辞要回那个蛋了。 可怜的小苍龙,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至于后来清欢破壳以后闹的天宫天翻地覆的事情,她是怎么都猜不到的。 那时她还一直想不通,止辞养这蛋不是为了吃的吗?怎么还养着养着变成媳妇了呢? 再说止辞,他被鸣凤拒绝以后,一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也是蛋生子的。 鸡是下蛋的,但是找一只鸡去孵龙蛋,那未免也太瞧不起这颗龙蛋了,最后止辞想来想去,将主意打到了蛇族身上。 蛇也是下蛋的。 止辞重新将龙蛋放进怀里,去了蛇族的领地。 他去的时间也是巧,正好碰上蛇族的交、配期,但是他是谁?那可是天地色变的男人,于是他毫不留情的就将蛇族的族长给叫了出来。 还是那两个字:“你,孵。” 族长见着龙蛋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这是何德何能能瞧见着龙蛋啊? 只是让他孵蛋那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且不说他的灵力够不够,光是这苍龙成长过程中要消耗掉的东西就不是他们蛇族能承担的起的。 什么百灵果啊、千里香啊,各种各样的稀奇珍宝在苍龙族面前都是一堆无用的草芥,当然了,这些东西都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要想成功的孵出一条苍龙,最重要的还是这龙蛋的心情和照护之人的灵力。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止辞有这个实力和闲心去照顾小苍龙了。 于是他立刻就将问题的严重性告诉了止辞,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添油加醋,反正这个烫手山芋他们蛇族是不会接的。 最后止辞还是带着龙蛋走了。 既然可以用其他方式让苍龙破壳而出,那他自然也不想假与他人之手。 回了自己的寝宫,他就开始往龙蛋里灌输灵力。 如今里面苍龙的气息还微弱的很,等到它有了一定的实力,自然就会破壳而出。 这龙蛋不仅是保护它的一道屏障,也是测试它实力的一个办法。 后来每日止辞都会它找来各式各样的东西,龙蛋是肉眼可见的快乐。 一开始它还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蛋,到了后来,它自己会扭,自己会跳,还会有自己的小脾气。 比方说有女仙来找止辞的时候,空气里总会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气息,这个时候某龙蛋就会生气,由于它已经会动了,所以它总是会一扭一扭的跑到止辞的宫门口,有时候路过的仙人见它挪的实在可怜,还会行行好带它一程。 但它是个有性格有脾气的蛋,除了止辞之外一直不许别人碰它,只要你一抱它,它就会开始不断的扭来扭来,仙人怕万一掉下来把蛋壳给它摔坏了,到时候怪罪起来自己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也便不再管它。 好在它体积也算是庞大,只是蠕动的速度实在太慢,很多时候女仙都走了,它才堪堪挪到止辞的殿门口。 这个时候止辞总是会又好气又好笑的将它抱回殿内,它这才作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都是骗人的 清欢微微一笑:“那就按照我的要求找吧。” 只是她有些奇怪,喜欢她的不是这个小厮吗?怎么还扯到别人身上去了? 那所谓的小厮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前面:“叶姑娘,您要的人就在里面了,请吧。” 清欢有那么一丝迷茫,她要的人??她要的什么人?? “哦。” 那男子推开门,房间里设着层层的帷幕,正中间坐了一个人,隔着朦胧的罗纱清欢隐约可见房内人的身影。 是个男的。 “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清欢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男子冲她温和一笑:“不正是姑娘要找的‘销魂窟’,人间极乐之地吗?” 等清欢进门之后,他就把门给关上了。 清欢正想离开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纱帐后面的男子就开口了:“姑娘真不打算进来一瞧吗?” 低沉舒缓的声音让清欢听着很舒服。 “你是谁?”清欢停住脚步,朝着纱帐看去。 “我便是姑娘想要找的人啊。”那男子轻轻一笑:“姑娘何不进来自己看看?” 装神弄鬼。 清欢大步上前掀开帘子,只见一个英俊的白衣男子斜靠在躺椅之上,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看上去温文尔雅,隐约还有几分天衡子的意味。 “你是谁?” “姑娘唤我子渊即可。” 清欢在他对面坐下:“子渊……?所以你到底是干嘛的?” “姑娘当真不知?”子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能来这里的女子还会不知这里是干嘛的? “我应该知道吗?”清欢反问。 子渊看了清欢一会儿,随后轻笑道:“姑娘还真是可爱啊。” 这样的女子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往日来这里的女子大多都是些寡妇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女子,相貌甚少会有好看的,他们这里是清倌,虽说都是以色伺人的东西,但是对上清欢这种好看的女子,他们伺候的时候心里也是多欢喜几分的。 这世间啊,人对于好看的东西和丑的东西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虽说平等,但是追逐美是人类的本性。 “公子过虑了,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什么销魂窟,极乐地,都是骗人的。 清欢不悦的站起身。 “姑娘既然来都来了,何必如此着急走呢。” 子渊放下手里的书卷,十分温和的说道:“我瞧着姑娘眉间郁郁难解,定然是有伤心事吧。” “你怎么知道?” 子渊低笑:“我不过也是猜的,不知姑娘是为何事伤心?不妨说与我听听,子渊不才,愿为姑娘排忧解难。” 他见惯了风月,像清欢这般的女子他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这世上少有生性风流的女子,大多都是自诩风流的男子,一般女子来这里,要么就是寂寞想要排遣,要么就是为情所困被情所伤,所以来这里找找乐子。 清欢举手投足间皆不像前面一种,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一个男子给伤了,所以来这里找安慰了。 看样子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倌馆,许是从别人那里听了个一知半解,所以才找了过来。 到底是这清风阁的头牌,子渊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让人很难生出防备,也可能是对面的男子语气太过温柔,清欢居然鬼使神差的又坐了下来:“那你先说说,你还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子渊闻言再度失笑:“姑娘真是折煞我了,我可不是算命的。” “哦。”清欢有些失望:“那你同我说说,你觉得一个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子渊清楚的很,眼前这个女子的来历绝对不简单,这种女子绝不是他可以肖想的,若是自己真的和她搭上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她后面的人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与其费心让她喜欢上自己,倒不如给她出谋划策,开导开导她,这样以来,兴许她还能记住自己,日后若是有了难事难说还能找她帮忙。 心念电转之间,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每个男子其实喜欢的女子都是不一样的,姑娘可否告知在下那男子的性情?或许如此在下还能猜出一二。”他仔细盯着清欢的神情:“但是有一种女子是大多数男子都无法抵抗的,他们大多喜欢柔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总是更容易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清欢想到玥姒,心里有些沮丧。 玥姒那种女子一看就很柔弱,那知观是不是也会喜欢那种女子? 等等,不是说好不要再想那个臭男人吗??她干嘛还要想起他啊!他对自己又不好,心情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对自己百依百顺,坏的时候可以一天两天都不理自己。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清欢是憋了一口气的。 子渊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只是单纯的问了这句话,可一对上她的眼睛,不知为何,他这心里就忍不住砰砰直跳。 子渊苦笑,自己这般又是在做何?他经历了这么多风月场所,如今怎么还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一眼就堕入情网呢? “姑娘姿色举世无双,想来这世上也没有男子会不喜欢姑娘的。” 清欢闻言自嘲:“举世无双的容颜?” “罢了,你不懂这些东西。”清欢站起身,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天界多少貌美的女子啊,她和天衡子的这些纠葛,旁人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懂呢? “姑娘,容在下多言一句,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同样嫉妒的情绪,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容易放手。” “好。” 师傅领进门,领悟靠个人。 清欢回了客栈之后就一直在想他这句话,什么叫‘同样嫉妒的情绪,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放手’? 清欢想了半宿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干脆被子一拉,睡过去了。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喽。 一觉醒来,京城又开始下雨了。 清欢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一时间心头有些怅然。 住在客栈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她得找到一个容身之处才行。 要么……回东海去? 清欢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不搬过去。 那里是天衡子找到她的地方,天衡子要是想找她,一定会去那里找她,她要是真去了那里,那不就是在告诉天衡子自己是故意在那边等他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白蛇 清欢是一条很有骨气的龙,她才不要被他这么误会呢。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清欢准备去郊外再找个洞府筑窝。 京城郊外还是有很多山的,但是她既然要远离人群,那也不能把洞府找的太明显,总要弄的隐蔽一点,不然什么人过来都能看见她的洞府那岂不是很尴尬? 清欢一直都是其他什么本事没有,破坏力却是一等一的惊人。 她在深山间行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如果把旁边的树砍掉一些山洞里就可以照进太阳了,这样就不会太过于潮湿阴暗,而且这个地方很隐蔽,一般人是找不到这里来的,四周又有溪水和花果,倒是个做洞府的好地方。 清欢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蛇的腥气,看来里面应该是有蛇妖在修炼。 一条蛇占这么大位置干什么?清欢走进山洞,果然瞧见了一条大蛇,通身雪白,蛇身约莫有清欢两个拳头的粗细,现在正盘在一起闭目养神。 走近了才看见蛇的脑袋上隐隐已经长出了一对米粒大小的角。 看来修炼也有些年头了。 清欢用脚尖踢了踢那蛇:“喂,起来。” 白蛇被惊到了,正想起身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结果一抬头却看到了清欢,一下子又吓的趴了回去,哆哆嗦嗦的不敢动。 “这地方我要了,你自己另外再去找一个地方住,知道吗?”清欢越看这个山洞越满意,除了潮湿一点,用作洞府还是很棒的,她再稍加变化,这里定然能弄的比朝歌的洞府还要好。 “知……知道了……”白蛇见清欢没有要杀它的意思,逃命似的就要往外跑,清欢自觉不是一个强盗:“谁让你走了?回来?” 白蛇都要被清欢吓的鳞片炸起了,此刻听到清欢的声音不得不再度回转,天可见怜,它从修炼到现在都没有害过一个人啊,而且它只是在这里睡个觉而已……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能摊到它头上??它还那么年轻它还不想死啊啊啊…… “呐,我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你的洞府我要了,但是我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白蛇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它的命啊。 蛇族对于龙族天生就有畏惧,再加上那白蛇本就胆小,如今一碰上清欢就更甚了。 “仙姑,不用了……我……我不用……”白蛇连连摇头,开玩笑,这它那里敢要啊。 清欢瞪起眼睛:“你必须要,然后你能化成人形了吗?” 白蛇心里叫苦:“那就多谢仙姑了,我还不能化成人形。” “你修炼多久了?” “三百多年了。” 清欢惊讶:“三百年了你还不会化形?” 当年她可是只花了两百年就化形了。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止辞之前一直不停的给她灌溉灵力,所以她才会化形的这么快的。 还记得她化形的那日,仙鹤从天极飞到了地极,五彩祥云环绕四周,就连鸣凤都忍不住来找她给她送上了自己十分真挚的祝福。 白蛇闻言羞赧的低下头:“我没有吸过人的精元。” “怪不得。” 妖精修炼的办法有很多,其中最快的方法就是吸人的阳气和精元,因为妖怪体内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一旦拥有了阳气和精元,那妖怪修炼起来就会事半功倍,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吃人的妖往往比那些不吃人的妖来的厉害。 像他们这种妖,一般都是吸取天地日月的精华为自身的灵力的,所以法力无比精纯,不少妖物也很喜欢他们这一身精纯的法力,取之自用可以保证自己法术的精炼,但是妖界内有规定,禁止同类相残,不然这些靠天地日月精华修炼的妖估计早就覆灭了。 而一般靠天地灵气修炼的妖怪,都是以修仙为目的的修炼。 见那白蛇额上有角,看来它的天赋也是很不错的,短短三百年就修炼出了角。 一般来说,蛇长角即可以称之为蛟蛇了,长出完整的角就是蛟,等到脚也长出来了,那才能称为蛟龙。 化蛟这种都是靠天赋和缘分的,如果你没有这个缘分,你就是修炼到一万岁也是没有用的,你是蛇,最后还是蛇。 “这里只有你一条蛇?”清欢再度发问。 白蛇目中又染上惊恐,难不成她是想借着自己找到他们的大本营,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会化形的没有?” 白蛇磨磨蹭蹭了好久,等到清欢都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它才说道:“我们一族都是以吸食天地灵气的,所以修为都比较浅,如今会化形的不过六七个。” 但是长角的就只有两个,一个已经一千多岁了,就是他们的族长,角也只是比它的大一点。 “你们一族年纪最大的几岁?” “一千一百二十三岁。” 清欢想了想:“那你们这族也不是很厉害。” 白蛇一哽。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百年之前我族彻底和蛇族分裂,所以才来了此地。”白蛇说道:“只是不知仙姑是有何要事……” “你们和蛇族分裂?这是为何?”清欢自动屏蔽了他后面一句话。 白蛇顿了顿:“蛇族内部本就明争暗斗,起先还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后来却是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想做了,我族向来欲望淡薄,蛇王一死,蛇族内更是卷起了腥风血雨,我族不欲多做斗争,便退出了蛇族……” “原来是这样。”清欢了然:“行了,你去给我找几个会化形的过来,把这山洞给我里里外外都打扫一下,还有外面的树也给我砍几棵掉,以后这里就是本座的洞府了,你们日后就跟着本座修炼,本座不会亏待你们的。” 清欢这才想起要端着架子:“去吧。” 虽然被使唤了,但白蛇内心是无比雀跃的。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人的来历,但是他可以看出她身上涌动的灵力,以及……她的龙身。 她是龙。 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龙。 “是。” 白蛇跑的那叫一个快,恨不得现在就把消息都告诉给自己的族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育沛 它的族人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开始还不愿相信,到了以后才知道它果真是没有说错。 白蛇的族长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清欢一开始还以为是个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女的。 而且长的也很好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她清欢就没有那么不喜欢。 至于玥姒……她一见着她就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和不喜欢,这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清欢说道。 “大人唤妾身云姬就好。”蛇族族长婷婷袅袅的走到她前面,然后给她行了个礼。 蛇族向来开放,所以族长的穿着略微有那么一丝……嗯,凉爽,清欢看了看她的胸,又看了看自己的,其实自己的也不小,但是这么一比……她就有些郁闷了。 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吧。 “云姬是吗。”清欢想了想:“日后本座就要住在这里了,该怎么布置,想来你应该也清楚吧。” “大人放心,云姬晓得的。”云姬柔柔一笑:“只是不知大人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呢?” “暂无,你能给本座弄的越好看,越特别,本座就越喜欢。” 云姬表示明白:“好,时间也不早了,云姬先让人给大人准备些吃食吧,不知大人喜欢吃些什么东西?” “肉。” “那大人可有什么忌口?” 清欢想了想:“暂时没有想到,你先给我准备着吧,不要弄些奇奇怪怪的菜色就好。” “好。”云姬抬手叫来了两条蛇:“你们去给大人备些酒菜。” 两条蛇乖顺的下去了。 “方才本座已经观察过你们练功的办法了,虽说此地灵气充沛,但是你们的灵体之中缺了一点东西,导致你们体内的灵气一直在泄露,所以对你们来说,哪怕是再拼命的修炼,却也收效甚微。”清欢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它们的毛病,然后指了指方才那条小白蛇:“比如说它,明明拥有极高的天赋,但是三百年都还不能化形,这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大人说的极是!”云姬万分激动:“当初为了脱离蛇族,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打碎自己一部分的灵体,只有这样才能与蛇王之位无缘…当时我们急于脱离那个是非之地,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只是我们没有想到……” “只是你们没有想到,这会给你们带来如今这么严重的后果。”清欢说道:“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 云姬眼中异色更甚:“只要大人愿意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们灵蛇一族愿永远听命于大人!” “本座呢也不需要你们为我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的,只要好好伺候好我就行了,我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呢,自然会尽量指点你们的修炼,只是你们要想恢复灵体,须得一样东西,这东西在招摇山上,你们法力精纯,可以上那招摇山取来。” 清欢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那东西叫育沛,生长在仙草之上,那仙草原本是天界之物,后来有几株生出灵识自己偷偷下凡,本来应是好事的,但谁知他们竟私自和凡人结合,触犯天条,被天界知道之后不仅灵识被毁,而且永世不得再回天界,如今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仙草罢了,不过育沛还是在的,要你们去天界拿其他育沛也是不太可能的,为今之计只有招摇山下的育沛。” 所以想要救你们自己的灵体,只有你们自己去招摇山去取育沛。 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补救的办法,云姬自然不会犹豫,她在蛇族之中年纪也算比较大的了,看的东西也算多,只是一个招摇山…她自然能闯得。 “只是不知那招摇山上是否有仙人居住……”云姬迟疑了一下。 清欢无奈摊手:“这我也不知道,办法我已经给你们了,能不能找到就看你们的了。” 云姬咬咬牙:“多谢大人,我知道了,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东西是我们需要找的。” “其他东西都比较常见,在这山林之中就可以找到。”清欢说道:“现在将它们找来也没用,还不如等你们拿到育沛之后再说,那仙草形如兔耳花,色泽鲜丽,生于水中,应该也是好找的。” “多谢。”云姬福了福身子:“我是他们的族长,他们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都是因我而起的,我有责任帮助他们恢复灵体。” 意思就是要她自己去找育沛了。 “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清欢在一个石头上坐下:“对了,若是去了就小心些狌狌,这东西狡猾的很,而且脾气也不好,喜欢捉弄人。” “嗯。”云姬眼神坚定:“我是族长,自然应该由我前去。” 蛇群中另一条可以化形的蛇站了出来:“不行,当初答应他们的要求我们也有份,我们每条蛇都是同意的,此事怎么可以让族长一人承担?我灵力虽然不济,但我至少已经可以化形,此去招摇山危险重重,我愿意前去招摇山取那育沛!” 其他蛇也站出来附和:“族长担当族内大任,怎么可以亲自过去呢?我等愿主动前往,若能用自己的薄命换得平安,此非枉矣!”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又不会死蛇,只是去拿个东西而已啊。”清欢想不通:“一个个如此大义凛然的做什么?” “额……”这下其他蛇都尴尬了。 清欢继续说道:“你们之中谁飞的最快?” 云姬闻言轻笑:“自然是我。” “那就你去吧。”清欢说道:“你既然是族长,那你的能力应该也是最强的喽。” 云姬说道:“大人过誉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灵蛇罢了。” 清欢突然有些好奇:“你们一族都是白蛇吗?” “不错。”云姬倒是难得的羞涩:“白蛇极为稀有,大人看到的……就是我们全族了。” “就…就这么点?”清欢有些错愕:“这就……四五十条吧。” 云姬点点头:“就这么多了,我们一族繁衍困难,交配期要比其他族人都短……”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咬死她 “怪不得。”清欢了然,的确,他们以前见到的白蛇确实不多:“他们肯放你们出来也是难得,行了,你去吧,快去快回,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堵着了,都先回去吧。” 清欢顿了顿,复又说道:“到了招摇山,若是你看到一个道士带着一堆人还有一个女子上山的话,你就想办法把那个女的咬上一口,最好咬到脸上,咬她个十七八口的,知道吗?” 云姬脸上出现了两条黑线:“……好。” “记得不要咬死她,你打不过那个道士的。”清欢嘱咐:“你也可以就近找其他蛇帮你去咬她。” 云姬心里了然:“嗯,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你去吧,路上小心些。”清欢挥挥手。 云姬又同族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辞了清欢去了。 清欢一开始碰到的那条白蛇被她指派了过来:“日后你就伺候在我身边吧。” “啊?”白蛇一懵。 清欢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对了,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哦不,你是雄的还是雌啊?” 白蛇羞涩的说道:“我是雄蛇的。” “那行。”清欢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你以后就在我身边伺候了。” 白蛇咽了咽口水:“可是我……” “你不愿意?”清欢柳眉横竖。 “我愿意,我愿意。”白蛇连忙说道。 清欢想到什么:“对了,再来一个会化形的一起伺候我,还有你,你叫什么名字。” 白蛇说道:“我叫白渠。” “奴婢月季也愿意伺候大人。”一条白蛇从蛇群中游了出来,一阵白烟飘过,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从白烟里出来,轻声说道:“大人。” “那好,以后就你们两个伺候我了。”清欢看着她很顺眼,而且也总算是把这件事落实了,然后像是不经意的说道:“对了,你们蛇族有没有什么千里传音的办法?” 其他蛇族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自然也走了。 如今能化形的雌蛇只有两条,一个是族长云姬,还有一个就是她,伺候人这种事那自然是女子来伺候为好。 “千里传音?”月季想了想:“好像没有。” 清欢有些失望:“那你们之间就没有远距离联系的方式吗?” “没有。” “……好吧。”清欢悻悻的说道。 原本她还想再加一句,让云姬不要说出自己的下落,如今也只能希望云姬能聪明一点,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吧。 “大人,这山洞现在也不太适合住人,不如您先住去我那边吧。”月季主动邀请:“我化成人形之后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山洞住,虽说不上有多华丽,但是比这地方要好一些,等他们给大人布置完之后大人再住过来也可以,大家一起努努力,约莫两三日就够了。” “也好。” 这个消息对清欢来说算是比较好的消息了。 而天衡子那边雨总算是停了,因为行囊全在清欢的手里,他们只能临时决定先去看看招摇山是否合适筑新的上清宫,若是不合适,后面的事也就没有了。 明汜原本是想先去探一探清欢的下落的,但是这天村里出了件事。 就是村子里一直以老实着称的王二狗,差点强·暴了玥姒。 玥姒确实长的好看,在这种偏僻常年不见外人的村里,更是来的稀奇,所以王二狗做出这种举动像是在情理之中,但却是在道德之外。 众人更是想不通为何王二狗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人啊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觉得不可能的,有时候就越是可能会发生,世界上很少有一件事是绝对正确的,也很少有一件事是绝对错误的,每个人的判断不同,最后事情的答案自然也不相同。 当时正是一大清早,众人都去地里劳作了,猎户也上山去打猎了,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雨,大家也是歇了很久了,所以一看到雨停就迫不及待的去做工了,而玥姒却被王二狗拖到了一个柴草堆之后,欲行不轨之事,最后还是天衡子的一个弟子路过发现将她救了下来。 玥姒身世可怜,又无依无靠的,同时,她又是一个很会博取众人同情的女子,她连衣衫都顾不得整理,脸上的巴掌印也为消退,拉着天衡子的裤脚苦苦哀求他带上自己的时候,弟子们都于心不忍了。 最后天衡子还是勉强同意她和他们一起上路,只是等到回了上清宫之后,她就不能继续和他们呆在一起了。 玥姒的本意就是要和他们一起上路离开,至于后面的事那就后面再说,谁知道后面天衡子还会不会赶她走呢? 玥姒的算盘打的是很响的。 天衡子给了村长一些银子,让村长分给村民,当作这些日子他们叨扰的生活费,另外他还要了一些粮食和简单的器具,到时候上了招摇山可以用到。 谁都不知道下一次他们还会不会碰到村庄。 因为他们现在装备不全,所以他们必须加快脚步赶到招摇山,天衡子重新制定了一番计划,既然要全力赶到招摇山,那就不能考虑玥姒是否能承受的了这种奔波了。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原来计划六天的御剑而行,被天衡子硬生生的缩到了三日。 当然,他也不会承认自己那一点点小小的私心。 别看清欢年纪大,但其实她还是很单纯的,人间到底要比天界复杂。 众人的剑上都贴了疾行符,这种符能加快他们的飞行速度,而速度一般是按照施咒人的灵力决定的。 玥姒则是和明汜一道的。 天衡子自然是不可能带玥姒的,弟子也不敢让他带,虽然说现在师娘不在,但是师傅毕竟也是有妇之夫嘛。 其实说来师娘和师傅之间的事也是很神奇的,一开始师傅只是为了掩盖师娘的身份才默认两人夫妻的身份,后来东海一战,师娘的身份被曝光了,师傅为了保护师娘所以也没有将实情说出来,反而还仍由事情发酵,到了如今,师傅和师娘虽没有举行夫妻之礼,但是早有了夫妻之实,而且天下皆知他们的事情。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梦回 只是不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弟子们都隐隐有些期待,他们几乎都没怎么见过人家成亲时候的场景呢。 ………… 清欢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止辞。 他们住的蓬莱岛里有一棵非常非常大的桃树,每年春天,那棵桃树都会开出粉粉红红的桃花,结出汁水甜美的大桃子,清欢甚是喜欢。 止辞喜欢坐在桃树下抚琴下棋,她就坐在他身边给他泡茶,或者拿着一本书看,茶几上总会放着她喜欢吃的蜜饯和小吃,有时候困了,她就躺在止辞的腿上睡上一觉。 她很喜欢也很怀念这种感觉,因为止辞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闻着很舒服。 偶尔有一朵桃花落下,被风吹的一卷一卷的,或掉在地上,或掉在茶几上,或掉在他们的身上。 这是清欢心里的静谧之地。 她喜欢极了。 今日是止辞给她泡茶。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清欢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抓着他的手玩,有时候用指尖顺着他手掌的纹路一遍一遍的摩挲,有时候就和他十指紧扣,再感叹一番他的手真大。 她也喜欢看他做所有的事,好像生来优雅的人做什么事都是优雅的。 泡茶如是,弹琴如是,看书如是,就是给她捏茶点的时候都是这样,她真是爱极了他身上的每一寸。 “夫君。”清欢扑在止辞的怀里,小小的脑袋就在他胸膛之上蹭啊蹭的,像极了眷恋的小兽。 “嗯。” 她一声一声的唤他,他就一声一声的应她。 如果这样就可以天荒地老,那该有多好? 美梦真的是很容易就破碎的。 外面的鸟雀声叽叽喳喳的,虽很快就被赶走了,但是清欢还是被吵醒了。 她看着这里杂乱的岩石,恍然了很久才想起来,如今自己已经离开了天衡子。 梦中那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夫君此刻还在塌上,梁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清欢支起身子坐在床上,心里迷茫惆怅。 她到底该怎么做…… 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儿,月季手中端了一个盆子走了进来,盆里装了水,旁边还搭了一条毛巾:“大人,您醒了。” 蛇族听觉比较迟钝,所以她迟疑了很久才走了进去。 清欢从床上下来:“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这么晚了啊。”清欢洗漱了一番:“若是日夜兼程,按着云姬的速度,从这里到招摇山应该只需要三日的时间,来回就是六日,算上她休息和找育沛的时间,不出十日她应该就回来了。” 月季颔首:“灵蛇一族确实擅长疾速而行。” “对了,你们族里能化形的蛇都有哪些?叫过来给我看看。”清欢打起精神,既然来了这里,受了他们的供奉,那自然是要授于他们一些恩惠的。 “好,我这就去。”月季眼睛一亮。 若能受得龙族指点,那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这仙姑真真是来解救他们的福星。 “不必,让白渠去,你会弄头发吗?给我挽个发髻吧。”以前在天界的时候清欢的发髻都是阿芙给她弄的,她自己只会弄最简单的发髻,如今来了这里,也没有人给她弄头发,都是她自己随便挽了一下就好的。 女人嘛总是爱漂亮的。 “好。”月季心灵手巧,再加上她平日里也很爱打扮,所以很是合清欢的胃口。 清欢坐在铜镜前面,看着月季熟练的给自己挽着发髻,灵巧的双手上下翻飞,丝滑如绸缎的发丝在犀角梳间流淌而过,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多少年以前,她就是这般被人伺候着的。 发髻很快就梳好了,清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盯了很久,倒是比以前好看不少,她最后轻轻一笑:“你这手确实是巧,我很喜欢。” 月季闻言面上一喜:“大人喜欢那就是最好的。” 随后,月季又给她选了搭配的首饰,和她今日穿的衣服看上去倒像是一套的,然后她给清欢细细的描了黛,点了唇,因为她本身肌肤就很白,所以没有给她施粉,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 看着清欢精致没有瑕疵的脸庞,月季眼里露出惊叹:“大人简直就像是画中的人一般,如此姿色,若我是男子我定然喜欢的紧……不,我是女子我也喜欢。” “你倒是会油嘴滑舌。”清欢说道:“好了,你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嗯。” 清欢转回头看着自己,这样的一张脸,怎么就不能让天衡子也喜欢呢? “大人,我们来了。” 几个男子并排站在门口。 一个清瘦,两个胖一点,还有两个适中,长的到还不算差。 “来,你们把你们平时修炼的功法练给我看看。” 这五条蛇的年纪都不大,能在这种情况下修炼出人形,要么就是天赋不错,要么就是修炼的功法霸道。 五蛇一一在清欢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功法,这倒是奇了。 他们的天赋也不算特别高,修炼的办法也和其他蛇一般无二,难不成他们是……勤能补拙? 清欢眼睛一眯。 “你们平日里都是什么时候修炼的?” 五蛇惭愧道:“都是日间捕食睡觉,夜里吸食天地精华修炼,偶尔白日空闲下来也会捕食。” “那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嘛……”清欢嘟哝道,一开始以为是他们灵体未损,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他们灵体之中也是有漏洞的。 “啊?”他们没有听清。 清欢大声了一点:“没什么,只是你们有没有……有没有修炼过比较特殊的功法,或者是吃过奇特的食物,碰到过奇怪的东西?” 他们摇摇头。 但是那条比较瘦的蛇却说道:“如果要说奇怪的东西的话……很久以前我们捡到过一本经书,还按着上面的功法行过气,后来发现这是人间道士修炼的法子,我们便没有修炼了。” “原来如此。”清欢这下是知道了:“那那本修炼的书还在吗?” “丢了。” “好吧。”清欢无奈:“我看你们体内的灵气也会外泄,应该就是得益在那本经书之上了,他们道士有一种修炼的法子就叫打坐,可能你们自己无意识的就在打坐吧。”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喝醉了 “好吧。” 月季原先以为除了补救灵体他们还有其他的办法修炼了,如今一听便又垂下了头。 “丢掉了也好,这功法你们不可长久修炼,修炼个皮毛足矣。”清欢正色说道:“因为你们是蛇,这功法是给人修炼的,你们修炼的话对你们自己也不好,行了,你们也下去吧,如今你们的灵体还未修补完整,现在的功法很适合你们修炼,按着你们现在修炼的办法多多修炼总是没有坏处的,对了,我有些饿了。” 月季连忙说道:“我去看看他们把膳食准备好了没。” “嗯。” 看着月季忙碌的背影,清欢十分感叹:“白渠呢?” 角落里钻出了一个白白的身影:“你是不是变小了?” 白渠点点头:“嗯,这样好钻一点。” 清欢冲着它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好。”白渠有些不明所以。 清欢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上的小米粒。 凉凉的还挺舒服。 “还真的是角。” 白渠还是头一次被人摸角,若是它现在能化成人形定会是涨红了脸。 它糯糯的说:“大人……你……” 清欢最后又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它的角,手感真的太好了,她当时一出生光溜溜的,头上的龙角也是米粒大小,一直到后面长大了角啊什么的才慢慢长了出来。 “没什么,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而已。”清欢笑的露出了一排牙齿。 难怪她小时候止辞那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摸她的脑袋,现在可算是懂了。 “是,大人,若是没事我就先下去了。”白渠羞的恨不得钻到下面去。 呜呜呜,他的清白。 “好,好。”清欢笑的眼睛都要没了。 哎呀,这个手感可真好。 日后她也要生一条小苍龙,然后日日抱着它,带着它四处晃悠。 等它成年的时候,她也要嘲笑它长的秃,她在太液池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将身上的伤养好之后才出水池的。 幸好太液池的水是活水,不然她就要连泡四十九天的血水了,一开始的时候她身上的血能将整个太液池都给染红,一直到了第三天血才堪堪止住。 后来清欢才知道,以前有些身体孱弱的幼龙,熬过天雷和退鳞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了,哪怕是有龙不停的给它灌输灵力也没有用,最后生生鲜血流尽而死。 这种例子其实也不在少数。 为何原本人丁兴旺的龙族如今会只剩下了她?除了繁殖困难,还有一个就是成年大劫。 多少龙族死在了这上面? 就是清欢成年的时候,止辞都特地给她找了九转金丹护住她的心脉,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不过幸好最后她活了下来。 成年之后的龙族和之前就截然不同了,所向披靡实力强大,而且它那一身盔甲就是最好的武器。 世间几乎没有任何刀刃能够穿透他们的盔甲,就是那日破道阵中的剑阵都只能浅浅的在清欢身上割开一个伤口。 那可是破道阵,数完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而这,就是龙族的实力。 龙族以苍龙为尊,苍龙则为青龙,乃是上古四象之一。 剩下的三象则为朱雀、白虎和玄武,其中又以青龙为首。 白虎善武,玄武善守,朱雀善攻,龙族什么都能干,但就是性情高傲且孤僻,不喜欢参与世俗之事。 后来天下大乱,另外又有四大神兽腾空出世,分别为毕方、腾蛇、白泽和麒麟,屈居于四象之下。 腾蛇为仙兽,与勾陈并列,但最后投靠蚩尤营下,毕方只有一只脚,只要它一出现,天下必有大火,至于白泽和麒麟,都是祥瑞之兽,白泽知晓天下鬼怪的名字、样貌以及驱逐的方式,而麒麟先且不提其灵力,光之说它的地位,它的地位仅在龙族之下。 如今这天下啊,想要再完整的看到他们一次,基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生于乱世之中,败于乱世之中,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长久的活下去呢?不过都是随着时间的消亡而磨灭,唯有他们的名字被世人记在心中,就是他们做过的事,口耳相传都不一定会是原来的样子。 但是有时候啊,活了一世,还能留个名字在别人的心里,那也够了。 唯愿百年之后,自己的名字长存,所做的事也不被抹黑。 清欢将思绪收了回来,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了,那她就不能偷懒了。 龙族的功法还有很多,以前她都未参悟透,如今既然有机会了,那她自然应该要好好的再看上几遍。 月季拿了吃食过来,今天准备的是烤鸡和清酒,另外还有一些小吃。 “就这么点?” 只能说你们对清欢的食量一无所知。 月季闻言有些错愕,难道这……这些还不够吗?她平日里吃半只烤鸡就够了。 清欢用手比了比:“这些我刚刚可以塞牙缝。” “……”月季扶额:“我这就让他们再去准备,大人您先吃着。” “嗯。” 清欢闻着烤鸡的香味不禁食指大动。 闻着感觉味道就不错,吃起来肯定更不错。 嘿嘿。 月季一边吩咐一边暗想,大人是龙族之人,龙身庞大,可能一只手就是他们的全部大小了,吃的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如此想想,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至于清酒……这酒和烤鸡搭配,绝对是人间至味。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清欢喝不了多少酒。 这酒味道很好,清欢不知不觉就喝了好几壶。 吃饱喝足之后,清欢挥退了所有人,可能是因为冬天要来了,她忍不住有些犯困。 这酒一开始喝的时候还好,但是后劲足的很。 清欢一觉睡醒酒还没退,她莫名有些兴奋,然后化成了龙身绕着山洞里的柱子盘了上去,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的甚是香甜,但是她完全忘了,龙身带来的后遗症是什么。 她张着嘴巴,从嘴角滴落的龙涎引的四方的妖怪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龙的全身都是宝,清欢在太液池疗伤的时候,太液池中流出的血水都让不少妖物争先来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大战 此刻清欢的脚下堆积了不少如蜡一般的白块,都是清欢的口水。 如今她喝醉了不知收敛神力,这些龙涎已经引得四方的妖怪注意,就连不少功力低微的蛇族都在蠢蠢欲动。 不过因为这是蛇族的领地,大多数妖怪都不敢上前,而且清欢到底是龙族,万妖对于龙族,向来有着天生的臣服。 妖怪与妖怪之间素来有极强的领地意识,若不是到万不得已的境地,他们是不会轻易进入别族的领地的。 尤其是蛇族这种极其护短的种族。 这些妖怪居于山林,知道龙族但是未曾见过龙族,如今闻到清欢身上的龙涎香味,只以为是什么天地至宝,对于他们来讲,这龙涎可是能让他们法术精进的好东西。 月季是所有妖怪里离清欢最近的,但是好在她功力稳扎,心性坚忍懂得自控,不然她也已经冲上去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月季看到一条小蛇已经找了上来,厉声呵斥道:“若是让族长知道你们敢打扰大人休息,我也保不住你们。” 云姬在族里的地位很高,作为族中第二个能化形的女蛇,她的地位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那小蛇闻言迟疑了一下,遂不再前进。 月季有些着急,蛇族周围围过来的妖怪越来越多了,且不说蛇族的人能不能先控制住自己,周围的其他妖物,他们就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 而且灵蛇族功力低微,若是真的硬碰硬,他们……是打不过这些妖怪的。 也不知道大人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多妖怪围过来她也不可能没有感觉,可是如今她却还没有半点动静…… 这可怎么是好? 其实月季完全可以将这些妖怪放进去,但是昨日清欢说了,她修炼的功法与他们不一样,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或者她发生了什么,切记都不能打扰她。 月季唤来其他五蛇,他们能化成人形,实力已经在大多数的蛇族之上了,比起其他的蛇,他们总能更加容易控制自己。 “你们先在这里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大人,我先进去看看。”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为今之计,也只能她先过去看看了。 就在她进山洞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妖怪闯进来了。 好在灵蛇族灵力底下,为了抵御外敌他们设下了不少陷阱,一时半会儿的那些妖怪还闯不进来。 只要清欢出手了,那一切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月季不禁松了口气。 当她看到清欢的时候,心中大撼。 这便是传说中的苍龙族。 只是一眼,就已经让人忍不住生出敬畏。 眼睛看到清欢脚下那堆厚厚的龙涎,她总算是明白这事是从哪里出来的了。 无上龙涎,天地至宝。 月季苦笑,看这架势,大人应该是喝醉了,她试图叫醒清欢,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可若是她一直不醒…… 月季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给她喝清酒,哪里知道她会如此不胜酒力…… “月季大人,他们……他们攻进来了……”一条蛇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结果在看到清欢第一眼的时候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这就是龙吗? 冰冷的龙鳞,强大的龙息,虽然睡相无比憨厚,但是霸道的气息却是一点没有变。 若是他们见过幼年的清欢就会知道,她化龙以后的睡姿和幼时真的是一摸一样。 因为龙本就霸气威武,所以不管她睡成怎么样在他们眼里都是十分牛逼的,可要是在其他龙族的眼里,那绝对就是铁憨憨无疑。 你看看那条龙能睡成这样?盘在柱子上睡也就罢了,张着嘴巴打呼噜流口水,一点龙的优雅高贵霸气威武的气息都没有。 真的是成何体统! 不过好在现在天上地下也只有这么一条小苍龙了,大家宠着纵着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教她? 月季看着还在沉睡的清欢坚定的说道:“守!” 那蛇看了一眼清欢,很快又将眼睛撇了开来,他不敢直视清欢…… “是,月季大人。” 月季拿起自己的剑苦笑:“大人,您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然后她就冲了出去,果然,已经有不少妖怪都杀了上来,其他在观望的妖怪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月季和那熊妖迎战了几十个回合,其他不能化形的蛇只能在暗中出手,趁其不备咬上一口,灵蛇的血液里含有剧毒,毒液顺着它们的牙齿进入妖怪的血液之中,不消片刻那些妖怪就失去了行动力,化为原形躺在了地上。 到最后,它们都会成为灵蛇族的盘中餐。 它们灵力低微还能在这里存活这么久,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多数妖怪见状一时也不敢再随意上前,灵蛇族里有大人物,他们虽不知是谁,但是还未完全释放的威压已经让它们心生退意。 东西是想要的,但是命也是很重要的。 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熊妖和虎妖了,这两妖一直都是山里的霸王。 虎妖化为原形,钢铁一样的尾巴高高竖起,轻轻一甩就将一条灵蛇甩到了树上。 五蛇之一的瘦子阿一见状及时放出了一个护盾,那灵蛇这才没有被它的尾风扫死。 月季松了口气。 “其他蛇都退下。”月季大喝一声:“都回去!” 原本它们就是勉强按耐住冲进洞里的心思,如今一听月季的话,自然都是退下了。 只有五蛇和白渠还在。 白渠天赋极高,早就已经是内定的未来族长了,虽然它还不能化形,但是在灵蛇族里它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你们几个随我迎战,绝不能让他们打扰大人。” 虽然她现在喝醉了,但月季也不敢确定清欢有没有在练功,无论是为了灵蛇族也好,还是为了自己也好,她都不能擅自打扰清欢,方才进去看她已经是大忌了。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妖怪闯进来。 “月季,你这又是作甚呢?打打杀杀的,我们的目的那应该很清楚,不如你将那宝贝交出来,我们一起分享,也免的再有血光不是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银龙现 说话的正是熊妖。 他如今已经快两千岁了,和他身边的虎妖一样,都是修炼了上千年的妖物,就是云姬在的时候都不敢对他们这么轻慢。 他们忌惮灵蛇族的神出鬼没,灵蛇族忌惮他们的实力,两者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熊妖向来鲁莽,虎妖又自持功力甚高,再加上云姬离开灵蛇族,他们这才敢闯进来的。 月季闻言冷笑,十分厌恶的说道:“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灵蛇族的主意。” 熊妖和月季以前见过一面,灵蛇族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月季,只是月季一直看不上他而已。 熊妖和虎妖都和他们的本体相似,毛发旺盛之余也是长的虎背熊腰,脸上横肉丛生。 这要是真的和月季在一起了,应该就是真实版美女与野兽了。 这次他来,其实也有一些醉翁之意:“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你还真以为我们灵蛇族怕你了不成?” 他们虽已经不能召唤天下之蛇,但是这方圆百里的蛇他们还是能唤过来的。 熊妖轻蔑道:“如今云姬不在,我看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虎妖却道:“二弟,难不成你还对她有意思?我看倒不如直接杀了她,灵蛇一族法力精纯,要是我们吃了对我们的法力大有益增,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女子没有?” 熊妖闻言:“大哥你不懂,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二弟我不就好这一口?等到我们拿下灵蛇族,蛇性本~淫,到时候整个灵蛇族的女子皆入我们之手,岂不美哉?”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等我们玩腻了,再吃了他们的内丹。”虎妖哈哈大笑。 月季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呵,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玩了。” 说罢,她就举剑相迎,虎妖和熊妖相视一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灵蛇族,可不就是他们的盘中餐吗? 如今这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虎妖,半空中还有一只雀妖在盘旋,随时准备冲下来攻击他们。 有雀妖在,灵蛇是不敢随意化成原形的,只要他们不化成蛇形,以人形和他们斗,那就只有他们吃亏的份儿。 而清欢丝毫不知道外面已经打成这样了。 她又梦到了止辞。 她梦到止辞举着轩辕剑在战场上杀敌,每一剑下去都会喷涌出无数的鲜血,那是敌人的血,他在战场上负重前行,耳边是无数战士嘶吼的叫声,黄沙和着血液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冰冷的盔甲上溅满了赤热的鲜血,止辞那胸腔之中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在咆哮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他踏着脚下的尸体前进,没有人能阻拦他,他就是他们的神!战场上唯一的神! 就在清欢想要上去找他的时候,她突然猛的睁开眼睛,因为她听见了月季呼救的声音。 “谁敢放肆?” 洪亮如钟的声音迅速传了出去,虎妖和熊妖身形一滞,耳膜顿时嗡嗡作响,只一瞬间,他们就开始七窍流血,手里的剑也落了下去,而一直在天上盘旋的雀妖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翅膀,直接从空中落了下来,随后就不知所踪。 月季却松了口气。 大人终于醒了…他们有救了。 清欢以龙身从洞穴中出来,龙吟声响彻天际,京城中还下着雨,众人隐隐听到耳边回荡着令人心潮澎湃的声音,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是却十分振奋人心,出门一看,却看到漆黑的云团中有一条银色的巨龙在上下翻腾。 这下子他们是什么事都不做了,顾不得外面的大雨,跪在地上就喊吾皇万岁。 其实这就是因为清欢酒意还没消退,所以在半空中撒泼。 而那日参与了东海战役的道长此刻看到云海间的不由银龙得咽了咽口水,那不是清欢吗?这位姑奶奶这是要干什么啊? 因为她的出现,自家的灵宠都开始不停的发抖了。 清欢作为一个实打实的破坏王,平白现身总要有点异象才能证明她的实力,因为她未加收敛的龙吟,整座山体都开始大震,若不是此地有太多的妖怪盘踞,山体早就已经崩塌了。 道长们对此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就是有那个实力呢?别说是吓个灵宠了,估计她周围千里之内的妖怪都要四处逃窜了。 想到这里吗,他们也只能哀叹一声,希望天衡子能尽快出手解决他们的难题了。 然而此刻的天衡子什么都还不知道,距离太远了,他看不见,而且现在他身在云层之上,哪里看的见这些? 倒是那玥姒有身心被震慑之感。 到底只是个凡人之躯。 清欢在云端转了两圈之后才下来,四周原本还想分一杯羹的妖怪此刻都连大气都不敢出,来自龙族的威压使他们几欲丧命。 早知道就不去了,众妖心中都后悔莫及。 好在清欢很快就转了个身子离开了此地,她如今还有些醉着,她要去找止辞……她要回蓬莱。 清欢一离开,如山一般的威压自然也就消失了。 众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方才还无比嚣张的虎妖和熊妖,此刻却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月季大着胆子上前查看:“他们已经死了,日后谁再敢犯我灵蛇一族,这就是下场。”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妖怪都开始望而却步。 方才那可是龙啊!难不成是他们灵蛇族真的有蛇修炼成龙了?? 都说蛇是最接近龙的种族,若这么一解释到也解释的通。 一时间,此事成了山中最炙手可热的事情,而此后也再无任何妖怪敢在灵蛇之地放肆,就是连蛇族听闻此事,心中都不胜感叹。 而皇帝为此也获利不少,突然出现的银龙让百姓一度觉得是皇帝的厚德感动了上苍,所以才会降下银龙示意。 随后,他们又想到了上清宫的那位龙女,当初天下大旱之时,就是她日日施云布雨解了人间之围的,再多的传说都抵不过自己亲眼所见,一时间,上清宫的香火鼎盛到了极致。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找到龙了 清欢化成龙身飞行疾速,半日不到的光景就已经到了蓬莱。 她找到了那棵桃树,如今已经入秋,桃树已经不开花了。 清欢抚上桃树,桃树上一圈一圈的纹路依旧那么熟悉,可是她的花呢?她的止辞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清欢眼睛涩涩的,因为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念止辞啊。 她在老地方坐下,以前她最喜欢腻在止辞身上了,可现在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看着这里的一切,恍然间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桃树上又开满了桃花,天衡子找到清欢的时候,她正睡在树下,身上有不少桃花的花瓣,应该是从桃树上掉下来的。 他凝起眉,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桃花?蓬莱倒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在招摇山上的时候,弟子原地休息时暗处突然蹿出来了一条小蛇,对着玥姒的脸就是一口,咬完那蛇就跑了,因为伤口不是很严重,仔细养着也不会留疤,所以一开始他倒没怎么在意,只当是此地蛇虫较多,再加上那蛇身上也没什么毒性,他吩咐弟子小心些便没事了,只是后来路过溪水旁的时候,他隐隐察觉到了有妖的踪迹。 此地乃是仙山,怎么可能会有妖盘旋而上? 于是他暗暗的设下陷阱,将云姬活捉了,这才知道她原来是清欢派过来的蛇。 知道全部事情的始末之后天衡子虽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放了心,虽然他心里确实是想先去看看清欢的,毕竟她是条受不得委屈的龙,可是如今既然知道她没有事情,而且还有闲工夫捉弄别人他也就不着急了。 况且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那他不能将上清宫的事情置之于不顾。 他还是上清宫的知观,他需要对上清宫负责。 只有玥姒捂着受伤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的:“我真的不知道清欢姑娘这么不喜欢我……我……我实在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道长,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清欢姑娘才生气的,那我还是早些离开吧,莫要让清欢姑娘生气了,我也不想让道长为难,等到回了上清宫,我也愿意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云姬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来是方才那蛇咬的还不够狠,回去以后要好好教训它一顿才是。 “姑娘的想法甚好。”云姬说道:“想来清欢大人若是知道你如此大义凛然,心里也不会再责怪于你了。” 玥姒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明汜憋着笑,这云姬也太可爱了吧,也难怪师娘会主动帮他们。 天衡子却道:“清欢顽劣,想必这段时间给族长也添了不少麻烦,若是有不周之处,还望族长多多包涵。” 这话看似是在贬低清欢,实际上却是在担心她。 龙族的骄傲是世人皆知的,清欢本就是和他耍性子跑出去的,想来碰到对人的态度也不会太好,他倒不是希望清欢多乖多懂礼貌,你要一条龙温顺至此那这龙也没有当下去的必要了,他怕的是清欢明里暗里得罪人而不知道。 那里不是他的地方,他护不到她。 云姬也是个聪明人:“清欢大人是我族的贵人,我们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她麻烦呢?” 这话是给天衡子吃了一剂定心丸。 后来有云姬的相助,他们很快就勘测完了一切,确定了大致的位置和方向之后,天衡子决定先让弟子们回上清宫,他和云姬则去找清欢。 人间发生的事他还不甚清楚,若是让他知道他不在的这么几日,清欢就给他惹下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只怕是要后悔让清欢就这么走了的。 玥姒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天衡子,所以她也主动出言挽留:“道长,云姬姑娘,玥姒也想同你们一起前去,若是我不能求得清欢姑娘的原谅,我只怕至死都是于心不安的,而且当初也是清欢姑娘救了我,我想,至少我还要当面给她道个谢。” 这倒确实是个有理的。 云姬有些迷惑:“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清欢会对你生气了?” 玥姒早就做好了准备:“那日是我遮遮掩掩,没有及时信任清欢姑娘,还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总之千错万错都在我的身上,若是那日我胆子再大一些,就不会这样了……” 一个弟子见状安慰道:“那日你也是被吓坏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有些防备心也是好的。” 云姬无奈的叹了口气:“清欢姑娘又不是不回上清宫了,何必这么急于一时呢?而且蛇族的领地里可都是蛇,还有许多小蛇灵智未开,若是不小心再咬着你了,那可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我们的毒天下间还无人能解,况且我们灵蛇一族繁衍艰难,你若是对我们族人下手,我们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你有只是一个凡人,在我们的眼里,更是最佳的补品。” 后面这话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了。 天衡子本就不想让她跟着,云姬这话一出他也就有了借口:“云姬说的不错,灵蛇是不怕避驱之物的,你只是个凡人,若是尽了灵蛇族的领地,九死一生。” 玥姒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了,只是天衡子拒绝的话让她以为他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心里还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后来天衡子和云姬回到蛇族的领地之后才知道蛇族之中发生的事,那日一众妖怪在灵蛇族中乱窜,如今的灵蛇族已然元气大伤,再加上他们灵体就不完整,灵蛇一族已经岌岌可危。 清欢离去之后这个烂摊子一直没有人收拾,天衡子虽然担心清欢的安危,但他也不能罔顾这么多无辜生灵,它们都是因为清欢才受的伤,所以他只能先帮灵蛇族解决灵体之事再去寻她。 好在清欢留下了这么大一块龙涎,这些东西能帮助它们恢复和增长灵力,事情一解决他就去寻清欢了。 好在清欢虽然有青玉镯掩盖气息,但好在她化成龙身时还是被不少人看见了,天衡子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但总之他是找到了清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地盘又被占了 他走到清欢旁边蹲下,刚刚想叫她起来,却看到了她面上未干的泪痕。 他心里隐隐有些刺痛,她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才会哭成这个样子? 修长的手指就要触到她的面上之时,看到了她嘴唇动了一下,天衡子以为她在说梦话,正准备叫醒她的时候,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两个字“止辞”。 止辞……是谁? 天衡子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来。 这是个男人的名字。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清欢做梦都想着他,还要为他流泪?她曾经的恋人吗? 天衡子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嫉妒的野草在他心里疯长。 不……他怎么可以这样? 就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随后,清欢带着又带着哭腔说道,细细软软的声音像一根坚硬的线将他的心脏紧紧的裹住:“止辞…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她梦到止辞被魔族的人用长剑贯穿了胸膛,又梦到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胸口还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这一切都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止辞那样爱她,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像止辞一样包容她。 一朵花又从枝头落了下来,正好落到清欢的面前,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下她也算是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天衡子,清欢只当自己又看错了,嘟哝了几句又躺了回去。 天衡子隐隐有些薄怒。 这几天清欢就是睡在这棵树下面睡了好几天?她真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天衡子有些生硬的上前扯起清欢的胳膊:“起来。” 清欢还有些迷茫,然后傻呆呆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下是真的踩中天衡子的雷点了。 原先他还以为清欢不愿意和他成亲是真的因为天界的缘故,如今看来却是因为她心中另有其人,好,好,好,真的是好的很啊。 自己在她眼里算是什么?一时兴起的消遣吗? 醋意和怒意在他心口叫嚣着,尤其是当清欢问出那句“你是谁”的时候,天衡子气的连话都不愿意同她多说一句,铁青着脸直接走了。 清欢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睡梦中说了些什么,想到自己方才脱线的话,她一时又有些心虚。 随后她又想到,明明错的是天衡子,她心虚什么? 所以说清欢神经粗,她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为什么天衡子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在蓬莱吗? 喝完酒以后自己做的那些事一幕一幕又浮现了出来,清欢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啊。 一时她也顾不得为何天衡子会出现在这里了,想到那元气大伤的蛇族她就暗叫不好,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睡了多久,现在的蛇族已经怎么样了。 清欢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化为原形就飞走了。 路上也没有碰到天衡子,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清欢顾不得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清欢很快就到了灵蛇族的地盘,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灵蛇族一派安详,而且比她来灵蛇族之前还要好。 她揣着疑惑随便找了一条小蛇:“云姬呢?” 小蛇见着她眼里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游去,清欢见状连忙跟在它的身后。 不过多时,小蛇就带着清欢到了一个山洞前面,用蛇头示意,清欢点点头:“我知道了,谢了。” 看着眼前这个大大的山洞,清欢大步走了进去:“云姬。” 云姬此刻正在里面修炼,天衡子教授了它们正确的修炼方式,同时还帮它们修复好了灵体,如今它们的修炼比起之前来可以说是一跃千里。 “大人,您来了。”云姬听到清欢的声音连忙化为原身迎了出去,面上都是喜意:“快里面请。” “你们的灵体都修复好了?”清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是啊……”云姬往清欢后面探了探:“天衡子道长想必还没有告诉大人吧,对了,道长他人呢?” “什么?”清欢脚步一顿:“你认识天衡子?” 云姬也有些意外:“您还不知道吗?” “嗯?”清欢皱起眉:“什么东西?” 云姬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皆都告诉了清欢,清欢盯了云姬半晌,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能给自己找一个栖身之地,没想到连这里的人都被天衡子给收服了。 啊啊啊啊,天衡子这个该死的混蛋!好气啊! 末了,云姬还说道:“清欢大人,天衡子道长真真是极关心你的,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去找你了,而且我同他相处的时候便发现了,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其实他还是爱你的,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啊?”清欢小脸一红,可是想到天衡子在蓬莱的样子,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她又迷茫了,这就是他的爱吗?那也太可怕了吧呜呜呜…… 云姬微微一笑:“大人日后就会知道了。” “哦。”清欢撇了撇嘴:“既然你们都已经恢复了,那我也就不担心了,对了,月季现在如何了?上次妖怪来攻,我记得她受伤不轻。” “承蒙大人关心,月季她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云姬面上有些为难:“您之前留下的那块龙涎,上面的灵气已经被吸收了。” 龙涎?清欢印象里她好像也没有流口水吧……难不成……她真的流口水了?怪不得妖怪会攻上来呢,和着就是因为她的龙涎的缘故是吧??! 虽然她一直很嫌弃自己的口水被他们争着抢着要,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对于它们来说确实是上好的东西。 “不碍事的,那东西对我来说也是无用,你们需要自取了便可。”清欢还有些心虚,和着那件事情也是因她而起的。 “多谢大人。”云姬笑着说道:“对了,天衡子道长没有来吗?” 说起这个清欢就万分苦恼:“是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许是回上清宫了吧,回去了也好。” 就是心头的苦涩一直绕啊绕的,怎么也抹不掉。 其实自己也就是想让他哄她一下而已,有这么难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出事 “哦。”云姬不再提天衡子,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给大人收拾的洞府已经准备好了,大人不如先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我让他们给你再改改。” “也行。”清欢摇摇头,先不去想那个讨厌的臭男人了。 洞府里面装饰的很不错,有小榻也有一张大大的木雕床,她躺上去试了试,不错,够软。 天衡子并未离开蓬莱,他只是随便走走散了散心,只是他没有想到,等他回去的时候,清欢却又找不到了…… 他闭上眼睛,身侧紧握的双拳不停的发抖,很好,清欢。 远处的清欢打了个喷嚏,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在山里,晚上更是冷的厉害,蛇族都要冬眠,实力强一些的蛇倒可以少睡会儿,但是那些没有那么厉害的灵蛇就不行了,它们一早就已经开始准备冬眠的东西,此刻她正饶有趣味的看着它们把食物搬到到自己找的洞里。 一条蛇凑到她旁边:“大人,你是不是穿的有些少,所以有点着凉了?” 清欢点点头:“你说的很有可能,那行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小蛇万分殷勤的说道:“大人您慢走,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看着清欢的背影,小蛇眼里满是羡慕,总有一天它也会修炼出人身,然后也要修炼的像大人这么好看! 天衡子原本是想去灵蛇族看看的,因为如今清欢不在蓬莱,很大可能性就是去了灵蛇族,可是他又不想让清欢觉得自己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才去的灵蛇族。 唉,这男人该死的尊严啊。 他御风而行,一路上心里还是万分纠结的。 清欢都这么对他了,为何他还是如此放心不下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为何他还要上赶着自取其辱? 于是天衡子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在这场所谓情爱的游戏里,他始终猜不透清欢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心,又在哪里? 再往前走就是前往灵蛇族的地方,拐个弯却能回到上清宫,天衡子迟疑了许久,原本都想着再去看看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了,明汜的千里传音又动摇了他。 他的师父,纯阳真人,出事了。 因为莫芸突然失忆一直都离不开人,所以这段时间纯阳真人一直都在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再加上这几日道观之内的香火一直十分鼎盛,弟子们个个都忙的焦头烂额的,没想到一时不察,竟让魔族的人混了进来,伤了纯阳真人。 幸好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女大能救下了纯阳真人,再加上他们处理的及时,事情就没有传出去。 事后那女大能又神秘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 天衡子却是知道的,这所谓的突然出现的女大能应该就是女魃了。 只是纯阳真人年纪大了,那魔族的功法又霸道,魔气已经深入骨髓之中,一时间弟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观内其他几位真人帮纯阳真人散了一些功法,但也是已经无用了。 天衡子又最后看了一眼灵蛇族的方向,紧紧抿着的薄唇出卖了此刻他的心情。 灵蛇族境内,魔族不敢过去,清欢呆在那边反倒安全。 天衡子袖袍一甩,脚下的云就随风而动,拐了个弯回上清宫去了。 弟子们看到天衡子回来了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如今他们也只能严格盘查到底有没有魔族闯进来,这种事绝对不能惊动百姓,且不说会不会引起恐慌,光是上清宫闯进了妖魔,还打伤了他们的掌教师尊,这种事传出去对上清宫的名声就不好。 天衡子先是去看了纯阳真人,他的门紧闭着,伺候他的小童手里端了一盆水正准备出去倒掉:“星斗,师傅怎么样了?” “真人他……”星斗的眼眶红了一圈:“知观,您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看星斗的样子就知道估计纯阳真人是受了重伤:“嗯。”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死气。 天衡子一踏进去就感受到了。 “师傅。” 纯阳真人躺在床上,原本只是有些微微泛白的双鬓此刻已经全白了,一段时间不见,他竟已苍老至此。 天衡子心中大恸,这是他的师傅啊。 若是没有他,自己早就已经死了,何来今天这般成就? 纯阳真人气若游丝,听到天衡子的声音以后勉强睁开了眼睛:“你来了。” 天衡子蹲在他的身边:“师傅,是我来晚了……” 纯阳真人看着天衡子,眼里满是欣慰和温柔:“此事怎么能怪你呢?不过是天命所归,我该有此劫罢了。” 天衡子将手扣在纯阳真人的手上,半晌,他才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魔气竟已经霸道至此,无法拔出了,就是天上的神仙都救不了,难不成……师傅真的只有这么一条路了吗? 纯阳真人叹了口气:“命数而已,你也不必太过挂怀,都到了这个年纪了,生死之事我也已经看淡了,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芸儿。” 他眼里适时的流出了一滴眼泪:“我虽是她的父亲,但是却未好好对她进行教养之责,虽然她生活在宫里,太后宠爱万人围绕,可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才对她这么好的,你我心里都明白,都是我的错,若是我当初好好教养于她,如今她也不会铸下如此大错,每每当我想到她害了你的孩子,我这心里就像刀绞一样。” “我一直在想,我的芸儿为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呢?”纯阳真人说这个的时候是真的有一万分的真情实意的:“如今我大限已到,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天衡子,你们到底曾经也是一起生活过的,她也喊了你几十年的师哥,你如今看在我的份上……还能原谅她吗?” 天衡子心里无比沉重,当初的事情其实本就是他和清欢联手设计的一场戏,若不是莫芸自己心术不正也不会中计,可是纯阳真人又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要受这种莫须有的煎熬? 可是他也不能告诉纯阳真人真相,若是让他知道了真相,只怕他心里会更加痛苦。 你看,他最得意的弟子和他的夫人一起联手设计了自己的女儿,多么讽刺的事啊。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婚事 在纯阳真人期盼的眼神中,天衡子缓缓点了点头:“师傅,你且放心,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她永远都会是我的师妹,上清宫的一员,而我也不会抛下她。” 纯阳真人半晌没有说话:“也好。” 眼里的灰败之色却是显而易见的。 “姑姑,姑姑您不能进去。”门外突然传来了星斗的声音。 “我要找爹爹!我要找爹爹!爹爹!”莫芸身后跟着一堆婢女,她急的哭出了声,她已经两日没见着爹爹了:“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不让我见师兄,现在又不让我见爹爹,坏人!” 天衡子心头一震:“她……她怎么了?” 纯阳真人强撑着支起身子苦笑道:“她失忆了,如今只有五岁孩童的心智。” “星斗,让她进来。”纯阳真人咳嗽了一下,天衡子连忙将枕头靠在他身后:“师傅,小心些。” 星斗复杂的看了一眼莫芸,随后就把门打开了。 莫芸跑了进来,直接扑到纯阳真人的怀里:“爹爹,芸儿好几日没有见着你了,芸儿好想你啊。” 天衡子看着莫芸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喉头发涩:“怎么……会变成这样?” 莫芸这才注意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她抬头向他看去,黑白分明的眼里都是疑惑:“你是谁啊?” 婢女跟在后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这种事,不是她们该管的。 纯阳真人拍了拍莫芸的肩膀:“这是你的天衡子师兄啊。” 莫芸上下打量了一眼天衡子:“师兄……师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了?” 纯阳真人苦涩的说道:“你不是也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吗?” “对哦。”莫芸看向天衡子的眼里又多了一份惊喜:“师兄你回来了!芸儿好想你哦。” 天衡子勉强扯起了一个笑。 “师傅,这是……” 纯阳真人拍了拍莫芸的肩膀:“爹爹还有话要同你师兄交代,你先回去吧。” “那……那好吧。”莫芸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天衡子一眼:“师兄,那我等下再来找你。” 说完她就跟着婢女走了。 “芸儿的情况你也见着了,那日她无缘无故的就昏厥了,后来再度醒来就是这样了,我同其他几位师弟给她瞧了,魂魄也异,身体也未有异,可她确确实实,是失忆了。”纯阳真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后来你师叔找了元慎真人过来给她瞧,没有想到……她这是失心疯,你说可笑不可笑,诺大的上清宫居然没一个人能看出来她的病症,也许是看出来了,不敢同我说而已。” 天衡子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一个人:“怎么会……” “你也知道她从小就喜欢你……”纯阳真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哀痛之色几乎溢出胸膛:“我这个做父亲的,这辈子都欠了她东西,所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她能好好的,我答应了她娘亲要好好照顾她,可是偏偏却什么都给不了她,最后还要她承受这种痛苦。” “她是天朝的郡主……” “郡主又如何?她已经如此了,天下人又都知道她对你的心思,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她这年纪在道门之中也就罢了,在人间孩子都不知生了几个了,你说说,就算真的有人因为皇命娶了她,那人的心真的会在她身上吗?最后都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纯阳真人只能苦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了。” 天衡子只能感叹命运弄人:“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好。”纯阳真人闭上眼睛:“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嗯。” 如今他的身体不过是靠着他的灵力在强撑着,一旦灵力耗尽,他也就死了。 等到天衡子的身影消失之后,纯阳真人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充满了愧疚。 莫芸还守在院子门口,等天衡子一出来就扑了上去,就像小时候一样:“师兄,你之前都去哪里了呀,他们说我惹你生气了,但又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 天衡子身子一僵,不着痕迹的将手从莫芸的怀里抽了出来:“你如今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至于你惹我生气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也无需再提。” 莫芸垂着脑袋有些失落:“嗯。”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天衡子说道:“我还有事。” 莫芸看着天衡子眼里很是纠结:“可是师兄,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 天衡子有些头疼:“明日再说吧。” “那好吧。” 让天衡子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刚出门准备去上早课的时候就看到了莫芸。 她坐在他的院子前面,旁边还跟了一溜的婢女。 “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芸见着天衡子很是惊喜:“天还没亮我就来了,我知道师兄要去做早课,所以来的特别早。” “……”天衡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可有何事要同我说?” 莫芸掰着手指头:“有哦,我听说师兄娶夫人了,这是真的吗?” 说到清欢,天衡子的眼神一下子就变的犀利:“谁同你说的?” 莫芸很失落:“师兄真的有夫人了?师兄不是答应过我要娶我的吗?师兄都忘记了吗?” 天衡子:“这些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以后莫要再提了,她心眼儿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知道此事之后定然要生气。” 莫芸被天衡子的话一堵,心里酸的很:“师兄这是不要我了吗?” “我定会为你寻个好人家的。” 李勋方不是很喜欢她吗?喜欢到都可以为她去死,若是嫁给了李勋方,她倒也不会吃亏,而且五岁的时候她也已经和李勋方认识了,她虽是所谓的失心疯,但是神智还是很清醒的,总归不是什么傻子。 而且她又有渔阳郡主这个身份在,总也是一张牌。 天衡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打算过了午时便去同纯阳真人提及此事。 虽说对李勋方不太厚道,但是这对他来说,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开导一下感情 天衡子如此想道。 可这并不是莫芸想要的,她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师兄…师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啊……” 天衡子按下心里的不耐:“我晚些再同你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做早课。” “师兄……” 天衡子并未理她,而是转身离开了。 只有莫芸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现在在灵蛇族的清欢也已经醒了。 他们精心给自己准备的花散发着让人闻着很舒服的香气,据说这香有宁神静气的功效,清欢只能苦笑,宁神静气吗…… 她闭了闭眼睛,一切好像都变质了。 一开始来这里她是为了什么?为的是天衡子能安全渡劫。 可如今呢?如今她求的是什么?是天衡子对她倾心以待,然后两个人一起渡过这劫吗? 清欢轻轻叹了口气。 感情之事本就是不对等的,天衡子和止辞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的记忆、经历都是不一样的,她又凭什么要求止辞为她做的事情,天衡子也能为她做呢? 但是在他未中毒之前,他对自己的宠溺和偏爱是不言而喻的,这样的宠爱让她一度以为是止辞回来了,甚至觉得天衡子是真的很爱很爱她。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 女魃说天衡子只是因为中毒才会变成这样的,可是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再深的毒也该解了。 许只是因为他已经不喜欢自己了而已。 想到这一点,清欢心里就开始一阵一阵的痛。 这些天她一直梦到止辞,有时候梦到他们两个互相依偎的温情时刻,有时候梦到止辞在战场厮杀的惊险样子,这些东西无一不让她感到怀念和痛苦。 她不想让止辞死,天衡子不喜欢她,不代表止辞不喜欢她。 想通了这一点,清欢心里都畅快了不少。 她是为了止辞接近的天衡子,而不是为了天衡子接近的天衡子! 嗯,逻辑捋顺之后一切就没问题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清欢难得的早起,冬天快到了,她现在应该少睡觉,多做事,等到冬天再好好睡上一觉。 山林间的空气总是最新鲜的,清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受着鼻息间蔓延的草木清香,清欢舒了口气。 我亲爱的夫君大人,你等着我吧。 所有的矫情都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为了她最最最爱的夫君,吃些苦受些委屈算什么? 清欢笑眯眯的和山林里的蛇族打招呼,灵蛇们都很喜欢清欢,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表现的很凶,它们对她都有些畏惧,但是如今相处下来才发现,原来她真是顶顶可爱的。 “云姬,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云姬沉吟了一下:“我们这里都是山野之地,倒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离我们这里最近的也就只有京城了,不如这样吧,我让月季陪您去京城玩一圈?如何?” “京城吗?”清欢想了想:“京城也行,我之前去过一次的,但是我一个人对那边也不熟,就随便逛了逛,唉,所谓的‘销魂窟’果真是骗人的,一点都不好玩。” 说完,还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 听到‘销魂窟’云姬眼中划过一丝异色:“是吧……” “哦对了,我当时去的时候,那个叫什么子渊的人还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什么同样嫉妒的情绪……什么男子比女子要容易放手……?”这句话清欢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云姬在人间生活过,她和清欢不一样,清欢被止辞保护的很好,所以她活了四千年还是一个单纯的性子,可是云姬自小经历的斗争注定了她不可能和清欢一样纯真。 “大人是记错了吧?”云姬一听就回味过来了这件事:“他的意思是大人若是想夺回男子的心,让他嫉妒也是一种办法。” “哦?”清欢虽然已经准备放下天衡子了,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想多学几招的。 现在用不到,以后放在止辞身上也是可以的嘛。 云姬想到招摇山上的玥姒,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大人和天衡子道长负气,应该是因为那个玥姒的缘故吧。”云姬含笑说道。 “嗯。”清欢不情不愿的说道。 “其实我和道长他们在山上相处了几天,对道长的性子也算有一些了解。” “怎么说?” 云姬沉吟了一下:“道长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对于玥姒…他不过是看她可怜而已,因为他对玥姒的态度和对其他百姓也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在他的眼里,玥姒和其他人并无任何不同。” “可是……”清欢正想说她只希望他只对自己好的时候,又想到了他现在的身份——上清宫的知观,所以他对其他人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不能要求他做什么,因为这是他肩上的使命。 “算了。”清欢呼了口气:“你继续说。” 云姬便继续说道:“对于大人,他想必是将你当成了自己人来对待的,所以他对你有要求,因为在他的眼里,你的一言一行都和他息息相关。” “大人你也是知道的,道长生于道门之中,自小封教规条森严,他做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向来心济天下。”云姬给清欢分析的很透彻:“所以有时候就是他自己心里再不愿意,也要做出大度的样子,因为他是道长,他是知观,他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清欢坐在地上:“说来说去,就是我排第二,天下排第一,所有与他无关的,就都是天下,对不对?” 云姬一哽。 好像事实也确实如此。 “大人也莫要不开心了,那位子渊公子的意思就是说,若是大人想要追回道长,不妨让他也吃吃醋,有些危机感。”云姬见情况不妙,连忙调转话头:“但是他是道长,这个办法也可以试试,但一定要把握好程度,不然他再怎么不甘心,也会说服自己成全你和别人的。” 清欢猛的抬起头:“你说真的?” “嗯。”云姬也在她旁边坐下:“女人和男人就不一样,大多数男人吃醋了都会拼命的想把女人追回来,可是女人吃醋吃的过了,就会想要放弃,也不是临阵脱逃,只是觉得太累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乱世难安宁 清欢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但又感觉有一丝丝不对:“你是不是被什么人伤过啊……” 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大道理? 云姬面上露出一丝释然:“都是些陈年往事了,那时候年轻气盛,实在是不懂事,如今回过头来,才发现如果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生于乱世之中,那个时候有多少人想要活下去,不惜出卖身体,出卖朋友,出卖灵魂,甚至还有人吃人的事情发生,如今他们能过的如此安逸……已经很好了。 她虽是蛇族之人,但是她也曾在人间生活过,她看过太多太多人性的阴暗面了,也有太多人被逼的走投无路,最后走到不归路。 还记得那个时候村头有个和善的大爷大妈,她化成人身之后曾投宿在他们家中,他们很热情的接待了她,当时那大爷大妈家里还有一个闺女,生的眉清目秀,虽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是在哪个时候,稍微有一些姿色的女子,如果没有雄厚的家底作为袒护,最后的下场很难有如意的。 她离开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定了亲事,男方家里也算是当地比较厚道的人家了,而且家境也还算不错,是个不错的亲事,云姬为了感谢他们,送了一锭雪白的银子给他们,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那一锭银子,就已经是他们两三年的收入了。 后来她故地重游,却看到了那大爷大妈被绞上刑架,她知大爷大妈性格和善,本想救下他们,但是又念及天命不可违,她不能无端插手人间之事,最后也便没有动手,只听得旁人讲他们,说他们实在可怜。 于是她便问他们,这大爷大妈到底犯了什么事,这才知道,原来竟是与他们的闺女映荷有关。 那映荷出嫁了三个月,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是一段再好不过的姻缘了,但是就在三个月之后,朝廷又要开始征兵打仗了。 原本国力就空虚不足,百姓民不聊生哀声载道,可这皇帝却还偏偏要打仗,他们作为平民老百姓能做什么呢?也只能逆来顺受,最多在家里发发牢骚罢了。 映荷的夫君身体孱弱,是不适合去征兵打仗的,但是没想到那征兵册上居然有他的名字,他是家中独子,没了他,那个家也就垮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他还是被送去了军营之中。 去之前他们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买通了官兵,希望能给他安排一个清闲的官职,比如说什么火头军啊之类的,虽然没有其他的兵听起来来的威风,但是能把命保住就好了。 那官兵满口答应,只是结果才没几天就传来了他病逝的消息。 这下他们全家都炸毛了,为什么当个火头军还能病逝的?军中给的解释是说他自己承受不了行军的强度,尸体运回来的时候都给他们火化了,虽对外说是为了减轻运送尸体的负担,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 这个时候是不兴火化的,就是人死也要有个全尸在,尤其是他们这种士兵。 最后他们经过多方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映荷夫君的名字一开始确实是不在征兵册上的,是村长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当兵,这才偷偷把两人的名字互换了。 至于为何映荷的夫君会死……这又是另一桩龌龊事了。 军营之中是没有女人的,那些大老爷儿们旷久了看男人都觉得心动,而映荷的夫君因为身子不好,所以一直没做过什么苦活累活,在他们那边看上去就像个小白脸一样,于是对他动了心思,最后他是被男人给活活在床上弄死的。 映荷知道此事之后当场就吐了血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怀孕了。 这对他们全家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的消息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能让他们在绝望之中生出最后一点希望。 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弄人,因为村里的人都已经知道映荷夫君是替村长儿子去死的了,所以村长为了做表面功夫,就带着他的儿子去登门道歉。 这一去,就又酿成了一个悲剧,村长那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他瞧上了映荷,后来,在某个夜晚他偷偷跑去了映荷的家里,强了映荷,映荷原本就因为她夫君的事身体不好,最后这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这算是彻底将他们家人逼上了绝路。 当晚,映荷上吊自杀,她的公公婆婆举着刀想要杀了村长的儿子,但是毕竟年迈,被周围的人制住,最后还被村长的儿子一顿羞辱,他那映荷夫君的死来说事,这就是将他们的伤口撕开来又撒上盐,还给别人看,说,你看他这伤,多恶心啊,后来,他们硬生生被气死了。 第二天,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是看上去和善的大爷大妈就去了村长家里,杀光了他们一家人。 云姬知道这些事之后也只能无奈叹气,就算此刻她救下了大爷大妈也没用,他们身上已经背负了好几条的人命,村长,村长的老婆,村长的儿子,村长的儿媳妇,在这乱世里,她救下他们,反倒还有可能害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去了冥界,自有判官审判,来生再重新做人,也比现在受着这样的痛苦好。 也许等到那个时候,天下就太平了。 像这样的事,乱世之中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云姬都数不清了。 如今再度回想,她也只剩下嘘唏了。 “哦。”清欢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对于她来说,云姬的这些话也只是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如果要在止辞不爱自己和他死之间选一个,她一定是希望止辞活下去的。 她希望止辞能好好的,哪怕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唉,她可真是一条伟大的龙呀。 “行了,我和天衡子的事情啊,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清欢伸了个懒腰:“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吗?” 等到她的止辞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阳春面 云姬看着她的背影亦是微微一笑:“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太阳总会出来的,再不好的事情,也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行了,你去忙吧。”清欢说道:“让月季来陪我就成了。” “好。” 云姬作为灵蛇族族长,自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白渠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清欢,清欢瞅着他额上的两个米粒大小的角发出由衷的感慨:“你这角……和你的身材不太相符啊。” 白渠:“?????” “你看看你这身材,怎么也得有个三四百年的道行,但是这角……你不仔细看你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个,清欢是十分得意的,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角就比它的角大了,就连止辞都夸过她,说她的角长的特别好。 他们做龙的,这角长的好可不是件好事吗? 白渠有些委屈:“好多蛇这个时候连角都没有呢。” 这倒是真话,蛇族毕竟不是龙族,这么一点凸起的角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但是在龙族眼里就不太行了。 “哎,你还是去好好修炼吧,趁早把你的角给修炼完,等你变成蛟龙了就来找我,可以帮你想想渡劫的办法,等你日后化了龙,在天界我可以罩你。”清欢信心满满的说道。 “真的?”白渠眼睛一亮。 若是能得到龙族相助,那他化龙岂不是又可以更进一步了? “当然了,你看我像骗蛇的人吗?” 清欢还是没有忍心告诉他,他就是成了龙,要经历的事情也还有很多。 虽然现在只有她一条苍龙了,但是族类的龙还有很多啊,龙族里面也是有鄙视链的,比如说正统血脉的龙族就容易瞧不起修炼飞升的蛇族。 毕竟龙族的骄傲是众所周知的。 “大人肯定不会骗我的!”白渠昂起脑袋,十分骄傲的说道。 清欢拍了拍它的脑袋:“加油吧,小蛇!” 月季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大人,白渠。” 清欢笑吟吟的说道:“你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多谢大人关心,借着天衡子道长教授的功法,我身子已经好了。”月季走到清欢身边:“方才族长说大人想去人间游玩,月季愿意陪大人共同前往。” “行。”清欢想了想:“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走走?” 白渠有些激动:“真的?” “嗯。”清欢说道:“但是你不能出来吓人,就这样,挺好,还有,你能变的小一点吗?” 白渠沉吟了一下:“可以的。” 话音刚落,它就缩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团,月季轻轻把它放在自己的手里:“它年纪还小,所以以前族长都不让它出去的,说起来,这还是它第一次去人间呢。” “你别说,它变小以后这角看起来倒是顺眼了不少。”清欢的注意力显然和月季不在同一频道。 “额……”月季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我们去人间,还能赶的及用早膳。” 清欢听到“早膳”两个字眼睛都亮了:“那快去吧。” “好。” 路上,月季和白渠约法三章,不能口吐人言,不能随便乱跑惊吓他人,不能随便变形扰乱人间秩序。 白渠自然满口答应。 “大人,我知道前面有个小摊,味道做的还算不错,大人可要去尝尝?”月季说道。 “好啊。”有吃的作为先锋,清欢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对于这京城,月季果真是十分熟悉的了。 吃饭的时候,月季要了一碗清水放在桌上,白渠灵力不够,是不能吃人间的食物的,只能看着他们吃东西,然后自己喝白水。 他们旁边一桌的人正在聊天,清欢隐约听到了什么“月饼”“赏灯”的字眼,她自认为对人间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这“月饼”又是个什么饼,可还好吃? 月季看着清欢的样子自然明白她的疑惑,便笑着说道:“看样子我们今日是来对了,今日啊是中秋节,一年之中月亮最圆的时候,一般这个时候呢我们都是要吃月饼赏圆月观花灯的,当然了,晚上还有会有各种各样的表演,会有长长的一条街的吃的……” 月季故意没有说,中秋还是一个团聚的日子,就怕勾起清欢的伤心事,来之前云姬可是特别嘱咐过她的。 清欢眼里放光,当即拍案决定:“今晚我们就留在这了!” 白日的时候众人还是照常做工的,只是结束的时间比往常稍微早一些罢了。 “若是如此,我们应该要早些找地方住了。”月季有些担忧,往常这个时候客栈都已经订满了。 “那快些吃,吃完我们就去找客栈。”清欢喝了一口汤:“你别说,这家面的味道还真不错。” “那当然了,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烫上两棵挺括脆爽的小白菜,便是一碗让人回味的阳春面了。” 月季说的时候还有几分骄傲和回味:“这是顶顶好吃的。” 小摊的老板是个有些胖胖的,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男子,他为人大方,知进退,面做的好吃价格又便宜,十里八方的居民百姓都很喜欢他。 尤其是在越来越冷的秋季和即将到来的冬季,早晨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一天干活的动力都来了。 清欢和那些百姓不一样,她啊,吃的是味道。 “姑娘应该是今天刚刚到吧?”老板给她们倒了一杯茶:“今儿个时辰有些晚了,所以没什么人来了,两位姑娘不妨慢慢吃。” “慢慢吃的话那我们要是没有住的地方了怎么办呀?”清欢发誓,她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老板倒也没生气:“这里大一些的客栈早在半个月前就订满了,姑娘现在去也是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啊这……那好吧。”清欢无奈的叹了口气,大不了晚些时候赶回去就好了。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可以住人,只是价格相对会贵一点。”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活下去 “哦?”清欢看这老板的样子就感觉他不会骗自己。 “在这条街的尽头啊,有一家客栈,那家客栈其实以前生意还是不错的,谁知道后来出了人命,其实这真的不能怪那掌柜,后来官府查出来,那人是被他的仇家给杀死的。”胖老板摇了摇头:“出了这件事之后啊,他们的对家就趁机说他们的客栈里有鬼魂,还一直装神弄鬼的,反正弄到现在,很少有人敢去住他们家客栈了。” 说着,胖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憨笑道:“你瞧瞧我,我这个人啊真是的,明明知道你们小姑娘胆子小还要推荐你们去那家客栈。” 清欢爽朗的笑道:“无碍的,我们最不怕的就是鬼魂了。” 胖老板性子爽朗:“只是姑娘,你们若是要住进去,确实是要小心些,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客栈里住的客官总是丢东西,那客栈老板经常会来我这里吃碗面,这些事啊都是他告诉我的,至于他们家客栈闹鬼的事情,十里八方都知道,大多数人虽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可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些怀疑和害怕的。” “我猜啊,兴许就是那个对家搞的事情,只是没凭没据的,我们也不好冤枉人家。”胖老板继续说道:“若是姑娘晚上实在没地方去了,又担心那客栈闹鬼失窃,也可以来我这里将就一下,我啊是有一家店的,那店离这里有些远,我平日里来这里开摊,是因为这边往来的人多一些,大家早晨都急着赶着去上工,我把摊子开在这里,一来呢能多赚些钱,二来啊也方便大家吃面,等过了早晨我再收摊回去。” “原来如此。”清欢点点头。 这时,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拖着一条瘸掉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缺了好几个角的破碗,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这附近不少摊主见着他,虽然没有出言赶他,但是目光中的不屑还是显而易见的。 清欢不知怎的,心里动了动,哪怕如今是盛世天下,也还是有食不果腹的穷人啊。 她突然开始有些懂天衡子了。 她懂他为何心怀这天下,心怀这苍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唉。 胖老板和其他摊主不一样,见着那乞丐眼里也未露出什么怜悯和轻视的神色,而是用一种平等的方式对待他:“你来了?今日你来的可晚了,不如帮我擦擦桌子吧,我先去给你下面,面要趁热吃才好吃。” 这老板人还挺好的。 清欢看着那乞丐熟练的拿了一块抹布,给那老板擦起了桌子。 可是那桌子本就是干净的,上面的脏污都是老板故意弄上去的啊? 既然都是要擦的,为何要弄脏了再让他擦过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白渠不解的看了看清欢,随后又看了看月季,月季只是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迅速低下头说道:“日后你成了仙,可要保佑这人间风调雨顺啊。” 白渠还是不明白。 清欢是不会收敛一下自己的胃口的。 “老板,再给我来一碗。” 老板一愣,这姑娘吃了已经得有两碗了吧? “唉,好。” 若不是看她吃的香,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照顾自己生意的了。 随后,又走来了一个打更的更夫,老板很热情的同他打招呼:“你今天怎么也来的这么晚?你家娘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那更夫笑眯眯的说道:“好了不少了,今日啊是中秋,我多领了不少赏钱,你瞧,我给她买了只老母鸡,回家给她炖汤喝。” “那是好事啊。”胖老板也是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快快快,快坐下来,我给你弄点面吃,今天是中秋节,我没什么能给你们的,那就给你们都加个蛋吧。” 更夫自然十分乐意:“哎呦,那就多谢你了,对了,你女儿应该再过几日就要出嫁了吧?” “是啊。”提起女儿,胖老板面上很是幸福:“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出嫁了啊,我也就放心了。” 白渠已经把碗里的水喝完了,他巴巴的看着清欢碗里的面,呜呜呜,真的好香啊。 清欢好心的给他盛了一点汤:“少喝些,对你身子不好。” 偶尔喝那么一点点其实也是无伤大雅的。 白渠激动的点点头,可是怎么办……他好像更馋了。 那边,胖老板已经给他们两个都端上了阳春面。 更夫还在继续和老板聊天:“对了,你女儿那夫家人品如何啊?总不能嫁给乱七八糟的人,免的受了委屈。” “你可放心吧,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顶顶好的人呢,她嫁过去可是享清福喽。” “那就好,这女子啊若是找不到一个好的夫家,这辈子已经毁了一大半了。”更夫感叹道:“对了,你知道吗,城西那老吴家因为做了太多坏事,剥削严重害了太多老百姓,现在被官府查封了,现在啊只要把欠他们的钱还上就行了,利息啊什么的统统都不用还了,之前给的利息也当做是还的钱了,至于欠的钱啊,就根据他们自己赚钱的能力来还,适当的时候官府还会给补助呢。” “真的啊?”胖老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可是好事啊,现在这皇上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啊。” “那可不。”更夫乐滋滋的说道:“我家只有我一个人能赚些钱,这事官府知道了,连税现在我都不用交呢,等我家娘子的病好了再开始交税,有这么好的皇上啊,我们想不过的好都难呢!” 清欢在旁边听着心里感叹万千,越是接触这些底下的人,她就越是明白天衡子的心。 和这些人比,他们岂止是一些些的幸运呢?虽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强者一定要帮弱者的道理,但是也不乏愿意帮助弱者的人啊?若是这只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那该是一个多残酷的世界呢? 清欢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强者,帮助弱者,虽不是份内之事,但绝对是快乐之事。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做龙也要知书达理 不过如今一切都已经在慢慢变好了,不是吗? 清欢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吃饱了,老板,这是面钱。” 胖老板一开始还没注意到那锭银子,十分热情的说道:“唉好,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直到月季将白渠拢到手中以后,胖老板才回过神来:“姑娘,这银子给的太多了,我这出摊一下子也没这么零钱可以找你,您要么看看有没有……” 清欢打断他的话:“不用找了。” “啊?”胖老板愣住了。 “我说,不用找了,多的就当我请大家吃面了,今儿个是中秋节,我开心。”清欢说道:“也权当是我给你女儿出嫁随的一份礼,到时候成亲了可要一并喊上我啊。” 后面那句是清欢临时想到的,她还没参加过人间的婚礼呢! 月季有些诧异,清欢是这种想凑热闹的人吗? 果然,她还是不够了解清欢。 胖老板一愣,随后用手搓着围裙笑着说道:“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姑娘这可否留个地址,到时候成亲了我也好通知您。” “什么时候成亲?我自己过来就好。”清欢寻思了一下,总不能让人家去蛇窝里找自己吧? 胖老板顿了顿:“就下个月初一,到时候姑娘来这条街上就好,我们要路过的,要路过的。” “好。”清欢默念了一下,下个月初一:“那我们先走了。” 月季知道哪里人多,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接下去的一路带着清欢玩的不亦乐乎,白渠只能一路看着,眼里满是羡慕。 也有百姓看到白渠吓的声声尖叫的,月季和清欢只好解释这蛇不咬人,但他们哪里会听啊,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就临时买了个笼子把白渠关了起来。 被关起来的白渠蛇身上下都写满了四个字:委屈!幽怨!! 一开始清欢还会关心一下白渠的身心健康,到了后来,她的目光都被街边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给吸引过去了,此劫就算是天衡子在她身边,她都不一定会分点眼神给他。 “你别说啊,这人间好玩的东西还真多。”清欢如今仔细想了想,她居然一次认认真真的逛人间的次数都没有,她一来,要么是入了鬼城,要么就是碰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反正这么尽兴的逛街,这还是头一回。 “是啊,大人……不,小姐日后常来,月季会一直陪着小姐的。”别看月季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上力气可大着呢,一路给清欢拎着东西也没说个累字。 后来清欢还在路上雇了个男子,那人年纪轻轻打扮的却有些……一言难尽,反正就是一看就知道是个爱干净的穷人,因为欠了人别人的钱所以被债主一顿暴打,清欢这会儿还热血沸腾着呢,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人是父亲和母亲病重,他自己赚的钱都给他们看病赔进去了还不够,另外又借了不少钱,如今他父母都死了,他们就找他来要钱,要不出钱,就打他。 清欢瞧着他可怜,又发现他欠的钱也不多,当初那个幻境中所有的宝石都是真的,她临走前就差没把墙给抠下来了,如今的她可是富的很。 于是她主动帮他还了债,那年轻人也是个有骨气的,说一定会挣钱还她,清欢想到她们两个“弱女子”出来逛街,定然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瞧上,再加上她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全让月季拎她也拎不下,就让他跟着自己,帮自己做些苦力,她在京城呆多久,他就跟着自己多久,权当是还债了。 那年轻人自然是同意的。 一来,清欢的要求并不过分,二来,他也算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平心而论,清欢绝对是一个十分善良且有道德的雇主了。 她瞧着这个年轻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还有他的鞋子,虽然和他的衣服一样洗的干干净净的,但是鞋子的周围还是不难看出沾了点泥巴,应该是经常穿去做农活的,清欢一点也不怀疑,这双鞋再穿下去他的脚趾头就露出来了。 开始泛滥的同情心促使清欢走进了一家成衣店,光是看店门的装潢就知道这家店不便宜。 清欢先抬脚走了进去,那个年轻人站在店门口不肯进来。 “在外面杵着作甚?”清欢先是和月季挑了几匹布,发现他没有跟进来之后转头看向他:“进来,让掌柜的给你换身衣裳鞋子,穿成这样的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那年轻人涨红了脸:“我没有钱……” 掌柜的却是个人精,看着清欢这身打扮还有她身边跟着的婢女,立刻就明白这估计是哪家的贵女呢,兴许是当街讨了个小厮,也可能是瞧上了这年轻人俊美的样子,当总之啊,对她身边的人恭敬一些总是没错的。 “谁要你付钱了?”清欢声音永远都是糯糯的,虽然她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看起来实在还是太可爱了些:“进来。” 掌柜的也已经招呼了伙计让他把人带进去,因为刚才这年轻人被人打了一顿,衣服上还有不少脚印,怎么看都很狼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是不是没有问你啊?”清欢这迟钝的反应哦。 月季满脸黑线,大人,您终于想起来了。 “我叫高楚。” “行我知道了,掌柜,你先给他换身像样点的衣服,打扮的好看一点,今儿个是中元节,我瞧他这身皮囊不错,万一有什么人瞧上他了,倒也是桩不错的美事。” 掌柜笑容一滞,然后说道:“唉……好。” 她这话一出,就是旁边的伙计脸色都变了一下。 清欢不解,月季尴尬的只想遁地而走。 奈何当事人还没有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月季只得无奈扶额:“小姐,今儿个是中秋,中元节是鬼节……” 清欢眨了眨眼:“哦。” “那鬼节是个什么节?” 月季再度扶额,没文化真可怕。 “鬼节就是地府鬼门关大开的时候,这一日啊,众鬼都会从地府里出来,能找着家的鬼就回家去,找不着的,就在人间游荡。” 所以您说中元节给人家找个女的,这还不恐怖吗? 掌柜很快就接上话:“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先不谈这些,姑娘方才不是喜欢这匹布吗?我给您打个折,如何?”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清欢很快又投入到了风风火火的买布事业中。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人靠衣装 伙计带着高楚进到里间去换衣服了,高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一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幸好这个伙计是个有经验的,很快就帮他挑好了一身衣裳:“公子若是不会换,小的可以帮公子……” “不必。”高楚拒绝了,他还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穿。 但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穿过这种华贵的衣裳,一时间到还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衣服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男子的衣服,研究研究就知道了。 等高楚换完衣服,清欢和月季也挑的差不多了。 “小姐,您不给道长也挑一匹?” 清欢给五蛇都挑了布匹,云姬和月季也没有落下,唯独一个天衡子,什么都没有。 闻言,清欢恨恨的绞了绞手里的布匹:“他?他哪里要我给他买?这天底下有的是女人想给他买布呢,还缺我一个?” 月季很识趣的不接她的话。 “出来了?”掌柜刚刚把她们选的布裁好,高楚就从帘子后面出来了。 “嗯。”高楚恭敬的说道:“多谢小姐。” 清欢打量了他一眼:“果然,人靠衣装,你瞧瞧,这一打扮比之前可好看太多了。” 确实,高楚本身底子就不错,如今还了身衣服倒有些浊世佳公子的风度了。 其实清欢这话真的很像是在调戏人家,可她偏偏又用最真诚的语气和他说话。 可是月季是明白的,清欢这完全就是把他当成了小后生在看待,她修炼至今……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千岁了,而人顶多活个百八十年的,这些凡人在她眼里不过如蝼蚁一般,心情好时她可以赐下恩泽,心情不好时便是雷霆万钧,不过她是个心软的,这一路走来也做了不少好事,但她骨子里的东西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所以对她来说,这个高楚……不过是一个被她救了的小孩子而已,虽然他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但是他们的差距太大了,兴许自己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辈。 你想想,你和你的下属,或者是一个孩子、宝宝,你会如何对他?反正绝不会是平等的位置。 “我瞧着也不错。”月季捂嘴笑道:“公子莫要见怪,我们家小姐就是如此。” 清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行了,就这套吧,另外再给他拿一套,方便换洗。” “好嘞。” 那掌柜乐的嘴巴都撇不下去,这位小姐一来就买了他八九匹布,另外还有好几套衣服,都是最最名贵的布料,以前他一天都不一定能卖出去这么多布呢。 “姑娘,我这里啊还有一个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你今日在我店里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啊就当交个朋友,把这镯子一并送你了吧。”掌柜笑眯眯的说道。 那羊脂玉镯也是他一个友人打赌输给他的,他又没有老婆孩子,一个大男人戴羊脂玉镯也不合适,倒不如送给这位姑娘,日后她还能多光顾光顾自己的店。 “那就多谢掌柜了。” 清欢还没有找到客栈,如今这人啊是真的多,就是那家传闻“闹鬼”的客栈都住满了人,所以当老板向清欢要地址,让人帮她把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清欢倒是难得的犹豫了一下。 月季连忙说道:“我和我家小姐初来乍到宝地,这客栈啊都住满了人,我们找了一路,连一家有空房的客栈都没有找到呢。” “这……”老板面上也出现了难色,难不成这么多布匹他们都要自己拿着走?那这工程量未免也太大了些。 “小姐,不如把这些东西送到我家去吧。”高楚看着堆的高高的东西,一路上清欢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照她那架势,后面定然还有不少东西要买,而他如今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拎这些东西了。 “那好吧。”清欢沉吟了一下:“这些东西一并交给掌柜,给我们送过去可好?” “行,行,行。”掌柜一连说了三个行,可见他心里有多高兴。 “我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她会给你们开门的。”高楚顿了顿:“姑娘,可否容小人先去给家妹买个包子,她已经一日没吃饭了。” “你妹妹多大了?” “七岁。” 清欢惊讶:“七岁的姑娘你就给她吃一个包子?” 高楚面露苦色:“小人实在没有钱…这一文钱还是我昨日上工剩下的,原本想着今日再去田里帮人耕种,没想到却碰到了他们。” “我知道了。”清欢这该死的恻隐之心啊,她从荷包里那出了一些钱,吩咐送布匹的伙计:“那,我正好还有些碎银子,你们拿着去给小姑娘买点好吃的,知道吗?” 伙计见清欢出手阔绰,自然不敢怠慢:“是,小姐。” “嗯。”清欢说道:“行了,逛了一个上午我正好也有些饿了,先去酒楼里吃饭吧。” 处理好了自家妹妹的事,高楚自然也就松了心。 而清欢买的那些东西,可是真真装了一车啊。 临走前高楚还不忘问那伙计:“我方才换下来的衣服呢?” 伙计看了一眼清欢,为难的说道:“方才这位小姐让我拿去丢了……” 高楚的目光转到清欢身上。 “嗯。”清欢很坦然的说道:“我让他丢的,那些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你难不成还想穿?” “可是……”高楚顿了顿:“日后我还要去赶工,穿着这身衣服……不太适合。” “怎么不适合了?”清欢认真的说道:“你如今撑死也就二十来岁吧,这个年纪不奋发图强,也不说让你做些买卖生意,光是种地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你的样子也是读过书的,倒不如好好发挥你的才能,若每个年轻人都想着种地去,那不是国家亡矣?” “况且,你还有一个妹妹要养,并非我瞧不起种地的人,而是你这个年纪去种地,未免太过可惜。” 高楚心里一震。 “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该甘于平庸,你即使不为自己想,也该想想你妹妹,难不成,你想让她一辈子都只吃包子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大方 “这身衣服你日后就别要了,还有你那工也别做了,这个世上赚钱的法子还有很多,你又不是生活在战乱的年代,如今皇上圣明,天下太平,你也当报效朝廷,你爹娘出钱供你读书,可不是让你去田里种地的。” 清欢这番话,一字一句都敲在了高楚的心上。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双膝下跪,在清欢面前用力的给她磕了个头:“多谢。” 话不用多说,该懂的人自然懂。 “也不是多大的事,走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清欢还是受了他这一拜。 因为这一拜,她受的起。 世人崇尚神灵,而她,就是神灵。 铺子里的掌柜看的不停的感叹,也许多年之后,这个贫穷的少年又会是一位大英雄。 太阳拖着他长长的尾巴从天的一端滑到了另一端,清欢逛了整整一天也没感觉到累,反而越逛越起劲。 倒是高楚,一个人拿了一堆东西走了一路有些吃力,幸好他做过农活,倒也不会吃不消。 “不如把这些东西也放去你家吧。”清欢主动说道。 “好。”高楚又往上提了提手里的东西。 让清欢负担一些是不可能的了,月季倒还算善解人意,主动给他提了一些,一开始高楚是不同意的,他原本就是给他们当苦力来的,哪里还能让她们亲自动手。 但他到底还是拗不过月季。 月季挑了两个最重的东西拎了过来,反正她是妖,哪里会怕这些重量? 高楚伸手的时候,她看见他手里已经有了深深的勒痕。 不知道为什么,月季居然有些心疼他。 “走吧。” 清欢的话一下子就把月季拉回了现实,她是妖,他是人。 他们家离这里不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打开门,月季还有些拘谨,清欢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就是你家?”清欢看了一下,果真是穷的叮当响。 “嗯。”高楚挺直了腰板,他并不觉得这里寒酸。 “还行。”清欢背着手走了进去,这架势,倒是有几分老师的样子,不像个来做客的,反倒像个来考察的大爷。 月季无奈扶额。 估计全天下也只有天衡子道长一个人能管的住她了。 想到风光霁月的道长,再看看如今有些倚老卖老的清欢,月季无比希望他们能快些在一起,这样道长还能管管她。 月季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是因为清欢的缘故,天衡子那日也是不会去帮他们,甚至主动传授给他们适合他们修炼的功法的,他是道士,不杀妖已经是不错了,主动帮妖修炼…… 实在是荒唐。 好在高楚也不在意清欢随意的性子,反倒忙前忙后,生怕怠慢了她。 高楚的妹妹叫高梦,虽然已经九岁了,但是看上去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大,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清欢看的甚是喜爱。 看见她,清欢不由得想起了半路上捡的容熙,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今的他被上清宫养的胖乎乎的,煞是可爱,再也找不到当初骨瘦如柴的样子了。 要说上清宫她最放不下的人是谁,应该就是容熙了吧。 “过来。”清欢冲着高梦摆了摆手。 高梦胆子有点小,躲在高楚后面不敢出来,只能用探究的眼光先看向高楚,得到他的同意之后才敢朝着清欢走过去。 清欢向来喜欢活泼的孩子,见高梦如此扭扭捏捏,心里的兴趣已经阑珊了不少了:“你可上过学堂?” 高梦摇摇头。 清欢再问:“那你可想上学堂?” 高梦不回答。 清欢便替她说道:“女孩子总是要上学堂的,多少学点东西识些字,这样日后嫁了人也不会被夫君瞧不起,若是日后夫君纳了妾室,你也不会被拿捏住,当然了,你若是本事大一些,不让夫君纳妾,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其实清欢是很不喜欢纳妾这种做法的,但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不纳妾的男子几乎没有,她可以要求天衡子不纳妾,可是其他人的做法她管不了,在这个地方,基本上家里有点闲钱的,不在外面欠钱的男子家里都至少会有上一房小妾,夫妻敦睦的也是,不和的也好,小妾总归是有的,或者就是侧室。 高梦涨红了脸,半句话也不曾说,倒是高楚替她解了围,他和清欢短短的接触了一下,知道她心不坏,如此说有可能是想出钱给高梦上学堂:“家里穷,供不起小梦读书,所以都是我教的她。” 且先不说学费,就是束修都越来越贵了,他们自己还吃不起呢,哪里还有闲钱去给高梦上学堂? “哦?”清欢挑眉:“纸笔也不便宜吧,你平日里是如何教她的?” 其实清欢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人情世故什么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对于人间所有的知识都是来自于天衡子的,他和弟子常常讨论治国之道,说民间百态,因此她才微微懂了一些。 至于纸笔,其实如今已经很便宜了,因为皇帝大肆开设学堂,学费也一降再降,为了让他们能读书写字,现在的纸笔更是廉价。 清欢之所以觉得纸笔贵,是因为天衡子用的都是上等的纸,他平日里画画讲究的是墨滴而不散,凝而不聚,落纸则干,而他平日里书写的纸也是特制的,遇水不破,坚韧无比,一方好的端砚磨出来的墨也是极好的,细腻平滑,颜色也乌黑如发,不同的笔用的毛也是不同的,总之他的一套文房四宝都是极贵重的,一般人家可是用不起的。 高楚已经知道了清欢是个不食人间苦楚的人,一听就知道她平日里只接触过贵的笔纸,所以他也不拆穿清欢,反倒配合着她:“平日里我都是各个地方省下来的纸给她用的,学堂里有不少同窗平日里写废的纸,拿来还能再用用……” 这倒是真的,虽说这个纸不贵,但是能省的地方自然是要省的。 清欢眨了眨眼睛,她会点石成金啊。 “原来是这样。”然后她从荷包里摸出了一锭金子:“我瞧你妹妹面善,送她的,去读好一些的书吧,日后若是我有用的着你们的地方,我可是要来找你们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蛇蛇很凶 高楚闻言也未再拒绝,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本就需要钱,这个时候又何必装什么高洁? 他十分感激的将高梦带到自己的身边:“小梦,快谢谢这位恩人。” 若是没有清欢,此刻他兴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那帮讨债的人是不介意手底下出几条人命的。 “唉,不用叫我恩人。”清欢说道:“我年纪也不大,喊……姐姐吧。” 月季:“……” 这是什么鬼话,这么多人里她年纪分明是最大的好不好? 高楚讪笑道:“对不起姑娘,是我说错话了。” “无事,日后不要再这般了就行了。” “嗯!”高楚点头。 然后又领着她给清欢磕了两个头。 清欢又受了。 “这是第二次,莫要再有第三次了。”清欢说道。 “是。”高楚此刻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必须要报答她的大恩。 他本是陷于泥潭之中毫不起眼的人,卑微到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他,若不是清欢将他从这样的泥藻之中拯救出去,他恐怕穷极一生都不会从挣脱。 “行了,莫要再说些有的没的了,休息会儿等下再随我出去走走吧,不是说今日很热闹吗?” 闲下来了,清欢也有心思去想其他东西了。 虽然一开始月季没有告诉她,但是她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中秋节,也是个团圆的节日。 大家都要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饭,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赏月。 这京城还有个习俗,就是在这一日,女子若是有看上的男子就会以手中的花朵相赠,而男子是不能拒收的,男子若有喜欢的女子,则会赠其一个香囊,这个香囊基本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很少会有出去买的。 当然了,一个人只能送给一个人礼物,但一个人却可以收很多人送的礼物,京城就有些公子,每到中秋佳节,手里的花总是要分给小厮拿一些,不然都拿不下。 末了还会有一个评选,看谁收到的花朵和荷包最多,虽然这种评选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和好处,但是谁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或者是妻子,曾是整个京城最受欢迎最受喜爱的人呢? 有了这种名号在,未来成亲也会容易些。 为了防止有人作弊,前两天开始京城就只给女子卖花,而且这些花上都涂了特制的染料,是做不得假的。 而男子的荷包里也有一味东西是特制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鱼目混珠。 想到这里,清欢隐隐就有些心动。 她倒不是想做这个第一,而是想看看全京城最受欢迎的人都会是什么样子。 同时,也会有订了亲的男女一起出来吟诗赏月,互有好感的男女更是会趁着这样的机会出来互诉衷肠。 想到这里,清欢就忍不住牙酸。 她也是有夫君的人,只是没有人会陪她花前月下,吟诗作对,这个时候天衡子指不定在同什么女子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呢! 上了街,清欢还特地带上了高梦,她平日里很少去参加这些活动,因为小孩子总是容易饿的,街上好吃的多,闻着香,她又没钱买,光看着人家吃心里也会馋,所以干脆就不上街了。 “行了,你等会儿就别跟着我们了,我们四处逛逛,你带着你妹妹也去走走吧。”清欢心里有些激动,好多人啊。 “可是……”高楚有些担心。 她们毕竟是女子,这么多人万一吃了亏可怎么办? 月季摇了摇手里的笼子:“如果有人敢对我们动手动脚,我们就放蛇咬他!” 此刻白渠已经稍微变的大了一些,看上去还是很能吓唬人的,况且白蛇本就少见,在大多数百姓的心目中,白蛇是有灵的,不能惊动。 “那好吧。”高楚松了口,这附近应该有差役巡逻的,她们两人一蛇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这蛇……不会咬你们吗?” 月季看向白渠的目光非常温柔:“这蛇性情温和,它还在蛋里的时候我们就养着它了,如今它也和我们一起生活十来年了,你看看它这粗壮的身子就知道了,它聪明着呢,都能听的懂人话,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它?” 原来如此。 高楚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着两位姑娘了,若是有事的话你们就来找我,我不会离开这里太远的。” 清欢看着他手边目露渴望的小姑娘不置可否:“我们可不一定会回这里。” 月季冲着他微微一笑:“行了公子,你还是自便吧。” 清欢一路上贪图新鲜,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了还有月季给她解惑,实在是开心的紧。 她还瞧见了不少情侣手拉着手走在街上,见此她也只能感叹一句,真的是一点都不害臊! 都是什么人嘛!! “真的是世风日下!”清欢捏着手里的花,这一路上她都没瞧见什么特别俊美的男子,手里的花自然也没有送出去。 月季也有些羡慕:“小姐,现在都是这般。” “哼。” 清欢自己也不想想,她往日和天衡子腻歪起来,就跟连体婴一样,时刻都不想分开。 前面不知在做什么,十分热闹,清欢拉起月季的手:“走,我们也去看看!” “唉,小姐!”月季猝不及防的被清欢拉了一把,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好在旁边有个男子将她重新拉了起来,许是惯性使然,她一下子又撞进了男子的怀里。 鼻息间都是男子身上清香的气息,月季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男子抱,她不禁羞红了脸,连忙从男子的怀里挣脱:“多谢公子相救。” 月季羞的连头都不敢抬,甚至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无事的,月季姑娘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传到月季的耳朵里,月季的心跳迟了一拍。 她将这归功到蛇族的听力不敏觉上,实际上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 月季摇摇头,然后重新拉起清欢的手,也不回头:“我们先走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机会把握在谁手里 “姑娘等等。”高楚连忙说道。 “嗯?”月季转过头,慌忙撞入了他清朗的眉目中。 “方才我不小心碰着你的手了,好像有些冷,如今夜也越来越寒了,你还是多穿件衣服吧。”高楚想到方才那一下的触碰,她冰冷的体温仿佛顺进了他的内脏之中。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的手可以这么冷。 月季这才想起刚才他碰到了自己的手,那块被他碰到的地方如今灼热的不行。 “无事,我本就体寒。”月季只恨不得立刻消失。 “那便更要多穿些了。”高楚担忧的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想要递给月季:“姑娘还是穿上吧。” 月经羞红了脸,忍不住跺脚:“我都说了,不用了!” 清欢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扫来扫去,最后对高楚说道:“你当众脱衣不太好吧。” 高楚一愣,他平日农活做多了,田里的男子都是热了就脱衣,光着膀子做工的也有不少,一时间他竟也没有顾忌这么多。 她们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出生的人家,哪里容得自己这么冒犯? 也不知道如今月季姑娘会怎么看自己…… 高楚连忙将手收了会来:“对不起姑娘,是…是我冒犯了。” “初犯,无事,日后多记着些就好了。”清欢一看就懂了月季和高楚的小心思,这月季长的也是不错的,腰肢柔软,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而高楚如今换了身新衣服,束起了头发,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材,俊朗非凡的。 若是两人真的能成了这桩事情,倒也是不错的。 这个世界等她和天衡子一走就会自动消失,自然应该及时行乐。 “对了月季,我碰着熟人了,我同他去寒暄几句,你和…高楚就在外面等我吧。”清欢看到了不远处的子渊,主动说道。 “可是……”月季有些疑惑,清欢在京城里哪来的熟人? 可是还没等她去问,清欢已经冲着不远处的一个男子招手了:“子渊!” 其实清欢原本是不想再扯上子渊的,但奈何她又想给两人创造一个独处的机会,清欢心想,她真真是极善良的女子了。 再说那子渊,他其实也已经瞧见了清欢,但是清欢很快又不见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直到清欢主动喊了他,他才知道原来真是清欢。 “你怎么来了?”子渊见着清欢还是很惊喜的。 “我一直都在京城呀。”清欢走到子渊身边,看到他的手里已经拿了不少的花了。 “怎么都没人给我送荷包?”清欢感受到了落差,有些不满的嘟哝道。 子渊微微一笑:“现在是女子送给男子东西的时候,男子送给女子的荷包的时辰还没有到。” 月季和高楚在旁边等着,也参不进去这一脚。 清欢回过头说道:“行了,你们可别打扰我们叙旧了,是不是啊小高梦。” 高楚见着子渊还颇有些意外:“这……” 子渊乃是清风阁的头牌,名满京城,高楚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这……清风阁可是有名的倌馆,难不成这位清欢小姐……是想……? 高楚想到通点,脸瞬间臊的通红。 “啊?”月季还不知道子渊的真实身份,所以有些在状况之外。 “那我们就先走了。”高楚不敢看清欢的眼神,见月季还不肯走,只能伸手拉着她离开。 而高梦则一直乖乖的站在高楚的身边,默不作声,只余一双大眼睛滴溜乱转。 “你干什么!” 月季一言不发的任由高楚拉着走,一直到僻静处她才挣脱了他的手。 “方才那个男子…是子渊。”高楚说道。 “哦。”月季还没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 高楚急了:“子渊你不知道吗?” 月季反问:“我该知道吗?” “……”高楚迟疑了一下:“他是清风阁的人。” 可怜月季实在不知道这些:“清风阁?做什么的?” 难不成还是什么暗杀组织? “……”高楚无奈:“清风阁是倌馆。” “嗯。”月季点点头,等她回味过来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什么?倌馆??” 高楚目光意味不明:“对。” 月季感觉自己心目中清欢的形象在迅速破碎,然后化成了一堆灰。 “那也就是说子渊是个……是个小倌?”月季咽了咽口水。 “但他是个清倌。” 月季松了口气,想想远在上清宫的天衡子,心里为他默哀了一会儿。 “是个清倌就好。”月季转身朝着清欢的方向看去:“大人定然是个有分寸的人。” “大人?” “小姐,小姐。”月季讪笑。 高楚说道:“哦。” 一下子,两人…不,三人之间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解决两人尴尬的还是高梦的肚子,因为它适时的响了起来,因为高楚一路上都带着她悄悄的跟着月季她们,所以一时忘记给她买东西吃了,高梦也很听话的一直没有喊过饿。 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也没有钱。 “那个,你,你不如先带着你妹妹去吃点东西吧。”月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白渠。 这条臭蛇,真的是傻乎乎的。 白渠有些委屈,怎么事情又落到它的头上来了?它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要挨一顿骂,最委屈的就是它了。 “你想吃什么呀?”月季对高梦说道。 “我不饿。”高梦摇摇头。 今天下午她正打算去地里看看有没有东西能捡来吃一点的时候,一群人突然拉着一辆大大的马车进了她的家门,还说这些东西是她哥哥的主子买的,暂时放在她家里,另外还给她买了不少吃的。 她实在是饿极了,便吃了一些,另外还给高楚留了一些。 她知道哥哥在外面上工,所以也没有多想。 这还是她头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呢! “那我饿了。”月季拉起高梦的小手:“你陪姐姐去吃东西好吗?” 这个小鬼,倒是和她哥哥一模一样,就会嘴硬,但是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心疼。 明明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偏偏她却活的小心翼翼。 唉。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画舫 高梦看看哥哥,又看看月季,最后点了点头。 于是街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一个娇美的女子手里牵了个孩子,丰神俊朗的男子就跟在她们都后面,时不时帮上前用手挡住周围的人群,免得她们被挤着。 月季还是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接触,以往她在灵蛇族里的时候,天天就对着那五蛇,看的心都烦死了。 但高楚不一样,他和那些男子都不一样。 月季明知自己这般想是错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凡人放弃自己的百年修行,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凡人让自己的族人遭受灭顶之灾。 就这一次,等到清欢回去了,她和高楚之间的事情也就彻底结束了。 不,应该说他们之间的事根本就没有开始过。 高楚是高楚,她是她,他们之间不过是一日之缘而已。 她所谓的心动,也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多年之后,她还是在山中修行的灵蛇,而他,兴许已经白发苍苍,或者儿孙满堂。 既是不可能之事,那也就无需再想了。 清欢和子渊待在一处倒也不无趣,上次是没有机会,这次他碰着清欢,那几乎是快把浑身解数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世人都说子渊公子淡雅如莲,性情冷淡,平日里从未见过他对谁有所热络,如今他却百般讨好一个女子,大家想不好奇都难。 眼看着女子送男子花的时辰快过去了,清欢还没见着有什么生的特别特别让人心动的男子,再加上手中的花拿着也是累赘,她干脆直接送给了身边的子渊。 “呐,你可别误会啊,我只是多给你一个夺魁的希望而已。”清欢还特地叮嘱了一番。 子渊含笑接过:“我省得的。” 他手里的花明明已经快拿不下了,大多都是身边的小厮在拿,清欢原本也是想给小厮让他拿着的,没想到子渊宁愿将其他的花递给别人,也要自己亲手接过清欢手里的花。 “啊湫。”清欢丝毫没有形象的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看的她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可是着凉了?”子渊连忙关切的问道:“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凉了,我让人给你拿件披风吧。” “不用了。”清欢揉着鼻子:“兴许是这里脂粉味太重了,我有些不习惯而已……” 两人正说着呢,三两个男子朝着清欢这里走了过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里的荷包递给了清欢。 清欢其实不想要,这些东西她带着也没用,蛇族的人又是闻不了这个香气的,他们啊,对气味敏感的很。 知道清欢不想收,但这是礼貌问题,于是子渊主动说道:“收了吧,你若不想自己拿着,我替你拿着也行。” “行。”清欢想了想也是,大不了等会儿丢了就行了,总好过当面给人家难堪。 于是她就收下了。 “我在这附近有个画舫,你可要上去看看?”子渊说道:“上面有休息的地方,他们还准备了不少水果茶点,你逛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好!”清欢这还没去过画舫呢!尤其是听说“水果茶点”四个字,清欢便更是喜欢了。 原来那所谓的画舫就是一艘巨大的船,船只就停在湖面上,上面灯火通明的,精致非常:“这是你的?” 子渊颔首:“不错。” “原来你这么有钱啊。”清欢一猜就知道这船要花不少钱。 “也没有,这船其实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我只是花了低价买了,后来翻新了一遍罢了。” 谈起钱,子渊也只能苦笑。 他在清风阁呆了这么多年了,手里攒下的钱也有不少,全都用来买下这艘画舫了。 原因无他,他的娘亲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坐上一回画舫,可一般画舫都只接待达官贵人,权威显赫,他虽是清风阁的头牌,但是远远还不够资格坐上画舫。 他们自小家贫,幸而他生了一副好样貌,年幼时被看中接入了清风阁中,清风阁虽是个相对厚道的地方,但是像他们这种清倌也至少要在清风阁里呆到三十五岁才能出去,三十岁五…… 如今他才二十一岁,还有整整十四年的时间要熬。 最可笑的事情是,等他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将这画舫里里外外翻新了之后,他的娘亲却去世了。 虽说他名声在外,但哪个好人家的公子会去做小倌的?哪怕是清倌,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多少人在背地里暗暗的戳他们的脊梁骨,最后,他的娘亲死了,这画舫也一直搁置到了今天。 “那应该也要花不少钱吧。”清欢走在甲板上,迎面吹来的凉风还挺舒服的。 “没多少的。” 娘亲都没了,再多的钱又有何意义呢? “外面凉,我们还是去里面说吧。”子渊说道。 “也好。” 方才那一下风打过来清欢还有些舒服,再是一下就不行了。 远处高楼之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死死的盯着清欢和子渊的一举一动,手中的杯子都要捏碎了。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裳的女子和橙色衣服的女子,眼看着那杯子就要被捏碎了,橙衣女子连忙惊呼道:“道长,你这杯子……” 他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冷冽:“无碍。” 船舱的门刚刚打开,里面就蹿出来了一个妙龄少女,她梳着两个发髻,圆鼓鼓的煞是可爱。 “你是谁?”她看到清欢的第一眼就心生警惕。 “你又是谁?”清欢反问道。 “子渊哥哥!”那女子瞪了一眼清欢,随后看到了清欢身后的子渊:“子渊哥哥,她是谁呀!” “休要无礼。” 子渊见着她的一眼就开始头疼,她怎么会来这里? “子渊哥哥!”她有些委屈。 “原来是你的小情人呀。”清欢目带挪揄的说道:“你放心,我可不同你抢你的子渊哥哥,我不过是来他这里坐个客,等会儿就走了。” 画舫已经逐渐开动了起来,此刻再想下去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是吗?”她圈着子渊的胳膊,目带审视的上下打量着清欢。 “我骗你做甚?”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人生百态 “绿箩,休要无礼。”子渊轻声呵斥道:“这位姑娘是我的贵客。” 他哪里还不能猜出绿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定然是早就有预谋的,知道他今天要上画舫,所以一早就已经上了船。 “哼。”绿箩有些不屑,子渊哥哥的贵客?哪能是什么好人?虽然她对清欢那个“小情人”一词感到十分受用。 但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个围着子渊转的人罢了。 船舱里的装饰也只能用奢华二字来形容了,清欢侧过身子将窗户上的布帘都掀了起来,赞叹道:“这江景还真是好看。” 点点星火在江岸的四周跳动,长长的回廊上是各式各样的贩夫走卒,叫喊着招呼着路上的行人,四处都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有人在空旷的地方放着孔明灯,有人在湖里放着祈愿的莲灯,也有人看着别人恣意的生活目露羡慕,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染着自己体温的铜板,这整条街上也只能买的起一个素包子,稍微带些荤腥的都要两个铜板了,将铜板在口袋里用手摩挲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还是留着吧,当明天的早饭了。 人生百态,自在其中。 “若叶姑娘喜欢,日后常来便是。” “叶姑娘?”清欢疑惑的皱起眉,叶姑娘是谁? 子渊也明白过来,想来那日她来清风阁的时候用的是假名:“您忘了?您第一次来的时候自称为叶。” “哦哦。”清欢讪笑:“我朋友都喊我容儿,甚少有喊我叶小姐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呵呵。” “无事。”子渊温柔的让一旁的绿箩感到甚为恼火,凭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就能占了子渊哥哥的大部分温柔?明明是她先和子渊哥哥认识的!这个讨厌的臭女人! 江上的风穿过窗户轻轻拂动了清欢的细发,阑珊的灯光映着她的侧脸,她转过头,目光对上了阁楼上一男子的眼睛。 皎若明月,灿若星辰。 清欢心里猛的一缩,直接站了起来:“子渊,你可认识那高楼之上的男子?” 这双眼,只有她的夫君止辞才会有!可那音容相貌,又和止辞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什么?”子渊疑惑道。 船只拐了个弯,高楼之上的人被两岸的青山给遮了过去,清欢着急的拉起子渊跑到船后的甲板之上:“就是他!” “嗯?”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清欢有些沮丧。 “其他的也没什么,只是那个人我觉得很是眼熟,想着他就会不会是我的那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清欢放开子渊的手,还有些失落:“原想着你认识的人多,会不会认识他……” 她方才看的很清楚,那人的样貌确实不是止辞的。 只是那双眼睛,和止辞的一模一样。 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一个人,有着和他一样的眼睛。 “没关系,方才你所说的那楼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楼地,能坐在最高处的人定然也是身份尊贵的人,到时候我帮你打听一下就好了。”子渊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嗯。”清欢叹了口气。 要不是不能在凡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真身,她早就已经飞过去找他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有着和止辞一样的眼睛的男子,到底是谁。 “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绿箩眼里的怒火都要烧出来了,这个女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这么正大光明的牵子渊哥哥的手! 清欢心情不好,冷冷的问道:“你说什么?” 绿箩被清欢一下子转变的态度吓到了,但是子渊在她身边,她当然不可以就这么示弱,不然那也太丢人了,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说,你不知廉耻,当众就拉着男人的手到处乱跑!” 清欢讥讽的看着她:“倒是不知道谁一口一个子渊哥哥,圈着人家的胳膊不肯放,知道的以为你只是过于奔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子渊不能公之于众的外室。” 绿箩的脸都绿了,这不就是明里暗里在骂她是在以色侍人吗? “关你什么事?我和子渊哥哥是什么关系,你和子渊哥哥又是什么关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我?”绿箩恼羞成怒。 “哟,你知道上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绿箩被她看的有些心虚:“能怎么样,你还能杀了她们不成?”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子渊就忍不住头疼,这个叶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会吃亏的性子,而绿箩虽然没什么心机,说话做事也确实不太经过脑子,平日里也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到底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见此子渊也只能主动出面解围。 “好了,今日是中秋佳节,说什么杀不杀的?绿箩,你若是再无理取闹,等会儿我就让船夫停船,你自己一个人下去吧。”子渊厉声呵斥道:“给叶姑娘道歉!” 绿箩何时见过子渊对她如此严厉,一下子眼泪就绷不住了,跟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道歉!” 绿箩看着子渊,眼泪掉的厉害,原本是想一走了之的,但是想想自己的计划,她还是要忍:“对不起。” 清欢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不知怎么心情突然还变好了:“我瞧你怎么也该有个二十几岁了吧,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绿箩一边气的发抖,一边用手摸着眼泪:“你才二十几岁呢!我才十七岁!” “这话你还是错了,我可不是二十几岁,我啊,都四千多岁了。” 子渊:“……” 绿箩:“……” 原来这个女的有病啊,那我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 绿箩钻回子渊后面。 “先回船舱里坐着吧。”子渊叹了口气,这叶姑娘也太喜欢开玩笑了些。 船舱之中,小厮已经给三人都温好了酒,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清欢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阵香味。 饭桌的正中间有一盘圆圆的饼,清欢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东西:“这是什么呀?” 这会儿轮到绿箩瞧不起清欢了:“我看你穿的也不错,怎么连月饼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不是中原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富婆 “中原人?”清欢从没听过这个词,但直觉告诉她现在她不能否认:“我怎么可能不是中原人?”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月饼的?” 清欢一时还真想不出个原因来,于是她灵机一动,编了一个故事:“我其实从小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来福村,我就是来福村里村长的女儿,叶容,我们那边远离城镇,几乎不和外界打交道,东西都是自给自足的,后来我爹在后山除草的时候发现了好多好多金子,因为这些金子我们才会出来的,我爹娘现在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怀阳城中,我和我的两个朋友知道京城要过中秋节,所以才特地过来凑凑热闹的。” “我爹娘也是怕我受了欺负,这才给我特地买了一身好看的衣裳。”清欢怕她不信,所以又特地加了最后一句。 这番话让她说的十分悲惨,又配上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简直就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原来是这样。”绿箩闻言不禁对清欢心生同情,可她也不看看,清欢那一看就知道未曾沾过阳春水的十指,怎么可能会是农家生出的女儿? 子渊看透了一切,却也不揭穿她。 若是她不想说,自己自然也不该问,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是啊,我活到如今也没吃过什么好菜,就连这画舫都是第一次见,和你们这种一出生就在京城里,见惯大世面的人可不一样。”清欢半真半假的说道。 绿箩现在是真的相信了,若她只是一个乡野丫头,那她方才对子渊哥哥做出的举动也不难解释了,虽然她长的很好看,但是光是好看是没有用的,还要有地位,好看不能当饭吃,而且她自己长的也不丑呀。 她心里已经脑补出了清欢来到大城镇之后穿的土里土气,所以被人嫌弃的样子,越发同情于她。 唉,这个可怜的女人哦。 此刻她对清欢的敌意已经完全消除了,她看着一脸伤心的清欢,连忙将月饼往清欢面前移:“那你真的好惨啊,这月饼可是我特地准备的,这上面盖着绿印子的是绿豆馅的,黑印子的呢是芝麻馅的,红印子的是红豆馅的,这个没有印子的是肉馅的,你快多吃些,若是不够,后厨还有!” 清欢有些怀疑她的厨艺,但是想到她原先肯定是要拿给子渊吃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她就捏了一块肉馅的吃了起来。 “好吃唉,就是太干了,我还是吃完菜再吃吧。”清欢吃了一块之后觉得味道还不错。 “那喝点这个酒吧,这个酒就是专门给女子准备的,虽然有酒味,但实际上不怎么醉人的。” 清欢眼睛一亮:“酒!我往日在家的时候我爹爹都不让我喝酒的,我偷喝一点他就要把我绑在树上,就是倒着把我吊在树上。” 清欢比划了一下:“那树是我们村里最大的树了,树干有这么粗呢,我在上面吊上个一天一夜树都不会有事。” “什么?”绿箩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吊在树上?” “对啊。”清欢一边吃着肥美的烧鹅,一边含泪控诉:“我娘亲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现在这个是我的后娘,我觉得就是她怂恿的我爹,那个时候我才这么点大。” 说着,她还用手比了比高度,脑袋连桌子都够不到。 某个正在喝茶的“村长”打了个喷嚏,旁边那个“后娘”很快就关心的问道:“道长,可是有些着凉了?” “村长”摆摆手:“无事,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香味刺到鼻子了。” “后娘”正打算贴心的把窗户给关上的时候,“村长”就阻止了她:“不必了,开着通风。” “这……”她顿了一下:“也好。” 清欢十分忧桑把后娘虐待她的故事讲了一遍,听的绿箩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手撕她的后娘:“为什么她这么对你你还要喊她娘啊!这要是我,直接把她给拖出去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清欢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百善……孝为先。” 绿箩挥了挥拳头:“日后要是让我见着他们了,定然帮你揍他们一顿!狠狠的揍一顿的那种!” 清欢点点头:“嗯!你知道吗绿箩姑娘,出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出头的,因为我爹是村长……” 这更激起了绿箩的护犊之心:“你放心,我爹是阁老,只要他一句话,你那个什么劳什子村长,根本没用我告诉你!” 子渊在一旁扶额。 叶姑娘这身世一听就知道是编造的,虽不能排除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经历过这些,但是她那个所谓的农家女定然是假的。 看着正热血沸腾的绿箩,子渊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清欢含泪点点头:“那就多谢绿箩姑娘了。” 她在京城可是刻意改变过容貌的,她又不是傻子,刻意以真面目示人,若是天衡子找起自己来,那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吗? 清欢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机智了。 “不用谢。”绿箩豪迈的说道:“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清欢暗想,若她的事也变成了绿箩的事,那绿箩……承受的了吗?想想那些随时出没的魔族清欢就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还是算了吧。 那种东西真的是无孔不入的。 “嗯嗯。” 子渊见状连忙插话道:“好了好了,快些吃饭吧,等会儿饭就凉了。” “嗯嗯。”绿箩拿起筷子之后才发现桌上的菜已经……少了一半了。 而罪魁祸首就是她对面的这个女子。 可该死的是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她太能吃了,反而还觉得她真的好可怜! 她一定没有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吧。 “快,吃些这个,这个好吃。” 她为了和子渊约会,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呢,尤其是这菜,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她却足足准备了五人份的菜量。 她是阁老的独女,最不缺的就是钱。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增强自信的办法 见着清欢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眼里的同情就更甚:“你往日应该都吃不饱吧。” 清欢点点头:“有时候都不给我吃东西。” 难怪生的如此瘦弱。 清欢引以为傲的纤瘦落在她的眼里就是孱弱了。 “唉,你真的太可怜了。”绿箩一边给她倒了杯酒,一边说道:“喝点酒吧,小心噎着,这酒不醉人的,你长的这么好看,一路上应该也有很多男的觊觎你的美貌吧。” 清欢才喝了第一口酒就差点喷了出来:“我?我哪里好看了,不过是庸人之姿罢了。” 不过这酒味道确实不错,清欢很满意。 “你这还庸人之姿啊?”绿箩现在是一心想要帮助清欢建立“自信心”,所以是怎么夸人怎么来:“若你都是庸人之姿,那这世上岂还有好看的人?” 清欢恶劣的想,要是她知道自己是在骗她,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子。 “姑娘谬赞了。”清欢又喝了一口酒,往日止辞和天衡子都是不许她碰酒的,如今他们不在,她倒是可以喝个痛快:“多谢姑娘和子渊热情款待,来日我并将百倍报答。” “来日的事就来日再说好了。”绿箩关切的看着清欢:“你可吃饱了?若是没有吃饱的话我就让后厨再去做。” “……”子渊对绿箩突如其来的关切感到一阵无语,这般的说辞也就只有绿箩会相信了。 清欢一路上吃了不少东西,所以把菜吃了一大半她就停手了。 “我吃饱了。”清欢笑吟吟的说道:“倒是你们,好像都没怎么吃呢。” “吃的吃的,我吃饱了子渊哥哥你呢?你吃的怎么样了?”绿箩指了指自己和子渊前面的那堆骨头之类的东西。 子渊微微颔首:“我也吃饱了。” “那我们去看看江上的风景吧,一年啊这种风景也就一回,若是碰上下雨天,还难得有这种好风景呢。”绿箩起身拉了清欢就往外走。 船已经绕着山行了一周,现在已经往回走了。 又路过了方才那个地方,清欢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高楼之上的人影还在不在。 她紧紧盯着那个地方,旁边的子渊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虽然依稀能看的到人影,但是绝对没有到连人脸都可以见的到的地步。 这叶姑娘的视力……难道好到了这种地步? 子渊不由得感到万分惊叹。 绿箩却惊的话都断断续续的:“你……这么远……真的能看的清那个人的脸吗?” 清欢面不改色的说道:“小时候我要跟着爹爹进山打猎,所以视物要比一般人都来的清楚些。” 实际上就是因为她是神仙,她稍微NB一点。 “原来是这样。”绿箩在对清欢的视力心生羡慕的同时又不由得对她的遭遇再度感到同情,哪家的小姑娘是从小放到山林里去养的,还有打猎,这种都是只有男子才会做的活。 虽说京城贵女中也不乏有善打猎者,但是人家打猎那是消遣,作为爱好去培养的,可她不一样,她是为了生活。 她大气的拍了拍清欢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朋友的。” 其实稍微仔细一想就该知道清欢编的这个故事漏洞百出了,她若是真的是来自偏僻地方的农女,怎么可能认识这些京城的贵公子呢? 要知道,能登上那个楼的,无一不是王孙贵胄,家境显赫之辈,若是这叶容姑娘生的风华绝代姿容倾城也就罢了,可她确实也只不过小家碧玉,将相王侯,需要的女人除了容貌之外,还有她背后的势力。 所以这种故事,也就只有绿箩会相信了,而且还会为她感到可惜。 子渊一面为绿箩的未来感到担心,她是阁老之女,日后定然也是要嫁给高门子弟的,若是还是没些心计,可该怎么是好? 阁老和阁老夫人老来得女,自小对她就是万分宠爱,任由她做事的,就是她连清风阁找自己都未置可否,可越是这样,就会越害了她。 一般女子十六七岁的时候早就已经定亲了,可是她如今连个着落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呢? 一面又为她对自己的情谊头疼,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自己,日日跟在他后面到处跑来跑去,可众人也都知道自己对她无任何意思,若不是因为他对绿箩的冷淡,估计他现在早就已经是阁老手底下的亡魂了。 他是个小倌啊,哪怕名声再好听,哪怕才情再动人,还是最卑贱的,最不值一提的人。 子渊苦笑,可若不是时事所迫,他又怎么可能会去清风阁呢? 只是想到绿箩,他又正真觉得自己是为了这个绿箩操碎了心。 “嗯,那就多谢绿箩姑娘了。” 清欢又瞧着了那人,但此刻他已经将脸转了过去,只留了一个背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她看着却是莫名的熟悉。 可若只是单看背影,应该不会是天衡子。 只是此刻他应该是在上清宫里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他可不像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而且她在路上听说纯阳真人病重,应是大限已到,他应该是要在病床前侍疾的,怎么可能会没事就往京城跑? 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清欢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应该是不会来的,而且他来这里做甚?找自己吗? 呵。 还有就是那双眼睛,如今已是牢牢的印在了清欢的心里,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和他这么像的一双眼睛? 江面的风穿过她的发丝,清欢的心也一揪一揪的。 船停到岸上,高楼上的人影也已经消失了,清欢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身边还有两个女子,但也只是背影。 清欢再想要追上去,但是也再找不到那个人了,可能还在高楼之中,也可能已经走了。 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街上穿白衣服的男子太多了,她找不到。 一个男子冲到她前面,把手里的荷包递给她之后又迅速的跑开了。 原来还没有结束呢。 “对了,你晚上住在哪里啊?”就在要分别的时候,绿箩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下药 清欢一顿,对啊,她好像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来着…… “这附近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人了,我们和我的朋友如今也还不知要在哪里落脚呢。”清欢突然想留在这里找到那个男人了,她就是像看看,会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一双的眼睛。 “我在这附近有个宅子,你不如和你的朋友一起住在那边吧,现在是中秋节,客栈都已经定满了。” “真的吗?”清欢惊喜的说道。 “当然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和你的朋友一起住在那边吧!”绿箩拍着胸脯说道。 她心里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她才不会告诉清欢呢。 “那就多谢绿箩姑娘了。”清欢感激的说道。 哎呀,这个大难题终于解决了。 “不谢,不谢,等会儿我就让人将你送过去,哎对了,你的朋友呢?” “哦哦,事情是这样的,我同我的朋友假扮小姐与婢女出游,路上还被男子给调戏了,若不是碰到了官差……此刻我们还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地步呢……”清欢适时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后来我碰到了一个男子,他的身世也很悲惨,为了给父母看病所以耗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不少钱,下面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如今他的父母已经去了,我们碰到他的时候那些讨债的人就追着他打,因为我们当时手上还有些余钱,他欠的钱也不多,所以我们就主动帮他还了钱,让他一路保护我们。” 绿箩眼中的同情更甚。 “当时我们也是想着,另外再去雇一个人保护我们可不一定只这些钱,倒不如帮了他,又是做了好事,也是给我们自己稍微省一些钱。”清欢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如今他和我那朋友在街上闲逛,他是京城人氏,自然要比我们这些外乡人了解的多一些,等会儿自会来这里寻我的。” “你的心啊是极好的,只是你们两个弱女子出门在外还是不要轻信于人的为好,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万一他是个骗子呢?”绿箩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荷包: “我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走用着,若是不够了你只管和下人要就是了,等会儿我让我的下人跟着你们,他会些武功,身上又有我府中的标识,一般人见着都不会随意对你们出手的,等会儿啊你们就先和他去我的宅子里住下吧。” “嗯嗯,谢谢。” 白给的钱她当然要。 清欢和他们分开之后,子渊和绿箩上了马车,他目光幽深:“既然你将宅邸借给叶小姐去住了,那你自己打算住在哪里?” 阁老府离这里太远了,所以她一般是住在那个府邸之中的,只是那个地方很小,只是用作她临时歇脚的地方的,住了叶容和她的朋友,她自己也就没有地方住了。 “我?哎呀子渊哥哥,你要是不说的话我都要忘记我得住哪里了!”绿箩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知道子渊哥哥愿不愿意帮帮这个特别特别善良可怜的我呢?” 子渊哪里还不懂她的心思:“我会叫人将你送回阁老府中的。” 绿箩脸色一下就变了,她就是故意叫清欢住在她那边的,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地方住,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子渊住在一起了。 她在给子渊的酒里下了药,今天她一定要把子渊给嗯嗯啊啊了! 绿箩在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心。 “我不回去,子渊哥哥你别想赶我走。”绿箩看着子渊,简直执着的可怕:“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呢?而且我也不相信你对我没意思!” “我们之间是不合适的。”子渊叹了口气:“你是阁老之女,朝堂上仅次于公主和郡主的存在,可是我呢?卑微到尘埃之中,你觉得你可以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可是你有考虑过你爹吗?” 绿箩神色有些动摇,但是她还是没有动。 “你爹他看的比你多,知道的东西也比你多,你总该相信你爹,他虽然不说,但是你相不相信,你若是真的和我过夜了,立刻就会有官差将你带走,而我也会被冠上罪名,也许我会死,也可能我再也不会回京城。”子渊定定的看着绿箩。 “我爹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不会让我爹伤害你的!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就和你私奔!”绿箩继续固执的说道。 “你要知道,绿箩,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子渊决定今天就将话摊开了说:“你现在喜欢我,你觉得你可以为了我付出一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将你养到现在,他们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让你不顾一切和别的男人私奔吗?” “你说我懦弱也好,说我薄情寡义也好,我还有家人,我不可能因为感情将他们的性命置之不顾,你要知道,你爹是阁老,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还有太多的牵挂,他总有办法找到我们,将我们逼回来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真的与我在一起了,你爹娘的面子又该放在哪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阁老家的女婿以前是个小倌,不仅你会被贵女圈排斥,就是连我都不可能被接纳,流言蜚语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在时间的流逝中,我们的情谊也会被慢慢磨平,到最后,只剩下尖锐的石头。”子渊顿了顿:“为人子女,最重要的就是孝道,而且我与你之间的悬殊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还是趁早离开吧。” “你如今年纪还小,有些事不清楚我能理解,但是日后我希望你做事能三思而后行,你既然享受了阁老之女的名头和便利,你就该做出阁老之女的样子来。”子渊语重心长的劝道:“终有一天,你爹娘会给你寻到一门好的亲事,他们看人比你看人要准的太多,你也会爱上你的丈夫,等你回过头来看看今天,你会发现,其实一切都没什么的,而我,也是你往后人生中远的不能再远的一个名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遇见 绿箩沉默了很久,突然,她咧开嘴笑道:“子渊哥哥,你知道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子渊一听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绿箩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在水阁里弹琴的时候,风把层层帐幔吹开了,你就坐在中间,弹着你的古琴,那琴声好像钻进了我的心里,我回家之后我就和我哥哥说,我说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我记得我哥哥和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看的男子,你可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了。” “但是我的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不,他就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自那以后,我整整三天没有和我哥说过一句话,再后来啊,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虽然你一直躲着我,但是你就是躲不掉我。”绿箩还有些得意:“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心,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小的时候我被贼人抓走过,是我爹爹的小妾做的,她和一个男的有了私情,然后想要从我爹爹这里敲点钱和那个人私奔,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个亡命之徒,那个人不给我饭吃,每天喂我一点水喝,让我给他打扫他用来杀人的房间,不然就用鞭子打我,那里有人的手、脚,也有老鼠、蟑螂,世界上什么恶心的脏东西都有,后来是我哥哥把我找回来的。”绿箩平静的叙述着这件事,她的语气安静的可怕:“在此之后,我爹爹就再也不强迫我做任何的事情了,所以,子渊哥哥,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子渊突然意识到不妙:“你做了什么?” 绿箩笑道:“子渊哥哥,你是清风阁的人,我做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你!”子渊哪里还不明白她做的好事:“你,你居然胆子这么大!叶容姑娘,难不成……难不成她也?” “对,酒里的药她也吃了。”绿箩很爽快的承认了:“虽然她确实很惨,但是谁叫子渊哥哥一直帮她说话呢?子渊哥哥应该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她是什么东西?” 子渊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恶毒:“我同叶容姑娘总共也只有两面之缘,可你却对她做出了这种事情!将姑娘家的清白置于不顾,你何时变成了这样?” “两面之缘你就让她上你的画舫吗?若不是今日我偷偷溜了上去,你恐怕都不会让我去你的画舫吧。”绿箩有些激动:“明明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子渊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正准备叫车夫停车,自己下车回去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绿箩看着瘫倒下来的子渊,眼底的痴迷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子渊哥哥,你是我的。” 然后她“咯咯”的开始笑:“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清欢哪里,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行,她一定要看看那个人是谁! 于是她拔腿就开始跑,跟着她的下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自家小姐既然已经吩咐过了,那他就应该要好好的跟着清欢。 于是他也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 清欢穿过了人群,但始终都没有见到那个她想要看到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明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出现的…… 太久没有跑步了,清欢一停下来就开始喘气,热气从四肢开始往上冲,她心里觉得奇怪,为何她是明明是上仙之体,可却只是跑了这几步路就会开始累?她不该弱成这样才对啊? “姑娘,你怎么了?”被绿箩派去守在清欢身边的男子立刻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他闻言松了口气:“那不如这样吧,再走约莫半里不到的路程就是我家小姐的宅子了,我们慢慢走过去,到那边歇一会儿吧,您的朋友我可以派宅中的人去通知她,您可以说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到时候她也好相信我们,对了叶姑娘,我叫夏邑,您有事的话直接找我就好。” 他的想法很是周到,清欢点点头:“这样也好。” 只是越走清欢就越觉得热,她将这归功于自己方才跑的那段路,心里还在想以后一定要多运动运动才行。 两人走的都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绿箩的宅子中。 夏邑将绿箩的吩咐传达给了守门的人,他们很快就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此刻清欢恨不得现在就来一盆凉水冲在自己身上:“能不能给我准备些温水?我想洗个澡。” 守门的老婆子见她穿着打扮都不错,还以为她是哪个京城的贵女,再加上又是夏邑亲自带回来的,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去给她烧水了。 好在他们原本以为绿箩要回来,灶上一直烧着水。 没想到绿箩没有回来,倒是来了另外一个人。 原本清欢以为只要自己静下心来应该会好些,只是没有想到她体内的热度不退反减,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热水上来之后她屏退众人,随后设了一个结界把自己给罩住。 看样子,她是被人给下药了。 她脑中快速的掠过了今天吃过的东西,除了在画舫上吃的那一餐,其他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当初朝歌给他们下药的时候下的是专门对付神仙的药,因为他知道人间的药对她来说是没有用的,可是今天这药怎么会起效果? 难不成……是……因为她喝了酒的缘故? 胸口愈发灼热,清欢捏了几块冰出来放在浴桶里,暂时缓解了药性,可是这药着实是太猛了,她逼也逼不出去,散也散不掉,真是该死! 若是再让她见着绿箩,她定然要她好看! 就在清欢以为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结界被破开了一个小洞,随后又很快的合上了,有东西进来了! 清欢一下子就变的警觉。 “谁?” 她随手扯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布料盖在身上,正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意外的对上了一双眼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原来是你 “你是谁?”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个人莫名感到有些熟悉,但是她确实未曾见过这张脸。 “你说我是谁?” 清欢眼睛猛的一睁,随后就失去了意识,软软的倒在了眼前那人的怀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清欢浑身酸软的不行,大腿、胳膊、腰肢都传来了痛感,清欢想要伸手揉一揉,手刚刚举起来就放了下去。 真的太疼了!这个禽兽,昨天到底把她怎么了! “不多睡会儿?” 低哑的男声从她身边传出,听到这话清欢再也绷不住眼泪了,多日压在心里的委屈瞬间决堤。 她听到了一声轻叹,随后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不顾及你的,不气了,好不好?” 清欢不说话,就是扯着他的衣襟哭。 天衡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哄着罢了。 良久之后,清欢抽抽嗒嗒的说道:“你不爱我。” “我没有不爱你。” “你为了别的女人凶我,还让我给别人道歉!” “是我思虑不周,过于急躁了,日后不会这样了。” 原本就是骄傲的不行的姑娘,他怎么可以对她要求这么多呢? “那日在蓬莱,你扯我胳膊扯到特别用力,我手痛了好久,然后你还特别凶的看着我,连句话都不说就直接走了。” 好吧,这就纯粹是在打情骂俏了,清欢怎么说也是条龙,怎么可能扯一下胳膊就痛成这样? 但女孩子的心思是不能随便揭穿的,天衡子已经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是我错了,我给你揉揉好吗?那日我生气是因为你在梦中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别的男人?谁?”清欢顿时有些心虚,那几日她一直做梦梦到止辞,难不成是喊出止辞的名字了? 但很快她又觉得没什么,止辞不就是天衡子吗?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天衡子想起那事原本还有些薄怒,但是一看到清欢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再多的怒气最后都化成了绕指柔。 他能怎么办?自己选的夫人,也只能纵着了。 虽然是这般想着,但下手还是用力了几分,她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吧。 “止、辞。” 天衡子冷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原来是他呀。”清欢松了口气,幸好说的不是其他名字,然后她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是我兄长,只是他已经陨落了。” 好吧,这茬总算是过去了。 时辰还早,两人又睡了一会儿回笼觉。 月季已经被接到了宅子里,她还不知道清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她的结界罩在那里就知道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不过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家里,天衡子不欲多呆:“我的宅子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先回我那边吧。” 天衡子怎么也是个知观,钱肯定是不会少的,所以他在京城有宅子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这一说,清欢又想起了昨日他身边的那两个女子来。 “昨日我看见你了,你身边那两个女的是谁!” 原来她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现在想来他兴许就是来找那两个女人的也说不定! 女人的想象力真的很可怕。 天衡子无奈:“莫芸疯了,不是装的,如今我师尊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今道术全无,已经是个普通人了,他一死莫芸一疯,人走茶凉,她的处境不会太好的,她是失心疯但又不能算是失心疯,有时候像个正常人一样,有时候做出来的举动和疯子无异,如今她只有五岁的记忆,听说朝中的国师知道如何医治,我便联系了李勋方,让他带着莫芸去看病,若是恢复了正常,我也同师傅商量过了,就将她许配给李勋方了,她怎么说也有个渔阳郡主的称号,也不算埋没了李勋方。” 清欢醋醋的说道:“那另外一个女的是谁啊?” “玥姒,就是那日我们在来福村救下的那个女子,原本我是不打算带她走的,没想到她差点被那边的村民强暴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临时决定将她带到其他地方安置,此番我带着莫芸上京,因为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朝廷是不会要一个疯了的郡主的,所以不能带着她的婢女过来,玥姒便主动请缨,她也是女子,照顾起来总比男子要方便。” “所以你就和她们两个一起来了一路吗?”清欢小嘴一撅,金豆子又要开始往下掉:“如果不是莫芸疯了,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来找我了?”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其实有一事是未曾传出来的。” “嗯?” “我师尊是被魔界的人伤的,他混在信徒之中溜了进来,打伤了我师尊,若不是女魃及时出手相助,恐怕他早就已经殁了。”天衡子说道:“他们的实力还没有到能和我们正面缠斗的地步,可是他们暗地里布下陷阱我们却是防不胜防,你留在灵蛇族里倒还比上清宫安全不少,灵蛇族对气味敏感,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来找你,原本是想等上清宫的事情解决以后再说的。” 原来是这样啊。 清欢心里舒坦了不少:“那好吧,我先原谅你了。” 天衡子:“……” 行了,他的事讲完了,那清欢的事呢? “昨日我瞧见你了,你同一个男子在一起,我听说,那是一个小倌。” “小倌?”可怜的清欢还不知道小倌是什么东西:“嗯嗯,就是小倌。” 天衡子的眼神一下子就变的危险:“你知道他是小倌你还和他在一起?” 其他的倒无所谓了,她性格如此,他既然是她的夫君,自然也该宠着她,只是她和小倌在一起,而且还如此光明正大,不觉自错,那就不能忍了。 “我为什么不能和小倌在一起了?” 许是因为声音太大,都吵着了在外面徘徊良久的月季了。 她迟疑了很久才敲了敲门:“小姐?您醒了吗?” 清欢先是瞪了天衡子一眼,随后才说道:“我起了,你晚点再进来。”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被迫 “是。” 月季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但是她知道,那是天衡子道长。 既然是天衡子道长,那就不怕了。 于是她就找了个稍微隐蔽一点的角落等着,就当作是帮她望风了。 不久之后清欢就出来了,脖颈上还有些红红的痕迹,一开始月季是不懂这些的,直到昨日她和高楚在街上看到了一些小情侣,手拉着手躲在暗处卿卿我我,无奈她的视力有些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男子做的好事,就一个晚上,她就知道了不少东西。 她冲着清欢努了努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随后眼神很不自然的就散开了。 清欢自然懂她的意思,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将领子扯了扯:“有蚊子。” 正好昨天那个看门的老婆子走了进来,听到了清欢这句话,连忙说道:“叶姑娘,我那里正好有治蚊虫咬的药膏,要么我去给您拿一点吧。” “好。”清欢点点头:“那就多谢您了。” 老婆子摆摆手:“没事,没事。” 昨天被绿箩下药的经历让她感到很不愉快,要是天衡子昨天没有来,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现在的小姑娘,表面上看上去娇娇小小,还挺善良的,实际上背地里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若她不是上神之躯,估计半道上这药力就会发作,这要是普通人吃了这药,先不说名声如何被毁,就是她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的。 拿了药膏之后清欢就走了,天衡子在附近的客栈里等她。 路上清欢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我都没有生气他和其他女人的事情,他倒是先问起我来了,还有,小倌怎么了?他凭什么瞧不起小倌?我和人家清清白白的,明明就是他自己思想不纯洁。” “额……”月季自然知道清欢不知道什么是小倌,于是她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倌呢……其实和青楼的妓、女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清欢傻了。 “兔爷您该知道了吧。”月季说道:“小倌就是和兔爷一样的。” 清欢这下子是明白过来天衡子的眼神了。 她一把拉住月季:“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外面逛几圈再说吧。” “啊?” 清欢一脸的欲哭无泪:“我害怕。” 她是真的不知道子渊是个小倌,她也不知道小倌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在天衡子面前这么嚣张。 如今她是知道了,但发现这件事她是真的不占理。 “怕什么?” 清欢幽幽的说道:“我和你商量个事吧。” “嗯?” “我假装心痛,你帮我掩饰。”清欢一脸的英勇就义:“先把我和子渊这事掩过去再说。” “啊?” “啊什么啊,我跟你说,我这要是不装病,天衡子非得弄死我不可。”清欢干脆威胁道:“反正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是要死了,我跟你们说,你们也要完。” “……” 月季: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主儿呢? “就等会儿见着知观了,我们先大吃一顿,把肚子填饱了,然后你就看我脸色行事,知道吗?”清欢说道:“只要我眉头一皱,心口一捂,你就上来扶着我,你也别管他问不问的,你反正就卖惨,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很伤心,反正就是怎么惨怎么来,随机应变知道吗?” 月季虽然很不想上清欢这条贼船,但是也是无可奈何。 造成这个乌龙事故的子渊现在双手双脚都被捆在了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躺着,浑身上下不着一缕,绿箩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昨天那酒她也喝了,所以中了药的不止他一个,她也中了药。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她的婢女在外面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着。”绿箩冷静的说道。 婢女迟疑了一下:“是。” 随后绿箩叹了口气:“子渊哥哥,你醒了吧。” 子渊的手动了动,但是还是不愿睁开眼睛。 “这床的柱子是很牢的,你逃不掉的。”绿箩缓缓的说道:“昨夜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说不定,我这肚子里都已经有你的宝宝了。” “子渊哥哥,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很想要宝宝的吧。”绿箩心里几乎已经勾画出了宝宝的模样,她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生一个特别像你的宝宝的,他会和你一样,长的一样好看,你就教他琴棋书画,我就给你们洗衣做饭,我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好不好?” 子渊痛苦的说道:“你真的是疯了。” 绿箩却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是啊,我是疯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子渊没有回答她,随后她又说道:“子渊哥哥你很久没有喝水了,肯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点水。” 倒茶的时候杯子里溅起的水花落到了她的手上,是凉的。 怎么可以给子渊哥哥喝冷水呢? 绿箩沉着声音:“现在立刻给我拿一壶温水进来。” 婢女闻言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就下去端水了。 只是子渊却不肯喝她的水。 绿箩知道他的怀疑:“你放心子渊哥哥,水里没有下毒,也没有给你下药,这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子渊依旧还是不理她。 绿箩也不气馁:“子渊哥哥,你看你嘴上都起皮了,你就稍微喝点水吧。” 绿箩把杯子递到子渊的嘴边,但他还是不喝。 “唉。”她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子渊哥哥,你说说你,这么执着干什么呢?如今木已成舟,你我之间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小姐,有人来催了,听说今天府里要来客人,老爷让您早些回去。” 绿箩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子渊哥哥,我先走了,我会来看你的。”绿箩温柔的低下头:“你等着我,还有,这里周围都是我的人,你是跑不掉的。” 就在绿箩要走的时候,子渊突然开口:“帮我把绳子解开。” 绿箩转过身。 “我不会跑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秀恩爱的日常 “等我走了,自会有人给你解开。”绿箩看着床上的子渊,忽而又皱起了眉,她走到子渊面前一把扯过他身边的被子给他盖上,喃喃道:“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了。” 子渊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她就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子渊哥哥,我先走了哦,你一个人不要害怕,这府邸周围都是我的侍卫,可是安全的很哦,保管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还有啊,你要是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和他们讲就好了哦。”讲完这一切,绿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天衡子还有很多东西想要问清欢,比如说为什么她好端端的会中春药,又比如说她是怎么和子渊认识的,那药是不是子渊给她下的,还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阁老的府邸之中。 这一切都让天衡子感到不解。 而李勋方那边,他说了今日进宫会去找国师帮忙,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国师应该也会卖他这一个面子的,处于他对莫芸的感情,天衡子相信他一定比他还要急切的想要治好莫芸。 “知观。”清欢上了楼,天衡子在这家客栈之中包了一个雅间,她到的时候天衡子已经点好菜了,都是她喜欢吃的。 “如今你可还会嘟哝着说我不给你买你喜欢吃的东西吗?”天衡子倒了一杯水递给清欢:“又或者说是我不关心你的喜好。” 好话坏话都给他说掉了,清欢愣是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吃菜,吃菜。”因着他凶自己的事,清欢原本是很硬气的,但是奈何又有了子渊的事,清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就是会忍不住心虚。 这个习惯不好,唉。 只是美食当前,哪有什么东西能拦的住她? 月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上位,清欢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站着干什么?坐啊,这不是碗筷都给你准备好了?” “可是…哪有奴仆同坐一桌的道理?” 别看蛇族平日里潇洒的紧,实际上规矩也是很多的,就这么几天的相处,清欢已经看出来了。 “你虽然是云姬派来伺候我的,但是以前知观不在的时候你不也与我同桌了吗?而且你看,知观也给你准备了碗筷,在我们这里规矩没有这么多。” 清欢说完又低下了头继续吃东西。 死,也要做饱死鬼! 清欢志气满满,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吃食消灭了一半。 嘴巴上油油的还有些不舒服,清欢正要低头找帕子去擦,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就捏着一块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她傻呵呵的冲着天衡子抬头一笑,嘴角还沾着油渍和脏污,原本还算清秀的小脸蛋如今俨然成了大花猫,场面一度不忍直视。 天衡子按着心里的冲动帮清欢擦掉了脸上的东西,如今她幻化出来的这张脸还真是不怎么好看。 “都是几千岁的人了,怎么吃个东西还能吃成这样?”桌上点了螃蟹,个个肥美膏黄,鲜香四溢,清欢一连吃了四五个都不觉得腻。 “这个螃蟹剥起来就是麻烦嘛。”清欢撅了撅嘴,把手也递到了天衡子面前:“手也要擦擦。” 天衡子无奈的变出了一盆水,捉了清欢的手就放了进去,仔细的帮她洗净了,连手指缝都细细的给她擦了,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手绢帮她将水渍擦干:“同你出来,我都不知道要带多少块巾帕。” “那你愿意帮我擦嘛。” 一边的月季看的满脸黑线,所以你们这么光明正大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就不怕被雷劈吗?? 明明掐一个法诀就能解决的事情,可是他们偏偏要弄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情趣? 月季感到一阵恶寒。 好在两人也没有腻歪多久,毕竟子渊的事情清欢还没有糊弄过去。 只是天衡子一直都没有表示,也让清欢放松了警惕,一时间自己都把要装病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其实天衡子改变了容貌月季一开始也是没有认出来的,若不是清欢主动说了,她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天衡子和清欢一直都是这天下的红人,他们若是随随便便以真面目示人,一来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二来他们在世人眼中那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也要散了。 “再走半里路样子就是我的宅邸了,若是你吃饱了我们就先过去吧。” “好呀。”如今天衡子来了,她自然是不可能再住去灵蛇族里的,之前是两人在冷战,如今话既然都已经说开了,那她自然是不可能给别人任何可趁之机的,那个玥姒她一眼看过去就不喜欢。 这个清欢哦,一见着天衡子,就把自己之前深刻悟出的道理都给抛到了脑后,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许说的就是她吧。 月季默默的跟在两人后面不发一言。 到天衡子宅邸附近的时候,清欢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大堆东西放在高楚家里。 “月季,昨日高楚他们是回家住的吧。” 天衡子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高楚又是谁? “对。”提到高楚这个名字,月季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她也很想控制住自己对高楚的情感,可是有时候感情偏偏就是这样,你越是想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住。 “那行,晚点派几个人去把东西都拿过来……” 哎呀,没有给天衡子买东西呢……而且还是故意忘掉了他的那份…… 清欢顿时有些心虚,她偷偷的看了天衡子一眼,见他面色并无不妥之处,顿了顿又说道:“罢了,还是先放在他那边吧,这些东西你都是要带回灵蛇族的,搬来搬去的也不方便。” “装进乾坤袋不就行了吗?”天衡子冷不防的出来了这么一句。 可是架不住清欢自己心虚啊,她给所有人都买了东西,就是明汜和容丰,甚至后厨做菜的明素都有了份儿,可偏偏没有一样是给他的。 “在凡人面前擅用法术不好吧……”清欢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而且我本来就是以凡人的身份出现的,你说说哪个凡人会用仙器啊……” 是了,就是这乾坤袋的大小都是以你自己的灵力决定的,看似平平无奇的袋子,落在凡人手里还是平平无奇,可是落到了仙者的手里,那其中的奥秘便是无穷之大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神魔大誓 “你说的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天衡子说道:“那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先在人家那里放着吧,只是会不会太麻烦别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清欢扯着天衡子的衣袖说道:“我可是给了他好多钱的呢。” “嗯。”天衡子转向月季:“我同清欢兴许还要在京城呆一段时间,你是打算回蛇族,还是想继续留在这里?” 其实她留在这里也没用,倒不如回灵蛇族,如今秋季已经过去了一半,她也该准备准备过冬,只是想到那个寒舍中的少年,她鬼使神差的说道:“我愿意留下永远伺候清欢大人。” 天衡子淡淡道:“永远?你不准备回灵蛇族了吗?” “月季虽然无用,但是我愿意终身服侍清欢大人,永不背离!” “啊?” 月季坚定的看着清欢:“我愿立下神魔大誓,永远追随清欢大人,生生世世,用不背离。” 清欢自然是希望月季能够留在她身边的,一来无趣时能陪她解解闷,二来她有些事情不懂的,她也能同她说一说,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想要有人伺候着啊…… 以往在蓬莱的时候她身边有阿芙,如今阿芙不在了,她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实在是万分疲惫啊。 天衡子闻言忍不住说道:“你可想清楚了?” 一旦立下神魔大誓,那就真的再无可回转之地了。 “我想清楚了。”月季跪倒在清欢面前:“还望清欢大人能容许我……永远跟随。” 天衡子其实还是愿意月季跟着的,她能比所有人都敏锐的感觉到魔族的靠近,而且灵蛇族虽然势弱,但是还能安居一隅多年,定然也是有着自己独特的办法,而且月季在灵蛇族中实力也算比较强的一者了,留着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清欢性子又懒散,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对月季来说,她知道她和高楚两个人是不可能的,若是留在灵蛇族中,过于清净反而还容易生出不必要的畸恋。 况且……她也是真的愿意服侍清欢左右。 天高海阔,她不想永远偏居一隅,不识烟火。 “好。” 旁边的白渠忍不住了:“不可!” 众人的视线这才落到了它身上:“你话怎这么多?” “……” 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的白渠又被清欢一下子给戳了回去,清欢随手施了个咒让白渠不能再口吐人言,随后转过头看着月季,她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想跟着她:“你可决定了?一旦神魔大誓成了,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我已经决定了。”月季说道。 “那好。”清欢祭出佩剑,锋利的刀刃在手上轻轻一划,瞬间鲜血如注:“吾以上古苍龙之名与你缔结主仆之仪,以后万代,皆于本座麾下,不得有违。” “吾乃灵蛇月季,愿与清欢大人缔结主仆之仪,誓将生生世世效力于大人麾下,不得有任何违背,否则,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月季亦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两人的鲜血上升汇聚在半空之中,倏尔天地色变,滚滚雷声撕破了半边的天,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许久之后才逐渐趋于平静。 普通人看着还以为又要下雨了,有赶忙回家收衣服的,也有找地方避雨的,内行人却能看出门道。 是有人缔结了神魔大誓。 千百年过去了,几乎已经没有人再用这种古老的法术了。 朝歌从弟子们那里知道天衡子往京城去了,干脆也跑去了京城。 反正他在人间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四处游荡奔波倒也好,这样回了天界也就少点牵挂。 而且最近茉儿的魂魄很不稳定,如果有青玉镯在身边肯定会好很多。 此刻他看到了有人许下神魔大誓,大致也猜出了是谁许的。 因为神魔大誓这种东西也是看立誓言者的实力的,实力越强的人,这雷声也就越恐怖。 这人间敢这么正大光明立誓,还能有如此实力的,除了清欢他也不做他想。 别以为他没有看见云雾中的那条小银龙,哼。 国师原本正在自己的府中打坐,别人听见雷声时心中俱是恐惧战兢,只有他缓缓的露出了微笑。 神魔大誓已成,再无转圜之地了。 白渠的禁言令也已经解了。 它几乎愤懑的看着月季:“你这又是做甚呢?” 它不是瞧不起清欢,清欢可以说是它这辈子奋斗追崇的梦想了,只是对于蛇族来说,为奴为仆比死还不如,否则当初他们也不会主动离开灵蛇族了。 除了不愿意继续参与族内的斗争,还有就是不想再被人鱼肉。 可是如今月季又如此轻易的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白渠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人很好,你不会懂的。” 清欢淡淡一笑:“我可不好呢。” 两人手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仅仅是一个瞬息的时间,伤口就光滑如新了。 “道长,您回来了!”玥姒见着天衡子很是惊喜,眼中的喜悦之情一点都不曾掩盖:“方才的雷打的甚是响,芸儿……不,溪儿都被吓着了,我哄了许久才好的,如今她吵着闹着要道长过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同她说我出来找你,这才稍微有些停歇……” 清欢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捂住自己的心脏:“哎呦,知观,我的心好痛啊……” 月季会意:“是啊道长,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大人她常常犯心绞痛,我曾经听说大人掉过两片护心龙鳞,您说会不会同这个有关?” 见清欢脸色苍白,额上都沁出了汗水,天衡子脸色一变,打横抱起清欢:“我晚些再去看她。” 随后就大刀阔斧的走进了院子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玥姒。 玥姒顿住了:“可是……” 月季将笼子里的白渠放了出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要乱跑,免得吓着别人。” 白渠却只是蹭了蹭她的裤脚。 玥姒曾经被蛇咬过,脸上的疤痕都只是用东西盖住了,如今看到月季把蛇给放了出来,吓到心脏都停了一拍。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未雨绸缪 “姑娘……你……”玥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说话都在发抖,可见是真的怕极了这蛇。 月季却微微一笑:“还请这位姑娘放心,这蛇是极有灵性的,从不随便咬好人。” 她把“好”字咬的极重。 白渠也十分应景的冲着她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友好的微笑,两侧的獠牙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冷光,竟是生生把她给吓的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月季宠溺的摸了摸白渠的头:“你总是这般调皮。” 白渠心里对月季还有一丝怨怼,别过头去故意不同她说话,月季也只是微微一笑,她知道,白渠也是为了她好,但跟在清欢身边对她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不仅因为她的前途,也因为她心里那一丝隐秘的感情。 月季上前先是拍了拍玥姒的脸,见她没有反应,随后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死就行。 因为来京城的事本就不宜让众人知道,所以天衡子来的时候也没带徒弟出来,宅子里只有两个老人守着,月季见玥姒晕倒了,便打算找人把她抬回自己的房间,在外面躺着总归不是个事儿。 月季借着灵蛇族特有的敏锐,发现后面的屋子里有两个苍老的凡人气息,应该是这里的管家之类的人了。 她找人找东西那是一找一个准,只是清欢身上有青玉镯,她的感知会稍微弱一些而已。 要知道,清欢可是连夙篱都找不到的存在。 那老头一开始见着月季的时候是有些错愕的,他的这位主子不是只带了两个姑娘过来吗?那眼前这个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女子又是谁? 不过月季生的标致,只同他说如今夫人回来了,她是夫人身边的婢女,那老头不曾多想也就相信了。 等他把玥姒安置好之后,月季又细细的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另外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去置办东西,老头拿了钱就出去了。 看门的老头一直以为玥姒和莫芸是天衡子的什么外室,因为他们守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每个月都会获得一笔不菲的酬劳,但是却甚少见到正主过来,如今乍一看到他带了两个姑娘同住,心里难免不会多想,这实在也是因为这京城确实有不少达官贵人会这么做,都是怕正室夫人生气,这才偷偷将外室养在外面。 只是如今又说这正室夫人也来了…这老爷也不怕后院墙塌了吗? 啧啧啧,有钱人的生活他们果真还是不懂,兴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为好,毕竟这世上很难再寻一个如此轻松的活计了。 而被议论的正主自然是不知道他们这些花花肠子的,清欢刚刚被天衡子抱到房间里,刚想表示一下自己身体已经略微有了些许好转,但是下一刻就被她毫不留情的给拆穿了自己装病的事情。 “好玩吗?” 清欢一边捂着小心脏一边用小眼神刷刷刷的瞅着他,见他没有发怒的征兆,一时又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所以他这到底是生气了呢,还是没有生气呢? 清欢悲哀的发现,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她居然连他的这点心思都已经猜不透了。 果然啊,男人心海底针。 “什么?”清欢想了想还是先装傻,兴许他现在还只是在怀疑自己,她可不能不打自招。 天衡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说这清欢,平日里一直都是嚣张的不行的,就差把“我是老大”四个字挂在脸上了,如今倒是会装病博同情了,他是该夸她有进步呢还是该气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自己说说你做错了什么。”天衡子把清欢放在床上,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欢自己就开始心虚了。 于是她努力的挤出了两滴眼泪:“奴家真的听不懂夫君在说什么,只是奴家身体向来不好,受不得一点刺激和委屈,虽有时也骄纵了一些,但奴家心地也不坏……至于夫君说的话,奴家是真的不知道……” 天衡子被她给气乐了,以前他怎么不知道清欢还有这等演戏的天赋?她不去戏班子唱戏真的是屈才了。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于你了?” 不过听到“夫君”二字他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清欢低头啜泣:“奴家哪敢啊,只望夫君能怜惜则个,奴家此生也就无悔了。” 一边说着,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他,那副小心翼翼又狡黠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 面对如此可爱的人儿他哪里还能狠的下心? 只是想到她与那子渊相识不久就敢一丝防备也无的与他同游,天衡子心里还是气的。 这人平日里戒备心倒是重,见着稍微好看些的男子就一点也无了? 像是泄愤一般,他狠狠的捏了一把清欢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日后若是再调皮,我就将你送到寒冰谷里去。” 清欢闻言大骇:“你怎么知道我怕冷的?” 天衡子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冷和热你哪个不怕了?真真就你最娇气,什么苦都受不得。” 话虽是贬她的话,但是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宠溺还是让清欢觉得十分受用。 你瞧,他虽然没有了止辞的记忆,但他还是能变成止辞的样子的,不是吗? 天衡子知道这些完全就是因为清欢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怕冷且不必说,夏日总要现出原形躲在阴凉处,这不是怕热是什么? 于是她扑进天衡子的怀里,眷恋的蹭了蹭:“奴家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 天衡子对着清欢还能有什么脾气?也只能无奈的顺着她的头发:“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戏码?” 清欢清亮的双眸看着天衡子:“昨日逛街的时候见着不少女子对着男人说的,嗯……说什么‘官人,真是想死奴家了’,还有说什么‘奴家已经等官人等了好久了,官人怎么现在才来?奴家心头可是痒的紧’……” “闭嘴。”天衡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她到底是听了些什么东西?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地位 清欢小脸也瘪了下来,小手一翘,眼睛一下子又雾蒙蒙的了:“你明明才答应过以后再也不凶我的,如今你又要开始说我,果然你就是床上一套床下一套,我真是命苦才跟你在一起的……” 门口那管门的老婆子正想去问个究竟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清欢说这句话,一下子这脚是跨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不过好在月季及时出现把她带了下去,这才免去了一场尴尬。 老婆子过来是因为虽然老头子相信了月季的话,但是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你说突然冒出一个女子说是自家那未曾谋面的夫人的婢女,她一时难以相信也是正常的,本是想去问问天衡子的,如今在外面听到这话心里自然就有数了。 月季也不怪她多疑,有时候适当的防备确实是要有的,不过如今这老婆子既然已经彻底相信了她的话,那接下来她让他们去做些什么事自然是要方便不少。 清欢的意思是要将高楚带过来的。 他毕竟是男子,很多事情女子做不了的,她也不想让天衡子做,以前是有弟子在下面伺候着,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再来一个高楚就会好很多。 就比如说谁谁谁晕倒了啊,碰到这种事她就绝对不可能让天衡子去抱,月季抱肯定也不合适,这个时候再有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很重要了。 当然了,月季还有一点不知道的是,清欢私心里是想撮合两个人的。 同在一个屋檐底下,接触的多了自然也容易摩擦出感情。 月季的心思清欢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但是高楚的心思她却还是不知道,不过应该对月季也是有那么一丝丝心动的吧。 再怎么说,月季长的也不算差,而且也是温婉动人小家碧玉一类的。 天衡子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昨日,到底是怎么中的药?” 说起这个清欢就生气:“知观你是不知道,昨日我为了给月季和高楚一些共处的空间,这才和那子渊同游的,说起那个子渊,那时我还未到灵蛇族之中,曾在京城小住过一段时间,就是那个时候阴差阳错的和他认识的。” 至于是个什么阴差阳错法,她还是不要说了,不然死的肯定是她。 “再加上我确实也没坐过画舫,那船上又有不少好吃的,我这才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的,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小倌,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是小倌,后来还是月季告诉我的呢,不过他好像是个清倌。” 天衡子臭下来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什么清倌不清倌的,男人的劣根性他比谁都懂,此刻他突然才明白,有个月季在旁边看着清欢是有多省事。 清欢半真半假的说道:“当时船上还有一个女子的,知观应该也见着了吧,就是那个梳着双髫的女的,她喜欢子渊!但是子渊不喜欢她,那天她兴许是忍不住了,就下了药想要把子渊给那啥,因为她是混在酒里的,那酒只是空有一个酒味罢了,我一时贪杯多喝了几口,这才中了她的诡计。” 天衡子面色依旧不虞。 “夫君,你可一定要帮我报仇啊。”清欢捏紧了拳头,愤愤的说道:“她是什么章阁老的女儿,叫绿箩,我昨日住的宅子就是她的,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等阴毒之事来的,要不是夫君来的及时,我恐怕……呜呜呜……” 看看,就是“夫君”二字清欢都是看情形叫的。 天衡子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厉色,昨日若不是他一直在暗中跟着清欢,她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 她动别人他自是无所谓的,只是她不该把主意打到清欢的头上来。 “日后长些心眼。”天衡子轻轻的摸着清欢的头发,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他本无意参与朝廷政事,但他的地位却注定了只要他一句话,朝廷的格局就能发生变化。 同样的,他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绿箩的生死。 “嗯嗯。”清欢知道,天衡子心里定然已经有了计较,所以她也不再多说。 李勋方下朝之后被皇帝叫去御书房说了会儿话,所以到国师府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好在国师今日没有去占星台,也没有去外面闲逛,他十分顺利的就找到了国师。 要说这个国师,应该是朝中上下最清闲的一个人,无事便不用上朝,只在自己的府中呆着就好了,但是只要他一上朝,众大臣就知道估计又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而这个国师的日常除去占星台逛逛,就是喜欢去街上逛逛,说是贴近一下百姓的生活,感受一下民间的烟火气息。 实际上就是无聊出去走一圈而已,只是说的冠冕堂皇罢了。 李勋方向国师说明了来意,国师沉吟了一下,最后便答应了。 此事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治的好治不好也只是一回事,毕竟失心疯这种东西,他们找他来治其实本就是碰碰运气。 李勋方心里却是大喜,这个国师向来喜怒无常,脾气也不太好,他本就做好了上三四次门的准备,没想到第一次他就同意了。 莫芸还被关在房子里出不来,玥姒说帮她去找她师兄,但是都快过了一个时辰了她还没有回来,她气的开始砸手边的东西,但奈何这个房子实在是太干净了,除了一张床和被子枕头,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连灯都是挂在房梁上的。 怕的就是她发病的时候又砸自己身边的东西,砸坏了东西还伤到了自己。 “知观,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莫芸啊?”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清欢才懒洋洋的开口。 天衡子微微蹙起了眉,好半天才说道:“我去吧,你好好休息。” 一路上清欢都是忍着酸痛过来的,昨天药效实在是有些猛了,导致她现在都还有些恹恹的。 “可是这样…合适吗?” 合不合适的先放到一边,天衡子突然想起了之前清欢说的她要给月季和高楚创造机会之事。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及时行乐 “我记得你方才说……要给月季和一个凡人创造机会?” 这不是胡闹吗?月季是妖,怎么可能和人在一起? 清欢却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反正这个世界迟早要消失的,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试着在一起呢? “你可知妖与人结合,人是会中妖毒的。” “我知道啊。”清欢毫不在意的说道:“其实这世间人与妖在一起的有很多,他们自己都不担心自己会死,我们又何必干涉他们呢?而且月季本就修炼的是正道,她身上的灵气是再纯净不过的了,连招摇山她都能上去,你又何必担心她会害了高楚呢?就算到时候真的被妖毒所害,大不了我给他一粒丹药,不就什么都成了?” 天衡子被气笑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清欢十分认真的说道:“而且月季本就有些喜欢高楚,若是高楚也喜欢她,那两人成了一对岂不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夫君总不能做拆人姻缘的事吧,若是有人不叫我们在一起,我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可要是高楚心里没有她,那也是件好事啊,月季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做妖也好,做人也好,这尘世百味都未尝过,对她日后的修行也是无益的,不然你说说为什么做神都要先历过情劫呀?不就是因为情之一字,是这世间最苦,也是最甜的东西吗?” 半晌之后,天衡子才无奈的说道:“就你道理最多。” 但是话到如此,却已经是松口了。 清欢微微有些得意,你看,知观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不是吗? “只是你万不可将两人强行凑对,若是他们自己不愿意……” “若是他们自己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做强迫他们的事,知观你就放心吧。” 如今天衡子已经看出来了,清欢只有在讨好他或者是心虚的时候才会喊他夫君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天衡子和衣起身:“我去看看莫芸如今如何了,今夜兴许李勋方的信就会传过来了。” “嗯。”清欢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但是还是要装作大度的样子。 谁叫那个人好端端的疯了呢?跟一个疯子她能计较什么? 天衡子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对了知观,你在这里用的是什么身份啊?” 能和王爷来往,应该也容易被人盯着吧。 “一个云游的商人。” 云游商人? 清欢嘟了嘟嘴,你长的也不像云游商人啊。 虽然他现在刻意改变了容貌,已经没有了之前风光霁月英俊潇洒的样子了,他这张脸根本不配他的身姿和气场好嘛! 你说他是个浊世公子倒也就算了,但是哪里像是云游商人了嘛! 不过碍于这是天衡子自己选的,清欢也就不做过多的嫌弃了。 唉,只是真的不像好嘛…… “那行吧,云游商人,你记得早些回来,不要被外面的花花草草给勾走了。”清欢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还有点困了。 “……” 天衡子去的时候莫芸正在疯狂的砸东西,虽然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到让人诧异,但是她还是能找出东西来折磨。 比如说,被子,枕头。 她狠狠的把被子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去踩被子,因为被子的面料极好,她一时扯不破,反而更加恼羞成怒。 “你在干什么?”天衡子厉声呵斥道:“你不过来了这里两天,这里的东西就已经被你砸的差不多了,难不成你连睡觉都不睡了?” 莫芸眼眶红肿的抬起头,嗓子也是沙哑的厉害,一看就知道已经哭了很久了:“师兄,你去哪里了?” 天衡子对莫芸也是束手无策, “你师嫂来了,方才我去接她了。” 莫芸却说道:“可是你明明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他把莫芸和玥姒送到之后就离开了,因为他不放心清欢一个人。 莫芸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后又想起了玥姒的话,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昨日……我昨日去找你了……” 天衡子还是有些不相信:“你半夜去找我做甚?” 莫芸不说话了。 “日后你不许随意踏进我的院子,还有,下一次你要是再弄这些被子,我是不会再让人给你换新的了。” 说罢,天衡子就走了。 那看门的老婆子正好拎了晚上做的菜回来,刚进门就看到了面色很差的天衡子,连忙同他打招呼:“老爷。” 天衡子微微颔首:“玥姒呢?” “啊?”老婆子一顿:“哦哦,您说玥姒姑娘是吧,她好像昨日没睡好,今日昏了过去,我们家老头子已经把她送回房间了。” 莫芸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知道他不在府中,定然是有人告诉了她,这府中上下总共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到底是谁同她说的,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原本还想去敲打她一番的,但是现在既然有月季在,这种事月季就能处理的十分妥当。 天衡子是个极聪慧的人,从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出玥姒的昏倒十有八九就是月季做的。 晚上没睡好白日昏倒? 何时她的身体差成这样了? 天衡子冷冷一笑。 他对众生确实心存怜悯和恩泽,但是不代表他会容许别人随意涉足他的领地,玥姒若是乖乖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他自然不会心中存气,但是…她偏偏要去触碰她不能涉及的禁地…… 那就也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天衡子说道。 老婆子手里拎了不少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天衡子看出她的犹豫:“怎么了?” 她沉吟了一下:“老爷,可是夫人回府中了?” “嗯。” 应该是月季说的。 “方才月季姑娘已经吩咐过夫人爱吃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老爷喜欢吃什么,我便随便买了些,若是老爷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去买!” 她对天衡子到底还是心存敬畏的。 “多弄些素菜就好,我喜欢吃素。” 老婆子彻底松了口气。 果然啊,她还是要听到天衡子亲口吩咐才能完全放心。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刁奴 “好,好,我买了不少素菜呢!”老婆子拎了拎手里的篮子。 “嗯。” 玥姒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想起白渠,玥姒又冒出一身冷汗,心怦怦怦的似乎都要跳出来了,她静下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很安静,没有蛇麟擦在地上沙沙的声音。 随后她又状着胆子环顾了一圈屋子,也没有什么异物。 她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怕极了那蛇,素手摸上了之前留下的疤痕,即使用了厚厚的粉还是能隐隐看出疤痕的形状,总有一天,她要把那条蛇给扒了皮杀了。 想到这里,玥姒眼里露出了无比阴毒的神色。 总有一天她会报仇的。 “玥姒姑娘,您可醒了?”那老婆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玥姒的门。 玥姒这才回过神,柔柔的说了一句:“醒了,可是要用饭了?” “正是。” “我这就来了。” 她其实很喜欢玥姒,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感觉很温柔,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而且他们住过来的这两天,她也没有端过什么架子,知道她有风湿病,还专门去药铺给她抓药。 她和她们家老头子这些年守在这里,除了孤寂了一些其他什么都好,这么大一个宅子以前基本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她平日里除了打扫一下这个房子,也没什么其他事可以做了,绝对是在难得不过的好差事。 要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月银加起来可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啊。 所以她也是不缺钱的,但是她和他们家老头子一直都没个孩子,如今有个这么标致的小姑娘肯自降身价对他们温言相待,还自己出钱给他们看病,这心里自然是火热的紧。 对于还未谋面的清欢,这老婆子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月季一来就接手了府里的大小事宜,她这些年在府里其实也算是小半个主人了,天衡子偶尔来一趟也不会管什么事,所以对她来说,这府中几乎可以算是她的天下了。 月季的到来无疑是给了她压力,同时还有嫉妒的心。 她年轻,貌美,手段高,又是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而她早就年华老去,风烛残年。 而且她实在也是看不惯月季的做派,弄的她好像是主子,他们是她的下人一般。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要是真的在高墙内院,月季作为正室夫人的大丫鬟,别说是指派他们了,就是要掌他们的嘴,都是可以的。 她和他们家老头子一直以为玥姒是天衡子的外室,到了现在还是这么以为的。 虽然还没见过正室夫人,但是她身边一个丫鬟就能有这般手段,这位正室夫人估计也是没有这么好相与的。 这些年他们虽然没怎么来这间宅子住过,但是宅子空的时间久了,总是要修缮的,而修缮的钱自然是老爷出的,不过都是由他们呈报给老爷的。 兴许这位夫人还要查查帐。 老婆子想到这里,腰杆子又挺直了几分。 她可未曾贪污过半分钱! 玥姒匆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晌午倒下去的时候发髻微微有些乱了,此刻她又对着镜子细细的打理了一番,然后做出憔悴的样子走了出去。 “玥姒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老婆子何曾见过玥姒这样?再加上她对玥姒是真的喜欢,所以连忙心疼的说道。 玥姒无力的摆了摆手:“谢谢嬷嬷关心,我没事的。” 老婆子不知道晌午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她身体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连忙扶着她关切的说道:“我瞧你啊就是太累了,白日里忙着宅子里的事情,夜里还要照顾芸溪姑娘。” 芸溪是莫芸的化名。 玥姒苦涩一笑:“老爷一个人太辛苦了,我总该要为他分忧解难的。” 老婆子不住的感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做了妾室呢?要她看啊,做正室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今日她去老爷院子里的时候,听到两人的闺房之语真的是臊的面红耳赤,你说说,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说出这种话的? 但是这个玥姒姑娘就不一样了,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会乱来的姑娘,老婆子对月季的好感又多了不少。 “玥姒姑娘,如今像你这般好的女子实在是不多了啊。”老婆子一边扶着她,一边感叹道。 玥姒惭愧的低下头:“嬷嬷折煞我了,我没有这么好的。” 老婆子只笑不语。 他们到饭厅之后坐了一会儿,清欢和天衡子才姗姗来迟。 老婆子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清欢,你说她长的其实也就清秀可人,但是这眼神间的媚态和行走的时候无意展现出来的那种姿态,其实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真真就是怪了,明明长的还不如玥姒姑娘好看,但怎么就是让人移不开眼呢? 兴许就是她身上这种风韵勾住了老爷,老爷才会这么喜欢她吧。 这老婆子完全就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想法早就不是一个仆人该有的了。 “老爷,夫人。”老婆子心里虽然不喜欢清欢,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清欢是梦里被天衡子叫醒的,如今还有些烦躁,见着那老婆子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天衡子当然也不指望她能多尊重人家,要知道,这要是真的论起辈份来,这个老婆子就是跪下喊她一句祖宗她都是受的起的。 当然,跟在清欢后面的月季也是这种。 清欢四千多岁,月季也该有一千来岁了,两人哪个不比他们大? 只不过是看着年轻而已。 “月季,我的披风呢?”清欢见着了玥姒也不搭理她,她喊她夫人的时候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的给她。 月季顿了一下:“我这就去给您拿。” “嗯。” 刚刚睡醒,还真有些冷。 她柔若无骨的靠在天衡子怀里,一边汲取着他怀里的温度,一边还在犯困。 天衡子见状低下头:“冷了?” 清欢也不睁眼,极尽懒散的说道:“嗯。” 他本想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她盖上的,但是月季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披风拿过来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恶仆 天衡子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头:“就你惯会偷懒。” 清欢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夫君,人家要吃肉肉……” 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一副要天衡子喂的样子。 月季看看玥姒的脸色,心里觉得好笑,然后主动把那碗肉递到天衡子够的到的地方。 天衡子一愣,随后又无奈的笑了,拿起自己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瘦肉:“总不能连吃东西都让我帮你吃吧。” 清欢“啊”的张开嘴,天衡子顺势把肉喂了进去。 月季就站在一旁伺候,你别说,这位天衡子道长对清欢大人还真是万分宠爱啊。 玥姒脸上虽然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但心里却是恨毒了清欢。 “老爷,夫人,我先去看看芸溪小姐吧。”老婆子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两人之间的腻歪了,哪有夫妻是这个样子的?这个老爷未免也太宠夫人了,宠的连边都没有了。 天衡子闻言微微颔首:“好。” 玥姒吃着嘴里的东西也是觉得如同嚼蜡,半晌之后她才开口:“清欢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清欢蹙了蹙眉,她回不回来与她何干? 这话听着就像她才是外面来的人一样。 “这是我夫君的府邸,我回不回来关你何事?”清欢缓缓的睁眼开:“反倒是你,你怎么还跟在我家夫君身后呢?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难不成连避嫌二字都听不懂吗?” 玥姒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天衡子,却发现他正专注的在给清欢挑菜,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们说的话,她只能尴尬一笑:“清欢姐姐真是说笑了,我的命都是道长……不,先生和夫人救的,我能跟在先生和夫人身后为两人做牛做马已是感恩戴德了,何来避嫌不避嫌之说呢?况且我也早就许下心愿,此生不再嫁人,一生长伴古佛青灯,好来报答两位恩德。”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还是我误会你了。”清欢顿了顿:“我与那静安寺的师太交好,她为人向来敦厚慈善,若是你去她哪里定然能得到最好的照拂,到时候我再修书一封,想必你在她的谆谆教导之下必能早日看破红尘,远离尘世喧扰的。” 玥姒只能挂着笑:“还是不麻烦夫人了,等到芸溪妹妹身体大好,我自会另寻去处,不会给夫人先生添麻烦的。” 这话说的多么通情达理啊。 清欢复又闭上眼睛,慵懒的靠回天衡子的怀里:“又不是没有添过麻烦,还差这一两次?行了,你莫要再说了,再不济还有我家夫君在呢。” 玥姒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的搅在一起,她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了这个字:“好。” 清欢随后就不再同她讲话了:“月季,白渠呢?” “它啊?吃饱了不知道跑哪里睡觉去了呢。”月季说道。 “哦。”清欢意有所指:“那你可千万看住了它,别让它随便咬人,知道吗?” 月季笑道:“白渠可通人性了,夫人你就放心吧。” 白渠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差点忘记了,这宅子里还有一条蛇在到处乱窜。 “嗯。”清欢用鼻子哼气,然后又打了个哈欠,小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像极了邀宠的小动物,随后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夫君,人家还是好困哦。” “那先回去睡会儿?”天衡子询问道。 “那夫君抱着人家回去嘛。” 好吧,其实清欢早就已经没有睡意了,只是她故意在玥姒面前展现出自己做作的一面而已。 你看,我再怎么作,我夫君还是会纵着我的。 玥姒的脸色只能用极差来形容了,但是碍着大家都在场,她装也要装的温婉大方。 那老婆子已经伺候完莫芸用饭了,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玥姒捂着肚子弓着背极为缓慢的走回房,脸上也是苍白的不行,她连忙上去询问:“怎么了玥姒姑娘?这……这可是吃坏东西了?” 玥姒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她摇摇头:“无事的嬷嬷,我……我只是月事来了罢了。” “疼的这么严重吗?”老婆子看见她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每次来小日子都是疼的死去活来的,一开始她讳疾忌医,觉得这本就是女儿家私密的事情,告诉男人实在是太羞了。 于是她母亲给她用了私底下找来的偏方治好了这痛,到了后来成亲之后,她一直无所出,无奈之下去看了大夫,这才知道她原本是有些宫寒的,好好调理一番就成,但是偏偏就是因为吃了那偏方,子宫内亏,淤血郁结,这才导致了她生不出孩子。 而到了那个时候,她基本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而那个时候他们家里又实在是穷,根本娶不起小妾,他们家的香火就这么断在了她这一代,所以她婆婆对她的怨言就更大了,到了后来几乎是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过。 如今再看看玥姒,心里对她便愈发怜惜,莫名还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要知道,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傍身,是件多可怕的事。 都说母凭子贵,她生活在有钱人家,本就要受主母的气,如今再没个儿子给她长长势,她该有多难走下去啊。 她摸上玥姒的手,发现手上一片冰凉。 玥姒心里一动,本是下意识想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的,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便任由她抓着了。 “怎么这么凉啊。” 玥姒苦笑:“本就是贱命一条,凉不凉,好不好的,有谁在乎呢?” “玥姒姑娘何必如此自怨自艾呢?你尚还年轻,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和希望呢!” 她将玥姒扶进屋子坐下,玥姒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可是一个女人,再有大把的希望和时光,都耗在尼姑庵里,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老婆子大骇:“你说什么?” 玥姒只是含泪摇摇头,不再回答了。 但是老婆子自己却猜到了,定然是夫人要将她送去尼姑庵中!不然哪个好姑娘会好端端的想要去那种地方的? 这夫人还真是恶毒啊! 原本老婆子就对清欢的印象不好,如此一来就更加厌恶清欢了。 “玥姒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老婆子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与我们家老头子成亲这么多年,他都未曾纳妾,起先是没有钱,如今有钱了他也没有起过这个心思,你说这女人再大,那能大过男人去?你且听我说,我一定会帮你挽回老爷的心的。” 玥姒心里冷笑:“可是……可是我的身份低微,又能拿什么去和夫人争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恶毒的蛇 “唉。”老婆子是真的心疼玥姒:“这男人啊,就喜欢柔弱的女人,虽然这夫人看上去娇娇软软的,但这心肠却是歹毒的很,男人是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 玥姒轻笑:“嬷嬷,你错了,老爷就是喜欢夫人这样的人,而我……注定了这辈子都是孤寂一人。” 嬷嬷十分心疼的说道:“唉,我先不和你说了,外面还等着我去收拾呢,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等老婆子走了,玥姒若有所思的直起身,看着方才被她摸过的手,心里一阵膈应,真是愚不可及的人。 若不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她绝不会让她近她的身的,这种愚昧低贱的凡人怎么可能配的上她? 李勋方虽然没有亲自来找天衡子,但是他让人送了信过来,信上说了已经约了国师明日下午在清风阁一见。 天衡子不知这清风阁是个什么地方,可是清欢已经知道了啊……而且她还大摇大摆的进去过了,用的就是现在这张脸。 清欢十分郁卒。 “知观,我能不能不去啊……”清欢扯了天衡子的袖子,此刻他正坐在床上看着信函,清欢就靠在他的身边。 天衡子斜着看了她一眼,驳回了她的请求:“不行。” “可是……”清欢用手绞着他的衣袖,正在思考怎么跟他说才能不让他生气:“可是知观你想啊,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对不对?莫芸不喜欢我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那我的出现要是刺激到她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天衡子用温柔到足以溺毙她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就是想让你同我一起,怎么办呢?” 哎呀哎呀哎呀,夭寿了夭寿了夭寿了,她的知观怎么可以这么!!!!这么的让人心潮澎湃!!! 去!一定要去!!必须要去!!!死也要去!!!! 抵抗不住美色的下场就是这样,自己把自己送上断头台了还高兴的一批。 于是清欢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第二天玥姒起来的时候,老婆子就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进来了,神神秘秘的交到玥姒的手里:“这是我之前用在我们家老头子身上的,就是因为这道符,我们家老头子才一直没有变心的。” 玥姒接过符,这确实是能让人对你死心塌地的东西,上面隐隐浮动的灵力就说明了一切。 只是天衡子自己本就是道士,这东西若是放在他的房间里别说是他了,就是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千年蛇妖都能发现。 想起月季,玥姒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一般。 那老婆子还在顾自嘱咐,没有注意到玥姒的眼神。 她还有些气愤:“你说说这夫人,养什么不好非要养蛇,蛇这种东西本就不通人性,是最恶毒的东西,而且她还放这蛇到处跑,你说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咬了人可怎么办?” “是啊,蛇本就是不通人性,这世上最恶毒的东西。”玥姒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的笑。 月季正在给清欢收拾东西,不知怎么的还打了个喷嚏。 一边的高楚见了恨不得离开就给她披件外套:“我上次就说姑娘衣服穿的太少了,如今不是着凉了?” 月季揉了揉鼻子:“兴许是有人在骂我也说不定。” “……” 别不承认了,其实你就是着凉了。 高楚无奈。 昨日一个老头突然来找他,说是那给他还了债的主儿叫他过去,还另外给了他些银两,因为这段时间他们家主子都要生活在京城里,不能没有人伺候,而这些银子是留给他妹妹的,这几天就先让别人照顾她一下。 高楚沉吟了一下,一开始确实是有些担心高梦的,但是邻居大婶儿主动找了过来,说可以帮他照顾高梦,那他自然也就放心了。 因为这个大婶儿之前也经常帮他们家,看他们可怜,所以有时候帮他照顾照顾父母,有时候给他们送些菜,再加上他家里突然多出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这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店铺送来的东西啊! 众人一度以为他们家是发财了,想要讨好他还来不及呢,他的妹妹高梦自然是有人抢着要去照顾了。 有钱拿谁不愿意做? 如今高梦已经被托付出去了,他留在清欢这里自然也是千个百个放心的。 一条白色的东西扭动着它粗长的身躯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昂着脑袋和高楚对视了片刻。 高楚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随后转头对一边还在收拾东西的月季说道:“这……这是你们养的蛇?” 就……突然变这么大了??? 这是妖怪吧??? 月季抬头看了一眼白渠:“别吓人,回去。” 白渠十分委屈,它怎么就吓人了? 又没朝人家龇牙咧嘴也没对着人家吐舌头,他们对它的偏见也太大了吧,况且它也没有变的很大啊,只是比原来大了差不多两圈的样子而已。 高楚讪笑:“这蛇……长的真快。” 他之所以认出了这是昨天,不,应该是前天了,前天被月季拎在手里的蛇是因为它头上那两个米粒大小的凸起,而这条蛇上也有,只是没有小蛇来的明显而已。 这世上很少有白蛇,况且还是长角的蛇,他很难做到不去注意它。 “还行吧。”月季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有些怀疑了,于是半真半假的说道:“它其实是一条有灵的蛇,你瞧见它这角了吗?这蛇救过我和我家夫人一命,所以我们才会将它带在身边的,你也知道这世上多灵异,我们在京城这一路,若不是有它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原来如此。” 高楚对她们的来历本就不清楚,只知道她们应该是好人那就够了。 “我和夫人当初也不是有意骗你的,我们本就不是京城人氏,身份又是比较敏感的……” 高楚连连说道:“我知道的。” 月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真头疼。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故地重游 “罢了,不同你说了。”月季把手里的袋子扎好放在一边,脚一跺就走了。 “……”高楚实在不懂,自己又是哪里惹着她了。 女人都是这般善变的吗? “夫人,老爷。”月季福了福身子,白渠瞅了天衡子一眼,又瞅了清欢一眼,最后又看了看高楚,身子一扭还是走了。 这宅子里有凡人,它还是不能说话。 唉,真是累死蛇了,可偏偏月季还要留在这里,真想不通这到底有哪里好的。 刚刚过来的时候它还很羡慕人间繁华,这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东西,好多景致都不是山里能看到的,但是它却只能是看,碰也碰不得,清欢和月季吃的这么欢,它却只能喝白水,说话也不能说,被关在笼子里哪儿都去不了。 还不如回山里呢。 这人间根本一点都不好!!! 白渠愤然。 “东西可准备妥当了?”天衡子问道。 他指的东西自然是给国师的谢礼。 其实起来的时候清欢就已经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忍受不了男色的诱惑呢?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真的是得不尝失。 “都已经准备好了。”月季拎着手里的包裹,然后给天衡子介绍了一下高楚:“老爷,这位就是高楚。” 高楚上前行了个礼,他倒是没想到,这位老爷会如此年轻,原本还以为怎么也该有个二十六七岁了,如今看来二十出头也就差不多了。 天衡子微微颔首:“我们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我们吧,工钱方面自然是不会亏待与你的。” 你还真别说,现在的天衡子无论是说话也好,做事也好,看上去确实像极了一个商人。 “我本就受恩惠于夫人,岂敢再谈工钱二字?”高楚摇摇头:“夫人给的钱已经很多了,若是我在其他处做工,至少要不吃不喝再花上一年的时间才能有这么多钱。” “老爷待人向来宽厚,你无需如此计较。”月季说道:“你只管安心做事就好。” “是。” 很快,玥姒也扶着莫芸出来了,因为要清欢照顾莫芸那是不可能的,而月季也只会顾着清欢,最多再给天衡子帮个忙,所以弄到最后,也只有一个玥姒能帮衬着莫芸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那老婆子也正好要出门买菜,看到玥姒身子本就不舒服还要照顾莫芸,心里对清欢的怨怼又深了一些。 这夫人身边不是有婢女吗?再不济这玥姒姑娘也是府里的姨太太,也算是小半个主子,仆子哪有让主人动手的道理? 定然是夫人授意的!这主母未免也太恶毒了一些。 “夫人,玥姒姑娘身子不舒坦,不如让我来照顾芸溪姑娘吧。” 清欢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如今有了月季,很多事情无需她出马了。 “不舒坦?可是有哪里不舒坦的地方?不如等会儿让国师一并瞧瞧吧。” 玥姒摇摇头:“我身份低微,哪里敢再惊动国师呢?” 月季担忧的皱起眉:“昨日玥姒姑娘还说能照顾芸溪姑娘是您唯一能做的事,我们总不能让您真的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吧,如此传出去于您的名声也不好听啊,不过我们家老爷夫人也不是苛刻的人,若是您真的不舒服留在府中也未尝不可,只是总要找个大夫瞧瞧的。” 老婆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这月季的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想偷懒吗? “不必如此麻烦了,我撑的住的。”玥姒的脸又白了几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可是我瞧你脸色也不好。”月季说道:“老爷,夫人,不如我们先请个大夫过来给玥姒姑娘瞧瞧吧。” 可玥姒的病本就是女儿家的私事,这再惊动了大夫,总归有些不好意思的,况且还有其他男子在场。 于是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天衡子,发现他并没有要替玥姒说话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哀叹一声,这玥姒姑娘着实是太惨了些,随便一个婢女都能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估计以往在府中的时候也是个没什么地位的。 于是她主动接下这差事:“不如这样吧,等会儿我正好要出去买菜,不如让我去给玥姒姑娘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不必如此麻烦了,我正好会些岐黄之术,就由我给你瞧瞧吧。”清欢说道。 玥姒喉头发紧:“小病而已,实在不劳夫人费心。” 清欢其实懒的同她斗的,只是实在是不喜欢她那做作的样子。 “当初你的命都是我救的,如今再说什么不劳我费心的话,是不是有些假了?”清欢走上前直接扣住她的脉搏,装模作样的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去药铺给你抓些药就好了。” 其实她哪里懂什么医术啊,最多也就用灵力探探脉了,到时候随便让知观给她弄点补身子的药,苦死她。 玥姒还能说什么:“多谢夫人。” 只是没有了玥姒,莫芸就要交给月季了,不过好在莫芸的神智现在还算正常。 清欢冲着月季偷偷眨了眨眼睛,月季一下子就了然了。 确实简单的很,随随便便施个傀儡咒就好了,想要控制一个人那还不简单吗? 天衡子自然看见了他们的小动作,哪里还不懂他们的想法,但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反正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就好了。 “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走了。”相比看见玥姒,清欢还是愿意去清风阁。 只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国师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会把约会的地方约在清风阁里。 难不成他不知道清风阁是个什么地方? 这应该……不可能吧。 就连高楚都知道清风阁是什么地方,国师没道理不知道的啊…… 可能他喜欢男的? 清欢顿时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等到了清风阁的时候,清欢心虚的不行,也不知道知观知道自己跑到倌馆里来该气成什么样子呢。 “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天衡子见清欢神色不太对劲,还当她身体不适。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国师 清欢哪里敢告诉他自己做的好事啊,只能寄希望于那天接待她的人不在,又或者是他已经忘记自己了。 这倌馆一天不知要来多少人呢,兴许那个人早就不记得自己了也难说,毕竟事情都要过去半个月了…… “没有。”清欢摇摇头:“我们还是快些吧,不要让国师久等了。” 天衡子打量了她一眼:“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同我说。” “嗯。” 进了清风阁,上次出来接待清欢的那个男子就迎了出来。 “诸位是……” 来这么多人可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赴约。” 他一听就懂了:“诸位,这边请。” 清欢恨不得原地消失,故此一直在尽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人吧有时候倒霉了喝水还得塞牙缝呢,好巧不巧的,清欢就给他看着了。 也只能怪那人记性简直好的令人发指。 “叶姑娘,怎么你也在啊。”那人见着清欢那叫一个激动啊:“那晚你与子渊同舟之后可曾再见过他?那日之后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我们至今还未寻到,不知姑娘可否知道子渊的行踪?” 清欢讪笑,心里却把那人骂了个遍:“后来我一直同我夫君在一处,怎么可能见着子渊呢?兴许是去哪里散步了。” “可是这都两日了啊,再怎么着也该托人捎个口信回来吧,我们也好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绿箩,只是她是阁老府的人,他目前还没有这个胆子去阁老府找人。 不过他也差人去打听过了,阁老府里根本没有子渊的痕迹。 也就是说,子渊不在阁老府中。 总不可能是跑了吧,他的卖身契还在自己手里呢,而且他也没有逼他做那档子事啊,子渊不该是这般愚钝的人。 清欢不理会他的抱怨,只是圈紧了身边天衡子的手臂,这样她就能有更多的安全感了。 “再派人找找就好,他这么大一个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吧。”清欢应付道。 但她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估计就是那个绿箩把人给藏起来了,她都能丧心病狂的下药了,还能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只是没凭没据的她也不好胡说,毕竟现在他们是以假身份出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他们在这里的身份,一个是贺之璋,四处奔波的商人,一个是叶容,贺之璋的夫人。 而莫芸则是贺之璋的表妹,刘芸溪。 李勋方正是和他们交好,所以才会帮他们找上国师的。 那人也是个聪明人,毕竟这不是酒馆客栈,知道清欢的身份之后自然也不敢透露她来过这里的事情,到时候惹的他们夫妻不快,最后估计吃亏的还是他,想想能让国师帮忙出手的,估计他们也不是普通人,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李勋方是下朝之后才来的,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衡子进门不一会儿之后就到了。 天衡子又是何许人也,区区几句话就已经猜出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好在他也是比较有涵养的,并未表示明显的嫌弃。 只是他实在不愿意清欢再和那个子渊有什么牵扯了,你说说那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妻子和一个……一个小倌关系亲密的? 就是没有绿帽子也该创造绿帽子了。 “贺兄,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刚到罢了。” 现在赶来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淮阴王李勋方殿下了,清风阁在京城虽也是有名的倌馆,平日里也有不少达官贵人也会来此地,所以他倒也不慌乱,将一行人带到了国师的厢房门口就下去了。 这国师啊就是他们这里的常客之一,有事没事就喜欢进来喝口酒,你说他好男色吧,倒也没有,他来的时候还喜欢带个女子过来,也未和这里的小倌发生过关系,但你要说他不好男色吧,他也曾无数次想亲近子渊,但是都没有得逞过。 兴许他只是男女通吃罢了,又或者只是对子渊情有独钟? 推开门,清欢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骚包男子斜靠在一方小塌上,旁边还坐了两个衣着暴露的美艳女子给他喂葡萄。 国师在高楚心里的形象破灭的很彻底,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朝中最悠闲的国师私底下居然会是这样的。 一开始他知道国师约他们在清风阁见面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隐隐生出了一丝幻灭,但是他还在不断安慰自己可能是假的…… 但现在,事情的真相就摆在他眼前。 在倌馆做这种事,怎么看都怎么诡异,在清欢的意识里,这种事也只有朝歌那种骚里骚气的男人能做的出来了,不过她没有被那个人揭穿上次来这里的事情,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认识子渊,那再多认识一个清风阁里的人其实也不奇怪了。 眼前这一幕李勋方却好像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还淡笑着说道:“久等了,国师。” 国师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一个美女又给他喂了一颗葡萄,吃完之后他才从容不迫的说道:“过来让我看看吧。” 说实话,这人比她还嚣张,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嚣张的人了,也不知道这葡萄是从哪里来的,据她所知国中的葡萄应该早就已经没了,兴许是哪个地方的贡品。 瞧这些葡萄一个个晶莹剔透,个大圆润的,一看就知道很好吃,呜呜呜,她好久没有吃过葡萄了。 莫芸一开始有些害怕,所以不敢上前,李勋方便主动走到她前面:“没事,不要怕,嗯?” 因为先前天衡子已经同莫芸讲过了,所以她知道这个人是李勋方,所以她倒也不害怕李勋方,只是国师这做派…… 嗯,确实有那么一丝丝让人感觉不到正经。 可很多时候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有真才实学。 清欢现在满脑子都是盘子里的葡萄,一时也顾不得其他。 李勋方拉着莫芸走到国师面前,天衡子自从进了这房间一言未发,清欢回过神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感觉知观心情不太好啊?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原是故人 清欢朝天衡子的方向又靠了靠,伸出小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天衡子低头看向她,她便回以甜甜一笑。 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清欢的小动作,天衡子反握住清欢的手,她的手小小软软的,就像她的人一样,柔若无骨,轻而易举就破开一切枷锁进到了他的心里。 国师已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到了莫芸的手腕之上,片刻之后他沉声说道:“有人将她的魂魄取走了一块,那魂魄此刻就在上清宫内。” 清欢正想说为什么天衡子没有检查出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他们现在的身份,一个不是上清宫的知观,一个不是知观的夫人,是不该说出这种话的。 于是她就默默的闭嘴了。 只是确实奇怪嘛,上清宫那么多牛逼哄哄的人物,怎么一个都查不出来她魂魄的缺失呢? 而且她身上还有青玉镯在,按着青玉镯对魂魄的敏感,她应该一见到莫芸就能感觉出来了呀,估计这个国师也就是瞎说的。 清欢不禁对他心生嫌弃。 而李勋方对莫芸的事情也算了解,所以故意说道:“他们也并非没有去上清宫找道长看过,当时上清宫的道长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这魂魄的事是上清宫的道长做的?” 天衡子捏着清欢的手陡然收紧。 奇了,知观这么紧张做甚?总不能是知观亲手将她的魂魄收了走吧? 清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衡子,只是他面上并无任何异色。 “不是上清宫的人做的,兴许是被什么人用密法抽了魂,那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剥离了,所以你们查不出来。”国师懒洋洋的收回手,狭长的桃花眼快速的从天衡子身上掠过,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她的残魂,还可以帮她归位,但是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既然能救,那自然有的商量。 李勋方看了一眼天衡子,只见他微微颔首,这便是要谈一谈了。 “国师请先说。” 国师也看出了天衡子的态度,分明就是能救就救,不能救拉倒的意思,所以他也没有狮子大张口。 “想必淮阴王殿下是知道我对子渊的心意的吧。” 坐在国师右边的美女给他喂了一口酒,他色眯眯的饮下之后又装模作样的剥析自己的心意。 清欢意欲做呕。 李勋方也只能尬笑:“曾听说过一些。” “我对子渊那可是真真的喜欢啊。”国师推开身边的美女,十分忧伤的说道:“只是他总是不明白我对他的心意,如今还不知所踪了。” 清欢敏感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刻国师就看向了她:“这位姑娘,我是叫叶姑娘……不,是贺夫人好呢?还是叫你清欢姑娘好呢?” 天衡子却像是意料之中一般:“勋方兄,还望你先将芸儿带下去休息一会儿,月季,高楚,你们一起去照顾她。” 看样子天衡子心里应该已经有应对之策了,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闻言也便下去了。 只有莫芸稍微挣扎了一下,但是她的这些挣扎落在众人眼里算不得什么,直接就带着她下去了。 “既然来都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国师从塌上坐起身,手轻轻一挥身边的两个美女就消失了,只剩下了两个纸片样式的人落在塌上。 看来这个国师倒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天衡子倒是一直没有松开清欢的手:“你为何会在这里?” 国师看着天衡子,桃花眼一眯:“不是你来找的我吗?” “我是问你,为何会成为国师。” 如今没了美女在一旁伺候,他也只能自己给自己倒酒了:“我说是因为喜欢的人在这里,你信吗?” 天衡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何时你也开始喜欢男子了?” “男子自也有男子的乐趣,知观要不要也试一下?”国师冲着天衡子挑了挑眉。 清欢闻言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你自己喜欢男的不要带着我们家知观也喜欢男的好不好?要是我们家知观真的弯了我头一个来暗杀你。 清欢就像护食的小兽一般圈住天衡子的胳膊,就像是在宣誓自己的领地一般。 “滚。”天衡子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国师眼里露出受伤的神色:“知观,你对人家可真是无情呢。” 清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还是喜欢子渊好了,千万不要对她们家知观有兴趣。 “我且问你,莫芸,你是救,还是不救。”天衡子沉着脸。 国师眼里泛起异色:“若是这天下人知道渔阳郡主变成了一个痴傻之人,你说说,那会不会很有趣啊?” 天衡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可以试试。” 国师见他是真的生气了,遂也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你们帮我把子渊救出来,我自会救帮你们救莫芸。” “你如此大的神通难不成连个凡人都救不了?”天衡子冷哼。 国师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狼狈:“我搜遍整个京城,都寻不到他的气息,但是他又不可能离开京城。” “为什么他不能离开京城?”这个清欢倒是不懂。 “我给他下了咒。”国师很自然的说道:“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可是我也不能让他离开我。” 谁知道如今他居然连他的踪迹也找不到,绝对是有人将他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国师就要气的发疯。 “……”清欢头一次见着这种人,自己得不到也不让人家走。 那还不如让他和绿箩在一起呢,不过那个绿箩也不是好东西。 “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子渊,等莫芸病好之后,你就绝不能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天衡子说道。 国师勾唇一笑:“好。” 清欢心里突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干脆让绿箩和这个国师在一起算了,这个子渊也不能分成两半不是? 她瞧着子渊也不会喜欢男人,而且也不喜欢绿箩,那非要强迫他做什么呢? 而且估计绿箩也已经得手了,清欢看着国师心里一阵唏嘘,来晚了来晚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救她的办法 “走吧。”天衡子转身就打算离开了,但是国师却喊住了他们。 “我瞧着清欢姑娘挺想吃这葡萄的,不如带些回去吧。” 话里还带着笑意。 天衡子紧紧捏了捏清欢的手,清欢吃痛,自然不敢要这葡萄。 开玩笑,命肯定比吃的重要啊。 于是清欢忙不迭的拒绝了:“不必,还有,我已嫁为人妇,喊我姑娘也不合适。” 国师看着天衡子头也不回的背影笑着说道:“那好吧,还有知观,我会等你的哦,若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可以直接来国师府找我。” 天衡子甚至懒的理她,拉着清欢就走了。 出了清风阁,清欢才从天衡子的手里把手抽回来,娇嫩白皙的手上果然起了红痕,清欢委屈巴巴的把手递到天衡子的面前:“你看!可疼了!” 天衡子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有多用力,一时心里愧疚:“对不起……我方才……” 清欢撅着嘴说道:“我知道知观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怪知观,但是真的可疼了,要知观揉揉才不会疼。” 李勋方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知道天衡子他们已经出去了,也就不继续留在清风阁中了,只是稍微迟了他们一步才出门。 “贺兄。” 虽然天衡子的身份已经被国师看穿了,但是对外还是要避嫌的。 此刻他们在一个稍微僻静一些的地方,总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碰面的。 天衡子微微颔首:“嗯。” 他面上的愧色在李勋方他们出来的时候瞬间就消失无踪,清欢也将手藏在了衣袖里,不让他们看见。 李勋方左右看了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方才在里面莫芸又有癫狂之状,幸好月季出手及时,直接把她给打晕了,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 天衡子当然也不愿意呆在这里,所以自然也是要去其他地方的。 莫芸由高楚背着,李勋方虽然心里不愿意其他男人碰莫芸,但是他毕竟是王爷,这里又是京城,他若是和一个女子过分亲密,不过片刻京城上下就要传遍了。 而且估计现在京城里就已经有传闻了,说是淮阴王一下朝就往倌馆里去。 “高楚,你带着芸儿坐我的车辇过去吧。” 李勋方看着还晕着的莫芸皱起眉。 清欢心里也烦:“方才那个国师给了我们一张符,贴在她身上她就会乖乖听我们的话了。” 说完,她就掏出了一张傀儡符贴在了莫芸身上。 如今想来倒也好笑,莫芸当初就想过用傀儡符控制她,现在反倒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傀儡符一贴到莫芸的身上就直接隐在了她的身体之中,同时莫芸也睁开了眼睛,只是这眼睛失去了神采,如同一具木偶一般僵硬。 “月季,你先和高楚带着莫芸一同回去,我和老爷要去和殿下叙叙旧。” 清欢准备先将高楚他们支开,她知道,接下去的事情他们不方便听,至于让月季一同离开,也是希望路上有个照应,万一出了什么事,月季也有反抗的实力。 若是照着国师的话说,莫芸的事情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嗯。”月季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应了。 到了客栈之中,李勋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国师说了些什么?” “他说只要找到子渊,他自会帮我们。” 清欢心里有很多问号,比如说这个国师到底是谁,和天衡子又有什么渊源,向来以冷静自持的天衡子怎么碰到他就变的如此易怒? 李勋方闻言皱起眉:“子渊?怎么又是他?” “子渊怎么了?” 李勋方如何还不知道清欢是谁,能跟在天衡子身边,和他关系如此亲密的也只有一个清欢了。 所以他也不避讳:“子渊是清风阁的头牌,但他是个清倌,不少男男女女都对他有意思,但是他却从未对任何人表示过有好感,对谁都是一视同仁,至于绿箩,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那日她和子渊同游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李勋方知道一些也是正常。 清欢闻言不禁有些心虚,她实在没有想到子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实际上关系这么复杂。 “国师对子渊也是喜欢很久了,常常去捧他的场,如今子渊莫名失踪,我估计应该就是绿箩做的。” “可派人去查过?” 李勋方摇摇头:“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倌,谁会没事为了他去得罪阁老府?而且就算大家知道可能是绿箩藏起了他,但是没凭没据的你也说不了什么。” 这么一说倒也不错。 清欢顿了顿,还是说道:“那日我与他们同舟,她在酒里下了药,意欲和子渊成了好事。” “什么?”李勋方倒是没有想到绿箩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般她日后还嫁不人嫁人了? 随即他又想到,兴许绿箩本就已经没有嫁给别人的打算了。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那日我是住在她的宅邸之中的。”清欢无奈摆手。 重起话题,李勋方对国师和天衡子之间的渊源倒是有些好奇,奈何天衡子三缄其口,李勋方也问不出个究竟,只好放弃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天衡子不方便出手,自然是有由李勋方去找人。 国师在朝中虽然地位很高,但是他没有调动兵权的能力,手底下就这么几个人,没什么实权,而阁老不一样,他是真真实实的朝中重臣,国师在朝堂之上针对他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暗中找人也定会惹来猜忌。 而且还是为一个男人,如今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给他当枪使,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皇帝一直没有让李勋方回到自己的封地,其实已经说明了他对李勋方的怀疑,不过好在李勋方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吧,想找个人还不简单?只是因为一个小倌闹出这些事来,名声总归没有那么好听。 但毕竟功高震主,适当的展现自己废柴的一面有时候也是很重要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葡萄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清欢大吃一顿之后他们也就离开了酒楼。 回到府中的时候,那老婆子已经等他们很久了,一直守在门口。 见着两人回来连忙就迎了上去:“老爷,夫人,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方才不知道是谁,突然送了两大筐葡萄过来,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时候哪来的葡萄啊……” 清欢闻言看向了天衡子,天衡子面色依旧冰冷如常:“若你想吃,那就留着吧。” “啊?”老婆子显然还在状况之外。 清欢看了一眼满满两筐的葡萄,吩咐道:“拿去洗了,一筐送到我房中,还有一筐拿去给众人分了吧。” “是。” 老婆子不知两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还是乖乖的下去洗葡萄了。 她既然说是给众人分的,那她自然也是有份的喽? 老婆子心里一喜。 这葡萄看起来就挺好吃的,于是洗葡萄的时候她自己先偷偷捻了两个吃,还真是甜呐! 也不知道这些葡萄是谁送来的,如今都快入冬了,还能有葡萄吃,估计这些葡萄是从外邦送过来的,价格肯定也不便宜。 至于清欢,她还是想知道国师和天衡子之间的关系,他们应该是认识,两人之间可能有些过节。 可是天衡子好像不是很想提他,清欢问了好几次都被他含糊过去了。 从头到尾,他唯一透露出的有用消息就是“别理他”,好像对天衡子来说,这是一个比玄冥还讨厌的人。 因为玄冥只是喜欢清欢,而清欢一直和天衡子在一起,所以玄冥没有下手的机会,况且玄冥的目的性太明显,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清欢心里自然会对他多几分提防,但是国师就不一样了,他就喜欢把你喜欢的东西夺过来,而且过程中还能表现的自己特别无辜,用朝歌的话来讲,这就是他独特的癖好。 他向来最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至于他和国师的恩怨,虽只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如今清欢在他身边,他不得不防着些。 如今清欢不过是多看了那葡萄几眼,他就巴巴的把葡萄送过来了,实在是讨厌的紧。 清欢没有问出个答案心里虽然一直痒痒,但是既然天衡子不想说,那她还是尊重他的好,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不过知观和这个国师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差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因为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后来那筐葡萄最后基本都是清欢吃的,天衡子一个都没有吃。 月季原先还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葡萄,后来又想起在清风阁的一幕,若有所思的掐了一个葡萄放到嘴里,心里大致有了数。 倒还真是没有想到,清欢大人顶着这么一张清秀的脸都能这么受欢迎,若是她露出本来的面目,还不知要引来多少男子的疯狂的。 随后又想到那国师既然能一眼看穿他们的身份,估计对大人的容貌心里也已经有数了,一下子又兴致恹恹了。 高楚得了那些葡萄,自己才吃了两个,剩下的都要给高梦送过去,正好玥姒不想吃葡萄,月季便做主将她的那份葡萄给了高楚,反正她也不吃,丢了也浪费。 这个时候的葡萄基本都是贡品了,他们平日里哪能吃的到啊。 再说那李勋方,一回府就开始打听起子渊的下落,既然这事和绿箩有关,那就从阁老府下手。 子渊既然不可能离开京城,那事情就会好办许多了。 他先是找人查了阁老府在京城所有的房宅,看看子渊会不会在里面,接着又派人查了京城上下所有的客栈,看看里面有没有长租的人。 前面的倒还好查,只是客栈这东西,京城上上下下少说也有几百家客栈,一时查起来也有些麻烦。 好在他人手多。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宅子里没有人,客栈里也没有人。 一时间他也有些头疼,除了这些地方,她还能把人放到哪里去? 总不能是把人藏去阁老府了吧? 李勋方摇摇头,不可能,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且不说其他的,阁老若是知道这件事了,绝对会将子渊给杀了,然后再把所有的知情人也一并处理掉,因为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对绿箩的名声不好。 他手段也不一般,处理事情来干干净净,绝不可能留活口。 李勋方一时到有些头疼了。 不如让天衡子去找? 他会法术,找起人来肯定比自己容易。 只是他此番是暗中前来,京城里能人异士多,他若只是小范围的动用法术也就罢了,一旦动作太大,定会惊动别人,所以天衡子才让他去找的人。 不过他要是知道昨天清欢就在京城里和一条千年蛇妖立下了神魔大誓,不知道他的心情会怎么样。 其实天衡子自己是不在意身份会不会暴露的,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于莫芸。 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莫芸痴傻的事情,哪怕她日后治好了,在朝中定然也会留下污点。 这是李勋方不允许的。 既然不能找天衡子,那他只能找别人了。 怎么说他也是在上清宫呆过的,认识的人也不少,其中也不乏会法术的人。 大不了找他们好了,想到这里,李勋方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这个绿箩真是能来事,居然连下药这等下做的计策都做的出来,若对方是个高门子弟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小倌她都得不到,要用下药的方式得到人家的身子,到时候如果事情传了出去,众人笑她放荡的同时也会耻笑她,只是区区一个小倌,伺候人的玩意儿,都不愿意伺候她,她该是有多下贱? 而阁老居然也会如此惯着她,她这样子,日后就算是嫁了人估计也很难安生。 因为那些葡萄还剩了不少,所以那老婆子决定剩下的都酿成葡萄酒,埋在树下,等来年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葡萄本就好吃,酿成酒味道肯定也不错,只是清欢如今是不敢随便再喝酒了,想想上次发生的事她就心有余悸。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银针淬毒 这一宅子的人除了玥姒,其他都挺开心的。 玥姒的不开心来源于时不时在她面前晃悠的白渠。 这条蠢蛇不知道在犯什么病,有事没事就在她屋子前面大摇大摆的经过,甚至有好几次它都想破门而入,她只能拿着扫帚将它赶出去。 后来她干脆就拿凳子堵着门,以防它蹿进来。 尤其是清欢,回来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抓了几帖药,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多少黄连,喝的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原本她还想着倒掉就好了,没想到她就在一旁看着,说什么良药苦口,又说这个药一定要趁热吃才有用,还有那个老婆子也是,她居然还真以为清欢会看病,一个劲儿的劝她喝药。 她倒是不知道两人还能站在一个阵线上了。 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苦巴巴的喝下这药,倒是真真正正的有苦说不出了。 她是不可能去见国师的。 这国师有一双天眼,一眼就能看出人原本的模样,所有的伪装在他面前都不过是班门弄斧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她绝不能让国师见到自己的样子。 玥姒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作呕的欲望将清欢送上的第二碗药也喝了下去。 若只是让她喝药也就罢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清欢还不让她吃蜜饯! 说什么甜的东西会冲撞药性,原本她只需要吃五天的药,若是再吃蜜饯就要吃七天。 这么拙劣的谎言也只有老婆子那个蠢材会相信了! 这药喝到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了了,这清欢本就是要戏弄她,可是这老婆子却傻不愣登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没有办法,她只能夜里偷偷跑到厨房去,将清欢给她准备的药换掉,而且这其中还要避着白渠,实在是件难事。 只是她运气实在不好,刚出厨房的门就遇上了白渠。 夜里,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她,任谁见了都要心里发毛,尤其是她这种本就怕蛇的人。 白渠不知是故意还是怎样,就是想同她亲近,她吓的魂都飞去了半边,回到厨房操起一把菜刀就要自防。 “快滚!”玥姒厉声呵斥道。 白渠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嘶嘶”的吐着蛇信子,眼神也逐渐变的冰冷。 灵蛇也是蛇,蛇,本就是冷血动物。 玥姒知道自己兴许解决不了它,它虽不能和后院那条千年蛇妖比,但是实力也算不俗。 她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右手掐诀,一枚细小的银针瞬间没入了白渠的七寸之中,只是这银针不仅没有控制住白渠,反而还激起了它的凶性,尾巴猛的一甩,旁边的柱子轰然倒塌,得亏这柱子只是做装饰用的,上面架的也不是承重梁。 好在白渠还有些功力,如今相对还算是冷静,稍微还能控制住自己一些,她还有机会,只是如今她只能以刀相抵。 这厨房就只有一扇门,她不能从正门出去,眼角瞟到一扇开着的窗户,她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一边猛的朝着窗户跑去一边大喊:“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我!道……先生!先生救我!” 只是……好像没有一个人听见。 好不容易出了厨房,到了外间的空地,玥姒发现只要她动作一大,白渠也会随之变的紧张,她只能一步步后退,但是白渠也一步步逼近,张着血盆大口气势咄咄,眼看着它就要扑到她身上了,玥姒右手都已经祭出了灵力,但是天衡子来了。 呼,幸好她灵力收的及时,不然就让他发现了。 “白渠。”天衡子冷声斥道:“下去。” 白渠眼眸还泛着红光,似乎没有认出天衡子。 天衡子也意识到白渠的反常,玥姒早就已经跑到天衡子的身后,扯着天衡子的衣袖,眼圈泛红:“先生,您总算来了。” 随后清欢也赶到了,月季本也已经睡了,只是突然感受到了白渠的躁动,不知发生了何事,穿好衣服连忙跑了过来。 高楚回家了,那老婆子和老爷子睡的正香,鼾声如雷,根本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情。 此刻若是着火了,他们兴许都不会发现。 玥姒躲在天衡子身后,右手慢慢的握紧。 “白渠,你怎么回事!”月季看着白渠有要攻击天衡子的意思,出手就将白渠罩在了一个小光圈里,白渠一时挣脱不得,变的更加急躁,不停的用身子去撞光圈,像是要冲出来一样。 “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清欢头发还是散着的,方才听到声音之后天衡子先出去了,她原本睡的香极了,被吵醒之后心情还是不太妙。 “我看看。”天衡子走近白渠,如今它变的和清欢刚见到它一样大了,天衡子上下打量了几番都未见到伤口。 玥姒心中得意,这银针中淬了毒,只有她才能控制住银针,方才她就是故意利用银针激起白渠的凶性,让它攻击自己,这样才能引出天衡子。 若是天衡子能直接出手将它杀了那就是最好的,只是没想到那千年蛇妖来的也如此及时。 若是杀不了它,能送走它那也是最好的。 只要回了蛇族的领地,它这种化形都不会的蛇再想要出来,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没有任何东西附在它身上。” 光圈里,白渠还在疯狂的撞击光圈,但是这光圈就像是一个柔软的套子,任凭它怎么撞击都没有反应。 天衡子轻轻一挥手,白渠就晕了过去。 “要么这样,我先送它回灵蛇族中。”月季心中担忧:“等等,不知为何深夜之中玥姒姑娘会出现在这里?” 白渠已经变成了一条小蛇,月季将它收在掌中,继续用光圈裹着放进了衣袖之中。 玥姒看了看天衡子,又看了看清欢,低头细声说道:“我……我饿了,便想着来厨房寻些吃的,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它,不知怎么回事,它就冲上来要咬我,我害怕,就拿着菜刀自卫,但是我还没有动手,真的!看到窗户开着,我就跳窗出来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离开 话语间的慌乱显而易见,不过这样看起来倒还算正常一些。 “你没有对它做什么?”月季一步步逼近,语气狠戾:“小白性情向来温顺,从不随便咬人,可是如今却癫狂大作,你还敢你说什么都没有做?” 玥姒吓的脸色煞白:“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而且它这么大一条蛇,我能对它做什么?方才……方才先生不是也看过了吗?它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好了月季。”清欢出言阻止:“你先带着白渠回灵蛇族,等它稳定下来了事情的真相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这里我也会看着的,有什么蛛丝马迹我都会给你一一记着的。” 说道最后,清欢有意无意的瞟了玥姒一言。 月季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狠狠的剜了玥姒一眼就带着白渠回去了。 只是这白渠一走,对玥姒来说也算是解脱了。 她不怕变成人身的蛇精,但是怕蛇身的蛇妖。 说来倒也好笑,她明明是狐狸精,居然会害怕一条蛇。 只是那招摇山上的蛇实在是毒辣,她脸上的伤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行了,回去吧。”清欢说道:“明日叫人过来把厨房修一下,以后夜里没事就不要随便出来了。” “嗯。”玥姒心中惶惶,遂点了点头。 只是这晚上的事总不能传出去,清欢就统一了口径,虽是荒唐了一些,但也好过说成蛇妖作祟。 第二天老婆子起来准备烧火做饭的时候才看见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厨房,吓的连忙高声大喊着:“老爷!夫人!不好了!厨房……厨房塌了!!” 因为要给众人做早饭,所以她起的本来就早,碰上一个本来就起的晚,昨日还被吵醒看了一堆闹剧的清欢,两者相撞,完蛋。 清欢十分不耐烦的抓起枕头往门口砸去:“滚!” 老婆子被她一喊当场愣住,她活了六七十年,还真没一个人会这么对她说话,就是他们家老头子同她吵架时都未说过“滚”字,如今被一个年轻的“后辈”说了“滚”字,登时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玥姒被老婆子这么一番囔囔心中也甚是烦躁,随后听见清欢中气十足的“滚”字,只能极不耐烦的披衣起身。 这个多事的老婆子! “嬷嬷,怎么了?”玥姒脸上还有一丝苍白。 老婆子方才被清欢甩了脸,如今再碰上玥姒心里难免有些尴尬。 “无事。”老婆子说道:“只是那厨房……” 玥姒闻言轻轻一笑:“昨日那柱子塌了,惊动了夫人老爷,之前夫人养的白蛇也受了伤,月季姐姐已经带白蛇去外面治疗了。” “治疗?”老婆子咂舌,一条没毛的畜生罢了,居然还要治疗? 这夫人对人待事刻薄无礼,对一个畜生就这么和善,实在是想不通这老爷到底看上夫人什么了。 “嗯。”玥姒说道:“至于后厨之事,还希望嬷嬷能早些找人过来修缮,夫人她兴许是心情不大好,所以有些……凶,等夫人气头过了就好了。” 老婆子只能摇头:“这夫人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罔顾人伦了。” 玥姒心中冷笑,她虽不喜清欢,但是这老婆子也是真的蠢到了极点,你不过是一个下等的奴才,背后妄论主子本就是大错,还说人家罔顾人伦,你是她的什么人,便敢说她罔顾人伦? 真真是愚不可及。 若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把她给杀了,这等下做的灵魂定然会是她极好的补品。 “好了,莫要再说了,若是让夫人听见了可就不妥了。”玥姒强忍着恶心安抚道:“还是早些找人将厨房修好才是正事。” 她就是故意要在老婆子面前说清欢的坏话,最好让她恨死清欢,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如今那蛇族的两大孽障不在,她做起事情来也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想到这里,她不仅心情舒畅了很多,就是看着那老婆子痴肥的背影,心中都愉快了些许。 老婆子走后她也没了心思睡觉,索性就梳妆打扮了一番,她倒是要去看看那个莫芸现在如何了。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呆若木鸡的莫芸躺在床上。 她走上前伸手一探:“傀儡符?” 若是再来一个蜻螨虫那就完美了。 但是施术者好像并不是想彻底控制她的心神,兴许这是天衡子或者是清欢给她下的符。 她也不揭下傀儡符,有这东西在,她也不必再担心她发狂之类的了。 老婆子回房叫起自家老头子,叫他找人去修房子,自己则出门买菜去了。 因为厨房现在用不了,所以她只能在外面买了早膳带进来。 真是奇了怪了,这好端端的柱子怎么说塌就塌了呢? 清欢自然是没有起的,天衡子原本也想起床,奈何清欢扒他扒的紧,实在是挣脱不开,又担心等会儿吵着她,遂也只能拥着她继续睡了,睡之前还不忘随后布了一个结界在外面。 有了结界,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吵不到清欢了。 然后清欢就十分甜美的睡了一觉,再次醒来已是中午时分了。 你别说,她这时间掐的还挺好,正好是吃饭的时辰。 老婆子在外面叫了一桌子菜,菜才刚上桌,清欢就和天衡子一并走了进来。 由于月季自认还是比较了解清欢的睡觉习惯的,所以她让高楚可以晚些过来,因为一般没事的话清欢是不可能早起的,不睡到日上三竿都对不起她的床。 所以高楚也是掐着点过来的,只是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他们用膳,于是清欢笑眯眯的招呼他一起用饭。 老婆子见状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这高楚明明也是来府中做下人的,夫人怎么可以连尊卑都不顾就让他上桌吃饭呢? 估计这夫人就是什么乡下来的野丫头,没什么教养的。 “不用了夫人,我来的时候已经用过了。” 清欢吃了一块酱鸭肉,闻言懒洋洋的抬眼:“又吃了什么包子?” “……”高楚倒不觉得丢人:“李记的肉包。” 个大皮薄,价格公道。 “阿容。”天衡子轻声斥道,似乎有些不满清欢对高楚的态度,如此直白是会让人下不来台的,随后他又抬眼看向高楚:“那便再用些吧,反正还有不少菜。” 高楚顿了顿,总不好再让主人家请一次,便说道:“好。”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吃货大全 清欢小嘴撅的老高,明明说好以后不凶她的。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清欢气呼呼的又吃了一碗饭。 饭后,高楚终于将忍不住问了清欢月季的下落,清欢见高楚面色有些发红,心里对他的态度便有了数。 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憨憨的,挑人的眼光还不错。 清欢甚是欣慰,然后将早晨玥姒对老婆子说的话又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他可没有老婆子那么好糊弄,但是想到他们对那白蛇的态度,心里也微微信了几分,不过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停药后的第二天,月季还是没有回来,玥姒却做了一大顿饭菜,说是要感谢清欢,要不是因为她开的药,她可能还要再痛上一阵,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大好,见清欢什么都不缺,便做了这顿饭给她,以表自己的心意。 菜的样式很是精致,卖相也不错,想来味道应该也是不错的。 只是她这般的殷勤反倒让清欢有些怀疑,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 不对,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她不就成鸡了吗?? 不对不对,她明明是英明神武,天上地下唯一的小苍龙好不好? 那就是黄鼠狼给英明神武,天上地下唯一的小苍龙拜年,不安好心。 果然,她还是最睿智的女人。 天衡子的宅子后面有一片湖泊,湖中心有个小亭子,四周环绕着长长的九曲回廊。 若是夏日,荷花开满了院子,坐在亭中央,偶尔有风从四围吹过,亭边的白纱帐幔被风层层吹起,携着夏日独有的荷香,煞是喜人。 这湖上还停了一只小小的乌蓬船,想来是用来采莲蓬用的。 清欢心里还有些遗憾,若是早些来这里就好了,她都还没坐过乌篷船呢。 如今已是秋日,荷叶早就已经枯败,垂丧着身子无精打采,颇有几分萧瑟之感。 玥姒这桌菜就设在湖心亭上。 她倒是个懂风趣的,这晚的风也不大,月亮也圆,景色虽然凋零,但是还是另有一番风味。 清欢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想不通,她瞧着今天的月亮也挺圆的,和中秋那日的差不多,怎么大家都说中秋的最圆呢? 知道清欢不能喝酒,所以她特地用陶钵把去皮的橙子捣碎,捣出汁水,再用棉布过滤了两遍,确定没有任何渣滓的残余,最后倒入罐中,便得出了这鲜美无比的橙汁。 而天衡子喜好饮茶,她便用了顶好的雪山银针给他泡茶,这雪山银针乃是雪山上生出的茶叶,十分稀有,价值千金,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而它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茶水醇厚,一口下去唇齿生香,一般的茶叶让人喝了不会夜里睡不着觉,但是它不一样,它能起到助眠的功效。 亭子宽阔的很,里面除了能摆下一张桌还能另外设下茶台。 茶自然是现泡的才是最好喝的。 她很会拿捏时间,天衡子与清欢刚坐下,她的茶叶刚泡好。 “先生可品的出这是什么茶?” 天衡子端起杯子稍稍品一口,随着茶水在口中荡开,独属雪山银针的香气也飘散开来,果真是好茶! 天衡子心中生起淡淡的喜悦。 “可是雪山银针?” 玥姒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崇拜,无论是什么男子,都抵抗不住女人这么看他。 天衡子装的再正经,也不过是个男子罢了。 “正是!”玥姒惊喜的说道:“那先生可尝的出我用的水是什么水?” 首先排除这湖里的水。 清欢凑到天衡子的身边,他手里还端着杯子,清欢扒拉着他的手,对着他方才喝过的地方也喝了一口。 这是无声的宣战。 玥姒脸上还挂着笑意,心里却是将清欢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我且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清欢咂了咂嘴:“我怎么喝不出来?” 她才见不得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搞暧昧呢。 天衡子含笑道:“你平日里不爱饮茶,不知道很正常。” 清欢整个人趴在天衡子身上,嘟着嘴说道:“那这茶也不好喝嘛。” 天衡子轻轻捏了捏清欢的鼻尖:“就你贪嘴。” 两人毫不避讳的亲密让玥姒气的手中的杯子都要捏碎了,她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忍,忍,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先生,夫人,还是先用膳吧。”玥姒从茶台前起身:“不然这菜都要凉了。” “也行。”清欢从天衡子身上起来,这桌子是个大圆桌,一共摆了五把凳子。 清欢自然是靠着天衡子坐的,玥姒为了避嫌,便与他们两个人各隔了一个凳子坐。 如今三人也是相对而坐的了。 对于茶道清欢不了解,但是对吃她可懂着呢。 想来这个玥姒也没有这么大胆子对她和天衡子下毒。 桌上林林总总有十三道菜,两道菜是冷菜,一道清欢叫不上名,还有一道花椒木耳,这菜上兴许是淋了醋,吃起来特别爽口,清欢一连吃了大半碗。 七道菜是热菜,分别是玲珑碧玉羹,虽然清欢瞅了半天也只看出来是用青菜豆腐做的羹,架不住人家名字取的好听,一道是清欢最爱的烤鸭和糖醋肉,当然了,松鼠桂鱼也是她的心头好,还有一道是银鱼入洞,清欢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取这么一个名字,明明就是豆腐旁边放了些皮蛋而已。 兴许是为了迎合一下天衡子的口味,素菜里还有一道素烧茄子和八宝干锅,这八宝分别是刚刚泡发的黑木耳,嫩生生藕片,还有被炒的有些焦黄的金针菇,切成丝的莴笋,腐竹和姬松茸,芹菜和竹笋。 清欢摇摇头,这所谓的八宝干锅不就是上清宫经常做的斋饭吗?只不过她做的样子好看了一些罢了。 还有两道汤品是鲍汁海参松茸汤和淮杞圆肉冬瓜汤,剩下的一份是水果,还有一份类似于甜点的东西。 不得不说,她这一桌子的菜真真是把两人的喜好都考虑进去了。 当即清欢就决定了,等回到上清宫的时候她一定要抓着明素好好研究研究,让他把菜名也想的好听一点,样子做的好看一点,这样一来定能吸引很多爱吃东西的香客过来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鸿门宴矣 清欢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带着上清宫的众人走向了光明的致富道路。 “夫人,尝尝这个,这个味道不错的。”玥姒盛了一碗鲍汁海参松茸汤给清欢:“我用了鲍鱼汁勾芡出来的。” 清欢看了一眼玥姒,思考了一下她会不会给自己下毒。 随后想到,她反正只要不喝酒,人间百毒对她都是无用的。 玥姒当然也没有蠢到在菜里给清欢下毒,她不过是想展示一下自己贤惠大方的一面罢了。 于是她大大方方的喝了一碗汤,味道确实很鲜:“嗯,确实不错,手艺和御福楼的大厨很像。” 玥姒像是没有听出来清欢的嘲讽,只是笑着说道:“夫人说的是真的?我实在没有想到,我这手艺还能同御福楼的大厨媲美,还要多谢夫人夸赞了。” 清欢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实在有些无力。 而玥姒心里却很得意,你看看,我多大方,都不和你计较。 “夸赞谈不上。”清欢眼睛滴溜一转,把话题转了开来:“我倒是有些好奇这雪山银针你是怎么弄来的。” 按着方才天衡子对她说的,这雪山银针是极稀有的东西,那她是怎么弄到的呢?她不就是一个孤女吗?难不成是这京城有她认识的人? 那就好了,连雪山银针都能给她弄来,估计那人家里也不会缺养一个闲人的钱,而且想来他们的关系也应该很好,如此一来清欢把她赶走也有道理了。 天衡子亦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 玥姒却是早有准备:“这是我让看门的阿婆给我找的,她有个亲戚在皇宫之中,因此能拿到这雪山银针。” 这她确实没有撒谎,那老婆子的娘家的确在皇宫有人,所以老婆子做起事来才会如此傲气。 要是她知道了天衡子和清欢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清欢恍然大悟:“看来你同那看门的老婆子关系还挺好的。” 玥姒面上露出怜悯的神色:“她也是个可怜人,年纪大了也没个孩子傍身,我见她可怜,便时常同她聊天,我家里人都去世了,她又同我奶奶很想,心里不免有些牵挂,一来二去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好了许多。” 清欢点点头。 玥姒设了这顿宴,目的是想在天衡子面前表示一下自己,如今目的还没有达成,她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先生,夫人,今日时光正好,我不如给你们奏琴取乐吧。”玥姒主动说道:“我在家中时父亲也曾为我请来乐师,如今许久未碰琴,琴艺有些疏忽,还望先生夫人莫要嫌弃才是。” 天衡子自然也是精通乐器的,玥姒在上清宫的时候曾经瞧见过他用的琴,乃是四大名琴之首的号钟。 那号钟明显就是经常有人在弹的,想必这天衡子也是爱琴善音律之人,故此她特地准备了凤求凰一曲。 “这琴是我寻遍京城教坊找来的,虽不能和四大名琴相媲美,但拨弄之时声音铮铮,也算是上品了。”玥姒在琴前坐下:“献丑了。” 清欢虽不通音律,但是这么多年和止辞在一起,她怎么说也是被熏陶过多。 一开始是她犯错,被他用捆仙索吊在树上,他闲时在树下弹弹琴,看看书,总之比她过的惬意就是了。 到了后来,她开始逐渐抵触他弹琴的样子,止辞便干脆弄了个定身术将她放在自己身边。 清欢也曾想反抗,奈何实在是技不如人,没有办法。 到了现在,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不就是听他弹琴吗?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清欢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只是如今她的耳朵已经被止辞给养刁了,再听其他人弹琴只觉得“呕哑嘲哳难为听”。 素手拂过琴弦,那淙淙的流水之声从指尖泄出,绝美的音律让人身心都陷入了宁静之中。 她的琴艺本也是一绝,但奈何入不了清欢的耳。 深秋的风拂开的帐幔,她在月光之下弹奏着绝美的乐章。 清欢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的很好看,若她是个男子,恐怕都要心动。 这般想着,清欢把视线投向了一边的天衡子。 只见他目不斜视,眉宇之间皆是正气浩然。 清欢心里窃喜。 你长的再好看,琴弹的再好听,可是哪又怎么样呢?我们家知观不是还是不喜欢你吗? 一曲终了,清欢已是很不耐烦,只是天衡子倒还好,眉目深邃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玥姒面带羞色:“不知先生觉得如何?” “尚可。”天衡子自然是不好说她弹的不好听的,若单从技法上说,她确实弹的还算不错。 虽只是淡淡的两个字,但是对于玥姒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 她十分高兴的说道:“多谢先生夸赞,只是玥姒已有一段时间未曾练琴了,有些地方弹的不好还望先生为我指出。” 天衡子却没有她这个心思:“技法熟练,已是难得。” 清欢心里觉得好笑,这人真是…… 她是最了解他的,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她只知道弹琴,而不能理解曲中的感情,虽然好听,但也只是个花架子,空洞无用。 真正爱琴之人,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们将自己的灵魂融入琴中,唯有如此,才能带来琴的共鸣,技法的纯熟不能代表什么,只有灵魂的交融才是唯一。 他素来爱这些东西,所以他最是见不得别人将这东西当成哗众取宠的工具。 若是为生活所迫那也就罢了,就像那些歌舞伎伶将它们当成自己的谋生手段,但你要是想用空洞的琴技去征服他,那便是错了。 天衡子给予她这个评价,也不过是给她留些面子罢了。 这种东西,只有那些附庸风雅之人才会喜欢,当然了,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清欢听出了天衡子的弦外之意,只是浅笑不语。 只是玥姒不知道,她还真以为天衡子是在夸她,便笑着说道:“多谢先生点评,不知夫人又作何看法呢?” 清欢心里吐槽,你弹就弹,问她做甚?她又不是礼乐的考官。 “我同夫君观点一致。”清欢笑眯眯的看向天衡子:“夫君总是能将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呢。” 天衡子亦是低头看着清欢:“是吗?” 清欢圈上天衡子的胳膊,整个人十分熟练的倒在他的怀里咯咯直笑:“夫君忘了?你可是会读心术的,而且只会读我的心。” 玥姒面上依旧挂着心,心里却已经将清欢千刀万剐了。 原本她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在天衡子面前表现表现的,没想到居然被清欢给破坏的这么干净。 这让玥姒心中不由得大怒。 她堂堂一只狐狸精,居然连一条废龙都比不过! 她如何能甘心? 还有这个天衡子也是,居然如此不解风情,当时在那个来福村里的时候她就有意无意的暗示过他,可是他居然次次都视而不见! 后来那个云姬来了,她就更没有机会对天衡子下手了。 要知道,云姬的段位可比清欢高多了。 她次次都在云姬的手中吃瘪,而这清欢不过是仗着天衡子宠着她纵着她罢了,实际上没什么大用处,一旦她失去天衡子的欢心,她也就没什么用了。 想到这里,玥姒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两人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玥姒心里就对清欢多了一份恨。 总有一天,那个躺在天衡子怀里的人会是自己。 而清欢,什么都不是。 如今她倒是要看看,清欢能嚣张多久。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我回来了 她本是在山中修行的狐仙,机缘巧合之下得过一位高人指点,而那个高人就是狌狌。 狌狌为她去了身上的妖气,使她看起来与凡人无异,甚至是那招摇山她都去的得。 直到那日,她见着了天衡子。 她在山中修行数年,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一时心头悸动难耐,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得到天衡子,一定要得到他! 因为人间无人能看破她的真身,就是天衡子和清欢也看不破,那护着她的东西是佛祖前面的香灰。 但是国师不一样,他身上有一只天眼,那天眼是他从天衡子身上夺去的。 天眼可看穿世间万物的真正面目,任何东西在天眼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在招摇山上的时候她再次见到了狌狌,知道她的想法之后狌狌告诫她,若是她要在人间行走,必须要躲开国师,然后又将国师与天衡子的恩怨告诉了她。 也正是因为狌狌告诉她了这件事情,她才在那日装病躲开了去见国师的行程。 而国师郁注和天衡子不和,他是不可能来天衡子的宅邸之中的。 就是他来了,天衡子也不一定会让他进来。 当初的事情是天衡子心中的一道疤,想来就是清欢也不一定会知道。 一想到连清欢都不知道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心里就有难掩的喜悦。 这种感觉好像是她融入了天衡子的世界之中一般。 虽然病态……但是她很开心。 第二天一早,府里来了一个人。 清欢打着哈欠准备去用膳的时候看到了他。 她先是很自然的同他打了招呼,那人也很热情的回应她,随后天衡子出来的时候那人就更热情了,冲上去就抱住了天衡子。 周围的人看的眼前一愣。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清欢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蹦出了一句话:“朝歌!你奶奶个腿,放开我家夫君!!” 说着,就上手把朝歌扒拉开了。 朝歌还有些愤愤:“你这么凶干嘛!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们多久!说抛下我就抛下我了,要不是那日你泄露了灵气,我都还找不到你们呢。” 高楚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他们不是一般人了,此刻听见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震撼。 那月季姑娘……她会不会也不是普通人呢? 清欢皱起眉,松开拉着朝歌衣袖的手:“你在瞎说什么东西,你自己会点法术就因为全天下人都会法术了?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翻墙?” 朝歌大概已经知道了,兴许他们现在是在用普通人的身份和别人相处,所以也尽量避开他们的身份不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在这里,还有啊,你们家这墙做的是有些高的,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清欢冷笑:“怎么没摔死你呢。” 还敢当着她的面去抱天衡子,真的是狗胆包天。 朝歌委屈的说道:“那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然后顺便表达一下我对你们的思念才没有从正门进来的吗?” “别加碗筷,饿死他。”清欢不理他,拉着天衡子就往饭厅走去。 朝歌在后面囔囔:“不是你这样未免就有些不厚道了吧,原来是客对不对,再加上我们之间曾经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的关系,你连饭都不给我吃,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天衡子却道:“你怎么来了?” 这下朝歌兴奋了:“我来找你们玩呀,天下之大,我都没有地方去。” “杨茉呢?” 朝歌得意的拍了拍胸膛:“在这儿呢!” “……” 能不能把这个人叉出去? 而众人只当他说的是放在心里。 清欢和天衡子是知道的,他喜欢把乾坤袋藏在胸口,用他的话来说,这里离他的心脏最近,他把杨茉放在这里,她定能感受到他的情谊。 朝歌心里十分得意。 最后朝歌还是吃上了饭,那老婆子还给他整了一间屋子出来。 朝歌吃完饭以后就到处去散步,用清欢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土鳖。 月季已经离开了好几日了,一直都没有回来,清欢因为和她立了神魔大誓,所以知道她一直平安无事,所以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倒是高楚先急起来了。 “夫人,月季她……” 清欢最近得了一盆花,只是一直都是花苞的状态,她正伺弄这花呢,高楚就在她旁边支支吾吾的说道。 闻言,清欢放下手里的水壶:“你怎么这么关心她呀?” 高楚俊俏的脸此刻也红了:“我……我……我只是……” 清欢打趣道:“你……你……你只是……你只是喜欢她吧。” 高楚被清欢戳穿了心意,慌慌张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那婢女向来脸皮薄,你若是喜欢她,总要多主动一些才是。”清欢说道:“她没事,过几日就回来了,只是你可不要像登徒子一样啊,到时候别说我了,就是老爷也不会同意的。” 清欢这话就是在给他机会了,高楚心里一热:“我知道的,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对月季姑娘的!” 清欢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你怎么弄的好像要娶她了似的,我先同你讲啊,若是月季不想嫁给你,我们可是不会逼她的。” 高楚连声说道:“您放心,我也不会逼她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逼不逼的?”朝歌和天衡子从书房里走出来,方才天衡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朝歌说了。 清欢撇了他一眼:“你这么蠢,知道什么?” 得了,这还记着仇呢。 朝歌摸了摸鼻子,对身边的天衡子说道:“她这么喜欢吃醋你受的了吗?” 没想到天衡子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朝歌无语,两个人的世界怎么能容下第三个人呢?果然,是他错了。 “行了,不和你们讲了,我去看看莫……不是,那个芸溪。”朝歌拍了拍脑袋,现在她叫芸溪了。 “你能看的出来?”清欢饶有趣味的说道。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事情的某些真相 朝歌瞪了清欢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质疑我?我试试不行吗?” “那行,您这边请。”清欢小手一指:“高楚,你帮我去买点我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多买一点哦。” “是。” 高楚被清欢打发走了,那老婆子没事也不会跑到前院里来,他们做事不用顾及别人,自然不会再束手束脚。 “啧啧啧,原来也算是个标致的人,如今倒成了木头美人了。”朝歌看着呆呆的坐在那里的莫芸,发出感叹。 清欢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说话杨茉是听不见的吗?” 闻言朝歌立即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一下子就变的严肃正经:“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活跃一下气氛,活跃一下气氛。” “对了,杨茉还不能变成人形吗?”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吧。 “可以是可以了,只是行动还不方便,我来的时候比较急,就没让她出来,想着等稳定一点了再让她出来走动。” “这样也好。”清欢点点头。 她一个妙龄少女,行动僵硬不便,总是容易引人注目,还会拖慢行程,说不定还有人会在背后笑她,倒不如变成一具木偶来的舒服,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再慢慢练习。 “那个国师说,她失了一魂?”朝歌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沉吟了一下说道。 “对。”清欢顿了顿:“准确的说,是‘有人将她的魂魄取走了一块’。” “那不就是失魂症吗。”朝歌收回手:“失魂症还不好办?找到她消失的那块魂魄再给她塞回去不就行了?” 天衡子却道:“我早就已经吩咐了人去上清宫中寻找她的魂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踪迹,恐怕是取她魂魄之人将她的魂藏了起来。” “找不到的话就很难办了。”朝歌想了想:“我用幻梦术看看能不能看的出下落。” 天衡子微微颔首。 朝歌起身站在莫芸的面前,伸出修长的手在她面前轻轻一晃,一道银光便从他的掌心射出,将莫芸裹在了银光之中。 随后,他又幻化出了一面水镜,水镜中,是莫芸残存的记忆。 清欢还是第一次看见天衡子小时候的样子,粉雕玉琢,俊俏极了,明明是一个奶娃娃,但偏生要做出老成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他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怎么变过,清欢一眼就能认出他,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放大版的天衡子,一个是缩小版的天衡子。 清欢见状乐不可支的扯着天衡子的衣袖,指着水镜上迷你版的天衡子说道:“知观,你小时候怎么这么可爱的?” 天衡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清欢丝毫没有意识到天衡子的目光已经逐渐变的危险,她还看着水镜之中的天衡子发笑。 她们家知观也太有趣了吧,这小道童的模样和现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好不好? 朝歌眉毛也忍不住弯了弯。 说实话,他和止辞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小时候的样子。 估计小时候的天衡子定然没有少因为这张脸受到香客的追捧。 朝歌戳了戳清欢的手臂:“日后你同他也生一个,生一个和天衡子一模一样的小包子出来,你光是看着心里应该就欢喜的紧了。”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清欢不禁开始想象日后她和止辞孵龙蛋的样子了。 看着清欢面上露出类似幸福的笑容,朝歌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也许这就是母爱吧。 “你说的对,日后我定要和知观也生一个。”清欢忍不住圈住天衡子的胳膊,昂着小脑袋看着他:“知观你说是不是?” 见清欢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天衡子心里也是一动。 不知道他和清欢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清欢笑了。 “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先别腻歪了。”朝歌说道:“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在莫芸的记忆碎片中出现了一团雾气,这雾气包裹住了莫芸,就是隔着水镜他们都能感受到莫芸的痛苦。 天衡子皱起眉头:“这可能就是取走莫芸魂魄的东西。” 随后,他们看见莫芸的魂魄被雾气生生撕碎,然后又再度拼接,最后缺了一角消失无踪。 虽然清欢不喜欢莫芸,但是看到如此残忍的手法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莫芸本就没有了灵力,和普通人无异,生生将她的灵魂撕碎可要比将她凌迟处死还要可怕。 莫芸的记忆是混乱的。 随后,他们又看见了一间冰冷的石室,浑身赤裸的少女被人用粗粗的还沾着血的铁链绑在石台上,身上有被凌虐过的痕迹,清欢是经人事的,一看就知道她被强暴过。 莫芸的四周还站着穿着宫装的婢女,她们目不斜视,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么一出。 那女子天衡子还有些印象,曾经在上清宫里,她给他送过一朵花,当时人多,他不好当面拒绝她让她下不来台,再加上那花又是再正常不过的花,寓意着四季常青,于是他就收了下来,但是他也是让弟子收着的,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他与她之间关系清白,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但是此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彻彻底底的销声匿迹。 莫芸拿着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脸蛋开始划,血就一路流。 最后,她刺破了她的大动脉,那女子是血流干才死的。 莫芸笑容狰狞,一边在她身上割开口子,一边还不断的咒骂她,说她是贱人、婊、子,说她勾引天衡子,说她就是死有余辜,活该。 她还虐杀过很多女子,只要她对天衡子表示过好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那些女子被剥皮的也有,被剜肉的也有,一个一个,死状之惨无以言表。就这些,还只是她记忆中的残片。 清欢如今大约明白了那团雾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天衡子从未想到,自己一心向往铸就的太平盛世,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过这种事。 水镜里莫芸的记忆已经戛然而止,但是水镜外她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好半天,天衡子才说道:“她自然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光是死,已经不够了。 清欢的心里亦是无比沉重,她实在没有想到莫芸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亏她还在道观里长大,自小接受着生命至贵天下至高的熏陶。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满城风雨 清欢微微叹了口气:“知观,那你打算怎么做啊?” 难不成将莫芸拉出去让别人看看她的记忆吗?这些女子本就够可怜了,死后再将她们被凌虐的样子放出来,对她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她会落到这种地步,完全就是她自己罪有应得,我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李勋方和皇上,还给那些女子一个公道,至于莫芸,她的生死不是我能判定的,我只能将她交给皇上处理。” 莫芸哪怕再是作恶多端,她也是一条命,他没有置喙别人生命的权利,但是皇帝有。 而且皇帝若是处置了她,反而还会落下了一个好名声。 与此同时,李勋方也终于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子渊。 原来绿箩并未将他放在自己的宅院中,而是借了和她交好的将军府小姐的宅院困住他,若不是那院子里隔三差五的就去传唤郎中,还真不能引起李勋方的注意。 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风华绝代的子渊公子如今已经瘦的没有人样了,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脸颊凹陷,眼圈发青。 这样子,和那些被吸了精气的男子倒是挺像的。 李勋方趁夜偷偷将他带了出去,一边心里还有些同情这个子渊,毕竟他刚刚才从虎口逃生,就要重新进狼窝了。 这绿箩下手也是真的狠,给他喂了软筋散,又用铁链束缚了他的手脚,还不给他衣服穿,就算外面没有守卫他也跑不掉。 就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还是他打晕了一个侍卫,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而莫芸,天衡子已经不打算再给她治下去了。 他如今已经大约猜出了莫芸灵魂的去处。 当初莫芸担心那些魂魄会转过头找她报仇,于是她将那些魂魄都收集了起来,存在一个地方,用符纸封住了。 原本将她们的鬼魂好好的封着倒也不会出事,奈何她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因为自己失去了一身的灵力,所以想要吞噬掉她们的灵力,那些女子虽成厉鬼,但是被封瓶中多年,早就成了一团怨气,这团怨气已经失去了灵智,见到谁就会攻击谁,而莫芸又是害她们的人,这才会遭到她们的反噬。 至于她的那半块魂魄,也是被她们的吸了进去。 还有纯阳真人,他也是被这团怨气所伤的,只是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莫芸做的事,所以他才谎称自己是被魔族之人所伤,以至于现在上清宫的弟子都这么以为。 后来,天衡子未发一言。 他知道莫芸心不好,但是没有想到她已经变成了这样子。 还有纯阳真人,他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但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袒护莫芸。 若不是今天朝歌来了,说要给莫芸看看,所以调出了她的记忆,他还不会相信和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事情的真相也许就不会再有人发现。 当初的人,如今已经面目全非,行事可憎。 清欢叹了口气:“知观,莫要生气了,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只是这么多条人命皆因他而死,天衡子岂能不内疚? 朝歌收了水镜:“好了,凡事都有因果,莫芸造下这么多杀孽,生前死后都会受到她的惩罚,这些女子命中有此劫也不是你我能掌控的,她们的命就是如此,一切早在发生之前就已经注定了,你无需感到内疚。” “就是就是。”清欢附和道。 但是心里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那她和天衡子之间发生的事也会是注定的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无人能左右的呢? 天衡子对着清欢回以一笑,清欢心里清楚,想来他还是有些郁郁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为好。 该怎么处理,他心里有数。 只是,她必须要给天衡子一段时间去消化这个事情。 清欢叫来老婆子安顿好莫芸,天衡子则去了书房,他总要写一封信给皇上。 信中陈述了莫芸的所作所为,同时他也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姑息莫芸所做的一切事情,希望皇上不要看在上清宫的份上便对莫芸做的事情从轻处理,从她杀害那些女子的时候起,她就已经不是上清宫的人了。 此后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再与上清宫无关。 随后,天衡子又是修书一封送回上清宫,将莫芸所做之事告知天下,并将她逐出师门,交由皇上处置。 李勋方将子渊送到国师手上的时候,国师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受之有愧啊。” “啊?” 他显然还不知道天衡子做的事情。 “虽然如今天衡子已经不管她了,但是你毕竟把人送到我手上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这样吧,我帮你把她给治好,但是后面的事我可就不管你了。”国师摇摇头:“以后她是生是死,可与我无关,若是皇上追问起来,你可不能出卖我。” “你说什么?”李勋方眼睛一眯,敏感的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国师最后还是将他送了出去:“如今这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你出门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此事之后若是还想救她,就偷偷带着她去清风阁,如果你也不想管她了,就将她交还给皇上。” 李勋方捏紧了拳头,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天衡子连同门情谊都不顾了。 他还未到府邸的时候,就已经听街上的人在议论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渔阳郡主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如今被逐出师门,郡位被废,沦为阶下囚徒,择日杀之。 天衡子虽未将细节说出来,但是大家凭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就能猜出一二。 能引的天衡子和皇帝如此动怒,这渔阳郡主确实是死有余辜,若是这个时候她被拉出来游街,有人往她身上丢菜叶鸡蛋都是奢侈了。 李勋方随手扯过一个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被李勋方眼中的戾色吓到了,支支吾吾的将事情的原委同他讲了一遍。 李勋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的芸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她向来是最善良不过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大局已定 李勋方是真的被打击到了,他像是失了魂一般喃喃道:“她如今……去哪里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和莫芸是什么关系,想着能和那种毒妇扯上关系的,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便只当他有病:“应该是去皇宫了。” 随后,李勋方放开了他,跟疯了一样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所有人都知道淮阴王李勋方喜欢渔阳郡主莫芸,皇帝也知道,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样,他一路进宫也未有人阻拦。 李勋方心里清楚,他进去的越是容易,莫芸能被救下的可能性就越小。 皇帝这次是铁了心要杀她了。 “陛下。” 进了御书房,李勋方直直的跪在皇帝面前。 “你还是来了。”皇帝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吧。” 李勋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皇上……这件事……” “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皇帝摇摇头:“天衡子已经将她所犯下的罪行昭告天下,彻底将莫芸逐出了上清宫。” 为了安全起见。李勋方接到子渊之后又耽搁了一天的时间,再加上绿箩的守卫实在严格,他一时都不能有太大的动作,而就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一切都变了。 他的芸儿,从高高在上的渔阳郡主成了人人唾弃的阶下囚。 “他……他怎么可以……”李勋方颤抖着声音:“那是他的师妹啊……” 皇帝气的将手边的端砚朝他砸了过去:“混账东西,难道只有莫芸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李勋方没有躲,端砚的一角从他的额边擦过,划破了他的肌肤,顿时鲜血如注。 皇帝其实砸过去之后就后悔了,但是想到莫芸做的好事怎能让他不气恼?况且李勋方又如此执迷不悟。 “臣……并没有这个意思。”李勋方顿了顿,苦涩的开口:“只是这件事……我们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 皇帝长叹了口气:“你觉得朕是那种是非不分,别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的人吗?” 李勋方摇摇头。 皇帝覆手站立:“你同朕的关系应当是朝中上下最好的,朕觉得,你应当也是最了解朕的,同时,朕也明白你对莫芸的情谊。” “你心里清楚,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哪怕是因为你,朕也是不会轻易废黜她的,此事一出,朕就知道你定然要来找朕,所以朕才没让人拦着你,事情已经盖棺论定了,莫芸喜欢的一直都是天衡子,她残忍的杀害了那些喜欢天衡子的人,剥皮鞭尸强暴,几乎所有的酷刑她都用了,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李勋方还是不愿相信,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道:“或许……或许……或许是清欢!她是龙女,她想要陷害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皇帝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你这说辞恐怕连自己都骗不过吧。” 李勋方几乎绝望的说道:“陛下,你向来不也是最疼芸儿的吗?还有太后……太后她也是最喜欢芸儿的……” 皇帝摇头厉声呵斥:“你还在自欺欺人了,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到头来居然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 “来人,把人带上来!” 皇帝指的自然是莫芸的贴身婢女元婵。 “她是跟在莫芸身边最久的婢女,你既然喜欢莫芸,怎么也该认识她吧,若是连她说的你也不信,那朕也无话可说了。” 李勋方看着皇帝,眼中露出一丝灰败,嘴上却还在为她开脱:“兴许……兴许她是被控制了……天衡子是道士,清欢是龙女……” 元婵亦是只能摇头:“不知殿下可还记得霜降一物?” 这话像是一道利剑直戳李勋方的心脏。 他顿时瞪圆了眼睛,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他派人去寻给莫芸的东西! “当时郡主……” 提及郡主二字,皇帝的眼神像刀一样冲着元婵刮了过来,元婵自知失言:“当时莫芸同殿下说的是她身体不适,需用霜降进补,殿下可还记得?” 李勋方苦笑,怎么不知道,当时他只是骗自己,兴许这霜降她还有其他用处也说不定。 “后来清欢夫人的孩子掉了,殿下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元婵说道:“虽然有青鸾替郡主顶了罪,但是明眼人都应该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李勋方何尝不知其中的事,他不过是一直在骗自己罢了。 只要那层纸没有被捅开,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她也被废去了一身修为不是吗?!” 堂堂淮阴王殿下,叱咤疆场数年,让敌人闻风丧胆,如今却像丧家之犬一般和人争的面红耳赤。 幸或不幸耶? 皇帝看着李勋方,眼里尽是失望。 “殿下,奴婢说这桩事只是想让您知道,您对莫芸了解的实在太少了,您所看到的,不过都是她想让你看到的罢了。”元婵摇摇头:“您只是给她披上了一件您觉得十分华丽的衣裳,然后将这衣裳下的她也想象的如月光一般皎洁美好,殊不知多少腐朽和虚妄就藏在这一层薄纱之下。” “您不愿戳破这层纸,是您知道莫芸没有您想象中的美好,从始至终,你都只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李勋方如遭重击。 皇帝心中却是大赞,不愧是天衡子送过来的人,说话一针见血简明扼要,虽是说的直白了些,但是李勋方现在需要的正是有人将他狠狠的点醒。 “奴婢言尽于此,殿下聪慧,自然明白。”婢女行了一个礼,退到了一旁。 李勋方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原地,皇帝见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说道:“来人,将淮阴王带去崇华宫休息,顺便找个太医给他包扎一下,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宫里不用出去了,好好在宫里休息休息。” 这就是要软禁于他了。 侍卫也是个人精,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 李勋方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施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狐妖作祟 “陛下,若是无事奴婢便先下去了。” 清欢在这里呆的实在有些不耐烦。 皇帝还不知道此人就是清欢假扮的,心中烦躁,点了点头就让她先走了。 清欢出了皇宫,天衡子就在附近等她。 “李勋方怎么样了?” 天衡子就怕李勋方会出手。 “我偷偷给他贴了符,等莫芸一死那符咒自会解开。”上了祥云化成的马车,清欢先是喝了一大口茶,然后说道:“你是不知道,皇帝说莫芸要死的时候他有多激动,甚至还不惜嫁祸到我头上,说是我陷害的莫芸。” 天衡子知道皇帝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李勋方的说辞他自然不会信,但担忧的话还是脱口而出:“皇上没说什么吧?” “当然没有。”清欢摇摇头:“皇上还把他给骂了一顿,说他就知道胡说八道,如今皇上就让他待在皇宫里,应该是要软禁他的。” 就算不软禁他,他身上被下了符咒,也不可能再做什么其他的事。 “嗯,那就好。”天衡子说道:“如今莫芸已经被交到了大理寺的手中,他们的手段可不差。” “唉。”清欢摇摇头:“同类相残,这若是在天界,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天衡子不语。 “对了,纯阳真人知道这件事了吗?” 天衡子摇摇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只是自己的徒弟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断头台,这滋味,换成谁都不会好受。 “可他……不是快死了吗?”清欢叹了口气:“想来他肯定很后悔。” “嗯?” 清欢靠在天衡子身上:“我也不知道他会后悔什么,但是他肯定是后悔的,可能后悔没有教好莫芸,让她杀了这么多人,也有可能后悔没有阻止莫芸吞噬那些厉鬼的灵力,或者,也可能会后悔让莫芸来京城看病。” 天衡子目光幽深:“我也不知道。” 最后莫芸还是死了,皇帝派人将她施以凌迟,整整七日她才死去,期间还有人给她喂水和粥,让她时刻保持清醒,纯阳真人连她最后的一面都没有见到。 虽然这种死法很残忍,但是同她对其他人做的事情相比较,实在还有些便宜她了。 前不久上清宫又出了一件事,那被纯阳真人重新封住的怨气冲破了封印,而上清宫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消灭那团怨气! 天衡子来不及赶过去,眼看整个上清宫都要被那团怨气吞噬的时候,还是女魃感应到了上面的危险,及时出手才免去上清宫的一劫。 而如今在宅邸之中,最失望的应该就是玥姒了。 她原本还想借着莫芸的名头在天衡子身边多混一段时间,如今没了莫芸,她自然也就没有借口继续呆下去了。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玥姒眼底里戾气渐浓。 第二天,天衡子和清欢商量了一下,正准备回上清宫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慌慌张张的敲开了他们的门。 老婆子去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谁?” 那人说道:“我找你们家老爷。” 老婆子通报了天衡子,天衡子一时倒有些不解,他在京城的事皇帝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行踪,连莫芸都是他直接丢在皇宫里的。 李勋方还被皇帝关在宫里,那么就只有……国师郁注了。 “让他进来吧。”天衡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让他去大堂等着我。” 清欢见状也跟在他的身后。 那人果然是郁注派过来的。 “什么事?” 他着急的说道:“昨晚上死人了,国师说是有狐妖作祟,所以让我请您过去看看。” 清欢皱起眉:“他自己不就是国师吗?难不成连抓妖都不会?” 那人一顿:“不是的,这妖实力颇强,而且极善隐匿,国师一直都寻不到她的下落……” 清欢毫不客气的说道:“那若是我们家知观不在呢?你们国师就没有办法了吗?若是什么事都要别人帮忙,那他做这个国师有什么用?干脆叫别人做好了。” 那人也是没有想到清欢会一点面子都不留,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此事事关百姓,国师也是出于百姓的安危着想……” 天衡子沉吟了片刻,他也不知道国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明他都已经得了自己的天眼了,按理说实力不可能如此不济才是。 要么就是那只狐狸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水平,连天眼都抓不到它,若真是如此,就算是他留下那也是无用的了。 “上清宫确实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贫道去处理,若是你们还是抓不到那狐妖,届时再来找贫道也无不可。”天衡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实在是不敢再轻易相信郁注了。 等他回了上清宫,再光明正大的出来,也比现在什么由头都没有的好。 那人眼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只是道长,人命关天啊……” “那知观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们国师不肯做的事让他去做,他不是人吗?”清欢皱着眉:“你别在这里和我说什么大道理,我们家知观有现在的成就也是他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练出来的,他想救谁,不想救谁,都是他自己的事,没有人有任何权利去逼迫他做事,你若是不服,你自己也去修炼啊,救人,他是好心,不救人,那也不是他的问题。” 只是来人显然不能理解清欢的思维:“你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你不就是应该去帮别人吗?” 清欢给他气乐了:“你自己废柴无用关别人什么事?人家实力强大的背后,你见到人家日日夜夜辛辛苦苦修炼的时间了吗?你以为人家的实力都是凭空得来的吗?在说了,他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就要随便救人?说不定还被人反咬一口,最后弄的里外不是人。” “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是这种人!” 清欢真的想招一道天雷把他给劈了:“对你们有用的时候就把人夸到天上去,对你们没用的时候你们就指责人家不帮你们,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快滚。”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蛇族 那人最后看了天衡子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清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人啊都是。 那人走了以后,老婆子才端着茶水赶到:“老爷……夫人,那人……” 清欢瞅了她一眼,替她说完了伸下半句:“走了。” “嗯。”老婆子迟疑了一下,又端着茶水下去了。 玥姒听到了三人的对话,紧紧捏着拳头,指甲几乎都要陷到肉里了。 她实在没有想到,天衡子会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看来,是她做的还不够狠,该要多杀几个人才能引起天衡子的注意。 玥姒的眼底狠戾之色逐渐浓郁。 “你在这里做什么?”高楚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玥姒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 玥姒回过神,收起眼底的戾色:“无事,我只是在想莫芸小姐……我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高楚顿了顿,也没有注意到她说的是莫芸‘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了,芸溪小姐去哪里了?好像这两天都没有见着她。” 玥姒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说道:“她回家了,国师将她的病治好了。” 他们这次上京本就是为了芸溪小姐的病,如今她既然已经回去了,那老爷夫人估计也要回去了喽? 那是不是也就说明,他……见不到月季姑娘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那老爷夫人也是要离京了吗?” 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月季,说他喜欢她。 玥姒闻言苦笑:“那是自然。” 高楚没有注意到玥姒不自然的神色,整个人都有些落寞:“那…月季姑娘呢?” 玥姒一眼就看出了高楚心里的想法,只是她都已经和清欢立了神魔大誓了,怎么可能会离开? 便说道:“月季姑娘定然也是要跟着夫人老爷一起的。” “她……还会回来吗?” 玥姒嘲讽的想道,她可是千年蛇精,就算她也喜欢你,你们两个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也不知道。”玥姒低下头:“可能她会直接走。” 高楚心里一动:“那老爷夫人的祖籍……” 玥姒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我先走了。” “玥姒姑娘……”高楚本还想再问些事情的,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和月季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哪怕月季只是一个婢女,但她过的生活仍旧高出自己太多太多。 有时候她一天的花销,可能就是他两个月才能赚的到的。 这样的他,又谈何喜欢她呢? 总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吧。 高楚心里越发坚定了要出人头地的信念。 他就在这里等着,总有一天月季会再回来,那个时候的他才有资格和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清欢出来的时候,看到高楚愣在原地,原先还以为他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来一看,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在这儿干嘛呢?”清欢说道:“杵着准备当门神?” 天衡子无奈,清欢实在是有这个本事能把别人噎的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而且她好像很喜欢逗高楚。 “夫人,老爷。”高楚回过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只是想问问……月季姑娘的事情。” 虽然他不能和月季表白,但是问问总是没问题的。 清欢和天衡子对视一眼,知道天衡子现在对他们的事已经是睁一只眼闭眼了,不然,他作为道士,是绝对不可能让两人在一起的。 此举有违天道。 “你想问什么?”清欢把高楚带到一边:“说吧。” “我知道老爷夫人很快就要离京了,所以想问问月季姑娘……还会不会回来。” 这个痴情的少年呦。 清欢摇摇头:“这我可说不好,这些年我同老爷都在游山玩水,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再来京城呢。” 高楚眼中露出了忧色。 清欢顿了顿:“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若是有缘,也定会再见的。” 他摇摇头:“我只是……我只是想再见见她。” 清欢本想再劝劝他,但是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和老爷要走的?” 这件事还是他们昨天刚刚决定的,没有同任何人讲过。 除了刚才那个国师派来的人 “方才玥姒姑娘同我说的。” 清欢眯了眯眼睛:“刚才她也在这里?” “嗯。”高楚说道:“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没事。”清欢沉吟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们明天才走,有可能月季今天就回来了。” 高楚忍不住问道:“若是月季姑娘今天不回来,是不是就……” 是不是就不管她了? “她去了什么地方我们是知道的,去的时候顺便瞧她一眼不行吗?”清欢说道:“你的心意呢我们会帮你传达到的,你放心吧。” 高楚还欲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此时月季还在灵蛇族中。 刚刚到族中,白渠就醒了过来,不停的在她的衣袖里乱窜,还险些咬着她了,若不是她及时把它放出来,估计它的牙齿都已经崩掉了。 若不是她把白渠带了出来,它也不会遭这种罪。 月季心里十分愧疚。 云姬看见它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白渠何时发过这种狂? 以往它都是再乖觉不过的了。 一众人都找不到它身上到底有什么伤处,一番商议之下,发现只有回到蛇族的领地,它身上的伤才有好的机会。 蛇族中的灵草,是唯一可以救它性命的东西。 而现在灵蛇族已经和蛇族脱离了关系,此时若是再找上门…恐怕他们也不会帮他们,同时,还会让他们发现他们灵魂中的缺口已经被补上了。 那么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生活又会被打破。 只是白渠也必须要救。 月季突然想起,自己和清欢已经缔结了协议,她身上有龙族的印记,兴许她的这个印记可以让蛇族心生忌惮。 毕竟在蛇族之中,龙族的地位之高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比拟的。 原先云姬还有所迟疑,直到月季亮出了胳膊上威武盘踞着的银龙,云姬这才松了口。 若是有清欢做借口,蛇族定然不敢动他们。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出城 于是,月季就带着白渠上了路。 到了蛇族之中,果然同云姬设想的一样,他们一见着清欢的图腾就不敢多说什么了,甚至还百般讨好,殷勤到让人惊讶。 什么时候向来高傲的蛇族也会低下脑袋来了? 月季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心中越发苍凉,她不欲在蛇族浪费时间,拿到灵草将白渠的伤治好她就打算走。 蛇族的长老本想多问几句关于清欢的事的,但都被月季一一挡了回去。 他们是知道有龙女下凡的,天降异像之时他们也都是亲眼所见,没有作假的。 后来清欢和月季立神魔之誓的时候,天都暗了半边,他们心里都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谁都没有猜到和她立下神魔大誓的人会是自己族里的人。 虽然她现在已经脱离了族中。 因着她和清欢的关系,最后蛇族的人还是治好了白渠。 让白渠如此暴躁难以自控的是一根针,上面淬了毒,只是那毒已经被化掉了,他们也查不出是什么毒。 后来那针被长老用蛇族的秘法逼了出来,白渠自然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体实在是虚弱,没撑多久就昏了过去。 治好了白渠,月季也就没有留在蛇族的必要了。 她以要回去服侍清欢为借口,蛇族的人自然不敢再挽留她。 将白渠送回了灵蛇族后,她也不敢多做停留,清欢那边还等着自己呢。 而清欢这次也是真的没有走成。 当天夜里,京城又死了七名男子,死法都是一样的,被吸干精气而死。 也不知道郁注是怎么和皇帝说的,当天圣旨就偷偷递到天衡子手上了。 天衡子无奈,只能出手帮忙解决问题。 一连死了七个人,那狐妖若不是故意为之,就是不止一只有狐妖作祟。 杀那么多人,而且全部都是壮丁,她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消化完所有的精元的。 月季赶回京城的时候,清欢正和天衡子商量着要怎么抓妖,杀了这么多人还一点痕迹不留,确实有点东西。 清欢是想去狼族找夙篱的,毕竟他是狼族,又就是狐狸的天敌,而且他如今应该也已经成年了,实力较之以往定然强了不少,而且又有他们在,抓一只狐狸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天衡子还在犹豫。 毕竟狼族成年之后心性不定,他早就不是当初那只单纯的狼了。 若不是皇帝要求的,清欢还真不想主动去惹麻烦。 他们本就有魔族虎视眈眈,另外这个玥姒又是个来历不明的大麻烦,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她觊觎天衡子。 谁知道那狐妖会不会又是魔族搞的鬼呢? 虽然她知道天衡子的心意,但是身边有个女子一直觊觎自己的丈夫,任谁都不会安心的。 最后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不去找夙篱的话也可以,把玥姒送走,不要让她和他们待在一起。 天衡子同意了。 殊不知,此刻夙篱正在来找他们的路上。 想法达成一致之后,天衡子就派了人过来,说要将玥姒送到最近的寺庙之中。 玥姒怎么可能会走?当即她就和老婆子去诉了苦。 那老婆子不明所以,只当是清欢这个做主母的容不下妾室。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老爷也未曾住在玥姒姑娘的房里过,这夫人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她呢? 因为皇帝嘱咐过了,天衡子不需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便还是以贺老爷的身份自居,所以到了现在老婆子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眼看着玥姒就要被他们送走了,老婆子便出来讲着自以为是的公道话:“老爷,如今城内有妖魔作祟,若是就这么送玥姒姑娘走了,玥姒姑娘恐有性命之忧啊。” 清欢蹙起眉:“你何时瞧见那妖怪对女子下手了?况且你说的也是城内,如今京城人人都往外跑,城门口官兵都守着不让任何人出去,那妖怪如今又在城中,她留在城内不是比城外更危险?” 如今天衡子已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出入城内,只是玥姒不一样,她是被清欢送出去的。 玥姒知道,她就是再想表忠心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她只是个“凡人”,留在这里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所以她鼓动了老婆子,让她出来帮她说话,这样一来,天衡子他们也不会怀疑她。 这枚棋子本就没什么大用处,唯一也就是在宅中帮她说说话了。 老婆子被清欢说的哑口无言,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玥姒作为一只狐狸精,本是有些段位的,奈何她打又打不过清欢,而天衡子又是油盐不进,两人日日都腻在一处,她想下手都没有机会,再加上现在还多了一个朝歌,她以玥姒的身份根本融不进去。 这段时间她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天衡子始终没有对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感。 若不是因为如此,她也不会气急败坏,用杀人的方式去败坏自己的修行。 如今她体内的那一缕香灰已经开始逐渐变淡,隐隐有要消失的迹象了,一旦香灰消失,都不需要国师,天衡子就能看出来她的真身。 老婆子说不过清欢,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玥姒上车。 月季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朝歌送玥姒出城。 朝歌怎么说也是正神,对付一个狐妖定是绰绰有余的。 “老爷,夫人。”月季福了福身子:“我回来了。” 清欢眼里还有些惊喜:“白渠现在如何了?” “多谢夫人关心,它已经无碍了。”月季含笑说道。 她进来的时候也费了好一番力气,要不是她现在神力和清欢相连,天衡子布下的这屏障她还真不能进来。 因为城里危险,虽然说那狐妖现在只杀男子,但谁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杀其他人。 所以清欢让高楚将他的妹妹也一并接了过来。 他们这儿也不缺这张嘴。 高梦见到月季很是欣喜,一下子就扑进了月季的怀里:“月季姐姐,你回来了吗?” 高楚刚刚才将高梦接了过来,正好就看到了月季。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中毒 “嗯。”月季摸着她可爱的小脑袋:“你最近有没有乖乖的,听哥哥的话呀?” 自从和清欢立下神魔大誓之后,她就感受到了诸多好处,比如说她拥有了人的体温,如此一来,她和高梦接触的时候也就不会引起她的怀疑了。 清欢还真不知道月季和高楚妹妹的感情变的这么好了。 高梦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我一直都有哦。” 月季笑着说道:“真乖。” 对于玥姒来说,如今月季来了,她也就更想走了。 月季的五感十分敏锐,自己要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况且现在国师也一直都在暗处虎视眈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等她走了,还能用其他的身份去接近天衡子,况且杀人夺舍,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反正她都已经开过杀戒了,也不怕都再多杀几个人。 朝歌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月季突然叫住了他:“公子。” “嗯?”朝歌回过头:“什么事啊小美人?” 清欢捂脸,又开始了。 后面高楚的眼神都变了。 月季也是一愣,随后说道:“可否让我同玥姒姑娘说几句?” 她要和玥姒说话? 清欢可不认为这是两人关系好的缘故,难不成是月季已经查到事情的真相了? 兴许也只是有些眉目,要是真的知道了玥姒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冷静。 “可以。”朝歌顿了顿,十分爽快的说道:“只是速度要快哦,我还赶着回来呢。” 杨茉现在就在后宅之中,他还要早点回来找她呢。 月季说道:“自然。” 玥姒心里突突直跳,她实在不知道月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究竟是有了线索还是没有线索? 月季打开马车的门,上了车,看见手里还拿着包裹的玥姒笑了笑,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怎么瘆人:“我都已经知道了。” 玥姒心里的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如果她真的都知道了,为什么她不当着天衡子的面拆穿她? 她可不会好心的以为月季会想给她留面子。 月季只是心中猜测,但她就是要诈她一诈:“若是道长知道你不是人……” 玥姒心中狂跳,难不成自己的行踪真的被蛇族发现了? “月季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也没有必要如此针对我吧?”玥姒强定住心神,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于是她忍着哭意说道:“我本就父母双亡,幸得先生夫人相救才能苟活至今,如何先生夫人为了我的安危考虑让朝歌公子送我出城,我本就不欲给先生夫人添麻烦,再三思量着才上了这马车,心中本就有愧,您这么说,又将先生夫人置于何地?难不成先生夫人还看不出我是人是妖吗?” 月季闻言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本座也就不多说了。” 说完,她就掀开帘子准备下车,玥姒稍微松了口气,只是临走之际她突然又停了下脚步,两根银针从她袖子里快速的飞了出来,玥姒瞳孔一放,下意识就要去躲,但是理智还是让她冷静下来,假装没有看见一般。 随着一声闷哼,她右肩肩胛骨上没入了两枚银针,然后迅速消失,血迹顺着针口流了下来,那两个伤口像极了被毒蛇咬伤的样子。 “你真的不是妖?”月季表情有些错愕。 玥姒脸色瞬间煞白,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众人听见车里的动静,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倒是那个老婆子先跑了过来,看见几欲晕倒的玥姒连忙夸张的大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月季姑娘你再讨厌别人也不能伤害她啊!” 天衡子走过去的时候,玥姒嘴唇上已经乌青一片了。 他面色铁青:“月季,你做了什么?” 朝歌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也凑了过来给玥姒把了把脉,然后颇有深意的说道:“啧啧啧,这伤口,这毒素,怎么看都是蛇毒吧。” 清欢:“……” 请问蛇毒你是怎么把出来脉的呢? 那老婆子一拍腿:“哎呀,夫人不是养了条白蛇吗!肯定是那个畜生干的好事!我就知道这种东西它是没有人性的!!什么时候被它咬一口还不知道呢!” 月季的脸色很不好。 高楚说道:“还是先找大夫过来给她看看吧,兴许不是蛇做的呢?而且月季姑娘来的时候那白蛇也不在啊。” 老婆子瞪了他一眼:“那蛇是自己会跑掉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钻到这车里了……哎呦,我一定要离这车远一点,免的被这畜生咬了。” 她一口一个畜生,月季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白渠我并未带在身边,你说话要总也要讲个证据,别空口白牙的诬陷别人。”月季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这伤口是我用银针所刺,但是银针上沾的药并没有毒性,是用来看她到底是不是妖的。” 老婆子立即说道:“那她是妖吗!” 月季哑住了。 她送白渠回去的时候中途白渠醒了一次,它只记得自己将玥姒堵在了厨房门口,之后的事情它就记不得了。 玥姒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白渠的事绝对和玥姒脱不了干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源于她心里强烈的直觉。 一般来说,她觉得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可能都是真的。 天衡子却只当她是妖性未除,先是冷冷的看了月季一眼,随后说道:“等玥姒醒了再说,高楚,你去请个大夫过来。” 月季被天衡子看的心里发毛。 高楚本想和玥姒说几句话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罢了,晚些时候再说吧,反正她也已经回来了。 想到月季,高楚走在路上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月季的,可能是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 他身在淤泥之中,而她却是被细心温养的月季花,他将自己卑微的心思藏在深湖之下,终于有一天,那一轮美好的月亮倒映在了湖面之上。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生与死 到了晚上高楚也没有回来,月季已经暂时被罚去关禁闭了,高梦主动去陪着她。 清欢有些担忧,想出去找找他,那老婆子正好端着晚膳进来,她向来不会说什么好话,一开口就是:“他不会被那妖精杀了吧?” 清欢真的忍了她很久,下午她一口一个畜生的说白渠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太舒服了:“若是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而老婆子心里对清欢可以说是很厌恶了,如此恶毒的主母也只怕是天下间少有的了。 那月季要是没有她的准许怎么可能会对玥姒姑娘动手?定然是她嘱咐的,而老爷也是,居然已经偏心夫人到了这种程度,实在是太欺辱人了些。 她忍不住为玥姒说了几句话:“夫人,并不是我这个年纪大的人倚老卖老,只是做人有的时候真的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为自己行善积德总是没错的。” 清欢蹙眉。 倚老卖老? 在座的各位有哪个年纪能比她大? “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清欢拉下脸:“你不过是一个看门的婆子而已,谁给你的权利对着主子指指点点的?” 老婆子涨红了脸:“我只是……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夫人……” “你若是再这么多话,日后你也不必继续在府里呆着了,我自能找到能保守住自己口舌心思的人。” 老婆子还是不敢说什么,毕竟他们这个年纪要想再找个这样的差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对上夫人倒也没关系,只是没想到,她看着人娇小普通,气势却能如此骇人,硬生生用眼神逼的她说不出话来。 后半夜她做梦的时候她就梦到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狐狸追着跑,眼看着那狐狸长长的嘴巴就要咬断自己的喉咙的时候,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定睛一看,居然就是玥姒姑娘。 她连忙拉着她就跑,没想到却到了那只狐狸,她转头一看,那狐狸逐渐变成了玥姒姑娘的模样,她细长的手就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看自己就要死的时,她突然一下子就惊醒了,原来只是个梦。 只是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一些,到了现在她的呼吸都还有些困难,尤其是脖子,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掐过一样,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然后看着身边熟睡的老头子,长叹了一口气,时间还早,便又躺下睡觉了。 天衡子说她修行千年仍旧劣根难驯,若是按着道界的规矩,这种妖是要杀掉的。 因为她和清欢缔结了神魔大誓,若是她死了,清欢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再加上玥姒只是中毒昏迷,所以天衡子欲废她三百年的修行以示惩戒。 清欢是肯定不同意的。 且不说她的三百年道行来的多不容易,他为了玥姒惩罚她身边的人,那她就是不同意! 说她偏袒月季也好,说她故意欺负玥姒也好,反正她的人只有她才能处置。 天衡子和清欢争执不下,一时间谁都不肯让步。 月季还不知道两人因为她的事情吵的这么严重,此时她正跪在一处静室之中,身边是坚持要和她呆在一处的高梦。 她苦笑着摸了摸高梦的头:“我刚才伤了人,你不怕我吗?” 高梦睁着她圆圆的大眼睛:“我知道月季姐姐是好人。” 不知怎的,月季突然想起了那个执着的少年,他的眼睛很干净,她很喜欢。 月季轻轻的将高梦搂到怀里:“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好人了呢?” 我是蛇啊,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蛇。 高梦想了想,说道:“月季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嗯?”月季低下头。 “我知道月季姐姐是妖。” 月季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怀里这个柔软的躯体如烫手山芋一般,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高梦继续说道:“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月季姐姐的,妖怎么了?有些人比妖坏多了呢!月季姐姐你放心哦,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月季看着她干净的眼睛,咽了口口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月季姐姐在和那条白蛇说话呀。”高梦说道:“而且哥哥也知道呢。” 月季险些眼前一黑。 妖这个身份……在人的面前是多么难以启齿啊,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随后高梦又说道:“是哥哥嘱咐我不要说出去的,他说月季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还有夫人,夫人也是。” 月季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让她透不过气来。 他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这样的她,他还会喜欢她吗?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妖了,他不过是感激她,又或者是畏惧她罢了。 清欢找到高楚的时候他就倒在路边,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躯体表面却没什么伤痕,几乎已经是在断气的边缘,救也救不活了。 若是将他带到宅中,兴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副尸体了。 这里离他的自己的家比较近,衡量再三她还是将高楚带回了他自己的家中,他身上的魔气让清欢有些迟疑,他碰上了魔族。 她试图用自己体内的仙气帮他驱逐魔气,但最后也只是徒劳无功,那魔气已经牢牢的沾附在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清欢接过一看,是一个用木头雕刻出来的簪子。 这簪子应该是给月季的,清欢凑到他身边:“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高楚眼角滑过一滴泪。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片湖,湖边长了一朵娇嫩的月季花,月季花下蜷缩着一条白百的小蛇,月亮把黑夜撕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他顺着这缺口露出的一丝光亮,小心翼翼的从湖里掬起一捧水,那月季花就要枯萎了。 但水的波动但却无意间惊扰了那月亮投射在湖中的倒影,终于,月光不再照耀那阴暗的湖水,月季枯萎,那小蛇也被惊醒离去。 他终是没能活着和他喜欢的姑娘说一句我喜欢你,暗处涌出的魔族吞噬了他的灵魂,他的躯体最终成为了若尘的栖息之所。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变数 高楚是在她面前咽气的。 其实就在刚刚找到高楚的时候,清欢就已经利用两人之间的契约通知月季了,所以月季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高楚还没死,只是她到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因为天衡子在关着月季的静室外加了一层结界,她闯不出来,最后还是高梦用自己的血为她撕开了一个洞,她才能出来的。 这结界是用来困妖的,不是用来困人的。 她甚至没空去想,天衡子不过数十年的修为,为何能将她一条千年蛇妖牢牢的困住。 高梦也跟在她的后面,清欢将高楚放在他自己本来住着的屋子里,屋子里还很干净,没有灰尘,只是月季自己忍不住想哭而已。 看到高楚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的时候,高梦还以为她们只是在同自己开玩笑,而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月季知道,他身上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了,就连他的灵魂都已经消失了。 高梦拉着月季的手解释道:“月季姐姐……哥哥他只是睡着了……” 月季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看着高楚的尸体喃喃道:“是啊……你哥哥他只是睡着了……” 清欢摇摇头,她能明白月季的心情,当初止辞受重伤之时她几次都要崩溃,好在如今他现在还有救回来的可能…… “这是高楚让我给你的。”清欢将那木簪递给月季:“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被魔族之人重创,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残魂……已经救不回来了,他到底还是没有等到你。” 月季颤抖着接过那根木簪,那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落在她的手里却犹如千斤之重,她的心头也好像被一张巨大的网给辖制着,让她透不过气来。 高梦看看清欢,又看看月季,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月季拉着她的手还在发抖,她猛的挣开她的手,朝着高楚跑去。 瘦小的手拼命的推着高楚发凉的尸体,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哥哥……哥哥你别睡了,月季姐姐会生气的……哥哥……”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昨天哥哥还说要带着她去买张记的烧饼的……哥哥说以后他们以后就可以一直快乐的生活下去了…… 为什么今天哥哥就……哥哥就不管她了…… 月季上前将高梦拥在怀里,像是紧紧的抓住最后一块浮木:“阿梦……以后月季姐姐……会照顾好你的……” 清欢没有想到,月季和高楚不过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感情就已经这么深了,早知道她就不想着撮合高楚和月季了。 兴许这样高楚还能逃过一劫,如今他变成这样,自己也要负一点责任。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月季没有哭,只是眼眶红了一圈而已,但是她语气中的绝望和凄凉却是任谁都能听出来的。 清欢是和天衡子吵了架负气跑出来的,此时她还未察觉到若尘进了高楚的身体之中。 而天衡子同清欢吵完之后便后悔了,如今魔族和狐妖都在京城之中作祟,清欢碰到那狐妖也就罢了,因为按着她的实力不可能打不过一只狐妖,只是碰到魔族才是最棘手的。 他们打不死,而且还难缠。 被狐妖吸干精气的人魂都已经没了,同时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魔气,没了魂,他自然也不能再利用法术提取他们死前的记忆,再加上那狐妖隐蔽气息做的实在是好,他们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 月季是被他关在结界中的,她在结界内有何异动他怎会不知? 当时他便猜想是清欢在喊她出去,所以故意打开了一些结界的边角,不然光高梦的血怎么可能打的开他那固若金汤的结界? 随后他便一路悄悄尾随,果然见到了清欢。 天衡子来了,清欢怎么可能不会发现? 她走到院中说道:“既然你都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天衡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死了?” 清欢鼻子酸酸的,因为她想起了止辞受伤的样子。 天衡子感受到了清欢低落的情绪,心中微微叹气,然后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把她拥到怀里,语气温柔的不能再温柔:“怎么哭了?” 清欢闻着他身上传来的味道,眼眶一热。 嗯,他还活着,其实她就应该满足了。 “知观,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她该怀疑了……”清欢埋在天衡子的怀里,带着一丝哭腔。 天衡子却说道:“无事的,她已经知道我出来了,这里有魔族的气息,我必须要过来看一看。” 清欢还想说什么,月季却已经牵着高梦出来了,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夫人,老爷,他是死于魔族之手的……尸体里的魔气除不掉,最好用红莲业火将他的尸体焚烧干净,以防有何不测。” 清欢颔首,一开始她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想着能让月季和高梦再见他最后一面。 突然,月季杏眼一睁,三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冲向那间房子,原先放着高楚尸体的房间已经空空如也了。 清欢面色有些阴沉:“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不然我真的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又是魔族做的好事。 “老爷,夫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魔族一旦插手,夫人还是不要独自在外的好。” 其实郁注早就已经知道狐妖是玥姒了,只是她身上有香灰护体,除非她自己现出真身,不然他们都拿她没有办法。 所以月季才会故意冲着她射出毒针,然后天衡子借此将月季关起来,再和清欢大吵一架让清欢暂时离开,如此一来玥姒定然会放松警惕,因为在他们眼里,她已经坐实了人类的身份。 而她若是想继续维持人的样子,就必须要去吸人的精气,到时候再抓她,不仅有理有据,而且还好下手。 不然师出无名,玥姒完全可以说他们是故意冤枉自己的。 而且天衡子也想知道,玥姒身上的香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出高楚这个变数。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特长是做梦 只是现在出现了也倒好,至少他们现在能知道魔族的行踪,总比他们在背地里放冷箭的好。 只是可惜了高楚。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清欢还是跟着天衡子回了宅子里,并且还带回了一个消息,高楚死了,被狐妖杀了。 高梦面上的悲痛不似作假,看门的老头和老婆子知道以后也愣住了。 这……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其中最错愕的就是玥姒了。 她…她没有杀高楚啊?难道是这京城里还有其他狐妖? 清欢摇了摇头,惋惜且悲痛的说道:“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让他去请郎中的,这段时间你们晚上没事就不要出门了,我们宅子里有国师送来的符,那狐妖不敢过来的。” 说起郁注是如何知道玥姒的真身的,此事说来倒也有趣,那日他偷偷溜到天衡子的府中想要劝天衡子帮他的忙,结果却让他看到了玥姒沐浴的场景。 这一看不要紧,没想到看出了玥姒的真身,但是她身上又有淡淡的佛光相护,这才让郁注一直没有出手的。 听了清欢的话,老婆子点头如捣蒜,昨天晚上她做的梦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起初听到有人死了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如今死的是身边的人,她才一下子惊了过来。 朝歌在一旁像是才看见一般:“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老婆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啊?” 清欢凑过去看了一眼:“哦,手指印而已。” 老婆子瞬间脸色煞白。 “狐……狐……狐妖啊!” 清欢摇摇头:“哪里来的狐妖?难道你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清醒了?” 老婆子忙不迭的将自己做的梦说了出来,随后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玥姒,她面色还是不太好,虽然那银针上确实没有毒,但她确实是真的伤到了。 如今高楚也死了,天衡子也说不出要赶月季走的话了。 天衡子和清听了老婆子的陈述沉吟了良久,最后才说道:“此宅中已有国师给的镇妖符了,这些日子你小心些不要出门就是了。” 老婆子心里惶惶,自然是将他们的话奉为圣旨。 毕竟她脖子上的掐痕不是作假的。 月季继续被罚关着禁闭,因为她擅自跑了出来,所以天衡子要多罚她禁闭三日。 这三日给了玥姒宽泛的时间。 月季的银针上涂了妖毒,只要妖一碰到那毒就会现出原形,要不是她体内的香灰支撑着她,她早就变回一只狐狸了。 如今她必须要去吃人的精元了…… 入了夜,那老婆子把房门关的死紧死紧的,就害怕再溜进什么东西来。 清欢却是已经猜出了问题所在。 她也不多说,直接找了朝歌:“是不是你做的?” 朝歌一开始还装傻:“你说什么?” 清欢翻了个白眼:“别跟我装傻,那个老婆子的梦是不是你做的?” 朝歌“嘿嘿”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你怎么会想到让她做梦的?”清欢也不喜欢这个老婆子,所以她这次就勉为其难支持一下朝歌。 朝歌一副我很体贴的样子:“她说茉儿是个瘸子,我看你也不喜欢她,就戏弄戏弄她喽。” 清欢憋着笑:“你知道吗,你这种做法要是被知观知道他肯定是要揍你的。” “唉,他哪里会管这种事啊,而且我看她说那蛇的时候你身边那个美人儿的表情就不太对,我一琢磨,她自己不就是条蛇吗?所以我这顺便帮她也报复了回来。” “……”清欢一顿:“我是说真的,你总有一天会被打的。” 就算天衡子不打你,杨茉也要打你的。 朝歌突然有些哀怨:“你知道吗,我感觉茉儿好像不太喜欢我……” 清欢心里默默的说道,要是我,我也不喜欢你。 只是在朝歌面前她还是假装出一副“哦?是吗?真的吗?”的样子。 “怎么说?” 朝歌有些忧郁:“我就是能感觉到,她可能……可能不是那么喜欢我。” 清欢十分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你要知道,爱情不是一种公平的东西,不能你喜欢她,就觉得她也喜欢你。” 朝歌叹了口气:“所以我这不是没有觉得她也喜欢我吗?” “我只是觉得你有这种认知很不错。”清欢收回手:“至于她不喜欢你……我琢磨着可能是她看不到你帅气的脸庞。” 说到这个,朝歌只能苦笑:“我都成这样了……” “唉!”清欢说道:“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有些人,他虽然毁了容,但是他可比那些没有毁容的人好看多了,就像你,虽然你的脸上有一道疤,可是你的心是美好的,而且你没有疤的那半边脸也老好看了。” 朝歌迟疑了一下:“我知道我长的好看。” “……”这一会儿清欢又想弄死他了。 “只是我也知道好看不能当饭吃,我只是希望茉儿能喜欢我……”朝歌是真的郁闷了:“以前我还是个人的时候她就不喜欢我,现在我当了神,她还是不喜欢我。” 清欢想了想:“这样吧,我帮你去试探一下她!” 朝歌眼前一亮:“真的?” “那当然了。”清欢拍拍胸脯:“你放心啊,我肯定能帮你套出话来,只是结果是什么你要自己做好准备啊。” 朝歌已是万分感激了:“嗯嗯。” 清欢找到杨茉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着清欢来了,动作虽有些迟缓,但是也算是站了起来。 “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嘛。”清欢笑着说道:“坐吧,别忙了。” 杨茉也笑了笑:“这些时间多亏了朝歌一直在照顾我,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 清欢坐到她对面:“我见你的魂魄也很稳定,看来这一路他照顾你还是很细心的。” 杨茉眼中亦是感激,没有一丝害羞或者爱意:“是啊,他真的很辛苦。” 清欢心里已经了然了几分:“对了,你可见过朝歌没有毁容的样子?” “啊?”杨茉一愣。 她见到朝歌的时候,他浑身破烂,腿都瘸了一条,虽然如今成了神,瘸腿已经好了,但是他却戴上了面具。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前世梦 “那便是没见过了。”清欢为她小小的扼腕了一下。 魇神在天界怎么说都是有名的美男子啊,虽然平日里是不太正经。 杨茉已经了解了清欢的来意:“其实我对朝歌,一直都是兄妹之情,一开始我见着他的时候,他被人嫌弃唾骂,我当时对他确实是出于同情之心……” 朝歌心口一滞。 “后来他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如今甚至不惜逆天改命让我活下来,我对他的恩情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杨茉是个很通透的人,清欢终于是明白了,其实她一切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若有来世,我必将结草衔环而报。” 朝歌强忍着进去的冲动,转身去找天衡子了。 他才不要她下辈子结草衔环呢!他只想这辈子和她在一起!! 天衡子正在书房里画符,朝歌风一样的卷了进来,随后把门一关,窝在他书房的小塌上……哭起来了? 天衡子惊了。 朝歌怎么也有几千岁了吧?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把他欺负哭?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清欢那个小哭包传染给哭他这个毛病。 此刻,清欢小哭包正在和杨茉深入的聊天。 她有些想不通,这个朝歌对她也算是痴情了吧,她怎么就是看不上人家呢?是因为朝歌丑还是朝歌老? 他这个人平时虽然嘴巴贱了一点,但是人其实还是蛮好的。 杨茉迟疑了很久才说道:“朝歌人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他而已。” 清欢摇头:“你这个理由太宽泛了,古往今来很多女子拒绝男人用的都是这话,我想听的是真话,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朝歌的。” 杨茉叹了口气,苦笑道:“感情有时候就是这般,我自己都理解不了……可是我知道,我确实是不喜欢朝歌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么多道理。 “那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杨茉一愣,那个人的样子又浮现在了自己脑海之中。 “你还喜欢陈恒是不是?”清欢已经是肯定的语气了。 杨茉被清欢戳中了心事,最后艰涩的点了点头。 清欢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怜的朝歌啊,白白帮别人养了这么久的媳妇儿了。 “如果你和朝歌之间真的没有可能的话,我觉得你还是早些和他说清楚的比较好。”清欢说道:“他是真的喜欢你。” “你应该也知道他是神仙了吧。”清欢叹气:“无故滞留人间,可是大罪,若是有人利用这件事在天帝面前告他,神籍被削还是轻的。” 杨茉低下头:“我知道了。” 清欢顿了顿,还是说道:“那你真的没有对他有过一丝丝心动?” 有吗?自然是有的。 只是这种心动更像是无助时绝望的纳求,又或者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就像她之前喜欢天衡子一样,只是基于他外表肤浅的好感,杨茉心里很清楚。 只有陈恒。 她喜欢了他很多年,虽然两人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但是感情是永远无法隔断的。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朝歌,她实在不愿意再伤害他了。 可感情一事,怎么可能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 杨茉吸了口气:“喜欢和爱,是两回事。” 清欢不再追问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如今狐妖横行,魔族也肆意猖狂,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杨茉点点头。 不爱就是不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此时天衡子还在书房安慰心碎的朝歌。 一开始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朝歌自己哭哭啼啼的说了出来。 他知道,杨茉喜欢陈恒。 可是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她就真的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当初止辞也不喜欢清欢,但是后来他不还是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吗?当初的天衡子也不喜欢清欢,现在止辞的那部分记忆消失了,天衡子不是也依然爱着清欢吗? 为什么茉儿就不能喜欢他一下下呢? 天衡子看着匍在榻上哭着的朝歌实在是啼笑皆非。 他就是想安慰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正神哭成这个样子。 清欢虽然猜到了朝歌会去找天衡子,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朝歌会哭。 而且因为哭的太过忘我,他还主动摘了面具,拿了一张手绢擦拭。 在女人面前哭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朝歌吸了吸鼻子,恶狠狠的说道:“今日之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 清欢错愕过后就是狂笑,也不是她这个人喜欢幸灾乐祸,只是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天衡子了解了原委之后也十分无奈,谁知道朝歌会这个样子? 不过还好,朝歌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如果杨茉真的那么不喜欢他,那他也不会强求她的。 只是真的很痛苦,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最后还是不喜欢他。 朝歌才收敛了情绪,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而声音的来源正是杨茉的院子。 朝歌脸色一变,立即朝着她的院子冲去,清欢和天衡子也紧跟其后。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单手掐着杨茉的脖子,黑气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手中灌在杨茉的身上。 “放开她!”朝歌大喝一声,祭出破梦刃就往她身上刺去。 眼看着破梦刃就要刺到她身上的时候,那女子瞬间又变成黑气消失了。 同时,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高楚出现在天衡子和清欢的背后,两人早就已经有预感,十分有默契的拔剑往后一刺,高楚也变成了黑烟消失在院子当中。 黑烟四散开来,空中回荡着清雨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止辞啊止辞,你不是最怕清欢想起前世的事情来吗?我偏偏就要她记起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想起所有的事情之后,这句‘夫君’她还能不能叫的出口,哈哈哈哈哈。” 清欢只觉得心口一痛,随后就晕了过去。 而天衡子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月季赶到的时候黑烟已经散开了,地上躺着清欢、天衡子和朝歌,杨茉……已经死了,彻底的魂飞魄散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初见 天后举办的盛宴里实在有些嘈杂,几杯酒下肚,这些神仙和地上那些凡人也差不了多少。 止辞实在不喜欢来参加宴会,奈何天后就喜欢举办这种宴会,每隔个几十年都要热热闹闹的弄上一场。 这次也是实在推拒不过才来的。 随意寻了一个角落坐下,他这次是踩着点到的,等天后说完话之后就可以走了。 “止辞上神,我……我喜欢你。”一个女仙羞怯的低着头说道。 止辞却是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安安静静喝酒的他和身边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的神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好像他是与世隔绝的一般。 止辞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对女仙突如其来的表白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其实,若是他愿意,多的是女仙想要和他双修,哪怕是让他采阴补阳都十分乐意,对她们来说,能和止辞上神一度春风,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美事。 只是止辞向来洁身自好,从不随意和女仙做那档子事。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一个拒绝了无数女仙投怀送抱的俊美男子,总是更加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虽然这种关注并不是他本人想要的。 对眼前这个女仙也是。 止辞头也未抬:“识趣的就自己走。” 一边的朝歌见了说道:“唉你这个人,真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快别委屈了,来来来,到我这里来,他这个神就这样,跟块石头一样,我寻思这天界啊估计还找不到一个能把他制的服服帖帖的人呢。” 后面的一句话是对其他女仙说的。 因为止辞的到来,不少女仙的目光都落在了这里,耳朵也是竖的老高,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信息。 那女仙脸皮薄,羞红着脸就跑开了。 朝歌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止辞啊止辞,你要是再这般,你怎么可能找的到夫人呢?” 止辞淡淡的拿起桌上的酒壶:“空了。” “啊?” 止辞突然来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朝歌着实懵了一下。 “酒壶,空了。” “……”朝歌无语。 正想让仙婢给止辞再拿壶酒的时候,一个女仙突然走了出来:“上神,这是天后娘娘让我给您准备的酒。” 止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想到她会在酒里下药,看着她毫无防备的喝下了掺着药的酒,那女仙心里十分得意。 天后娘娘的酒一向都是顶顶好的,不少上神愿意来参加宴会,酒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心里估摸着酒效发作的时间,女仙又袅袅娜娜的走了过去,想要靠近一点止辞。 再说止辞,喝酒喝着喝着突然感到浑身燥热,当时他还未意识到什么,一阵凉风吹过,瑶池里的仙莲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腰肢,止辞当即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脚就将那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仙踢开了,由于这场盛宴里南天门很近,止辞的力道又大,竟是一脚就将她踹出了南天门外。 旁边的众仙看呆了,就是天后都愣了一下。 止辞强压着怒火说道:“还望天后娘娘能严加管教这仙界的风气。” 天后是个人精,自然明白方才发生的事。 她让人偷偷将止辞喝过的杯子和酒壶留了下来,若是那女仙真的做了此等龌龊的事情…… 再说止辞,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拂袖而去,留下了众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不知所措。 止辞路过那瑶池的时候,想起了方才的那阵莲花清香,若不是这香气解了他身上的药性,恐怕他早就已经找了道了。 一道银光闪过,没有人发现瑶池中少了一朵仙莲。 止辞回了宫里,就随手将方才带来的仙莲丢到了水池之中。 他也真真是鬼迷心窍了,仙莲乃是金贵东西,一般只有瑶池的水才能将其养活,他直接将仙莲带了回来,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去…… 现在也不好再回去,罢了,明日再将它带回去就罢。 只是止辞实在是个大忙人,还未到第二天,夜里就有一道圣旨将他召了出去,西海有大妖作乱,要他前去平定。 时间紧急,他也忘了那朵仙莲,径自带兵去了西海。 那妖极善水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上古妖兽,就连西海龙王都被它打伤了,止辞整整和它缠斗了一月有余这才将它拿下。 解决完妖兽之后,他又要去平息弱水的异动,一连过了两个月,他才空了下来。 回府的时候就看到了府中的仙莲开的正艳,他一时还有些迷茫,自己什么时候在府里养了莲花。 随后才想起来,原来是上次在瑶池的时候带回来的仙莲。 它能活到现在也是一种缘分,止辞又看它颇有灵根,大手一挥便赐予了它百年的灵力。 那仙莲得了灵力之后竟是直接幻化成了人形。 只是她实在是不通世事,赤身裸体也不觉得羞涩。 倒是止辞有些尴尬。 这些年自荐枕席的女仙不在少数,但是敢在他面前一丝不挂的却是没有,他这还是头一次见着女子的身子。 连忙施法给她幻了一件衣服出来,他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 仙莲有些迷茫:“名字?我没有名字……” 止辞有些不可置信:“难不成你生出灵根的时候天道没有赋予你名字?” 仙莲摇摇头。 止辞顿了顿:“罢了,日后,你就叫清欢吧。” 清欢,意有清雅恬适之乐。 “清欢……”仙莲,哦不,清欢将这个名字默默的念了几遍。 “你既在本座府中修炼成仙,按理说你日后也就是本座府里的人了,但你当初又是本座从瑶池之中带回来的,你是想回天后哪里还是继续留在本座这里,本座都不会勉强你。” 清欢抬起头,十分坚定的说道:“我要留在上神身边。” 止辞点点头:“也好,等会儿本座会吩咐人带你去你的屋子,教你修炼之法,本座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清欢看着止辞的背影,心跳的飞快。 她伸手按着心跳,那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只是她听不懂。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太行宫 褚更是止辞的亲信,基本上府里的事情都是他处理的。 他思索了片刻,最后给清欢安排了一间离止辞房间比较近的屋子:“既然你入了帝君的座下,日后自然也是要伺候帝君的,这里离帝君的住处比较近,你日后也好伺候着帝君。” 褚更顿了顿:“还有,帝君喜静,你无事便不要去打扰帝君。” 清欢点了点头,对褚更的话还有些一知半解。 褚更看着清欢迷茫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帝君啊帝君,她还是交给你去处理吧。 就这样,清欢莫名其妙成了太行宫唯一的女性。 由于清欢住的那间屋子常年没有人住,太行宫平时也没什么人,所以打扫方面就相对有些不到位了。 清欢晚上才刚刚睡下,就听到了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 她一下子就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声音……难道是……老鼠? 她还是仙莲的时候就怕极了老鼠,这样小小的黑黑的一只动物足以将她的根须和茎叶咬断! 如今她修成了人身还是怕老鼠,想来这辈子也是改不掉了。 清欢鼓起勇气抄起身边看起来坚硬一点的东西寻着声源找去,结果看到了一只黑黢黢的、足有她巴掌大小的老鼠从她前面蹿了过去,她吓得连连尖叫,连魂都要吓飞了。 止辞刚要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凄厉的叫声,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清欢也正好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她实在是害怕极了,见着止辞跟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直接整个人跳起来挂在了他的身上,死死的扒着他不肯放手。 止辞也是一愣。 清欢埋在他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随后赶到的褚更看着两人有些凌乱。 所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家冰清玉洁的帝君会衣衫不整的被清欢抱着还不反抗??? 完了,帝君不干净了。 褚更心里很是灰败。 止辞一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该看见的大家都已经看见了。 他黑着脸把清欢从身上扒了下来,随后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留下众人在风中面面相觑,清欢也蹲在地上继续大哭。 第二日一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界。 不少女仙芳心都碎了一地,她们一向高贵的帝君如今也被拱了,而且下手的居然不是她们!! 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连她们的帝君都敢觊觎,要是让她们知道了……她们……她们也不能怎么办……呜呜呜…… 话虽如此,每日跑到太行宫的女子却多了不少,无一不是想得到止辞垂青的女仙。 止辞对此完全就是烦不胜烦,罪魁祸首清欢却被褚更暗搓搓的调到了离止辞最近的地方。 原因无他,就是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帝君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光棍,他总是要娶媳妇儿的,于是他就自以为十分体贴的将清欢送到他的边上,就差直接让她住到他的寝宫里了。 要知道,清欢可是帝君自己带过来的女人。 只是这个清欢的性子实在是太好拿捏了一些,因为她住在太行宫中,不少性格强势的女仙都看她不顺眼,趁着帝君不在,日日来宫中挑她的刺儿。 因为止辞要经常去平息祸乱,褚更自然也是跟着他到处走的,他们一走,止辞这宫里就只剩下清欢一个人了。 她不谙世事,别人欺负了她她都只会笑呵呵的应对。 褚更知道她性子软,就找了个仙婢来伺候她,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场灾祸的开始。 这仙婢名叫月息。 众仙家对于清欢的存在,基本都是默认了她是止辞未过门的夫人,你想想看啊,止辞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么好过了呢? 又是让人家住在太行宫里,又是让人家当众搂搂抱抱的,而且这件事情都传成这样了,止辞都没有出来解释过一二,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于是一时间,清欢在天界的风头大盛。 尤其是后来褚更给清欢找了仙婢去伺候她,连仙婢都出动了,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告诉众人,这就是止辞未来的夫人吗?? 想明白了这点,众仙都沸腾了。 孤寡了上万年的战神,如今终于想通要娶媳妇儿了!! 就连天帝都是老泪纵横。 趁着止辞在外面打仗的功夫,天帝天后连婚服都打算给两人准备了。 清欢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什么是成亲,也不知道什么是婚礼,她做的事情几乎都是凭着本能而做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褚更才要给她找仙婢伺候她。 天后见过清欢以后就直夸她生的好看,尤其是这双眼睛,通透伶俐,又念及她才刚刚修炼出人形,什么都不懂,于是就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膝下,让仙者教她术法和为仙处事的道理。 清欢一开始还是拒绝的:“止辞……帝君说,我不能随便乱跑……” 奈何天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带在身边了:“那帝君有没有说过你不能来本宫这里啊?” 清欢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有唉……” 天后十分满意的说道:“那不就好了?你先跟在本宫身边,等止辞回来了你还可以回去找他的嘛。” 清欢点了点小脑袋,十分愉快的被拐了:“嗯嗯。” 天后只有一个儿子赋辛,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惜神族孕育子嗣实在是艰难,几千年了都没有什么音讯,如今突然多了一个清欢在自己跟前,实在是稀罕的不得了。 再加上清欢的性格又是软萌好骗,长的还特别好看,要不是因为她是止辞的媳妇儿,她都想让赋辛娶她了。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 说起赋辛,天后又是一阵心酸。 这都三千多岁了,还没把媳妇儿娶进门,你说他长的也算过的去,又是天帝的儿子,身份地位都在那边摆着呢,结果到了正经地方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这颗苍老的心啊都快要磨碎了。 原本还想着上万岁的止辞都没有动静,如今他不声不响的偷走了自己养的仙莲当成媳妇儿,这一下子,进度直接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只是他和瑶山的琼华仙子一直有着十分密切的来往,那琼华女仙当她的媳妇儿其实也不错,长的也好看,性格也挺好,瑶山一向规矩多,能从瑶山出来的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生日宴 想到这里,天后支离破碎的心又好了一些。 清欢到了天后的座下,月息自然也是跟着她的。 月息的爹娘是仙婢仙奴,她自然也是。 仙婢和仙奴是天界地位最低的仙,实力上基本上和人间的地仙没什么差别,若是落在人间,也就是当奴婢奴才的那种。 月息其实出落的也很水灵,只是比上清欢就显的没有那么好看了。 因为她是低等的仙婢,所以谁都能踩她一脚,她就像是地上的尘埃,最不起眼,但是也是受苦难最多的。 那日褚更上神要找人去照顾清欢,众人都以为是要去照顾止辞上神的,一个个激动的不行,都希望自己能被选上,打扮的也是花枝招展的,恨不得褚更上神的眼睛就能黏在自己身上。 月息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越是表现的在意,就越有可能选不上,止辞上神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己倒贴上来的人。 于是她故意穿的和以往一样,只是稍稍的修饰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弄的干干净净的,她知道,安静乖巧的人才有可能得到褚更的同意。 不出意料的是,她真的被选上了。 原先褚更打量了一圈,在她和另外一个仙婢中间来回抉择了很久,就在月息以为自己要落选的时候,褚更的手指又落在了她的方向。 她被选中了。 月息心里无比兴奋,她知道,她很快就要见到止辞帝君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伺候的不是止辞,而是另一个女子,一个叫清欢的,刚刚幻化成人形的仙莲。 刚见到她的时候,月息心里的嫉妒已经开始蔓延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朵仙莲就可以得到止辞帝君的垂青? 不甘和妒火瞬间埋没了她的理智。 她一面继续伺候着清欢,让清欢全身心的相信她,一面又在找机会,想要偶遇到止辞,只是她一连伺候了清欢三个月,止辞都不曾露过面。 直到清欢被天后召了过去。 她看着原本冷酷的天后如今拉着清欢的手,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她就更恨。 凭什么她就能得到这些? 凭什么这世间好的东西都是她的?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从清欢的手里,把她的一切都抢过来。 止辞……是她的。 后来清欢就跟在了天后身边,只是夜里依旧会回到太行宫里。 太行宫里的老鼠都已经被褚更赶走了,清欢也不怕了。 一连过了数十日,天后的生辰到了。 天地同庆,众仙齐贺。 天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清欢自然也是位在其中的。 如今清欢已经被天后“调教”过了,规矩礼仪都已经知道了些,虽然应付起这样的场面来还有些吃力,但是也不至于丢人。 诸位女仙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美艳绝伦,都想着在这宴会上出一出风头。 因为今天到场的仙家,除了赋辛太子,止辞帝君也会在今日凯旋。 众女仙的注意力基本都在两人身上,当然了,清欢也是重中之重。 她们实在想不通,这个清欢到底能有什么样的魔力,让止辞帝君都为之折服。 清欢是坐在天后的下面的,她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很明显就是留给止辞上神的。 天后有多喜欢清欢,众仙也都知道,一时间羡慕的也有,嫉妒的也有。 你说说人家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只见清欢穿了一件粉红的衣裙,头上戴着精致的钗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钗子是天后最喜欢的钗子。 如今送给了清欢,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止辞到的时候身上的盔甲都还没有换下来,一身肃杀的冷意,让周遭的神仙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清欢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止辞穿着盔甲的样子。 他真的……好好看啊。 难怪这么多人都会喜欢他。 清欢低下头,如今她大约已经明白了,这些神仙都将她当成了止辞的未过门的夫人。 而夫人是什么呢?就是要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 她会给他生孩子,和他脱光光然后睡在一张床上。 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她不是要和止辞一起睡觉的人。 只是她的解释没有人听。 清欢看到止辞的时候十分心虚,如果他真正的未过门的夫人知道这件事了怎么办? 还有……止辞他……会不会生气? 可是她真的好喜欢止辞啊,以前她还在瑶池的时候他就经常来看她,和她说话。 那个时候她的灵智才刚刚开启,他陪着她度过了好久好久的时光,他还会偷偷给她灌灵力,所以她才会这么快就能修炼成人形。 当初在天后的宴会之上,她看见有个女仙在给止辞的酒里放东西,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那肯定是不好的东西。 仙莲之心,可解世上万毒,她拼了命的将自己的灵力送到了止辞的前面,解开了他身上的毒性。 再后来,她就被止辞带走了。 一开始的她并不知道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是一件多羞耻的事,直到天后问起,她说止辞给她变了一件衣服穿的时候,天后的眼色才变了变。 她说,这便是一定要娶了,男人看了女人的身体,就要对她负责。 大厅之中座无虚席,唯一的空位就在清欢的旁边。 清欢还在想着要怎么跟止辞解释,却突然感觉自己身边来了什么东西,她抬头一看,正是止辞。 在众人的眼光中,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清欢把头埋的更低了。 他是这般的耀眼,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原先还有女仙翘首以盼,想着止辞能拒绝坐在清欢身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止辞居然顺从了。 这天底下能让他做自己不情愿之事的人,好像还没出现吧? 小小的一个举动,却让众女仙芳心碎了一地。 止辞看着身边的清欢心里却觉得好笑,天界的传闻他也不是没有听到,只是他懒的去说什么而已。 后来知道天后将她接走了,他倒也觉得没什么,让天后教教她也好,不然她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夫君,什么是成亲。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原来是真的 如今她就在自己身边,只是把头埋的低低的,怎么看都可爱。 止辞沉寂了上万年的心,此刻好像开始复苏了。 清欢实在是不敢对着止辞,恨不得就此消失。 随着仙乐的奏起,清欢听到了一个极富有磁性的声音:“你若是再不把头抬起来,桌上连东西都放不下了。” 清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半个脑袋都磕到桌子上了。 猛的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仙婢端着东西站在她的面前,桌上已经摆满了东西,如今只等着她把头抬起来挪开些位置了,发现这事,她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就连耳朵根都是红的。 仙婢不知是冲着她还是冲着止辞柔柔一笑,随后就将托盘中的东西放到了他们的桌前。 清欢傻乎乎的看着止辞问道:“你……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清欢咽了口口水,心里扑通直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就是…就是……就是关于……” 止辞的耐心可以说是很好了,看着清欢结结巴巴的样子主动帮她接了下去:“就是关于我们之间的婚事?” 清欢忍不住又把头低下去了:“嗯。”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因为……她是要和止辞脱光光睡觉的。 不知怎的,止辞突然很想逗逗她:“你是怎么想的?” “啊?”清欢迷茫的看着他。 止辞好笑的说道:“我说,你是怎么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的?” 清欢的耳朵更红了,好半晌才细声细气的说道:“我不知道。” 而在众仙眼里,他们之间的谈话就是耳鬓厮磨你侬我侬浓情蜜意打情骂俏了,诸女仙的心碎的不能再碎了。 尤其是止辞含笑看着清欢的样子,都已经被众人解读成宠溺的眼神了。 座上的天帝天后见到这一幕也是十分欣慰,万年老光棍止辞终于要有媳妇儿了。 目光又撇到另一侧的赋辛,只见他所有的眼神都放在了一边的琼华仙子身上,两夫妻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看样子,他这也是有下落了。 天后十分满意。 月息规规矩矩的站在角落里,她只是伺候清欢的仙婢,没有资格站在殿中,只有清欢需要她了,她才能过去。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以往这个时候止辞都已经走了,今天却十分有耐性的坐着,而且一副还要继续坐下去的样子。 赋辛看了一眼止辞,又看了一眼清欢,他倒是没有想到止辞会喜欢清欢这样的女子,看起来就娇娇弱弱的,一副没有经历过世俗风雨的样子。 不过止辞也该配这样的女子,他是上古之神,经历的事情多了,找个干干净净不知世事的倒也挺好,若是过于强势的,两人恐也难以相处。 随后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琼华,两人之间纠缠了也有几百年了,只是她一直都不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赋辛忍不住叹了口气。 宴会结束之后,清欢就乖巧的跟着止辞回了太行宫,若说原先还有仙不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说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只是以讹传讹的,如今都已经相信了。 止辞帝君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了?又或者说,他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这么温柔了? 看来他和清欢的事果然是真的。 “你住在这里?”止辞看着离自己近的不能再近的偏殿,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嗯。”清欢点点头:“我……我不能住这里吗?” “无事,你想住便住吧。” 止辞哪里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好事,无奈也只能随他了。 只有清欢有些纠结,她不知道止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不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难道……难道他真的想娶自己吗? 清欢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只是应该不会吧,她长的也不好看,也不会说话,仙界那么多好看的女仙,止辞帝君怎么可能会看上她?然后要和她一起脱光光睡觉? 想来也只是感激她救他脱离了那女仙的虎口吧。 清欢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铜镜中稚气未脱的自己,她又陷入了沉思。 只是如今止辞回来了,她还要去天后那边吗? 第二天一早,天后的人就准时来接清欢了。 因为清欢实在不认路,所以天后一般都是让人来接她的。 看到那人,清欢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了。 止辞一年几乎都在外奔波,天帝见他劳累便主动帮他减轻了一些负担,只要不出现太过严重的事情,天界的事务都交给年轻一辈去处理了。 如今他也已经轻松不少了。 人也好,仙也好,一旦闲下来自然就会开始放松,止辞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到晌午了。 褚更的院子离两人之间的院子还有些距离,清欢一早就被天后的人接走了,两人竟是一个都不知道这件事。 清欢今日又听到了一个“秘闻”。 就是关于太子赋辛和琼华仙子之间的事情。 她本是不想听这些东西的,只是她们实在没有避讳,清欢想不听到都难。 原来是几百年前赋辛下界除妖,正好碰到了在人间历劫的琼华。 俊男美女一拍即合。 赋辛爱上了琼华,琼华也对赋辛心生好感。 只是当时的琼华还是凡人的身份,赋辛不敢私自与她结合,唯恐触犯天规,后来药祸一除,赋辛就回了天界,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露水姻缘,没想到琼华自己找上了门。 再度见到琼华,恢复仙身后的她姿色更甚,周身气场不禁让人心生敬畏。 赋辛藏在心里对琼华的感情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没想到,琼华只是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一句话都不留下就离自己而去。 得知原因的她也未在多说,直接转身就走。 只是她这一来,赋辛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琼华还在恨他的不告而别,赋辛却也有自己要离开的理由,以至于两人纠葛到了现在还没理清个孰是孰非。 而如今,天后天帝有意撮合两人,瑶山的帝君和天帝向来交好,估计两人之间也好事将近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帝君 清欢不知道赋辛是谁,也不知道琼华是谁,对她来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人。 只是她和止辞的事…… 唉,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弄清楚他的心意是什么。 这些时日她一直同月息相处,在她的观念里是没有尊卑之分的,所以她也一直未将月息当作真正的婢女去看待。 只是她也是极单纯的一个人,褚更说有什么事只要让月息去做就好,她就真的是什么都让月息去做了。 如此一来,月息也就更恨她了。 尤其是当她看见止辞对她如此亲近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恨清欢。 明明她什么都不比清欢差,但是止辞却看不到她呢? 会不会……会不会只是止辞现在没有发现她?等到以后他注意到她了,他就会知道自己其实比清欢那个蠢货更适合他了呢? 月息心里开始怦怦直跳。 只是如今她还是要和这个蠢货在一起的,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野心。 而且就算清欢真的和止辞成亲了又怎么样?她如此蠢钝,到时候不还是会被她牢牢的捏在手里? 想通了这点,月息心里立刻就舒坦了不少。 那些仙子还在讨论赋辛和琼华之前的风流韵事,正主却已经来了。 他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女仙,她们自然就一哄而散,不敢再多说了。 是啊,除非是真的不要命了,才在正主面前说人家的八卦趣闻。 只有清欢还敢看着他。 赋辛头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眼神原来能如此干净,所有的阴谋和手段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也难怪止辞会喜欢她了,这样的女子谁不会喜欢呢? 赋辛是个风流的神仙,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和琼华春宵一度之后又消失无踪了。 琼华恨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晚之后琼华就怀上了他的孩子,只是这爹爹再也无处寻了。 琼华在人间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却是庶出的,所以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出了这种有辱家门的事她自然也就没了在家里呆下去的理由,于是她就被毒打了一顿顺理成章的赶出了府中。 说她运气好也罢,运气不好也罢,恰巧那日碰到尼姑庵的尼姑路过将她救了起来,后来她在尼姑庵中产了一子。 她本也是死了心,打算就在那里了却残生,没想到她的美貌却被当地的恶霸看上,想要强占于她,不仅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孩子,最后还一把火烧了尼姑庵,本只是想将她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想到她居然直接跳身火海之中。 她这一归位,自然是恨毒了赋辛的。 若不是他,她也断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而赋辛这次来找天后也正是为了此事,他想娶琼华。 瑶山、蓬莱、昆仑三界都不属于天界的管辖,昆仑早就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了,几乎已经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而蓬莱则另属一片天地,里面到处都是上古异兽,凶险万分,除了和他们一个时期的上古神,没有人能进到其中。 还有一个就是瑶山。 瑶山的势力庞大也是难以想象的,瑶山帝君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琼华仙子,若是他能娶到琼华,也就相当于拥有了瑶山。 蓬莱和昆仑这两个硬骨头他不想啃,但是瑶山…… 也不是说他想让瑶山俯首称臣,只是他想利用瑶山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如何瑶山和天界之间能有友好的往来联姻,日后两者同气连枝,除了什么事也无需在有多担忧了。 而且瑶山帝君和他父王向来交好,琼华又很听她爹爹的话,若是有瑶山帝君作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天后和天帝对琼华和赋辛在人间发生的事不甚了解,还只当是两人误打误撞认识的。 赋辛并没有将目光在清欢身上多过停留,他这次来是希望母后能帮他同父帝说说情的。 母后最是担心他的婚事,父帝又是最听母后的话,只要母后同父帝说了此事,那他……自然也就能多一些和琼华在一起的可能了。 于是他这番话说的是感天动地,就差泪洒当场了。 清欢听的一知半解,天后听的感动落泪,只有月息心中冷笑。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若是那琼华没有那般绝世的容貌和高贵的出身,他赋辛怎么可能会看她一眼? 对他这种神来说,所谓的爱情,不过都是利益堆砌出来的假象罢了。 他可以骗自己,也可以骗别人,但事实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兴许他是喜欢琼华的,但是这种喜欢还不足以让他放弃一切的去喜欢她。 赋辛眼角的余光一瞥,就看到了面露不屑的月息。 月息确实也是长的好看的那种,再加上她又刻意打扮过,赋辛心里不由一动。 她胆子倒是大,太子讲话都敢这般不屑。 天后听了他的话之后自然是满口答应的,赋辛心里松了口气,称自己还有事情就下去了。 片刻之后,天后又叫了清欢过来。 她十分亲热的拉着清欢的手:“这段日子在本宫这边可还适应?” 清欢点点头:“嗯。” 天后又笑着说道:“如今止辞帝君回来了,你日后啊还是多陪他为好。” 说着,天后自己有开始后悔了。 她是极喜欢清欢的,如果清欢不来了那她也会很伤心的。 于是她略微沉吟了一下:“只是本宫也是喜欢你喜欢的紧,本宫只有一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只可惜你是止辞的未婚妻……不然我定要将你……” 天后及时的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她怎么可以告诉清欢她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呢? “不然我定要封你为公主的。”天后话头一转,自己圆了回来。 谁知清欢摇摇头:“不是的。” “嗯?”天后一愣。 清欢说道:“我不是帝君的未婚妻。” 帝君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清欢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天后随后扑哧一笑,然后将清欢搂到自己的怀里:“小傻瓜,可是大家都知道你是止辞帝君未过门的夫人啊。” 清欢睁着她圆圆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帝君……不喜欢我。”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赐婚 天后是真的发笑了:“你怎知他不喜欢你?” 清欢委屈的低下头,小声嘟哝着说:“我就是知道帝君不喜欢我。” 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天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傻瓜,若是帝君不喜欢你,昨日他就不可能坐在你身边了。” 清欢还有些纠结:“也可能帝君只是……只是……只是感激我救了他而已。” 说起那件事,天后又蹙起了眉,她倒是没有想到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这种龌蹉的手脚。 如今那女仙已经被她贬下了凡间,永世不得再回天界了,她极严厉的处置了这件事,其实也含有泄愤的意思。 天帝有一天妃,当初也就是靠着这东西上的位,她这么做也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可……”天后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天帝召她过去。 于是天后顿了顿:“本座知道了,清欢,你也先回太行宫吧,至于止辞到底喜不喜欢你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本座相信他对你肯定不是没有情分的。” 也许现在止辞确实不爱她,但是他至少愿意软下自己的态度,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前兆了。 毕竟两人相聚的时间也不多,相识的时间也不长,要真说止辞爱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就是天后自己也不相信。 这样反倒还正常些。 清欢点点头,任由接她过来的人再将她送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太行宫里还是安静的可怕,就像止辞从未回来过一样。 月息跟着清欢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她和天后的对话月息自然是听到了,于是她便心生一计。 “清欢姑娘,你既然不确定止辞帝君的心意,您为何不去问问他呢?” 清欢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若是止辞帝君说不喜欢她,那她岂不是更加尴尬? 月息低头笑了笑:“可是奴婢觉得,帝君对清欢姑娘和对旁人都是不同的。” “他不过是感念我帮了他罢了。”清欢叹了口气:“换成其他人想必也是一样的。” 月息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 你清欢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得到止辞的青睐?你不过也是因为这一段可有可无的恩情罢了。 若是没有这段缘分在,你至今还不过是瑶池里一朵没有修炼成人形的莲花罢了。 要是当初是她救了止辞帝君,她是绝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一段关系不去利用的。 只是她嘴上还是奉承着:“清欢姑娘若是不问问,怎么知道帝君到底是个什么心意呢?而且姑娘模样生的也不差,若是配帝君,其实也是绰绰有余呢。” 月息其实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清欢不想听了:“好了,你莫要再说了,我到底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 “是。”月息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清欢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很喜欢月息,而且她也是她在天界的第一个朋友,于是出声安慰道:“我方才也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我知道,我和止辞帝君之间隔着天与地的距离,他是不可能喜欢我的。” 月息点点头。 清欢又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若是帝君真的喜欢我,他定然也会有所表示的。” 话虽如此,但是她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她自己的奢望罢了。 太行宫里有一棵参天的巨树,止辞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这棵树下自己同自己下棋,有时候看看书,也可能用抚琴来打发时间。 你还真别说,原先到处跑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真的闲下来了才知道自己一个人有多寂寞。 止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清欢。 两人初见之时她便是裸裎相对,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女子的身体。 丰满又美好。 止辞闭了闭眼睛,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自己果真是太久没有和女子有接触了,或许他真的该考虑一下成亲的事了。 其实,若是他的夫人是清欢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随便逗一下就脸红的不得了,涉世未深又单纯无邪。 这种女子如今几乎是已经见不到的了。 止辞又抿了一口茶。 这般平静的日子约莫过去了三日,天帝突然降下旨意,说是要给止辞帝君赐婚。 清欢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那圣旨是直接送到止辞的手上的。 没想到止辞居然只是稍作犹豫就接下了圣旨,这事传出去又是让众人大跌了眼睛。 唉,他们的止辞上神终究还是属于别的女人了。 清欢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整个天界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她还是没有忍住跑去问了止辞:“帝君……你……你为何要同我成亲?” 若只是想报恩,大可以不必如此。 她不是这种女子。 没想到止辞却说道:“难道你不想同我成亲吗?” 昨日他在树下喝茶的时候月息找到了他,止辞知道她是伺候清欢的仙婢所以也没赶走她,只是问她是不是有事。 月息迟疑了一下说道:“清欢姑娘……她……她想知道帝君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止辞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嗯?” 月息羞红了脸:“帝君若是不喜欢清欢姑娘,还是希望帝君能同姑娘说清楚的,不要让姑娘白白在帝君身上浪费一片心意。” 其实月息原先敢说这句,不过是仗着她觉得止辞不喜欢清欢罢了。 只是事实的结果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第二天圣旨下来,止辞不仅没有抗旨,反而还接下了这道旨意。 如此一来,月息也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于是当清欢来问止辞的时候,止辞便大方的问出来了。 在他眼里,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只是女子的心思定然要比男子敏感一些的。 清欢听到止辞这么说,还以为他是在讽刺挖苦自己,当时眼泪就掉了来:“帝君不必对我心怀愧疚,清欢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帝君无需因为我……因为我去妥协。”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运气也很重要 止辞何时见女子哭过?如今看见清欢的眼泪说掉就掉,一时也慌了神:“我何时说过我对你心怀愧疚了?又何时说过因为你妥协了?这世间能强迫我做我不愿做之事的人能有几个?” 也不是止辞夸大,他说的就是事实。 见清欢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止辞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变出了一块手帕帮她擦掉了眼泪:“日后莫要再哭了,让旁人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清欢抽抽噎噎的说道:“可是大家都说你瞧不上我……” 止辞眼神暗了暗:“谁?” 清欢顿了顿,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她们的名字,然后“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我不知道她们叫什么……” 不知怎么回事,她这样子竟还有些好笑。 止辞按耐住心头的笑意:“那若是以后还有人敢同你这么说,你记得来告诉我好不好?” 清欢迟疑了一下:“可是……可是她们会说我是个告状精。” 止辞忍着笑:“告状精又如何,日后我就是你夫君了,你同我告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若说原先他对清欢只是一时兴起,如今倒还真有几分兴趣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子? 清欢听了他的话,好奇的睁大眼睛:“所以……所以你想跟我脱光光了睡觉吗?” 清欢言语坦荡,没有一丝愧色,倒是让止辞觉得自己思想龌龊了。 “夫妻之间,敦伦好和,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止辞严肃的说道:“只是这话你不可再对其他人说。” “什么话?” 止辞忍不住扶额:“便是夫妻之间的事,这是极私密的事,切不可让别人知道。” 清欢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为什么啊……” 止辞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要记住,绝对不能到处乱说,人家问起了,你也就说不知道。” “哦。” 清欢同止辞说了半天话,大约是懂了,是他想和自己脱光光睡觉的。 她回了房间,月息着急的问她:“帝君怎么说?” 清欢想了想:“他说他想和我……不是,他想和我成亲。” “什么?”月息几乎尖叫出声:“怎么可能?” 清欢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月息自知失态,讪笑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帝君那般高冷的仙人也会有世俗的情欲。” 嫉妒的情绪在她胸膛间疯长,为什么连她都可以…… 清欢也没有多想,她撑着手趴在桌子上:“帝君说了,过两日就会有织女过来帮我量尺寸,要帮我做嫁衣,这段时间我又要去天后娘娘那里了,她要教我礼仪。” 月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定是极好的。” 同时,被赐婚的还有赋辛和琼华。 其实琼华早就已经对赋辛心软了,若是照着天上的时间,赋辛也不过离开两三日的间隙,而且他下界除妖然后回天界报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初在人间的时候,她既愿意将身子给他,自然也是真的爱上了他,如今两人又纠葛了百年,他追了自己百年,瑶山帝君对她提起此事之后她也便没有再拒绝。 拒绝了,又要伤了天界和瑶山的和气。 瑶山早就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若能有天界的帮助,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赋辛对此感到颇为欣喜,整个婚礼的流程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包办的,见到他如此上心,琼华的心肠就是再硬也该软了。 一转眼就到了两人成亲的时间。 清欢和止辞在两人之后成亲,原因无他,两人都是天界显赫的神明,成个亲总不能也撞到一起吧? 再加上清欢不懂天界规仪,一切都要慢慢教。 还有一个缘故,就是怕夜长梦多。 万一时间长了,琼华又不肯嫁了怎么办?天后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媳妇很是珍惜。 成亲的那日清欢和止辞也去观礼了,这次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止辞则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天界对于什么场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倒是没有特别明文的规定,只要不是太过不合时宜就行了。 清欢就站在止辞旁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再是半个月,就是两人成亲的日子了。 众女仙心里的苦水都要倒出来了。 呜呜呜,原先还有个赋辛太子没有成亲,没想到他居然比止辞帝君还要早。 不过这个琼华仙子也是生的真的好看,不愧是瑶山的公主。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清欢长的也这么好看,居然和这琼华仙子不分伯仲。 难不成仙莲都生的如此好看的? 女仙们又是一阵嫉妒。 果然啊,仙比仙气死仙。 观礼结束清欢又是乖巧的跟着止辞,她实在是迷糊,分不清路。 路过瑶池的时候,清欢突然扯住了止辞的衣袖。 止辞不解的说道:“怎么了?” 清欢指了指瑶池:“我有一个姐姐,她的灵智比我要早开启,只是我有幸承了帝君的恩泽,能比我姐姐早一步化为人身,我姐姐一向比我聪慧,修炼也比我快,我……我感觉到她好像要化为人形了。” 说道这个止辞就有些不自在了,当初清欢化为人身的时候可是连一件衣服都不知道给自己化的,也不知道她姐姐…… “你想我怎么做?”止辞顿了顿:“帮她化为人形?” 清欢是受着仙气过来的,再加上她又是在太行宫化为的人形,所以她一出世就能化成仙。 但是她姐姐不一样,她都是靠着自己的修炼一步一步过来的,所以她只能是妖。 但是生在莲池里的妖也是好修炼的。 它们自小受着灵气恩泽,能比其他的妖都早一步登仙。 “嗯。”清欢点点头。 止辞了然:“我会派人帮她的。” 反正他是不想再看一次女子赤裸的样子了。 于是清欢又点点头。 止辞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那朵仙莲要化成人形了,心里暗暗记下,随后又说道:“你的运气真是最好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织女 清欢冲着止辞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太子大婚,天地同庆三日,人间风调雨顺三年。 而织女夜以继日,终于赶在清欢大婚前将她的喜袍赶制了出来。 她亲手将喜袍送到了清欢的手里后,还帮着她换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才彻底放心。 看着她穿上嫁衣的样子织女十分欣慰。 “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们这婚事居然会挤到一块去,一边要赶制琼华的婚服一边又要准备你的,若不是望月仙子过来帮了我一把,我估计都还做不出来呢。”织女笑着帮清欢扯着衣角,说到这里眼里罕见的露出了一丝伤感:“你穿这婚服……可真好看。” 清欢也是头一次穿这样繁琐的衣服,见着水镜里的自己,也是第一回发现自己穿上这衣服居然如此好看。 她有些害羞的说道:“真的吗?” 织女亦笑道:“我骗你做甚?” 多少年前,她也曾穿着嫁衣,满心欢喜的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只是一转眼,什么都成了空话,什么都成了枯骨。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首饰。”织女强打起精神说道:“月息,过来帮她挽下发髻。” 月息一直守在旁边,听到织女的传唤这才走了过去。 清欢任由月息灵巧的手给自己挽着发髻,一边好奇的问织女:“织女姐姐,你同望月仙子的关系很好吗?” 织女笑着说道:“是啊。” 清欢眼里露出向往:“我听说望月仙子的宫里有一只兔子,是真的吗?” 看着清欢坦率的样子,织女点点头。 “我还没有见过兔子呢!” 织女说道:“日后她若来了天界,我叫她把她的兔子也一并带上。” “嗯嗯!” 不知为何,织女看到清欢总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还记得当初她还是个小仙子的时候,什么事都不懂,因为她是天后的侄女众仙所以都要让着她三分。 后来她织天衣的时候一不小心将东西掉到了凡间,为了避免天地祸乱她偷偷的下界想要找回那件法器。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找,竟是把自己的心也赔了上去。 她在人间遇到了一个男子,这天地间再美好的词都描绘不了他半分,于是她丝毫没有悬念的沦陷了。 她爱上了他。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私自在凡间与他成了婚,还同他生了两个孩子。 只是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虽然有望月仙子一直帮她打掩护,但是她和凡人私通的事情到底还是被众仙知道了。 他们上赶着,手里举着自己的武器,一个个叫嚣着要将她处死,要将她的孩子处死。 他为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她那遗失的法器。 既然他不是人,那众仙也就没有可以置喙她的地方了,她又重新回到了天上,开始织着她的天衣。 每每想到这里,织女都忍不住落泪。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法器的化身,是望月求了止辞,让止辞将他变成法器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日日会和织女在一起,而且也不会害了她。 只是两人的孩子终究还是没了。 织女也不恨,本就是她先犯了天规,她要恨也只能恨自己为何是神仙。 但是最后想想,若她不是神仙,那她又要如何遇到他呢? 一切皆是命啊。 织女苦笑。 月息很快帮清欢挽好了头发,她长长的头发被盘成了一个髻,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织女亲自为她带上了首饰,一套金丝缠边的头面,衬的清欢本就雪白的肌肤更加滑嫩。 她忍不住感叹:“止辞帝君可真是好福气。” 清欢也笑了笑:“运气好的是我才对。” 我总是要比别人幸运的多的。 这段日子清欢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忙碌的感觉。 和赋辛不一样,关于婚礼的事止辞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管,基本上都是由清欢和天后在负责,唯一的好处就是清欢喜欢什么样的婚礼都可以由她自己做主。 好在清欢也乐在其中,小到每一朵花,大到婚礼现场的布置,基本都是清欢一手操办的。 其实说是清欢操办,实际上她也就是指挥一下,大主意还是天后拿的。 天后是真的将清欢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她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 在天后给她灌输的观念里,这婚礼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自然是要怎么高兴怎么来的。 若是说清欢还有什么遗憾,估计就是不知道她姐姐清雨能不能赶上她的婚礼了。 虽然止辞同她保证了,只要清雨有突破的迹象,就会帮她化为人形,只是不可能再像帮清欢一样给她渡化灵力了。 清欢自然也不可能强迫止辞去做这些事,反正清雨就在这里,早些晚些总归是会化出人形的。 离大婚只有两日了,清欢倒开始紧张起来了。 若真要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人前表现呢。 好在天后也十分理解她,一边又一边十分耐心的帮她理婚礼的过程。 清欢排练了好几遍,生怕哪个环节出错了给止辞丢人。 好不容易熬到大婚的那日,清欢紧张的一宿都没有睡好觉。 鱼贯而入的仙婢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清欢几乎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她们自会给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清欢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施为。 当止辞穿着喜袍丰神俊朗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接下去的路她都是由止辞牵着的,走完长长的天阶,听着司仪说着溢美之词,耳边环绕着众仙的祝贺,整个过程她几乎都不在状态之中。 止辞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只在心里笑她,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这一日清欢都过的很恍惚,就是止辞喊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众人都知道她不过是太紧张了。 而真正让她觉得紧张的环节还在后面。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还有一个便是洞房花烛夜。 既然成了亲,那自然是要有洞房花烛夜的喽。 清欢被女仙们簇拥着进了止辞的寝宫,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 大红的喜烛烧的高高的,簇动的火苗就像是她现在七上八下的心。 成亲之前天后曾塞给她一本书,还弄的神神秘秘的,说要等到她成亲之前才能打开。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出征 如今止辞还在外面应付那些仙人,宫里只有清欢一人,想到天后的话,清欢就忍不住心痒痒。 而那书如今就在她的手里。 她现在也是会点法术的了,怎么说都要当止辞的夫人了,怎么可以一点法术都不会呢? 清欢偷偷的将书变了出来,才打开第一页就将它放了回去。 这这这……这……简直…… 太羞人了。 清欢忍不住将书丢到了地上。 书里画着赤身裸体的男女相缠在一起,这……这真是太…… 清欢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难道成亲了就要做这档子事吗? 清欢一时有些害怕。 “吱嘎”一声,厚重的门被止辞推开了。 他身上还带着酒意,清欢光是闻到就忍不住脸红了,再联想到书中的东西,清欢的小脸一红再红, 止辞知道清欢生的好看,但没想到她原来也能这么美。 清欢小声的说道:“帝君……我……我去给你倒茶……” 没想到她这还没碰到茶杯就已经被止辞一把拉住了:“方才喝了不少酒,不必再给我倒茶了。” 清欢面上的红晕就没有消下去过:“那我……那我去给你倒醒酒茶……” 止辞却说道:“醒酒茶也不必了,这些酒灌不醉我。” 清欢没有办法了:“那帝君……想要做什么?” 止辞将她搂到怀里:“天后没有告诉你吗?” “啊?” 自从看了那书之后,清欢面上的红晕就没有消下去过。 止辞轻笑。 随后他指尖一点,原本被清欢丢掉的书就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清欢羞的想从他手里拿回书,没想到他手一扬清欢就够不到了:“毁尸灭迹?” 清欢实在不知道原来一向高冷的止辞帝君还会有如此臭不要脸的一面。 当然了,臭不要脸的人若是不做些臭不要脸的事,自然是对不起他的名头的。 良辰美景自是一夜春风。 第二日一早清欢就没有起来。 锦被之下是两具身躯,清欢靠在止辞怀里睡的香甜。 约莫过了两日,瑶池里就传来了动静,原来是又有一株仙莲化成人形了。 只是她好像比清欢要来的稍微聪明些,因为她知道给自己弄件衣服穿,清欢知道此事之后开心极了,拉着止辞就去了瑶池。 止辞反正也闲着无事,见她热衷也就随她了。 虽说这清雨是清欢的姐姐,但是两人这差距实在有些大了。 清欢性格相对内敛一些,而清雨则是大方开朗,谁见着都会喜欢的那种。 说实话,若是两人同时化为人形,众人只怕会更喜欢清雨些。 清欢自己也知道,论修为也好,论才智也罢,她都是比不过清雨的,她只是运气比她好一些罢了。 因为清欢和止辞成了亲,自然是不可能一直陪在天后身边的,所以天后干脆将清雨放在了自己身边,她嘴巴甜,又十分聪慧,总是逗的天后十分高兴。 而清雨总是做出一副和清欢姐妹情深的样子,时不时就来太行宫里找清欢,这太行宫没有别人,清欢看不出,但是月息知道,清雨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人。 最近瑶池又出了一件事,就是水神玄冥从人间历劫回来了,他见过天帝之后就急匆匆的赶去了瑶池,却发现自己精心养着的莲花不见了!! 这下他怎么可能肯息?自然是要找出那朵莲花来才算数。 他未下界之时就用灵力精心护养着的仙莲,如今就这么一点都不愉快的不见了!!! 玄冥气的当场没有昏过去。 如今天界只有两朵仙莲是修炼出人身的,一朵是清欢,但是她已经嫁给了止辞。 还有一朵就是清雨,她倒是还没有嫁人。 众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暗想,这玄冥上神的仙莲到底会是哪一朵。 这若是清雨也就罢了……若是清欢……啧啧啧。 那这事情可就有趣了。 但是让众仙都出乎意料的是,这两朵仙莲竟一朵都不是。 清欢再怎么说也已经是止辞的夫人了,玄冥自然不可能去冒犯她,所以他只能寻找自己留在那仙莲上残存的灵力,只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找到他精心呵护了多年的仙莲。 此事暂且先按下不表,再说清欢和止辞,两人新婚不过半月,人间又出了大事,而且这次是非要止辞出马不可了。 魔君阡陌不知从何处找到了浮生塔,一夕之间,人间血流成河,而且隐隐有了要攻上天界的念头,止辞作为天界的战神,必须要带兵迎战。 月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因为她知道,清雨也喜欢止辞,而且她也知道,玄冥要找的那朵仙莲就是清欢,只是她身上属于玄冥的那部分灵力被止辞盖住了而已。 说来倒也好笑,这姐姐居然会觊觎自己的妹夫,而止辞明明知道自己清欢和玄冥的关系,但是他却偏要隐瞒。 月息冷笑,她就是要将这些事情揭露出去,她就是要清欢这辈子不得安宁,不……她要她粉身碎骨! 而到现在为止,清雨还是妖身,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就是利用清雨除掉清欢,这个时候的清雨是最好引诱的。 而这个清欢也实在是蠢钝,清雨喜欢止辞之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她偏偏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女子怎么能配的上止辞帝君呢? 只有她,她才能配的上止辞帝君。 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月息缓缓的打开了止辞的衣柜,里面放着清欢和他的衣服,衣服贴在一起,就像是清欢依偎着止辞一般。 月息原本温柔的目光瞬间变的毒辣,她一把将清欢的衣服扯了出来狠狠的丢在地上,不断的用脚去踩,嘴里还咒骂着:“就你,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婊子!贱人!你也配和帝君的衣服放在一起?” 发泄过后,她又将止辞的衣服轻轻的抱了出来,目光一下子又变的缱绻多情,就像是对着止辞一般:“帝君……很快……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看着地上被踩的一塌糊涂的衣服,月息心中的快意不断腾生。 很快了,很快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与虎谋皮 清欢实在不愿再去同那些女仙交际了,原先她比较迟钝所以未有什么感觉,如今清雨一来她才知道她到底有多不受欢迎。 譬如同一张桌上吃饭,众人都喜和清雨交谈,吃食也是以清雨爱吃的为主,偶尔有她喜欢的菜,但是最后都是落到了清雨的碗中。 她再傻,也知道人家是故意冷落的她。 长此以往,她也就宁愿呆在太行宫也不想出去了。 天界发生战乱,天后自然也是忙的,她知道清欢最近的郁郁寡欢之后也只是一笔带过,只当她是想止辞了。 好在止辞不断发来捷报,这才让天后揪着的心沉了下去。 浮生塔的威力他们是见识过的,什么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都不过是冰山一角,想来现在的浮生塔威力还未大成,所以这一战止辞才会势如破竹。 众仙之中,最恨的应该是月息了。 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魔君阡陌,一个想要征服天下,一个想要征服男人,两人的目标虽说不一致,但好在过程相似,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阡陌答应帮她得到止辞,而她则帮他从藏书阁里偷走了浮生塔的炼制方式。 如今天界的人还不知道消息就是从内部泄露出去的。 月息如今只觉得这阡陌着实有些没用,不过短短几日就被止辞打的节节败退。 不过想想也是,止辞这么厉害,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好在清欢不管太行宫的事情,她偷偷溜到魔界去也不会有人发现。 乘夜,月息一个人偷偷的下了凡。 她手中有阡陌给的令牌,所以她可以很顺利的进出魔界而不受到限制。 魔界这地方果真是和以前一样,阴暗,丑陋,污秽。 月息心里十分不屑,但又必须与之为伍。 说实话,其实阡陌生的也不丑,只是整个人过于阴郁,同止辞一比,便高下立判了。 “你怎么来了?”阡陌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外袍歪倒在榻上,怀里搂着一个身材妖娆穿着暴露的魔女,另一只手则端着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风骚”二字。 月息了冷眼看着他:“魔尊倒是好惬意,止辞都要攻到城下了,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在这里玩乐。” 阡陌袖子挥了挥那魔女就下去了,他面上带着轻佻的笑:“月息姑娘如此着急,莫不是喜欢上我了?若你真的愿意改投我的怀抱,我自然也是愿意接纳的,毕竟这世上像月息姑娘这样的美人可不多啊。” 月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滚。” 阡陌收起笑容:“不知月息姑娘今天来我这魔宫是所谓何事啊?” 月息从怀里拿了一个圆圆的球出来:“这是我给你收集的魂魄,可以助长浮生塔的威力,但是这些魂魄都比不过一个人的魂魄。” 阡陌接过圆球,一股浑厚的灵力瞬间蔓延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不由感叹道:“啧啧啧,确实是好东西。” 就连他怀里的浮生塔都开始躁动了呢。 他安抚了一下浮生塔,随后懒洋洋的抬起眼皮:“谁的魂魄?” 月息嘴角勾起一个阴毒的笑:“清欢。” “哦?”阡陌的眼里还有几分考究:“清欢……不是止辞的夫人吗?一朵仙莲罢了,莫不是你想借着我的手杀了清欢。” 月息却说道:“我恨清欢是一个原因,但她也确实是浮生塔最好的养料,她的灵根远不如清雨,可她却偏偏比清雨早得道了快半年,还直接修炼出了仙身,其中的原因你心里应该也有些数吧。” 阡陌原本还有些无聊的在拨弄着那颗珠子,闻言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精光:“是止辞在给她灌输灵力。” “是。” 月息点点头:“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探探清欢的灵力,看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若是清欢能成为浮生塔的养料,那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清欢的力量来自于止辞,若是浮生塔吸收了清欢的力量,那么当浮生塔遇到止辞的时候就会自动吸收他的力量,到时候他还用的着怕止辞?止辞怕他才是。 阡陌心头一喜。 “只是那清欢在天界,我在魔界,一旦我上了天界,那帮老家伙还能不发现我?” 月息胸有成竹的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只是我还要拉一个人下水。” “谁?” “清雨。” 阡陌摇摇头:“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弄人家妹妹也就算了,连姐姐都不放过。 “清欢出了事,总要有个替死鬼吧。”月息冷笑:“这清雨喜欢止辞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清欢一出事,她自然逃不开干系。” “我可不懂这些东西。”阡陌说道:“你只要说到做到就好。” 月息与虎谋皮,心里自然有数。 “自然。” 月息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阡陌,随后就离开了。 她不能在魔界呆太久,不然一旦沾染上魔界的魔气可就糟了。 至于清欢身上的灵力,那时来自于玄冥的,只是被止辞盖住了罢了,而且她身上也确实有止辞的百年灵力,但这些灵力实在算不得什么,就算被浮生塔吸走了,对止辞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她只是要清欢和清雨死了罢了。 回了太行宫,看着宫里熟悉的摆设,月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清欢和清雨到底是姐妹,表面上的功夫一直都是做的很好的,清雨也未在清欢面前表现出自己任何的心机来,清欢是看不明白,但是月息对于她的那些手段却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她不说,眼睁睁的看着清欢跳进去了而已。 第二天一早,清雨就找上门来了。 她喜欢止辞,所以也喜欢太行宫。 其实在她还是一朵仙莲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止辞了,只是喜欢止辞的人太多,她算不得什么。 直到后来,她看着止辞把清欢带走,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携手恩爱,他们在她的眼前成亲…… 这让清雨如何能接受? 一向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妹妹,摇身一变得到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蛊虫 好在清欢心思单纯,根本看不出她的想法。 清雨心里又瞧不起她但是又妒忌她,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好?之前在瑶池的时候就有玄冥护着她,日日给她输送灵力。 只是那时她灵智初开,根本不认识玄冥罢了。 后来玄冥回来,她本是想将这件事告诉玄冥的,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止辞过来找她,要她不要说出这件事。 为了清欢,止辞还不惜用自己的灵力覆蔽了清欢的周身,因为如此一来玄冥就找不到她了。 从头到尾,她明明是最努力的一个,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就像喜欢止辞,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但是最后止辞爱的居然还是清欢。 清欢听到清雨来了心里很是高兴,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姐姐一直都是最好的。 月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听着两人姐妹情深的戏码,心里却不断的发出嗤笑,清雨这种手段也就偏偏清欢这等蠢人了。 不过她也只要骗骗她就好。 月息知道,清雨想去看止辞,只是她自己不敢,想拉着清欢一道去罢了。 她去,是名不正言不顺,能不能看到止辞暂且不说,还会招人闲话。 但是清欢不一样,她是止辞的夫人,她去,就是天经地义,众人还只会夸两人感情好。 果然,清欢在清雨的怂恿下很快就心动了,最后还是答应了清雨的请求。 月息原本是想找机会哄着两人去找止辞的,没想到清雨自己就将这事给办了,都不需要她出手。 既然如此,那也就怪不得她了,要怪,也只能怪她们自己太贪心了。 刚刚出太行宫的时候,月息就捏碎了和阡陌通信的灵玉,阡陌收到她的通知,自然就会在清欢和清雨必经的路上伏击他们。 到时候一个被浮生塔所吸收,一个堕落成了魔,而她则会身受重伤然后被止辞所救。 月息心里很是得意。 果然,三人行到一半的时候阡陌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浮生塔,短短几招就将清欢收了进去。 清欢灵力低微,清雨还是妖身,两个都是莲花精,拿什么去和阡陌斗?最后定然都是要败下阵来的。 最后果然和月息想的那样,清欢进入了浮屠塔之中,清雨则成了阡陌的傀儡,而月息重伤在地,奄奄一息。 因为阡陌十分敬业,将她打的只剩下了一口气。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让月息没有想到的是,救下她的不是止辞,而是她一直都瞧不起的太子,赋辛。 梦境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清欢从床上猛的惊醒。 身边还躺着天衡子,地上还有一个朝歌。 “知观,知观你没事吧?”清欢着急的推着身边的男人。 “他没事,很快就会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欢松了口气。 糖醋见着她,“喵”的一声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清欢如今已经记起糖醋了。 她同止辞大婚之后,止辞见她一直惦记着望月仙子的玉兔,便带着她去人间逛了一圈。 她从未到过人间,见着什么都是很新奇的,最后在回天界的路上他们碰到了还是一只凡喵的糖醋,那时清欢刚刚喜欢上糖醋肉的味道,就给它取名叫糖醋,然后将它带回了天界。 她先是摸了摸糖醋毛茸茸的小脑袋,随后又将她放到脑袋边蹭了蹭:“你怎么来了?” 糖醋都来了,那一定还有一个夙篱喽? 果然,下一个说话的就是夙篱:“清欢姐姐,你终于醒了!” 清欢闻言看去,果真是夙篱。 如今他也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了,清欢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担忧:“你们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危险。” 夙篱摇摇头:“这里的魔族已经被我们的族人和妖族的人一并杀光了,还有那只狐狸,她我们也已经抓到了,只是你们还没醒,所以我们没有动手而已。” 清欢揉了揉额头:“我昏迷多久了?” “半个月了。” 半个月……那确实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我昏迷之前……我记得是清雨…进来了。” 那个名叫她姐姐的人。 夙篱点点头:“她给你们下了蛊,这蛊会让你们想起前世的事情,只是如今清雨的分身死了,这蛊自然也就死了,道长和朝歌大人因为是仙者转世,所以他们昏迷的时间会长一些,因为我要封闭他们的记忆。” 这么一说清欢就明白清雨的意思了。 他们要一具完好无损的躯体和灵魂,所以他们便以这种办法让止辞想起来,天神渡劫一旦有了记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清欢的拳头逐渐握紧。 这蛊死的太快了,她都还没搞清楚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收进浮生塔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从一朵仙莲变成了苍龙?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破壳而出的那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止辞。 而她现在拥有的,庞大的龙身也不是作假能做出来的。 清欢现在还开始恨为什么这蛊虫死的这么早了。 原来她和止辞四千年前就在一起了,怪不得他会对自己这么好。 清欢眼神复杂的看着陷入沉睡的天衡子。 “清欢大人,您想如何处置那狐妖?” 清欢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一人,就是方才讲话的那个人。 “你是……”清欢想了想,自己好像不认识他。 那人倒也不意外:“在下单名一字,塬。” “塬?” 夙篱解释道:“清欢姐姐,这是我爹爹。” 清欢了然:“原来是狼族族长。” 塬十分恭敬的说道:“那狐妖原本是山中修行的狐精,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招摇山的狌狌,从他手中得一香灰掩盖真身,如今她屡造杀孽,香灰已然失效,我等已将她捉拿,等候大人发落。” 清欢颔首:“我同知观也已经猜到了是她在作祟,原本想做个局引她出来,没想到魔族从中插了一脚。” “如今她已伏法,不知大人想要如何处置于她?” 清欢迟疑了一下:“按照妖族律法,该如何处置?” “剥皮抽筋,五雷灌顶,永世不得超生。”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事情的起因 清欢略作沉吟:“可问出她为何要故意接近于我们了?” 塬看了一眼天衡子,随后说道:“她喜欢天衡子道长,欲将大人取而代之。” 清欢磨了磨牙:“果然如此。” 怎么一个个的都觊觎她夫君?这世上是只有止辞一个男人了吗? 在天界的时候有月息,后来有她姐姐,到了人间又有莫芸,如今又多了一只狐妖。 止辞啊止辞,你到底背着我招惹了多少烂桃花? 只是这莫芸……清欢眯了眯眼睛……她倒是和月息长了一张一样的脸。 原先最卑贱的仙婢,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天帝最宠爱的天妃,也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特别愉快的东西。 “先不用杀她,等知观醒了再说。”清欢担忧的看向止辞,若是这凡人的躯体承载不住这么多可怎么办…… 神的记忆大多还承载着灵力,每恢复一段记忆,他的灵力也会随之增长,这也是为何当初天界一定要封闭他们记忆的缘故。 清欢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之前天后给自己的金簪,清欢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其实也不一定是琼华真的想帮她们,只是她不想让月息舒服而已,但这对他们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是,大人。”塬对于清欢的话自然是不敢违背的。 “可能化成人形了?”清欢感受到了糖醋身上的灵力,随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糖醋点点头:“只是我的灵力还不稳定,不能支撑太久。” 若不是她如今在修炼,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那便好好修炼,等你日后可以长久的化成人形了,夙篱也就熬出头了。” 糖醋闻言猛的将小脑袋埋进清欢的怀里,死死不肯出来。 清欢心里暗笑,这还开始害羞了? 塬自然是不会与他们闲聊的,便主动说道:“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下去了。” 这京城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呢。 清欢点点头。 塬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夙篱一眼,弄的夙篱一个激灵。 “对了,你们有看见若尘吗?” 若是她没有记错,那日偷袭她们的还有一个若尘。 糖醋和夙篱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清欢有些失望,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若尘是谁。 但是清雨是谁糖醋是知道的。 “他们的魂魄都捏在魔尊阡陌的手里,所以我们是杀不死他们的。”清欢顿了顿:“杨茉呢?” 夙篱眼神有些复杂:“她身上的灵气都被清雨吸光了……我们……救不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朝歌会怎么样…… “我已经猜到了。”清欢叹了口气:“而且就算她活着也不一定会同朝歌在一起,朝歌是魇神,总有一日要回到天界的。” 虽然这确实是一桩很悲伤的故事,最后也只能归结于他们之间有缘无份吧。 清欢抱着糖醋,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虽然不记得天界的事情,但是糖醋是记得的呀,有问题问问糖醋不就好了? “你可还记得我进入浮生塔之后发生的事情?”清欢索性躺回了天衡子的身边,一边顺着糖醋的毛一边问道。 糖醋摇摇头:“我一直都在太行宫里,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那你就挑你知道的同我说说,再多的……我自己东拼西凑试试看。”清欢说道。 “这……”糖醋愣了一下:“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我记得你和月息她们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过,我也未算过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止辞上神回来了,然后你也回来了,只是没有待很久。” 糖醋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记得你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然后你说你要离开这里了,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走,然后我点了点头,你就将我收到灵海里了,再多的……我就不记得了。” 好吧,她知道的确实太有限了。 清欢有点小小的失望,这么一点线索就是她自己也拼凑不起来,只是“难闻的味道”是什么鬼?她难道还是臭龙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朝歌和天衡子才悠悠醒转,朝歌原本十分凄凉的被丢在了地上,因为这房间里没有多的床榻,清欢见他本来就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挺可怜的,现在连床都没的睡,于是十分好心的给他变了条毯子出来…… 后来清欢又想,自己和知观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事,那她一定要好好和知观撒撒娇啊。 于是就让夙篱把朝歌带走了,他们两夫妻的事他一个外人掺合进来干嘛? 她能理解为什么要把朝歌和他们放一起,方便照顾嘛,现在她已经醒了,朝歌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嗯当然了,朝歌也休想和她们家知观同床共枕,他的床,只有自己才能上。 清欢那稀缺又可怜的同情心一下子就都没了,在感情的事上清欢一直高度保持自己的双标准则。 就这么般一动不动的躺半个月身子是很容易泛酸的,清欢还好,她本就是仙身,睡个几百年也没有问题,但是天衡子到底是个凡人,一时间到还有些没有适应过来。 “我们这是……”天衡子无力的揉了揉额头,随后一双温柔的小手伸过来搭在他的肩上,然后帮他揉起了太阳穴。 清欢整个人都贴在了天衡子的身上:“我们晕了半个月。” 天衡子顿了顿:“他们呢?” 清欢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故意隐去了他们昏迷的真实原因,只说是夙篱他们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了他们,只是杨茉却已经救不回来了。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来朝歌哭的一抖一抖的样子了。 “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清欢顿了一下:“估计快了吧。” “他之前哭的很惨。” “我看见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上辈子可能是个女的。”清欢说的很是一本正经。 天衡子又陷入了沉默:“我总感觉我忘记了什么。” 清欢心里跳了跳:“不会吧……难道是清雨做的好事?”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族长 天衡子摇摇头:“我不知道。” 清欢安抚道:“没事的,就算是暂时忘了也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吗?你忘了什么我帮你记起来。” 天衡子点点头。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声:“清雨,你大爷,老子不杀你全家名字就倒过来写!” “……”清欢。 这……她好像是清雨的妹妹…… 清欢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朝歌,但是最后她还是闭嘴了。 朝歌应该是拥有记忆的,她和止辞成亲的那日他也是在的,而且他和止辞的关系还特别好…… 那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和清雨之间的关系的。 天衡子翻身下了床:“走吧,去看看玥姒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清欢乖巧的跟在后面。 这会儿月季也已经守在外面了,看见清欢和天衡子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道长,大人,你们出来了。” 清欢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说起来那日其实也算冤枉,若不是因为月季被关在结界里,她定能第一时间感受到魔族的气息。 “不辛苦的。”月季笑了笑。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帮妖族清理魔族的余孽,他们昏迷的这半个月里可以说是怪事频频,京城里到处都在涌出吃人肉喝人血的魔族,若不是这次妖族鼎力相赴,恐怕这京城早就沦为魔族的屠场了。 至于道界……魔族也是花下血本的。 他们将一种蛊虫放在人体内,这种蛊虫叫做一线牵,乃是以主人之血作为媒介,凡是与中蛊者肌肤相触或者唾口相接者,都必中此蛊。 这蛊倒也不是要人命的蛊,一般要人命的蛊都是比较厉害的,一旦大幅度传播很有可能会失去控制,反噬到施蛊者本身。 只是这蛊着实难缠,会让人腹痛难忍,随后蔓延至全身,而且这蛊还很难取,因为它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唯一热衷的就是顺着血管在身上游走。 当你浑身开始疼痛的时候基本是感觉不到那蛊在身上哪个地方的,所以取出来的难度很大,散播的方式又快,一时间,整个道门都自顾不暇。 天衡子倒是有些好奇,正巧看到狼族族长塬从外面进来,天衡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身,心里已然清楚了他的身份。 都是知道规矩的人,很快两人打过照面之后就攀谈了起来,完全就把玥姒忘在脑后了。 当然了,她的事情也不着急。 “妖族能出手帮助道门解决此次人间祸患,贫道实在感激不尽。”天衡子说道。 塬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唇亡齿寒,若是人间覆灭了,下一个他们的攻击目标定然就是妖族,况且这些年若不是有道长的相助,我们妖界也不可能有这般欣欣向荣,还是在下多谢道长才是。” 天衡子淡笑着受了。 塬继续说道:“人族是天地间最弱势的一族,但也是最强势的一族,天地共存,与万物共生,我们帮人间,又何尝不是在帮自己呢?” “若您能这么想,那也是极好的。” 两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流,清欢很罕见的在一边听完了全过程,而且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天衡子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清欢若是能这般有耐心,那也是个好的兆头。 最后他们一起去了关着玥姒的地方。 幽暗的地牢里点着两盏不怎么亮的壁火,幸好他们都是修道之人,夜里视物也没什么大问题。 她的肩胛两处都被粗粗长长的铁链穿了过去,清欢仔细一看,居然是散魂钉。 她的头发也是披散着的,乱蓬蓬的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打理过,十指的指甲又长又尖,颜色也是鲜红的色泽,一看就知道是狐妖。 清欢打量了她一眼,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过来。 她缓缓从稻草一样的头发中抬起头,一双猩红肿起的眼睛对上了清欢,清欢这才看清她的样子。 看来她也没好过。 一身素白的衣裳上都是鞭笞的痕迹,就连脚上都有环扣。 看样子,妖族对她已经是防备到了极致。 想起那个不断闯进来的黑衣人,清欢心里已经有了数。 “你认识狌狌?”清欢问道。 玥姒将头转了过去:“与你何干?” 塬眼神一暗,厉声呵斥:“放肆。” 清欢抬了抬手:“无事。” 玥姒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她身上锁着的铁链也随之沙沙作响。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清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玥姒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她几乎恐惧的说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你猜猜看?”清欢故意卖了个关子。 玥姒强定下心神:“那又怎么样…” 清欢笑眯眯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我把它捏碎以后会怎么样……” 就在清欢作势要将珠子捏碎之时,玥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说,我都说,你不要……” 清欢收起手,眉眼冷冽:“说,狌狌现在在哪里?” 清欢拿的珠子正是狌狌身上的灵珠,狌狌就是靠着这颗灵珠才能自由的出入招摇山上。 “你…”玥姒刚想问她怎么会知道狌狌也来了京城,随后又反应过来,她若是抓到了狌狌自然也就不会这么说了,故此她又说道:“他…他来京城了?” 清欢勾唇一笑:“只是他运气好,跑了而已,我找他不过也只是有事想问他,你不说也没事,有灵珠在我手上,他若是想回招摇山,自己也会找上门来的。” 玥姒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与他之间,都是他来找的我。” 清欢右手浮现出银色的能力,她将手伸进来玥姒的身体之中,轻轻一拉,一个淡青色的东西就落到了她的手里:“那就等着他自己找过来吧。” 塬看到这一幕不禁眯了眯眼睛,看来这里的防备还不够,竟让人混了进来。 随着那淡青色的东西从玥姒的身体中剥离出来,玥姒整个人又虚弱了几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前世事 这东西能保住她的神魂不被散魂钉所侵蚀,塬他们是不可能给她放这东西的,不然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所以清欢断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她。 至于是谁…… 这么多妖族聚集在这里,魔族定然是混不进来的,玥姒是被塬困在这里的,应该还没有妖敢公然背叛塬去帮助玥姒。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狌狌。 他和玥姒熟识,还帮了她不少忙,同时他也能避开妖族的耳目,只是他只有自己才能做到这一点,一旦带上玥姒就一定会被发现。 因此,他也只能帮帮玥姒,至少让她少受一些痛苦。 当然了,为了确保她猜测的准确性,她故意变出了一个灵珠来,这灵珠并不是狌狌身上的,只是她随手施的障眼法罢了,如今玥姒没了灵力,自然是认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所以她很轻松的就将她骗了过去。 如今确定了是狌狌,那清欢也就放心了。 她就是要找狌狌,将当初发生的事都问清楚。 因为她断定狌狌绝对不会将玥姒弃之不顾,不然当初他也就不会给玥姒这么珍贵的香灰佐身了,如今又不顾自己的安危跑来京城救她。 若只是泛泛之交,何至于将自己的性命都搭上? 也正是因为这抹香灰,当初他们才没有对玥姒下手。 清欢也不打算拿玥姒来交换,她只是想用玥姒来做一个饵,等狌狌上钩了,这玥姒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龙,当然了她也不想做一条好龙。 “知观,你可还有想要问她的事?”清欢转过头说道。 天衡子看了一眼清欢,点点头:“我且问你,为何要杀这么多人坏自己的修行?” 玥姒看着这张让自己沉迷的脸,微微一笑:“都是因为你。” 若不是因为你让我产生了贪念……我也不会……我也不会沦落到吸食人的精气的地步。 天衡子摇摇头:“我从未答应过要与你在一起,我也从未表示过对你有任何的好感,你在我眼里,与一草一木并无任何不同之处。” 清欢闻言忍不住看向天衡子,她怎么不知道她们家知观说话还有这么毒的时候? 这些话那句不是在往她的心窝子里戳刀? 只是这话说的实在是妙极了。 清欢忍不住发笑。 玥姒看着天衡子的的眼神也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神色:“可是……” 可是你曾对我如此温柔…… 清欢插嘴:“若是让你误会了,那确实是我夫君的错,他是个道士,除了对妖……不,现在人妖其实相处的也很愉快,你看看人间有难妖界都出手相助了,他对众生都是一样的态度,只有对做坏事的恶人他才会有不一样的表现,至于你,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众生之中的沧海一粟罢了,不过如今你杀了这么多人,自然也就不在那一粟之中了。” 玥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 “其实说真的,我觉得那个什么……狌狌应该还是挺喜欢你的,你或许可以和他试一试。” 天衡子轻轻的瞟了清欢一眼,清欢立刻就闭了嘴。 杀人偿命,这玥姒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了这么多人,活是不可能再活下去的了。 玥姒只能苦笑:“若是没有清欢……我是不是……” 天衡子并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贫道不喜欢你与是否有清欢无关,感情之事是从未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的,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与他人无关。” 清欢皱起眉:“要是照你这么说,那莫芸又怎么回事?” 玥姒不理会清欢,而是一直看着天衡子,目光灼灼:“我杀人是因为你,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偏偏要将我送走……” “你自己心术不正,何需去怪别人?”天衡子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心中已有些不悦了。 “我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可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清欢忍不住插嘴:“你杀人,便是违反了天道,这同知观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知观逼着你违反天道的?而且知观已经同我成亲了,我才是他的夫人,何时觊觎别人的丈夫都能成为光荣的事了?人间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看你这脸皮早就已经无敌了。” 清欢觉得人家都已经欺负到你面前来了,还能忍下去她就不是银龙,而是绿龙了。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要气死龙了。 奈何玥姒已经油盐不进了,她一心就觉得天衡子拒绝她的原因是在清欢身上,而天衡子如今的说辞不过都是说给清欢听的罢了。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和执着。 天衡子见和她讲实在是讲不通,也便不想再和她说了,执迷不悟,总有一天必将自食恶果。 “既然你一心这么觉得那贫道也无话可说。”天衡子冷冷的说道:“你便好自为之吧。” 清欢也看了她一眼,用着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看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知观自这么好的脾气都给你惹生气了。” 玥姒阴测测的看着她:“我一定不可能放过你们的。” “……”清欢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倔强了:“你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吧。” 塬在后面一听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交给你了。”清欢最后看了她一眼:“尸体留下来就好。” 说完,她就跟在了天衡子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很快,牢里就传来了惨叫声和浓重的血腥味。 清欢跟上天衡子的脚步:“知观,我想找狌狌……” 天衡子知道她的想法,只是不能理解她找狌狌做什么。 清欢顿了顿:“我其实忘记了我是从哪里出来的,我知道我有家人朋友,但是我的来历却是一个谜。” “嗯?” 天衡子看向她。 清欢说道:“我虽然是龙,但是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连我的族人都不知道……”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钥匙 清欢倒也不全是在骗天衡子,她还是掺了真话的。 她确实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若是以前她还知道一些,现在却是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清楚了。 天衡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清欢还有这样的故事,看着她落寞的眼神微微有些心疼:“既然如此,那我定会帮你找到狌狌的。” 清欢点点头:“嗯,我就知道知观对我最好了。” 不知为何,清欢有一种十分强烈的直觉,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最后能成为她解开这个世界秘密的钥匙。 她一直都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从一朵仙莲变成龙族。 若是说是止辞帮她重塑龙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从龙蛋里孵出来的,而且借龙骨重生的条件十分苛刻,那个时候基本是完成不了这样的事情的。 不,就算是现在也不可能完成。 但要说是投胎……那就更不可能了,她是进过浮生塔的魂魄,不可能再入轮回之道。 如今只有找到狌狌,她才有可能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清欢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还有,为什么当初的她这么怂…还傻乎乎,止辞到底是看上了她哪一点呢? 清欢陷入了沉思。 但她这种状态并没有保持很久,因为她很快发现了其他的事。 比如说,方才知观好像说了“喜欢”两个字,虽然他不是对自己说的,但是他这个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嘛。 我喜欢清欢,不喜欢你。 于是她紧紧扒住天衡子的手:“知观,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 天衡子一顿。 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兴许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也可能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刚刚好撞进了自己心里。 就像月季和高楚一样,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和时间怎么会有关系呢? 不就是在刚刚好的时间里,遇到了刚刚好的人吗? 月季也会永远记得,有那么一个男人,在她漫长而又无趣的生命里,炽热而又真诚的喜欢过她。 玥姒害人无数,应有此报,但是狌狌却不这么觉得,他近乎偏执的认为是清欢和天衡子杀了她。 虽然下手的人是塬,但是塬也是受了两人的吩咐行事的。 他通晓过去之事,自然知道清欢和天衡子的来历,但是当初他连女魃都敢捉弄,如今自然也敢对他们下手。 这是一场赌,用他自己的命去赌。 从惹上天衡子和清欢二人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好收场了。 …………绝美分割线………… 司命看着四方镜中的众人不禁头大,这魔族到底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啊?? 先前的几次都是天后出手相助,这回他们倒是好,直接将他们的记忆给恢复了。 若不是他出手的及时,此刻清欢恐怕是早就已经想起来了。 好在止辞又恢复了什么都不记得的状态,但一边有个虎视眈眈的魔族实在是不好办。 如今的止辞也就是天衡子,本就只有几十岁的年纪,他灵力再强能强出天去? 碰上这些一两千年的小妖精也就罢了,但是碰上同样实力蛮横,还杀不死的魔族那事情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如今他们所做之事完全打破了他之前所写的命谱,若是再任由他们这么下去,这个本就由灵力所化的世界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了。 司命咬咬牙,还是去了天帝赋辛处,准备将事情一一禀告于他。 只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元璋殿殿门紧闭,听守门的小童说昨日月息天妃宿在了这里。 月息天妃……又是她! 陛下真真是要色令智昏了。 明明知道当初是她故意构陷止辞与清欢,令两人身陷囹圄,后来又故意出手阻挠两人渡劫,陛下竟还由着她做这事做那事。 天后娘娘多好啊,陛下当初可也是自己苦苦求来的一段姻缘,如今却弄的面目全非。 司命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事也不能再同旁人讲,要不然……再去同天后娘娘说说?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司命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当然,他也不可能直接就同天后说,说什么止辞他们恐需帮助,只要暗示到位就可以了。 果然,天后在听了他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她好看的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一下一下的声音像是吊着司命的心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清欢如今要找狌狌询问当初发生的事情?” 司命忙不迭的点点头:“她虽然不会告诉天衡子,但是一旦她恢复了全部的记忆,那那个世界也会岌岌可危啊……” 天后嘴唇轻轻勾起:“你觉得这狌狌会告诉她真话吗?” 司命犹豫了一下:“狌狌此物向来也是重感情的,如今又有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魔族一直在背后策划,先前便有一回了,清雨试图让他们恢复记忆,若不是微臣及时出手将清雨的分身杀死,想来这会儿止辞上神和清欢上神都已经恢复记忆了。” “先不必轻举妄动,陛下是不可能放魔族进去的,你说说这天界除了陛下,还有谁有可能和魔族之人认识?” 司命像是意料之中:“月息天妃。” “不错。”天后悠闲的说道:“等我们抓住了月息和魔族来往的证据再出手也不迟,到时候将所有的证据都公之于众,陛下就是想护她,都护她不得。” 司命了然:“微臣遵旨。” 天后点了点脑袋:“这段时间看着他们一些,不要真的让他们恢复记忆,必要时候…就杀了狌狌。” 司命这会儿倒是有些犹豫了:“魔族之人非此世界原有之物,微臣可杀之,但这狌狌……” 狌狌是原本就有的东西,若是他出手杀了恐怕会破坏世界原有的平衡。 而且他自己……也有可能遭到反噬。 “所以你就自己想办法,不要让他们恢复记忆。”天后有些不悦。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无标题章 司命到底是不敢反抗天后的,毕竟人家身份地位在那边摆着呢。 最后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止辞和清欢了,希望他们不要被魔族所引诱。 但是好像……清欢已经想要知道当初发生的事了。 司命叹了口气,这位主儿可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不会罢休的。 罢了罢了,他到时候就见机行事吧。 …………又是熟悉的分割线………… 玥姒已经死了,清欢本就没打算用活着的她引狌狌出来。 她如此执迷不悟终将酿成大错,清欢怕万一哪天她和狌狌又搅和在了一起,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杀了她以免后患。 “你打算怎么做?”天衡子想了想,觉得她应该已经有了对策。 清欢沉吟了一下:“其实我是想直接把她的尸体挂在城门口的,虽然人多眼杂,但是要是想下手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这么做的话一边可以安抚百姓躁动的情绪,一边还能激怒狌狌,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如今的京城,需要有人出来顶罪。 天衡子想了想,虽然这种做法确实有些不太道德,但是如今除了这个之外也没有其他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想来以悲悯着称的天衡子道长,如今……也已经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天衡子来说,现在清欢只要不做出太荒唐的事情来,他都是能接受的。 “那就照你说的去办吧。”天衡子说道:“只是要控制好百姓的情绪,我怕万一弄巧成拙……” 期间要是有什么比较激动的百姓,真的有可能对尸体下手的。 到时候再碰上狌狌……谁又知道会不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呢? “这个好办,挂的高一些,附近弄个结界不就行了?”清欢和天衡子考虑的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狌狌要是看到百姓对她深恶痛绝的样子估计会更加忍不住的。” 人民的力量是强大的,这句话真的是真理。 “到时候我们可是要派专人过去盯着的,那狌狌若是单打独斗那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怕就是怕他会耍阴招。”清欢说道:“当初女魃不是也说过了,这狌狌最是记仇,心胸狭隘一意孤行,而且对付人的手段也最是毒辣。” 天衡子点点头:“所以一般人也不愿意主动去招惹它,如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世上能通晓过去之事的也只有狌狌一个。 清欢自然是不可能去找那些所谓的天神的,你看看朝歌,朝歌什么都经历过,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天神知道的兴许会比较片面,清欢想要找的是会说真话的狌狌。 只是不知道他们杀了它最爱的玥姒,它会怎么样。 塬的效率是很高的,不出片刻就已经将玥姒的尸体挂在了城门口上,尸体上还贴了一张镇尸符。 妖的尸体也是会变僵尸的,而且他们一旦发生尸变,处理起来可没有这么容易了。 这玩意儿,最是折磨人。 清欢闲来无事还去城门口观望了一下。 周围果然围了不少的百姓,有些是看热闹的,面上不约而同的带着一些笑意,或是一脸的同情,时不时上前安慰一下,有些人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还有些人指着玥姒骂破口大骂。 这就很好分辨了,看热闹的那批人定是因为灾祸没有临到自己,哀哭咒骂的人定是因为这祸殃及到了亲人。 清欢在对面的高楼上看着他们,然后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仅仅是这么一件事就能看出各人的性格:“你说说他们,这是为什么呢……” 天衡子沉吟良久:“人活在世上,总要找到些事情做的。” 只是分坏事和好事罢了。 闻言,清欢转过头拖着下巴看着天衡子:“那知观呢?知观的毕生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羽化登仙吗?”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以前不是。” 清欢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大眼睛眨了眨:“知观……” “嗯?” “你真好。”清欢甜甜一笑:“其实当神仙很无聊的,他们的生命很长很长,只要一直修炼下去他们就不会死,但是要是一个人当神仙的,那未免太过无趣。” 她想起太行宫里那个日日对着镜子发呆的清欢,心里不知怎么的,还有些痛。 她一个人太孤独了。 天衡子心里也动了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是说真的,他会一直陪着清欢的,直到他死的时候。 只是若是他不能羽化登仙……那清欢又要怎么办呢? 虽然这世界很无趣,但是两个人的话就不会无趣了。 就在清欢忍不住想要凑到天衡子的怀里撒撒娇的时候,突然下面传来了一阵声音。 有人大喊着“妖怪”,有人大喊着“救命”。 清欢和天衡子对视一眼,肯定狌狌来了。 果然,城门之下有一人身披斗笠,从地上一跃而起将玥姒的尸体抱了下来,阵法随着他的动作开始缓缓启动,狌狌带着玥姒的尸体是无处可逃的。 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明说了。 清欢和天衡子降到了他的面前,狌狌还是抱着玥姒:“说吧,你们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带走她的尸体。” 清欢有些奇怪,狌狌难道不恨她吗? 她可是杀了玥姒啊。 不,准确的说是她下令杀了玥姒。 “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狌狌好像能读懂她的想法一样:“你的来历我是不可能说的,我既通晓过去之事,我自明白有些事情说了会酿成大祸。” 随后,他认真的看着天衡子:“玥姒作恶多端,现已伏法,以生殉命,我只求你们能留她一条全尸。” 原本的狌狌是想与他们同归于尽的,但是司命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得逞呢? 于是他就插了手,暂时让狌狌没有攻击他们的想法。 “可是……”清欢隐隐明白了狌狌的话,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可怎么是好呢? 云里雾里的,她感觉魔族人都比她知道的多。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错都是别人的 不过说真的,这个狌狌的外表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这完全就是一只发育的比较好的猴嘛。 也难怪玥姒不喜欢他了,这要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他好看的。 想到这里,清欢忍不住发问:“你都修炼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难道你不会变成人形吗?” 狌狌脸色一僵,随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清欢。 天衡子却已经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说道:“是代价吗?” 狌狌抱着玥姒的手一僵,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你怎么知道?” 天衡子摇摇头:“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曾听一本古书上所记载,知晓天地之事需付出巨大的代价,具体是什么便是要看个人的造化了,贫道见你一身修为仍旧无法修炼出人脸,如此才敢大胆猜测的。” 清欢这下是懂了。 原先她还在羡慕狌狌的大能,如今知道这能力得来如此不易心里便已经不羡慕了。 若是让她顶着一张长满龙鳞的脸出来晃,那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清欢说道:“女人其实都是看脸的……很少有一开始就看你内心的女人……” 只是如今说也只是往狌狌伤口上撒盐了,清欢还想知道那些事,所以也不敢把狌狌得罪的太透:“只是关于那件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司命在四方镜外看的火热,闻言,继续操控着狌狌说道:“此事有悖天道,恕在下无法告知。” 清欢最讨厌他们动不动就拿天道出来说事了,天道怎么了?天道自己都会有毁灭的一天,凭什么来对他们的生活指手画脚的? “天道天道天道,整天就是天道,我倒是要你看看什么叫做天道。” 说完,清欢就拿起剑准备去和狌狌试试,到底是她的剑厉害,还是它的天道厉害。 “清欢。”天衡子喝住她,随后对狌狌说道:“吾妻性格顽劣,还望先生莫要见怪,她也只是想见见那几乎未曾谋面也未有音讯的家人罢了。” 清欢承认,她被天衡子这一声“吾妻”给取悦到了,一时间,连涨上去的怒火都消下来了不少。 “道长是讲理之人,清欢姑娘的来历现如今确实还未到可以说的时候。”狌狌说道:“你与女魃相识,应知道我与她的恩怨,当时我也确实是年少气盛,所以才犯下如此错事,后来我被仙君重重责罚之后便已悔过,如今又痛失所爱,心绪早已不比从前,奈何如今确实未到可说此事之时,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来找你们将此事说清楚。” “何时才是时机成熟之时呢?”天衡子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你若不想说,便可以一直拖。” 狌狌…不,司命一时犯了难,他怎么给忘了,这止辞仙君是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若是立下神魔大誓,那他立刻就会发现狌狌是被他给操控的,到时候一切就难办了。 “不如这样吧,这是我出入招摇山的灵珠,我将它给你,你知道的,只要我超过两年不回招摇山,我就会灵力枯竭而死。” 这也是他的代价之一。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两年,其实也很快就过去了,狌狌若是想回到招摇山就必须有灵珠加持,不然必死无疑。 “好。” 清欢这会儿心里正高兴呢,就算天衡子和狌狌商量的是找个时间把她给卖了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哎,这就是女人吧。 天衡子也确实不欲随便立下神魔大誓,毕竟他们两个的实力都不是差的,一旦开始立神魔大誓,天边定会有异像所变幻,这东西真的会引来很多猜测的。 最后,在天衡子的做主下,狌狌成功的带走了玥姒的尸体。 回了宅中,清欢百无聊赖的拨弄着一串通身翠绿的珠子。 这珠子每一颗都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对仙族的温养也是很大的。 原先这串珠子应该有二十一颗,如今只剩下了二十颗,也不知道还有一颗去了那里。 这是天衡子找来送她的,据说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只有二十颗了。 清欢一边摩挲着珠子,一边想道,若是狌狌知道,自己带走的尸体是假的…… 也不知道那张脸到底会怎么精彩呢。 清欢当然是不可能让他们拿真尸体去挂在门口的,万一找个玥姒还没有死透或者狌狌又在她身上种了什么法宝怎么办? 所以他们用了假的尸体挂在那上面,没想到居然还骗到了狌狌的灵珠。 这灵珠绝对是好东西。 天衡子回房的时候清欢还在思考,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竟会如此出神,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清欢很诚实的说道:“我在想狌狌。” “……” 就是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想他做什么?”天衡子很是内伤。 清欢突然有些兴奋:“那狌狌一心想要玥姒的尸体,你说他最后发现连玥姒的尸体都是假的……” “你不是早就已经布下了网罗抓他吗?” 狌狌确实是通晓过去之事,但是这个“过去”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至少是一年以上的事情他才能知道。 所以清欢和天衡子压根儿不怕自己的计划泄露。 他们当然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抓到他。 狌狌狡猾诡诈,他知道这城门口定然有陷阱等着他,所以他敢过去,也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这种准备并不是清欢要的。 她喜欢措手不及。 所以她才故意放走了狌狌,又用假尸体引他暴怒,如此一来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定会不平。 而他们已经在宅子的周围都布下了重重的陷阱,就等着狌狌上门来了。 只要他一来,什么时候走,能不能走,就都不是他说了算了。 至于信誉什么的,向来不都是兵不厌诈吗? 而且压根儿也没人说过这是玥姒的尸体啊……就连京城皇榜的告示上写的都是“一只为祸人间已久的狐妖”。 清欢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就算是真的有不对,那也是别人的错。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舔狗的自我修养 天衡子对清欢时不时脱线的性子已经无所谓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已经彻底免疫了。 她向来就是这样的。 只是狌狌还未等来,倒是先等到了女魃。 那日清欢才刚刚起床,天衡子便去宫里见皇帝了,她不想去,天衡子就也没有强迫她。 这会儿本来就是冬天,天冷的紧,清欢能每天睡醒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记得她刚刚到上清宫那会儿,是真的一睡就是睡上半个月的。 天衡子每每回想到那日她指着自己喊“夫君”的样子,就恍然生出了一种如若隔世的错觉。 清欢见着女魃的时候有些诧异,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还陪着应龙吗?怎么来自己这里了? 于是便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女魃也不同她绕弯,直接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天衡子是不是给了你一串回魂珠?” 清欢心里奇怪的感觉更甚,但是她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应龙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太稳定,我想能不能用回魂珠帮他稳定一下魂魄。” 后来清欢知道,这回魂珠原本是藏在狌狌灵珠里的东西,正好被天衡子看到了送与她了。 其实这回魂珠的来历比这还要早,千年前她与止辞大婚的时候,这回魂珠便是止辞送与她温养的东西。 因为她灵力低微,若是与止辞双修只会有损止辞的道行,所以止辞才会送了回魂珠给她,一来可以帮她稳固根基,利于修行,二来也对他自己也有好处。 因为要是神族一直不修炼的话,终有一天也是会死的。 至于为什么会落到狌狌的手里,清欢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这回魂珠少了一颗,兴许是被狌狌拿去救人了,清欢也随他,东西能回到自己手里就好了。 毕竟是失而复得的东西嘛。 只是对于前世的事情,她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答。 如今她知道的,能帮她解开疑惑的,只有一个狌狌,女魃虽也有来历,但是她却是一直呆在妖魔道中,与世隔绝。 “只是你怎么知道我有回魂珠的?”清欢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警惕。 这狌狌最是狡猾,难不成这女魃是他假扮的? 但是应该不会吧,女魃怎么说也是神,神族是不可能被假冒的。 “当初我与狌狌交恶,他对我做出这种事我自然也不会与他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就在他的灵珠里加了点东西,如今我感受到了灵珠之内的回魂珠被取出,所以才匆匆赶来的,而且我只要一颗就好。” 想想也是,狌狌应该是不会知道应龙的事情的,毕竟这才过去了几个月。 “你先进来说话吧。”清欢看了自己布下的结界一眼,心里开始犯嘀咕。 女魃点点头就进来了。 若真是狌狌假扮的她也不怕,这里还有狼族和蛇族的人在呢,就算他会七十二变那也逃不开他们的火眼金睛。 “可否给我看一下应龙的元神?” 女魃犹豫了一下:“恐怕不妥,我不敢随意让他出来,只怕他万一受到什么伤害,而且他的元神十分脆弱,一旦离开我的灵海,我怕他会受不了。” 这倒是真的。 清欢有些犹豫:“并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你应该知道如今是特殊时期,所以……” “我知道,你们想抓住狌狌是吗?”女魃说道:“我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你布下的结界了,但是如果狌狌自己不找过来,你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这是当然的呀,不然怎么会有个词叫做自投罗网呢? 其实清欢觉得她这个办法应该叫做请君入瓮。 因为狌狌来的时候肯定是被气过来的。 “所以你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吗?” “我能找到他。”女魃说道:“招摇山上曾住着我一友人,狌狌便是我那友人养的,只要我那友人出手,你想知道什么狌狌都可以告诉你。” 狌狌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叛主的。 只是她们不知道,狌狌确实不敢叛主,但是他这不妨碍他投靠魔族。 他发现自己被清欢愚弄之时简直要气到七窍冒烟,本是想冲去将清欢和天衡子统统杀掉,夺回自己的灵珠和玥姒的尸体的时候,魔族的清雨出现了。 这是一个狠毒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杀掉自己的同胞妹妹,她有万般理由推脱杀害清欢的事实,但永远都掩盖不了她艳丽外表之下那颗肮脏腐烂的心。 虽然当初之事也确实是清雨有意陷害,但是如果她自己的心是正的,自然也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说来说去,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偏偏魔族是最喜欢这种人的。 因为好人,就不会是魔了。 可偏偏狌狌就不是好人。 如今他已经和魔族勾结在了一起,如今他就只有一个目的,杀了清欢。 都是因为清欢……都是因为她。 如果没有她的话,玥姒就可以和天衡子在一起了,如果没有她的话,玥姒……玥姒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就算她是正神哪又怎么样?就算她是止辞的夫人又怎么样?挡了玥姒的路,那她就应该死! 狌狌的眼神逐渐开始便的狠戾,她就是该死! 清欢正在和女魃商量怎么把狌狌找出来,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最近怎么总是打喷嚏?” 女魃却关切的问道:“是不是着凉了?你们龙族好像冬日都特别嗜睡。” “是啊。” 哈欠真的说来就来,清欢话音刚落就打了一个哈欠。 清欢这段时间对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一睡就能睡好久,做什么事都是恹恹的,弄的众人一度都以为她是怀孕了。 尤其是塬,他从未见过龙族,以为清欢怀孕了着实兴奋了一段时间,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只是想冬眠,仅此而已。 天衡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等他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厅里喝茶的女魃和一脸随意朦胧的清欢。 月季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上面用小碟子装了不少糕点,见到天衡子的时候还热情的打招呼:“道长,您回来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原来是憨狗 这宅子已经彻底被妖族的人接手了,准确的来说,这整座宅子,除了天衡子意外其他全都不是人。 原先塬是不敢住在这宅子里的,毕竟未经得主人允许便住在别人家里,本就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况且对面还是天衡子和清欢,他便更加不敢放肆了。 所以他就带着其他的妖族住在了客栈之中,后来其他妖族回去了,只有他一个人以及一些实力相对比较强大的妖留了下来,天衡子也便让他住在了府中。 原先看门的老婆子已经被玥姒给杀了,她当时急需人的精气,便不管不顾直接吸干了老婆子和老头子的精气。 可怜那老婆子到死都觉得玥姒是个无辜的。 天衡子看到月季端着吃食给他们,心里正奇怪怎么女魃也来了的时候,清欢已然开口:“知观,你回来了呀。” 天衡子点点头:“不知前辈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清欢又打了个哈欠:“她想借你之前送我的珠串一用。” 这东西就像是思魄灯一样,用一点少一点,再多的就没有了。 天衡子也不是小气的人:“可是用在应龙身上?” 女魃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给吧。 清欢原先不给也只是担心女魃和狌狌的关系,如今既然天衡子都发话了,清欢自然是愿意给的。 月季已经很有眼力见的下去了,这宅子里的妖族没有一个敢偷听他们讲话。 他们住在宅子里也十分自觉,经常帮天衡子打扫卫生,同时主动还承包了“买菜、做饭”等业务。 说来倒也好笑,他们一个个拿出去都是妖界的大能,几乎都是顶尖的高手,但是却在这里做起了帮人打扫清洁的活计。 清欢将那串珠子拿出来,解开绳索就将珠子取了下来。 女魃看见眼睛都尖了不少,就在珠子将要到她手里的时候,清欢又突然收了手:“可是……这珠子每一颗都不是凡品,这每一颗珠子都是能救人命的,你说给就给了,那我是不是还有点亏呢?” 女魃面上的笑僵了僵,随后说道:“我可以帮你抓狌狌。” “但是我自己坐收渔利也不是不可以啊,毕竟他的灵珠在我手上,迟早有一天他会来找我的。”清欢做势要将珠子收回去。 女魃一急:“那你想要怎么样?” 清欢看着她轻轻一笑:“我也不是什么难弄的人,只要你帮我把魔族的人揪出来,我就把这东西给你。” 说着,清欢就将珠子放到了桌子上。 女魃看着桌子上的珠子,心里逐渐有了主意。 天衡子已经回去换衣服了,这里的妖族都不敢靠近这里,如果他现在抢了东西就走的话……倒也有可能跑掉。 清欢两只手捏起了一块糕点轻轻的放进嘴里:“当然了,我还能再附加一个条件。” 女魃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嗯?” 清欢咽下最后一块糕点:“附送玥姒的骨灰一盒。” 女魃顿时脸色大变。 正欲将回魂珠抢走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刀。 正是朝歌的破梦刃。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清欢摇摇头,重新将珠子拿了起来。 “亏都吃过一次了还不够吗?”清欢好整以暇的说道:“难不成你是吃亏是福的笃信者?啧啧啧,这般看来那还是我失敬了。” 女魃的脸色已经很差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清欢看她死不承认的样子摇摇头:“如果你真的是女魃,刚才朝歌把这把剑横到你脖子上的时候,你就应该把他给杀了。” 天衡子确实是换了一件衣服出来的:“狌狌,你难道还在执迷不悟吗?”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狌狌见已经暴露了,便也不装了,一阵青烟过后他又变成了人身猴形。 “魔族的幻术确实很厉害,但是你忘记了,我们这里一屋子的妖呢,虽然你身上也有香灰,可是哪又怎么样呢?如今可不只有月季一个人了,妖族的顶尖高手有一小半都在这里哦。”清欢笑咪咪的说:“还有,你以为这颗回魂珠也是真的吗?” 她将掌心的珠子用力一握,珠子瞬间就碎成了齑粉。 “这也是假的。”清欢的笑在狌狌看来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你……你简直……”狌狌被她气的几乎都要昏过去了。 “我简直就是太聪明了?”清欢体贴的帮他说出了下半句:“你说你不是傻子我都不愿意相信,被我们骗一次呢可以说你单纯,但是第二次是不是就是太蠢了?明明知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上门,你还偏偏要撞进来。” 狌狌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你这智商……”清欢摇摇头:“真的是太让人感觉到悲哀了。” 清欢真的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天衡子走到狌狌面前说道:“其实你将当初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也就不会难为你的。” 所有人里最郁闷的应该还是司命,他一个没注意就让狌狌又被清欢他们抓回去了。 此时整个房间里都布满了结界,他若是出手定然会惊动天衡子他们。 只是总不能真的让狌狌讲出来吧? 毕竟他是真的知道这件事情。 司命自己也没有想到,明明他可以掌控全局,但还是有种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感觉。 神与神的差距兴许就在这里吧。 止辞之所以能当上战神,绝不是单纯的因为武力值高,脑子也是很重要的。 司命彻底郁闷了。 此时狌狌还在犹豫。 说吧,受罚的是他,天罚不是他能承受的,而且天衡子和清欢还不一定会有事,他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但是不说吧,天衡子又不会放过她。 一时间,他还真的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见他还是不肯说,清欢心里已经有些烦躁了。 她真的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啊…… 而且她现在还很困,她几乎都已经听到了来自床的呼唤。 于是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还不说,我真的可以送你去见玥姒,你应该知道的,我脾气很差。”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论是非 狌狌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因为清欢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拿捏,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口的那种。 他是知道天下之事,但他不能随便说啊,不然这天界随便下来个人都能弄死他,而且万物皆有其道,他知晓天命本来就已是违背了天道,怎么可能还正大光明的讲出来? 尤其是想到惨死在清欢手里的玥姒,他就更不可能讲了。 他不好过,清欢也别想好过。 看到他死不松口的样子,清欢直接招来了塬:“让他说,他身上有香灰,你们弄不死他的,弄残就行。” 塬立即会意。 说到手段残忍,魔族认第一,那第二便是妖族了。 以前的妖族是真的会吃人的,剥开人皮,剔掉人骨,将内脏和肚肠分门别类,有生食者,也有烹饪者。 在他们眼里,人类就是食物。 如今妖族已经逐渐不食人肉了,因为他们发现人的精魄更能助长他们的修为。 会吃人的妖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罢了。 现在道门崛起,妖族自然也就更加不敢随意放肆了。 众妖到底对道门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血液中的残忍、噬杀,还是存在的。 所以将狌狌交给塬去处置,绝对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还不用害怕他会死,可以放心的施刑。 塬点点头:“大人,您放心。” 沈惜也笑着说道:“你办事,我放心。” 狌狌心中终于开始恐惧了:“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清欢一脸无辜的说道:“我能对你做什么呀?我可是个好人。” 清欢?好人?这也许就是世界给他开的玩笑吧。 “知观是个道士,见不得血腥味,也不喜欢折磨人,朝歌吧,怎么说也是个正神,自然也是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清欢再次打了个哈欠:“所以呢,你不能用‘你们’这个词,这是错误的。” 天衡子:“……” 朝歌:“……” 算了,应该早就要习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时不时抽风的女人。 随后清欢转身对天衡子说道:“知观,我好困啊,你陪我一起回去睡嘛。” 天衡子看了一眼全身都已经被束缚住的狌狌,和磨刀霍霍准备对狌狌下手的塬,最后忍不住说道:“如果……真的下手的话,别太狠。” 狌狌看了他一眼:“呵,何必做这个虚伪的好心人?” 清欢是那种你说我可以,说我夫君那就不行的人。 一听到这话瞬间就炸毛了:“塬,给我把他的嘴巴缝上,我不想听到他这张破嘴里发出什么声音。” 塬有些迷惑:“可是您不是还要审问他吗?” “那就等我要问了再把他的嘴巴翘开。”清欢说完就拉着天衡子的胳膊飞奔回了厢房。 如今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到了晚上,几乎都可以到哈气成冰的地步了。 清欢以往在蓬莱的时候那可没经历过这个,天界是没有四季的,一年到头都是差不多的温度。 而到了人间,会有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不一样,冬天要穿的暖和,夏天要穿的清凉。 对于清欢这种过惯了四季如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太冷或太热对她来说都受不了,天衡子知道这一点,所以冬日和夏日一般没事都不会去招惹她。 因为清欢一旦人不舒坦了,整个人的脾气都会特别暴躁。 夜里,天衡子已经出去用过晚膳了,清欢还在呼呼大睡,天衡子一度认为敲锣打鼓也不一定能把她给叫醒。 念及她本就是仙体,不吃不喝也是无恙,天衡子索性也就不管她了,若是她睡不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人遭殃呢。 清欢这一觉睡醒,已是两天之后了。 期间天衡子去看过一次狌狌,塬的手段确实狠毒,狌狌再怎么说也是仙兽,他说把人家毛给拔了就给人家拔了。 天衡子此前一直以为狌狌只是脑袋上有毛罢了,如今看着那一地的毛发才知道,原来他全身上下都是毛。 当初玥姒浑身都是伤,狌狌又如何不是?他和玥姒的姿势是一样的,都被塬用粗粗的铁链穿过了琵琶骨,如今一来他就算是被钳制住了,一身功力也发挥不得。 狌狌的武力值实在不高,他想要知晓天下过去之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除了这终身丑陋的样貌和两年内需要回招摇山一次,还有就是他实力永远不会太强以及……没有人会爱他。 这是代价,也是诅咒。 除了肉眼可见的伤,天衡子还看到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他突然想起,妖族有一种毒液,能逼的人痛不欲生,而且这毒液还是阵阵发作的,总教中毒者在毒发的时候能时刻保持清醒,清清楚楚的感受这噬骨之痛。 这还是其次,塬也确实听清欢的话,真的把他的嘴给他缝上了。 看着他嘴上血淋淋的伤痕,天衡子看向塬,随后又想到了清欢的话,摇了摇头,随后袖子轻拂,狌狌嘴上的被缝着的线瞬间就消失无踪:“得饶人处且饶人,清欢不懂事,很多事情你莫要听她的。” 塬也知道天衡子在清欢面前的地位,他自然也不想得罪天衡子,随后便点点头:“我自有分寸。” 天衡子知道塬是妖族,体内本就有妖族的凶性,做事残暴不计后果了一些倒也能理解。 只是清欢这般……他真的能接受吗? 天衡子一度陷入了迷茫。 他自小在上清宫长大,接受到的所有观念都是救人为本,慈悲为怀,天地苍生皆有存活的权利,他身为大能,有责任解救万族于水火,身先士卒,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 可是清欢不一样,她就算心怀苍生,但她也只是一时怜悯,于她而言,生命终如草芥。 所以当她面对狌狌和玥姒的时候,她可以果断的下杀心。 若说玥姒是罪有应得,但是狌狌呢? 说到底,他其实也只是想要回玥姒的尸体罢了,清欢若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并非没有商量转圜的余地。 只是她偏偏选择了这种最是两败俱伤的方式。 天衡子坐在椅子上,想起了自己之前和纯阳真人的对话。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道门不能吃肉 “你可知万年前龙族也曾食人而生?虽然后来他们改邪归正,成了神龙,但是在他们的眼里,人命终究还是如同草芥,流淌在血液里的本性是不会变的,清欢的高傲你应该也有所见,她在你面前乖顺犹如绵羊,但是对于别人,她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杀掉。”纯阳真人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除了龙族的身份,她同时还是神族,你见过神吗?若神真的会护佑天地,当初又为何会妖魔横行,生灵涂炭呢?” “再或者,人间大旱洪涝,不知要有多少人丧命,你可曾真的见过神向他们施出援手?” 说实话,至少天衡子是从未见过的。 后来纯阳真人又同他说:“清欢入了上清宫,你何时见她尊重过我?怎么说我也算是她的长辈,但是在她的眼里,我只是一介下等的沙砾罢了。”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清欢的年纪在龙族之中还算年幼,所以有些不懂事的地方也很正常,况且龙族本就后嗣凋零,她没有尊师重教的概念也属正常。 总之他为清欢开脱了一番。 如今不知为何又突的回想起当初的这番话,心里一惊。 他从未见过清欢杀人,但是东海之滨那一战,她亲手将若尘的心脏掏了出来,他还是记得的…… 不知为何,天衡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想清欢不好的事情,以往他是不会如此的。 他一直觉得,若是清欢做错了什么事,那也定是他没有尽到规劝之责,可为何偏偏今日就会这般了? 天衡子摇摇头。 不对。 他不该生出这种念头的才是。 所有人都说他要把清欢宠坏了,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清欢恶毒呢? 不对不对,从他见到狌狌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对了。 想想狌狌那双眼睛,天衡子总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样。 朝歌从外面进来,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杨茉的悲痛里,只想知道魔族的下落然后杀了他们为杨茉报仇。 但是这些魔族就像是阴沟里的臭老鼠和死蟑螂一样,他们根本就找不到。 朝歌实在有些气不过。 回来看到天衡子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花园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还有些失落。 难不成是清欢移情别恋了?? 不会吧,清欢不是一直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吗? 那……难道是他自己移情别恋了??? 不,这更不可能。 天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向来正直的可怕,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于是他秉着一颗善良关切的心走了上去:“怎么了天衡子?清欢出轨了?” 朝歌发誓,如果他真的再多说一句,天衡子真的会拿刀杀了他。 最后天衡子还是自己念了几遍清心咒,将脑海中怪异的念头统统都给抹掉了。 清欢这么可爱,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狌狌实在是守口如瓶,塬几乎是把所有的酷刑都在他身上施了一遍,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 清欢咬咬牙,算了,大不了等回去之后问止辞就好。 他肯定知道的。 只是到了如今,她还不能确定止辞的劫难到底是什么。 若真的是魔族的人,她带着人冲进妖魔道,直接杀了那魔君就是。 但若不是这个……恐怕他们自己都会置于危险之中。 清欢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止辞有个万一。 妖魔道进去容易出去难,她虽然一直都在修炼,但人间的灵气实在匮乏,她修炼的进度还不如在天界的十分之一,若要再这么下去,恐怕天衡子都等不到她大成的那天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妖魔道的情势究竟如何,只是一个女魃就已经让她难以招架了,这要是再来一个…… 清欢想想都觉得头大。 她真的急需要确定,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天衡子的平安。 “大人,您可算是醒了。”月季看见清欢从厢房里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我有一事想同大人商量。” “嗯?”清欢挑了挑眉:“难不成是你要回灵蛇族?” 月季摇摇头:“不,我是想安置了阿梦,我们总归不是人,遇到的危险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承受的,而且我也不愿她入道门,一个女孩子,总还是要嫁人的。” “其实入道门也不错,道门子弟还是有不少人品上佳,仪表堂堂的男子的,而且道门中人甚少论身份地位的,就算你真的不放心,我让知观亲自带她,想来有知观在,也没人敢欺负她。”清欢说道:“况且如今道门的势力如日中天,至少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衣食住行都不需要担忧。” 月季还是有些不愿,她到底是妖族出身,天生就对道门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只是她还是个小姑娘,而且她这个年纪再上山,总归是有些迟了。” “那你可知她还有什么亲族尚留人间?我们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好好照顾她也成。” 月季摇摇头。 “那便是没有办法了。”清欢无奈道:“思来想去,还是道门最好,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生活在这里,定是容易被人欺凌,而且她好像才九岁是吧……我有些忘了,这么小的年纪我们就是给了她钱她都不一定能守的住,她如今上山确实年纪较大,便让她学些皮毛的防身之术也无不可。” 月季被清欢说的有些心动了。 道门不比佛门,讲什么六根清净,他们都是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合欢宗那样的道门都存在呢。 而且确实也有不少孩子是因为父母双亡,不得已才入的道门。 高梦的话……就算她资质平平,能有天衡子做她的后盾,她至少前途是无忧的。 “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吧。”月季还是妥协了。 清欢知道她不舍:“她日后入了上清宫,你也可以经常见着她呀?而且上清宫里的小弟子做菜都很有一手的。” 嗯……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只是道门不能吃肉哦。”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单身狗的愤怒 “额……”月季面上落下几条黑线:“阿梦不是贪口腹之欲的人。” 清欢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同她讲过了吗?” 月季迟疑了一下:“我还未同她讲,但是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而且道长也是上清宫的知观,总有一日是要回去的。” “那你好好同她讲讲,她这么聪明肯定能明白的。” 如今女道士其实还是很吃香的,在大家眼里就跟女菩萨一样,慈悲济世。 而且她们也不单纯是修道,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要学的。 就算以后高梦不想嫁给道士,嫁到人间也到处有人要她,这可是能和上清宫扯上关系的人啊。 能入上清宫对高梦来讲绝对是一件好事。 解决了月季的事情,清欢哼着小曲儿就打算去看看狌狌,不知道他到底说了没有。 地牢的幽暗冷清一如既往,清欢从黑漆漆的洞口走下去,正好碰到塬迎面出来:“狌狌可说了?” 塬摇摇头。 “这只猴,怎么脾气这么倔呢?”清欢摇摇头:“罢了,我去看看他。” 如今她睡足了,心情也就好了。 那狌狌之前可是缠了她一个下午啊,把她美好的午觉时间都给破坏掉了,实在该打! “他的嘴……这是……”清欢看着狌狌鲜血淋漓,伤口密密麻麻,肉都翻出来的嘴巴忍不住起了个鸡皮疙瘩。 塬说道:“我按着您的吩咐,将他的嘴巴缝了起来。” 清欢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好像……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那个时候她只是太困了,狌狌又一直不肯说话,还当着她的面说他们家知观的坏话,败坏知观的名誉,气急之下这才随后说了一句。 没想到塬居然当真了…… 清欢看了一眼塬:“知观可有来过?” 狌狌看着她,眼睛赤红,恨不得将她薄皮削骨,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塬没有隐瞒:“昨日午时来的。” “这嘴巴……”清欢猜测:“不会是他把线给解开的吧?” 清欢心里还略微带了一丝的侥幸,没想到下一刻塬就点了点头:“是。” 清欢眼前一黑:“那他可有曾说过什么?” 塬沉吟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得饶人处且饶人,清欢不懂事,很多事情你莫要听她的。” 清欢恨恨的说道:“你何时记性这么好了?” 塬十分老实的说道:“尚可。” 清欢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先帮他把伤治好吧,别弄他了。” 这个塬未免也太实诚了一点。 只是怎么办?知观肯定要生气了。 他答应过自己不生她的气,那他肯定就会生自己的气。 清欢心里越想越慌。 天衡子的性子她还不了解?最是悲悯众生的一个人,看着狌狌被折磨成这个鬼样子,肯定会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不行,她要去找天衡子。 正好这时夙篱带着糖醋从外面回来,看到清欢连忙招呼道:“清欢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清欢像是见着救命稻草一样,自动屏蔽了他们的问题:“你们见到知观了吗?” 夙篱和糖醋都表示不知道。 “哎,你们真的是。”清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书房,没有人,厢房,没有人,大厅,没有人。 只剩下花园了。 清欢理了理衣服,然后又掐了一把大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点,这样的话知观肯定会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对她好一点的。 “知观,你真的在这里啊。”清欢看到正中间坐着和朝歌喝茶的天衡子,心中一喜。 看来他心情还挺不错的嘛。 “嗯?”天衡子刚刚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清欢就走过来了:“怎么了?” 清欢看不出天衡子的神色是喜是怒,只能大致揣摩着他的心理:“我方才……去看过狌狌了。” 清欢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去看天衡子的脸色。 “嗯。” 天衡子神色依旧淡然自若,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面的朝歌看了清欢一样,然后继续喝酒。 清欢小心翼翼的说道:“那知观……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只要天衡子问,她就给他解释。 殊不知天衡子早就已经给她找好了开脱的理由。 清欢有起床气,睡不饱或者不让她睡她都会不高兴,她定是没有恶意的,平日里她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不是吗? 就算当初龙族吃人,可那又怎么样? 人不是也会吃人吗? 再者说了,清欢虽然贪吃了一些,但是也未吃过人呀。 对她来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这一点,天衡子就觉得没有什么事不能接受的了。 四千岁,这个年纪在天界算小的了,而且清欢一看就知道是被宠的好好的,他让她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怎么可以奢望清欢再做些什么呢? 就算她调皮,捣蛋,他除了纵着还能如何? 天衡子摇摇头。 清欢有些沮丧。 桌上只放了两个杯子,一个是朝歌用的,还有一个是天衡子用的。 清欢伸手就拿了天衡子的杯子喝水。 她不喜欢喝苦的,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不喜欢喝?” “嗯。” 这茶叶实在难得,天衡子也不忍心倒掉,索性就一饮而尽,然后再用这个杯子给清欢倒了清水。 “慢点喝,烫。”天衡子将杯子递给清欢,清欢也不在意这是不是他喝过的杯子,伸出两只小爪子就去接天衡子手里的杯子。 但是手才刚刚碰到杯壁就缩了回来,可怜兮兮的捏着自己的耳垂看着天衡子:“烫。” 坐在对面的朝歌也一口喝掉自己的茶,然后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烫?就她那层龙鳞,你给她丢到岩浆里都烧不化呢,这会儿还开始装起来了?? 这种离谱的事情谁会相信??? 念头刚刚闪过,一边的天衡子已经将清欢的手拉了过来,一脸的担忧:“可有烫着?” “……” 朝歌想不通了,咋了清欢的龙鳞是纸糊的啊?就这么点东西还能给她烫着? 矫情!做作!呕!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事情的真相 事实证明,清欢的龙鳞虽然不是纸糊的,但是天衡子觉得它是纸糊的。 清欢瘪着一张小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天衡子:“可疼了,知观给人家呼呼啦。” 朝歌十分作呕。 最可怕的居然是天衡子真的给她吹气了。 那双手明明是她自己掐红的好不好?天衡子吹的是仙气吗?一吹指尖就不红了。 深陷爱情沼泽的两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是局外人朝歌却看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真的是,目中无人,不,目中无神!! 两人腻歪完以后才想起对面还坐了一个人,清欢颇有些绿茶的说道:“哎呀,朝歌,方才没有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呢。” “……” 朝歌突然有一种想要揍一顿清欢的冲动。 清欢却依旧笑的开怀,被天衡子三言两语弄的完全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了:“我同你讲哦,有时候吧,人的眼里吧就是容不下其他的东西,哎,这个有时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 朝歌都要两眼泪汪汪了,所以他只是和天衡子喝了个茶,他做错了什么?要看这么不是人的东西! 随后清欢惊讶道:“哎,朝歌,你昨晚上没睡好吗?怎么眼睛上这么大一个黑眼圈呀!” 朝歌痛苦的说道:“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闭嘴啊。” 清欢严肃的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姑奶奶。” 就连天衡子都发现了,最近清欢的点特别清奇。 除了上次同狌狌讨论“你们”这个词是否有误之外,清欢还做了一些让他难以理解的事。 就比方说清欢以前睡前总喜欢扒着他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仅不喜欢扒着他睡,夜里他若是翻身不小心碰着了她,她还会一巴掌呼过来,然而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依旧睡的十分甜美。 还有就是她对吃的都不敢兴趣了,往日她最爱的糖醋肉此刻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之前吃过一次涮锅,那个她倒是很喜欢,但是到底没有睡觉来的重要。 前者天衡子勉强可以将他们归为“冬眠”,只是接下来清欢的举动才是最让他迷惑的。 之前她闹着想去钓鱼,但是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有鱼给她钓? 没办法天衡子只能用纯钧剑在厚厚的冰面上戳了一个大窟窿,你说说她认认真真钓鱼那也就罢了,结果她非要用尾巴钓。 而且还言之凿凿的说道:“这尾巴是我的!” 天衡子无奈:“没人同你抢尾巴,只是你用尾巴钓鱼会冻着的。” 清欢像是喝了酒一样,十分固执:“我能用尾巴把鱼卷起来,而且有鱼靠近我都能感觉到,鱼竿就不行了。” 天衡子还是没有拗过她。 兴许她是忘记之前在上清宫里被蛇咬的事情了。 最后,清欢又被蛇咬了一口,尾巴肿了两天才消下去。 事情总是十分的相似。 还有一回也是,清欢为了报尾巴的仇,让月季一定要将这条小蛇找出来,那蛇是没有灵智的蛇,清欢又一直收着上古龙神的威压,所以那蛇根本就不怕她。 最后那蛇是找到了,但是清欢一个没拿稳,对着清欢又是狠狠的一口。 清欢当时就气的哇哇大哭,扑在天衡子的怀里就开始控诉,要天衡子帮她报仇,完全忘记自己是一条龙了。 天衡子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哄着她,一边任由塬把蛇的牙齿给拔了。 最后那蛇还是没有逃过一劫,连续两次被一条蛇欺负,实在是清欢的龙生之耻。 后来它成了一道美味的蛇羹,进入了夙篱的肚子里。 至于为什么最后是夙篱吃的呢,完全就是因为清欢不想再见到这蛇了,就算把它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她也嫌弃它。 朝歌看了清欢半天,最后又看向了天衡子:“她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毛病?” 然后朝歌的右眼也喜提了一个黑眼圈。 但是这确实引起了天衡子的重视,清欢最近实在有些反常。 回房之后,清欢打了个哈欠又翻身睡觉了,天衡子看了她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沉吟了半天,天衡子缓缓的收回手,然后仔仔细细的将清欢的被角掖好,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起身。 他走到外面,雪刮到他的身上他也不躲,直到鞋子都湿了才转身离开。 书房里有不少书,医书、道术、经书、诗集等等。 天衡子从中抽了一本医书和诗集出来,坐在书桌前整整看了一个下午。 月季见到书房里有人影,便知道定是天衡子在里面,于是她敲了敲门:“道长,该用膳了。” 天衡子揉了揉额头:“嗯。” 随后他放下了手里的书离开了书房,只见那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药膳:海参松茸汤…… 另一张纸上写了各种各样的名字,其中,女名居多。 为了让一切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孔横是想尽了办法和沈萱搭话。 沈萱却只是礼貌性的敷衍他。 “皇后娘娘,我们家公主第一次来天朝,对天朝的环境有些不适应,昨夜又不小心受了凉,今日有些不舒服,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皇后娘娘海涵。”孔横说道:“皇后娘娘娘家是璇玑的,不知璇玑如今的天气……” 这话的意思就算他们是客,你是主,但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出生,何必摆个脸子给人看。 沈萱自然是不吃这一套的,她更懒的应付孔横的话里藏刀,反正这个善德,就算是留下来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若是不舒服便在驿站好好休息,出来跑动免得加重病势。”沈萱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她就是再嚣张一些都使得,反正是玄离帝默认的:“正好,今天太医在椒房殿,灵枝,传个太医过来给她看看,毕竟远来是客,总不能坏了身子回去。” 这话又有意思了。 所有人都知道善德来的目的,大家也都等着看好戏,沈萱这话就差把窗户纸给捅破了说了,什么叫坏了身子回去? 不就是在警告她别故意勾引玄离帝,不然到时候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就是贻笑大方之事吗? 善德脸色微微一变。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一孕傻三年 没错,经过天衡子仔细的检查,清欢!的确!光荣的怀孕了! 俗话都说一孕傻三年,这个特质在清欢身上尤为明显。 清欢自己还是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阶段,给孩子起完名之后的天衡子又开始陷入了担忧。 清欢的孕期和凡人是不一样的,还有,她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到底是蛋还是人?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天衡子记得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一条龙私自和凡人结合,最后生下的龙子永远无法化身成龙,成了这天地间最低贱的东西,最后死在了镇妖剑之下,而那个凡人女子最后也死在了龙族的囚牢之中。 天衡子并不怕天谴,也不怕龙族的人找过来,只是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清欢。 清欢下凡与他结合,这其实本就是违背天道之事,天衡子想到这些,眉头都忍不住锁的紧紧的。 一时间,竟还真忘了关在地牢里的狌狌。 等清欢睡醒又是第二天了,一般她醒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人,但是这次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她身边的天衡子,此时正十分温柔的盯着她。 清欢打了个哈欠:“知观,今天你怎么在我身边啊?” 天衡子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清欢“嗯”了一声,并没有做什么反应,天衡子也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样子。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清欢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天衡子很温柔的重复了一遍:“你怀孕了。” 清欢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看着天衡子,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我怀孕了?” “嗯。”天衡子的语气温柔的几乎都要滴水了:“龙族的孕期我不是很了解,若是按着人类孩子的大小,你这胎应该才一个月。” 但是一个月以前两人并未行过房事。 清欢傻了,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我……我怎么……怎么就怀孕了呢……” 天衡子握着她的手:“无事,有我在。” 当然是有你在了,没你在的话清欢也就不会怀孕了。 清欢都要哭了:“可是我不想怀孕。” 怀孕了还怎么把魔族打跑嘛!! “为何?”天衡子心已经有些揪起来了,但是语气依旧沉稳。 半晌之后清欢才说道:“疼。” 她把小脑袋埋到天衡子的怀里,整个人都闷闷的:“而且我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我怎么养孩子呀,我都不知道我这是生个蛋还是生个人。” 天衡子摸着她细细的长发,不知为何,清欢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天衡子闻着心里甚是喜欢。 他温柔的安抚着清欢的小情绪,平静的语气却给足了清欢安全感:“不怕,有我在。” 只是清欢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她见过凡人生子的样子,那可是半条命都去了呀,龙族本就繁育困难,所以当时两人行房事的时候她也未多想,尤其现在天衡子还是凡人之躯,让她有孕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想不到。 清欢不仅怀孕了,而且还是跟有着凡人躯体的止辞生的孩子。 她十分忧虑,不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但毫不怀疑的一点就是这个孩子定是仙籍。 因为她是上神,天衡子也是上神,虽然还未飞升,但是他的血却是实实在在的上神血脉。 可是孩子若是要在她身体里长大,就必须要有充沛的灵力,不然他就会开始吸食她的灵力,而这人间绝不是一个养胎的好地方,灵气匮乏不说,时不时还有魔族跑过来,说不定到时候孩子还没出生,她自己就先死了。 想到这里,清欢不禁眼前一黑。 天衡子已经将所有有关的书籍都看了一遍,但是记录龙族产子的书实在太少了,他想着要不要先回上清宫,兴许女魃会知道一些也说不好。 清欢有孕之事很快众人就都知道了,大多心里都十分好奇,这人与龙的结合到底会生出个什么来,只是天衡子是不可能让大家来凑这个热闹的。 和天衡子不同,清欢想去蓬莱。 蓬莱是仙岛,又是她以往住过的地方,她对蓬莱总有些倦鸟归巢的情绪,况且蓬莱多灵兽,四通八达,魔族不敢来的,若要养胎产子,蓬莱绝对是个好地方。 这会儿天衡子当然是答应的,现在清欢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给她摘下来。 最后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上清宫找一下女魃,看看她有没有什么知道的东西。 清欢要养胎,天衡子自然是要陪着她的,他是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先暂时移交给容丰容离二人去处理,碰到棘手或者无法解决的事情了再来找他。 这段时间他虽然不在上清宫,但是两人确实将宫里的事情管的很好,将来天衡子也是想将上清宫交给他们的,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磨砺他们一番。 还有,纯阳真人身死,他在京城被狐妖所困,无法回去奔丧,到底是养了自己几十年的人,天衡子做不到绝情的地步,总该回去看看他的。 清欢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原本是想冲着魔族去的,但是现在她好巧不巧,偏偏就怀了孕,一切的计划都只能搁浅。 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这个孩子要怀多久,除了她以外,她也没见过其他的苍龙,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女魃,希望她能多少知道一点。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但是临走之际又突然想起了狌狌。 这可是个棘手的东西。 杀了,也不行,不杀吧,又怕后患无穷,他到底不是个善茬。 若是照着塬的意思,便是杀了最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道理。 清欢确实有些犹豫,毕竟这个狌狌到现在为止还未做过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杀不杀的倒是无所谓,只是她怕天衡子不能接受。 因为他这个人最是心软了。 只是这次却出乎了清欢的意料。 天衡子这次居然没有出言阻止!虽然他也没有表示赞同,但这大约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化尸粉 临死之前,清欢又去看了狌狌最后一面。 要是这件事有和解的地步,他们也不一定会选择杀他。 塬照着清欢的话,将狌狌嘴上的伤给治好了,但是看起来依旧狰狞可怕,清欢最后问道:“你可愿将实情说出来?” 狌狌冷冷一笑:“永远不可能。” “可是你不说的话,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清欢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狌狌原本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嘴巴上的伤口一直都在隐隐作痛,他一张嘴就是无比的剧痛,虽然塬有给他治伤,但是痛还是在的。 这个女人,只会用最纯真的眼神说着最恶毒的话。 狌狌对着她的眼睛,眼中有着迷离的光彩:“那你就杀了我啊。” 清欢嘴角勾起了笑:“雕虫小技。” 说完,就废了他一双眼睛。 “嗯?”朝歌不解:“他眼睛怎么了?” “是魔族的东西。”月季说道:“这双眼睛看到谁,对上谁,只要功力够足,就能让那个人成为自己的傀儡。” 天衡子想到了那日自己突然纷乱的心思,不禁捏了捏拳。 原来如此。 清欢两手交叉,居高临下的说道:“其实你现在说或者不说我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会信你的话了。” 塬一直信奉着“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的理念,在他的眼里,狌狌已经是一只死猴了。 狌狌被毁去双眼,巨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当初你明知玥姒要在我与知观之间横插一脚,但是你不加阻拦,反倒助纣为虐,这是一罪,后来玥姒在京城大开杀戒,你出手助她,这是二罪,你作为仙兽与魔族勾结,同流合污,这是三罪,本座有权利杀了你。”清欢祭出自己的剑,剑锋已经抵到了狌狌的脖颈处,只要再往前一点点,狌狌必死无疑。 狌狌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杀啊,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在你身上加倍的报复回来!” “你怀孕了吧?嗯?和凡人私通,上古苍龙的脸都被你丢净了,想来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被龙族承认吧?”狌狌喘着粗气说道:“若是等我恢复了,我不仅要将你碎尸万段,在杀了你之前,我会找到世界上最肮脏的男人将你强暴了,让你的寸寸肌肤都感受到痛意和污秽……” “是吗?” 众人还是第一次在清欢身上感受到这么浓烈的杀意,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身边的这位是可以自由穿梭剑阵的人。 “先不要杀他!”眼看着清欢的剑就要刺破他的喉咙了,月季突然阻止道:“他身上还有东西,若是贸然杀了他,那东西很有可能会引到我们身上,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激怒你!” 到底还是月季冷静。 天衡子自然也是忍不了,任哪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在自己眼前被调戏。 杀意已经在周身围绕,当初他就不该对他心生怜悯。 清欢歪了歪头:“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有很多种办法能让他痛苦的死在外面。”清欢收起剑,脸上的煞气消失的一干二净:“毕竟我现在有孩子了,总归要为他着想一些,让他见着这些血腥的场面可不好。” 月季上前一步:“应该是魔族在他身上种下的东西。” 狌狌见到清欢不动了,心中着急:“你现在放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清欢笑了:“真是巧了,我这个人平日里最不会写‘后悔’二字了。” 天衡子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朝歌:“把这个给他吃了。” “啊?” 天衡子淡淡的看了狌狌一眼:“化尸粉。” 朝歌心里给天衡子举了一个大拇指。 狠,实在是狠。 化尸粉顾名思义,就是洒在尸体上能将尸体化为乌有,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说狌狌是仙兽,但是他有窥视天机的能力,所以注定了他的实力不会太强,这种化尸粉足以杀死他。 朝歌上前一股脑的将化尸粉倒进了他的嘴里,狌狌挣脱不开,只能硬生生吃下这粉。 “你别怕,你会死的很痛苦的,这化尸粉会先腐蚀掉你的内脏,然后将你的肠子也腐蚀的一干二净,期间你会特别清醒。”朝歌说道:“然后呢就是你的脚了,化尸粉会从你的脚开始腐蚀,一直到腐蚀到最后,你只会剩下一个脑袋,那个时候你还是有知觉,但是你已经不能说话了,然后化尸粉会逐渐将你的脑袋也腐蚀掉,你的魂魄也会同你的躯体一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 狌狌只能粗喘着气,巨大的痛苦让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任何东西了。 清欢同塬说道:“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丢出去,但是不要将他放到有人的地方。” “是。” 塬领了命,提起狌狌就出去了。 “知观,我们也该回去了。”清欢说道。 “明日再走吧。”天衡子顿了顿:“今日会下雨,雨要下到后半夜。” 对了,朝歌是不能飞的。 “那好吧。”清欢想了想,雨天赶路也确实麻烦,而且他们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夜里,清欢用了膳以后仰躺在了床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实在没有想到,里面居然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 而且这个生命和她息息相关,以后他的每一个心跳,每一个动作,她都能感觉的到。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念头,就是要用尽全力,好好保护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天衡子刚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此时已是后半夜了,众人都已经睡下,整座宅子都陷入了无比的宁静。 他起身离开了宅子,在塬丢下狌狌的地方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狌狌。 他缓缓靠近狌狌,再是平静不过的语气却带了无比的凶煞之气:“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清欢的主意。” 狌狌还能勉强感受到来人:“你……你是……止辞……你……你怎么可能……” 一道冷光闪过,瞬间人首分离。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恃宠而骄 狌狌一死,尸体瞬间就炸成了粉芥,一道黑气从中间喷射而出,天衡子往后退了一步,袖子一甩一道金光罩在眼前,那黑气死命的缠上金光,但不过片时就消弭无踪,而散在外面的黑气所到之处一切都变成了焦炭。 天衡子目露不屑:“雕虫小技。” 随后,他的指尖蹿出了一团小火苗,他只对着狌狌一指,火苗像是有灵性一般直接上前包裹住了狌狌,而他的尸体也顷刻间成为了灰烬。 天衡子冷眼看着这一切,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回去的时候清欢还在睡觉,天衡子轻手轻脚的上了床,看着她娇憨的睡颜心里动了动。 如果两人之间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在妖魔道中,原本一直沉睡的魔君阡陌缓缓睁开了眼睛,风流的脸上无比严肃,终于……回来了吗? 第二日,塬辞别了天衡子和清欢,他怎么说也是妖界的人,自然不可能一直逗留在人间。 魔族的妖祟已除,他们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夙篱自然是要和塬一起回去的,原本糖醋是和清欢在一起的,但是如今糖醋需要修炼,去上清宫的话恐怕没有东西给她修炼,但是妖族不一样,从不缺怨气之物,她留在妖族定然比去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清欢忍不住摸着糖醋光滑的毛发:“不如等我生完孩子再来找我,到时候你能稳定的化成人形了,你还能帮我抱抱宝宝呢。” 如今清欢可以说母爱十分泛滥了。 清欢都这么说了,糖醋那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能乖巧的应了。 月季当然是跟着清欢的了,她一路牵着高梦的手,高梦也十分乖巧的由她拉着,之前她就已经同高梦说好了,因为清欢要去仙岛养胎,那岛上是不能带凡人的,所以她只能留在上清宫等他们。 高梦也知道天衡子是上清宫的知观,再加上心里对月季的依赖,她也是个聪慧的,明白自己现在除了月季没有别人可以依靠,留在上清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上清宫里的道长人都很好,不会欺负她,她在里面可以衣食无忧,说不定哪天还能为高楚手刃仇人。 这句话在高梦的心里逐渐埋下了一颗种子。 她幻想着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天衡子那样的大能,万鬼避,妖魔退,能够亲自杀了那个害了哥哥的男人。 这一路走的还是很慢的,主要是顾及到了某位身强力壮的孕妇。 当然了,某位孕妇自己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除了脑子经常有点不太好使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用朝歌的话来说,清欢本就异于常人的脑袋瓜子这下更加与众不同了。 最离谱的还是清欢听了这个说法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天衡子默了,月季也默了。 这个时候他们确实不该对清欢的智商上纲上线的。 只不过有了怀孕当令箭,清欢是越来越放肆了,大冷天的想吃西瓜,不给她吃就吵着闹着说是肚子的孩子想吃,天衡子看着她平坦的小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西瓜,清欢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最后还是丢掉的。 清欢也发现只要一提孩子,天衡子就十分纵容自己。 直到有一天,清欢指着街上过路女子手里的一把精致的团扇,十分强硬的说道:“我要那个!” 天衡子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个也是孩子想玩的?” 清欢理直气壮的说道:“对!” 朝歌和月季纷纷倒绝。 最后那把团扇还是落到了清欢的手里,只是不是那个女子手里的那把,而是其他样式的团扇,比那个女子的还要好看。 这大冷天的谁会用扇子扇风呢?不过是拿来装饰的罢了。 清欢得了团扇也只是新鲜了一会儿,很快就不要了。 一路悠哉悠哉的终于到了上清宫,有月季在,一路上的魔族都被发现的一干二净。 天衡子出手干净利落,一路走一路杀,朝歌因为杨茉的死也一直对魔族恨之入骨,有时候都不需要天衡子出手,朝歌就已经将魔族的人给杀光了。 好不容易到了上清宫,清欢倒是有一种恍然的感觉。 容丰十分热情的在山脚下迎接他们,这回回来肚子里又带了一个,众人想到之前被莫芸害死的那个孩子,如今再想想师娘肚子里的孩子,那叫一个激动啊。 这次没有奸人作祟,师娘肚子里这胎定然安稳。 清欢路上已经十分困倦了,若不是想到很快就要到上清宫了,也不会一路坚持着不睡。 以至于她才一回到厢房就开始倒头大睡。 想到孩子是吸食灵气生长的,天衡子用膳的时候也没有叫上清欢,索性就让她好好睡觉。 她能从食物里获得的养分本就是少之又少的,对她来说,吃东西就是填肚子,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容熙在上清宫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了,那五根又短又肥的小手指抓着天衡子的衣襟就不肯放手。 天衡子想到清欢肚子未出世的孩子,不由多了一颗慈父的心。 想来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会像容熙一样,乖巧可爱。 他轻轻的将容熙抱在自己的膝上:“近日可有同师兄好好学习道术?” 容熙点点头:“师兄夸我清洁术使的好哩!” 一般入上清宫的弟子最大的也就五岁,越小的孩子可塑性就越强,所以像高梦这般的,一般道观都不会要,就算要了也不太会让她接触过于高深的法术,除非是根骨上佳的旷世奇才。 而容熙现在是什么都要学,练器、练药、画符、布阵、修剑道等等,等到他十岁那年会有掌门亲自举行典礼,从他所学的东西里挑出一样最精通的让他们修习,若各种都是精通或者各样都是平平的,那么就会各样都继续学,天衡子当初便是各样都是精通。 高梦如今已经九岁了,而且根骨平平,天衡子是打算让她各样都学上一些,但都只学些皮毛,主要情况视日后修炼为定。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惊天大瓜 如今整个上清宫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又多了一个小师妹,心里还开心,只是这个小师妹有些内向,只会同师娘身边伺候的月季姑娘说话。 不过没有关系,时间一久她肯定也会对着他们敞开心扉了。 天衡子将观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去了后山,上清宫的先祖都是葬在这里的。 以前的道士死了都是直接一口棺材埋进土里的,后来魔族在人间肆虐,他们利用赶尸之术将这些道士的尸体做成僵尸,因为他们躯壳里本就有道术的残留,下意识见招拆招也就罢了,还特别容易修炼出灵识,但又被魔族控制,而且这些僵尸大多又是实力强大的人做成的,和一般的僵尸简直有天壤之别。 所以一时间整个道门都乱了,你说打吧,这可是你的祖宗,但你要说不打吧,死的又是你。 后来祸端解除之后,道门痛定思痛,决定以后所有的道士死后都要火化,绝不能再给敌人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同时他们也大力倡导百姓也这么做,但是收效甚微。 毕竟众人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的说法。 其实道士死后火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算没有魔界,当初也不是没有道门大能死后尸体变成僵尸的,但是也是少的可怜,能出一个都是让人头疼不已的家伙了。 “师傅,关于莫芸的事情……我还是同您说声抱歉,毕竟她是你的女儿,但是她杀人无数,手段阴毒,这些也都是事实,她罪该至此,我不悔。”天衡子将一杯水倒在纯阳真人的面前:“我以水代酒敬师傅一杯,若不是师傅将我救起,如今我也不会有如此成就,往日过去种种,都在此一笔勾销,师傅的养育之情教导之恩,我也必铭刻在心。” 他知道,当初纯阳真人救他也不过是看上了他的那一身根骨,若他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兴许他… 罢了,还是不要想了,这些事情啊,总归都已经过去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想也没有意义,还是过好现在才是真。 天衡子将纯阳真人喜欢的糕点放在他的墓前,又给他烧了纸钱点了香,认真点祭拜之后才转身离开。 如此,也算是尽到了徒弟的孝心。 清欢在厢房里可以说是睡的天昏地暗的,完全已经将去找女魃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倒是天衡子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祭拜完纯阳真人,马不停蹄的就去找女魃了。 女魃对他的到来也没有意外,她再淡定不过的给天衡子沏了一壶茶:“你来了。” 天衡子沉吟了一会儿:“清欢怀孕了。” “我知道。”女魃说道:“她一回厢房我就感觉到了。” 天衡子忍不住说道:“你可知龙族生产的禁忌?” 女魃摇摇头:“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清欢这龙身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天衡子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 女魃继续说道:“她当初定然已经散过一次功了,如今不知是有什么宝贝为她加持,我猜兴许就是思魄灯了,也只有这东西能让她活到现在,只是你真的放心让她生孩子吗?止辞,你我到底熟识一场,我知道有些话我确实不该说,但是你自己也应该清楚,清欢的身体早就已经被掏空了,你若执意要她生孩子,只怕她最后会落得个跟当初一样的下场。” 天衡子一腔热情瞬间被浇灭了。 他苦涩的开口:“若是……我能找到昆仑呢?” “昆仑?”女魃柳眉一竖:“你可知我为何要偷偷潜入这里?那赋辛就是想利用你找到昆仑,所以当初才会与魔族勾结,害你变成这个样子,现在也是他,他在外面操控一切,是他把清欢送了进来,说不定清欢怀孕就是他做的好事,神族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怀孕?止辞,你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你必须要扮演好天衡子的角色,不能让任何人有所怀疑,如今阡陌就在妖魔道中,他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你知道的,他想要你的身体已经很久了。” “那清欢呢?你让清欢怎么办?”天衡子眉目沉沉:“之前她怀着我的孩子进入了浮生塔中,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要不是昆仑的圣女出手让她元神归位,如今她早就已经消失在六界之中了,上一次我没有护住她和孩子,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让她陷入那样的情况之中。” 这孩子是不能打掉的。 神族子嗣,一旦开始孕育就和母体共生,但是龙族又有所不同,若是母体死了,死前留下的灵力够孩子长大,孩子又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孩子是会自己吸取母体灵力活下来的。 但是若是打掉……不仅对母体的伤害极大,而且母体很有可能日后再无子嗣。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生与不生她都有可能死。”女魃说道:“只是后者她活下来的可能性大一些。” 天衡子坚定的说:“清欢最喜欢孩子了,她是不可能放弃这个孩子的,只要我能找到昆仑,她和孩子就都会有救。” “当初赋辛就已经盯上昆仑了,你难不成真的要替他做这事?”女魃忍不住说道:“而且找到昆仑又如何?昆仑行事本就飘忽不定,当初可能是他们正好路过所以救下了清欢,但是下一次呢?你能保证他们一定会救她吗?” 天衡子依旧不为所动:“能不能重要试试才知道。” 女魃冷笑:“你不要忘记我们大计,止辞,不要被美色迷昏了头。” “你对应龙呢?若是没了清欢,我宁可不要这所谓的计划。”说完,天衡子便走了。 女魃失神的坐在椅子上,良久以后苦笑了一下。 是啊,她对应龙也不是这样吗? 就算自己死,也想他活下去。 天界的司命这会儿刚刚打开四方镜,找了半天没有见到天衡子,心中顿时停了一拍,随后见到他破渊而出,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 原来方才是去找女魃讨经验去了。 说来也怪,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瞧不见的东西,可偏偏那女魃所设的结界就让他见不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无理取闹 司命又看了一会儿,发现天衡子做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也就没有继续看下去。 天衡子亲自考校了弟子们最近修炼的情况,众人知道天衡子要回来了,一个个的也不敢消极怠工,生怕像之前一样被骂的狗血淋头。 而天衡子这次见他们进度都还不错,心里满意他们的自律,然后将他们不对的地方又仔仔细细的指点了一番,这才回了厢房。 清欢是能睡很久的,天衡子估摸着她不睡个三四天这回应该是不会醒的,所以处理起观里堆积事务相对也放松了一些。 虽说如今他让容丰和容离在处理观里的事情,但是他们到底还年轻,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知观,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他来处理的。 不得不说,天衡子实在是太了解清欢了,他刚刚放下手里最后一本账本,清欢就蹦蹦跳跳的来书房找他了。 天衡子皱起眉:“怀孕了还蹦蹦跳跳,还不仔细着些孩子。” 清欢后知后觉的说道:“哦。”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清欢也不敢放肆了,乖巧的站在一边,但是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只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天衡子知道孕妇容易闹小脾气,一开始他还庆幸清欢只是笨了一点,反应迟钝了一点,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如今才知道,他这便是大错特错。 孕妇该有的特征,她真的是一个都不落的,除了孕吐这一事目前还没有出现。 天衡子头痛的说道:“怎么会呢?你比孩子重要多了,如果没有你的话自然就不会有孩子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清欢眼眶都红了一圈,这眼泪可真是说来就来:“可是……可是我刚进来你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孩子,都没有关心我身子舒不舒坦,也没有问我吃的好不好,睡的饱不饱,更没有问我心情怎么样,你就是不爱我了。” “……”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所言非虚。 “那你想我如何做呢?”天衡子好脾气的说道。 清欢眼睛更红了,眼看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就要落下来了,天衡子无奈的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抹掉她的眼泪:“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心日后宝宝也变成一个小哭包。” 事实证明,有些话是真的不能乱说的。 很久之后,清欢的孩子看到一只小奶狗冲着他汪汪叫,把他吓的魂都飞了,哭着喊着:“爹爹,娘亲,好可怕呀呀呀呀呀……” 清欢听了天衡子的话还是抽抽噎噎的:“但是……但是……人家就是忍不住嘛……” 天衡子沉吟了一会儿:“晚些时候带你去人间吃东西可好?你爱吃的东西我们都点个遍。” 清欢这才破涕为笑:“嗯嗯。” 前脚刚出书房的门,紧接着就看到月季了,清欢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月季,我之前在京城买的那些东西都去哪里了呀?你可给蛇族的人送去了?” 月季深谙清欢的个性,早就已经将那些东西该送的都送出去了:“早就已经弄好了。” 不然等清欢想起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那就好。”清欢这会儿才放了心:“对了,等会儿我要同知观下山吃东西,你可要一同前去?” 月季向来不做讨人厌的事,人家两夫妻下山吃东西你一个外人跟着掺和什么呢? 于是月季摇摇头:“不了大人,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下回再同大人和道长一起去吧。” 清欢有些小失望:“那好吧。” 但是想到她能和天衡子一起下山清欢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约莫过了半刻钟,天衡子嘱咐了明汜一些事情就带着清欢下山了,没了朝歌,御剑而行或腾云驾雾都是随他们的。 “知观,你还记得这里吗?”清欢挽着天衡子的手臂:“清霞镇,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清呢!” 天衡子目光深邃:“此地早已无人居住了。” 清欢眯了眯眼睛:“如今想起来我倒又觉得有些奇怪了。” “奇怪什么?”天衡子低头问道。 “你还记得我起初住的那家客栈吗?那个老板娘就感觉怪怪的,但是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怪在哪里。” 反正就是怪怪的。 天衡子带着清欢一边走一边说:“这鬼城里有一种人叫做守灵人,只要鬼城内的阵法在他们就不会死,这种守灵人通内外界,城内普通的百姓不知自己已死,但是守灵人却知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老板娘是守灵人?” 天衡子颔首:“不错。” “那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是吗?” “我想,应该是的。”天衡子看了一眼清霞镇:“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没有了守灵人,也没有了怨念极深的恶鬼和僵尸,不断重复着生前所做的事情。 清欢摇摇头,轻叹了一声:“哎。” 天衡子弹了弹她的脑袋瓜:“你唉声叹气的作甚?” 清欢十分认真的说道:“只是感叹一下这些被魔族残害的人,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子……也是死在魔族的手里的吧?” “是容尘。”天衡子牵着清欢:“总有一天,这些仇都会得报的。” 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也都会得救。 清欢点点头:“嗯,肯定会的。” 女魃原本在自己的结界里呆的好好的,正准备给自己沏一壶茶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 女魃猛的放下手里的杯子:“你出来了?” 邪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久不见了,我的女魃大人。” “你就不怕天界的人发现你吗?”女魃紧紧捏着拳头。 “发现?”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真的是可笑至极呢,那赋辛本就是与我合谋的,他若是知道我能帮他解决这一大患,说不定他还要万分感激本座呢。” 女魃冷静的说道:“是吗?他不是最擅长过河拆桥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当初之事 湖底瞬间就卷起了水流,最后逐渐变成了一张人脸,正是魔君阡陌的样子。 “过河拆桥又如何?我的本体又不在这里,他能奈我何?” 确实,魔族的生存能力十分强悍,如果杀不死他的本体的话,他就有无限复活的可能。 但这种也是有弊端的,就像若尘和清雨一样,每被杀一次,他们的实力就要弱一点,因为他们分身中的力量都是来源于他们的本体的,分身一旦死亡,由本体注入分身的力量也会消失,每次他们能注入其中的最多不会超过一半的灵力,其中,最大的弊端应该就是……唯一能修炼出灵力来的只有他们的本体。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的分身如何拼命的修炼,能修炼出来的灵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如滴水之于大海一般。 但是如今能被拥有分身且无限复活的人也实在不多,整个魔族上下也就那么几个,而且这几个人大多一开始都不是魔族。 女魃听了也只是讽刺一笑:“可你进来的时候最多也只有五成的功力,而且你还冲破了妖魔道,我猜你如今最多也只剩下三成功力了吧?当初你全盛时期都打不过天衡子,只剩下三成功力的你又如何打的过他呢?” “若不是清欢怀了孕,我自然也不敢就这么出来。”阡陌面上闪过一丝毒辣,随后又满是笃定,末了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女魃,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要本座帮你。”女魃不屑。 “我能帮你救应龙啊。”阡陌勾唇一笑:“你我好歹也在妖魔道中相处了几千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女魃坐回原位:“如今应龙在我身体里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滋养……” “可是你也知道,他醒来的希望到底有多渺茫,兴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醒了。”阡陌继续说道:“难不成你要守着这具空壳一辈子吗?” “这个世界总会消失的,一旦这个世界消失了,应龙的身体也就消失了,你当初进这个世界不也就是为了应龙吗?”阡陌实在是太懂女魃的心思了:“赋辛设下了这个局,让清欢进来,然后在这个世界里杀了清欢,逼着昆仑再次出手,而你进来,目的就是为了找回应龙,你难道就愿意这样空手而归吗?” 女魃沉默了。 确实,这整个世界就是一场局,他们一进来便又回到了原点,这是四千年前的世界。 当初清欢被收入了浮生塔中,止辞也将魔军逼退至了妖魔道中,本以为此时便是清欢命丧之际,没想到昆仑的人突然出现将清欢带走,最后止辞遍寻天下,没想到找回了一颗龙蛋…… 众人惊呼之际才知原来清欢已经托生在了苍龙之中。 但是只有止辞才知道,清欢原本就是昆仑中人,她的本体就是苍龙,她还未孵化之时魂魄极不稳定,最后竟有一丝飘走进入了天界的瑶池之中,与仙莲融为了一体。 后来昆仑的人找到了她,重新将她放回了龙蛋之中,她这才得以安全出世。 止辞将清欢带走之后为免她再受侵扰,便将她带去了蓬莱之中护养,等到她破壳之后才带回了天界。 无奈那时的清欢顽皮的紧,止辞一会儿不看着她就到处乱跑,惹事生非,弄的整个天界都怨声载道,止辞并不知道月息想要谋害清欢的事情,他只以为是清雨撺掇了清欢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但是同样连带着他对月息的印象也差了不少,后来赋辛力排众议娶了月息但天妃,但因为月息身份低贱,所以大大小小的场合都不配出席,止辞又已经带着清欢回了蓬莱,所以清欢和月息碰面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 一转眼又是四千年,女魃承认,阡陌的条件确实很动人。 “我再考虑一下吧。”女魃沉默了很久。 “可以。”阡陌笑道:“如果你想通了,将这球捏碎了我就知道了。” 说完,阡陌又变成了水流消失在了湖底。 而女魃的桌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圆球。 女魃将它拿了起来放进了一个锦盒中,彻底将它和外界的气息隔断。 天衡子同清欢这会儿刚刚吃完饭,正牵着手要走回来呢。 清欢这会儿倒是乖的很,任由天衡子牵着小心翼翼的走着夜路。 当初清雨将蛊虫撒向他们的时候,他的记忆就已经恢复了,只是他必须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以此来瞒过天界的眼睛。 而恢复了记忆的他,这会儿灵力也精进了不少,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上清宫,阡陌来过了。 不过这会儿的阡陌绝不是他的对手,两人要是打起来,吃亏的也只有阡陌。 只是他现在已经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了,那个时候他同魔界大战会受这么重的伤完全就是因为赋辛做的手脚,自从昆仑出现的那日他就已经开始觊觎昆仑的能力了。 也不知道赋辛是怎么同清欢讲的,能够让她这般心甘情愿的进来。 天衡子看着清欢笑的一脸天真的样子,越发坚定了要找到昆仑的想法。 清欢本就是昆仑出来的,昆仑又一向护短,他相信,只要找到昆仑,清欢就能救。 路上清欢同天衡子闲聊时说到了容熙:“知观,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会像容熙这般可爱吗?” 天衡子一度有些恍惚。 多少年前,清欢肚子也怀着他的孩子,只是最后她同孩子一起进入了浮生塔里。 “知观?”清欢又唤了他一声:“难道不会吗?” 天衡子对着清欢笑了笑,眼里都是温情:“自然会,我们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清欢嘟了嘟嘴:“最可爱的不应该是我吗?” 天衡子笑着摇头:“你可不是孩子了。” “那我应该是什么?”清欢皱起眉。 “嗯……”天衡子想了想:“这若是按着人间的说法,我应该唤你一声孩子他娘……” 清欢沉默了,最后憋出了一句:“好难听。” “……” 是啊,所以你我不是凡间之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懒惰不是好习惯 两人说了一路的话,回到厢房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清欢打了个哈欠翻身上床,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被天衡子喊住了。 “怎么了知观?”清欢一脸迷朦的看着他。 “别忘记洗漱。”天衡子将水放到她身边,然后说道:“洗漱完再睡觉。” 清欢撇了撇嘴:“好吧。” 有时候清欢贪图方便(实际上就是懒),夜里囫囵洗漱一下就糊弄过去了,后来天衡子发现了,自然是不许她这般懒惰的。 看着清欢老老实实洗了脸之后天衡子才放过她,清欢如蒙大赦一般往床上一滚,然后被子一卷,又朝着里面睡去了。 良久之后,天衡子又去了趟女魃那里。 “他来过了?”天衡子笃定的说道。 “对。”女魃承认的也很爽快:“他想让我帮他一个忙,代价就是他帮我救回应龙。” 天衡子不屑一笑:“此后生死都在他手上?” “所以我没有答应他。”女魃说道:“虽然条件很诱人,但我总归不是傻子。” “他如今有几成功力?” “不足三成。”女魃想到他那样子心里就想发笑:“阡陌向来最注重他的形貌,此次来我这里,他以水为样式现身,你说说他这功力若是还有三成的话,怎么可能会这般就出来了?” 这倒是真的。 “他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天衡子说道:“他自己实力不足,但是他实在擅长找帮手。” “那些东西不过也只是废物。”女魃心里的傲气不愿让自己与他们为伍:“对了,你与清欢何时动身去蓬莱?” 蓬莱也是个神奇的地方,能进去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止辞本就与蓬莱有不可说的渊源,这会儿估计清欢去哪里养胎都是个问题。 天衡子说道:“三日之后。” 女魃有些惊讶:“这么快?” “已经很慢了。”天衡子语气里有淡淡的烦躁。 女魃笑道:“也是,恐怕你现在就想飞过去了。” 天衡子是这般想的,先将清欢带到蓬莱,然后再一步一步的筹谋接下去的事情。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去找昆仑,因为他知道昆仑对清欢不会见死不救,只是他不敢,也不能拿清欢的命去冒险。 只有找到昆仑,确保昆仑一定会救她他才会放心。 “等你出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和赋辛说这件事?”女魃对这个倒是很好奇。 “他是天帝,杀不得,但是他不是还同琼华有个儿子吗?” 女魃知道止辞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不报复回去才不是他的性格:“啧啧啧,这赋辛就是胃口太大了。” 天衡子冷笑:“所以总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再看看自己能不能吃的下这块肥肉。” 如今他已经苏醒,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赋辛。 止辞怎么说也是和女魃一个时代的人,不,他甚至比女魃苏醒的还要早,一年一轮回,他看过的沧桑事态,他的手段心计,都不是赋辛能比的。 他们之所以能给他下套,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了软肋。 曾经的止辞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是因为他孑然一身,如今他虽然手段不减当年,但是他有了弱点。 “行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破开这个地方,不过你要是真的见着了昆仑的人……”女魃顿了顿:“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可否给应龙一个机会?” 其实女魃对昆仑的信心并不大,这个地方一直都是活在传说之中的,他们只救自己的人,向来与外界没有联系,若不是出了清欢这个意外,赋辛也不可能利用他们造这么大一个局。 她不是没有信心止辞是否能找到昆仑,她只是没有信心昆仑是否会救应龙。 天衡子沉吟了一下:“这个可以到时候在说,只是你知道那回魂珠为何会少一颗吗?” “你是说当初你送给清欢的那串珠子?” 天衡子点头。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女魃皱起眉:“可能是当初清欢遗落在了招摇山上,所以被狌狌捡过去用了吧。” “那便罢了。”天衡子也不过多追究:“明日我叫清欢给你送几颗下来吧,这东西留在应龙身上也有好处。” 女魃摇摇头:“不必了,这东西对还是莲花的清欢兴许有用,但是对应龙来说恐怕就没用了,他的神魂已经不是这些东西可以滋养的了。” “随你。”天衡子也不过多执着。 第二天一早,天衡子带着弟子做早课的时候,奇迹般的看到座下的蒲团之上坐了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雪白的衣裳,披着毛绒绒的狐裘,手里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然后定定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还要喝上一口碗里的浓汤。 天衡子心里一暖。 底下的弟子见着清欢来了一个个正襟危坐的,谁都不愿在师娘面前出洋相。 但是说真的,师娘……真的好好看啊…… 尤其是这个小动作,简直可爱到犯规好不好? 她手里的这个海碗都快有她的脸这么大了,一般人直接用这么大的碗喝汤都会被说成粗鲁,女子更是仔细,非要拿个小碗盛上一碗,用调羹一勺一勺的喝,怎么可能会直接捧着碗就开始喝呢? 但偏偏这种动作在清欢做来就无比自然,而且还可爱到让人心生喜欢。 天衡子看着那帮弟子眼珠子一动都不动的盯着清欢看,心里隐隐有了些不悦,周身的气压也逐渐开始变低。 清欢好不容易喝完了这碗汤,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在一边的月季将她手里的碗拿走,清欢又捧着小脸开始盯着天衡子看了。 天衡子讲早课讲多了,说话间几乎都是本能作祟了,以至于他能做到心里走神但是嘴上还不出错。 清欢自己还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招人稀罕,心里还在洋洋得意。 想着自己今天起的这么早,一看就知道很乖,也不知道知观会不会看在自己这么乖的份上带自己去吃烤鸭。 清欢想着想着就入了神,小脸上都是明媚的笑意,仿佛烤鸭啊、红烧肉啊、糖醋肉啊都已经飘在自己眼前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吃醋 天衡子已经讲的差不多了,见清欢还是一脸不在状态的样子,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也是这一下咳嗽,瞬间就将弟子从魂游中拉了回来。 天衡子将手里的经书放到一侧,随便点了个弟子问道:“乾坤三道,分别为哪三道?” 这个倒是简单,弟子十分自信的回答了,天衡子满意的点点头,正当那个弟子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天衡子又问道:“万物自由相生,为师问你,此当何解?” 天衡子将一面镜子置于他前,那弟子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清欢也歪着脑袋看热闹似的看了过去,小弟子脸涨的通红,不知为何,清欢觉得甚是好玩。 “想通了再来找为师。”天衡子将铜镜丢给他:“今日的功课到此结束,此题你们每人都要回去想,明日要抽。” 一时间,在座弟子皆都面如死灰。 清欢见天衡子起来了也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有模有样的训道:“好好想,明日可不能再这般了。” 顿时,方才还蔫了吧唧的弟子们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表示自己回去一定会努力钻研,绝对不会辜负师父师娘的希望的! 清欢十分满意他们的识趣,天衡子却眉头紧锁:“都散了吧,下午还有其他功课要考。” 弟子们刚刚得了师娘的鼓励,这会儿兴奋劲儿还没下去呢,一个个的实在热血沸腾。 于是十分自然的,在这个阳光十分明媚的午后,他们十分不愉快的接受了师傅的考校。 下午清欢倒是没去,她总要去看看女魃的,顺便送她几颗回魂珠。 女魃见了清欢也不意外,只是含着笑说道:“来了。” 清欢笑吟吟的点头:“好久不见了。” 女魃也笑道:“确实很久不见了,听天衡子说狌狌扮成了我的模样去找你们?” “是啊,你是不知道,他怎么说也是头仙兽,居然沦落到了和魔族为伍的地步。”清欢忍不住摇头:“对了,你那个友人是谁啊?他现在好像不在招摇山。” 女魃并不意外:“是啊,他向来喜欢到处游玩,居无定所,招摇山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居住的地方罢了,如今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原来是这样。”清欢点头,也不过多执着这个友人到底是谁了。 “倒是你,这么快便怀孕了。”女魃说道:“几个月了?” 清欢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若是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两个月,但是神族孕育子嗣时间很长,我还曾见过怀孕一千多年还未生孩子的神仙呢。” “那你可不要怀上一千多年啊。”女魃打趣道:“天衡子同我说了,过几日就要带着你去蓬莱了,那里倒是个好地方。” 清欢眼里都是笑意:“是啊。” 那里是确实是个好地方。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女魃拒绝了清欢要送回魂珠的好意,只说日后等他们的孩子出世了定会给他们送上大礼。 清欢这会儿心里就有些痒痒了,实在不知道这所谓的大礼是什么。 但同时她也是个粗神经的,很快又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天衡子记着清欢早上在弟子面前的那番表现,虽说不能说她做错了什么,但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就好像……他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 清欢在给天衡子收拾衣服,这是她最近刚刚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妻子给丈夫收拾行李,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起先天衡子的东西都是明汜收拾的,后来有了月季,如今清欢自己揽下了这个活。 其实说起来,清欢的祥云里还藏了不少东西呢,都是弟子当时带去招摇山里的。 后来清欢同天衡子赌气去了灵蛇族,这些东西都被她一并带走了。 清欢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的。 正想去找天衡子说这件事,天衡子倒是先回来了。 清欢看见天衡子的时候眼前一亮:“知观,你回来了!” 天衡子点头:“嗯。” “我这会儿才想起来,你那些小弟子的行囊都还在我的祥云之中呢。” 天衡子本就不指望清欢的记性:“早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已经将众人的行囊发还给他们了。” 等清欢想起来,那估计那些东西都可以发霉了。 清欢“嘿嘿”一笑,然后冲上去抱着天衡子的脑袋就是“吧唧”一口,接着十分自豪的说道:“知观,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这倒也不至于,只是记性比她好一些罢了。 天衡子任由她抱着:“清欢,我想……再过两日我们便去蓬莱吧。” 再是两日,这里的事情他就处理完了。 清欢无所谓,她蹭了蹭天衡子的下巴:“知观去那里我就去那里呀。” 天衡子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随后,清欢又拉着天衡子的手说道:“知观,你觉得我今天乖不乖呀。” 这件事不提也罢,一提天衡子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嗯?” 清欢一心想要讨赏:“你看,我以前可没有起的那么早过哦,我听说啊宝宝要从肚子里开始教起,所以我就带着他去听你讲课了呀,我为了宝宝真的是付出了良多呢。” 天衡子心里一软,他的清欢总是这么可爱:“你放心,日后我定然天天给他讲课。” “……” 诶?她好像原意不是这样的哎? 清欢立即护宝一样的捂住自己的肚子:“那不行,我不能让他当道士。” 天衡子好笑的说道:“当道士有什么不好的?” 清欢支支吾吾的了半天:“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让他当道士。” 好吧,她其实只是不想日日听天衡子唠叨。 当初止辞教她念书习字的惨状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她怎么可能再把自己送入虎口一次? 清欢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天衡子也纵着她:“好,你是他的娘亲,自然是你说了算,既然今日你带着宝宝去听早课了,可有什么感悟啊?” 这是一个十分不好的习惯,天衡子决定要帮清欢改掉。 真的是,也不看看那些弟子都是什么性格。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合欢宗 感悟这个东西……说实话确实是没有的,她连天衡子讲的是什么都已经忘记了,还会有什么感悟不感悟的?? 清欢一个哆嗦,意识到事情不太妙,连忙换了口风:“夫君讲课过于高深,为妻愚钝,只听了个囫囵,一知半解罢了。” 天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连夫君都喊了呀:“那明日我讲的浅显些,夫人再同我讲可好?” 一瞬间,清欢还以为那个止辞又回来了:“不了不了不了,夫君是要给弟子授业解惑的,我这做娘子的自然是不该打扰夫君做如此伟大的贡献的。” “可是娘子听不懂该怎么办?” 清欢一脸的正义凛然:“我听不懂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的弟子们能够听懂,这才是最重要的,明日早晨我还不一定能起的来呢。” 这倒是句实话。 “真觉得如此?”天衡子挑眉。 “当然!” 清欢拍拍胸脯:“日后夫君就在外面给弟子上课,教他们为人之道,我呢就和孩子一起在家里等你回来,等到日后孩子大了,夫君就带着孩子一起去外面授课,我还是在家等着夫君,然后给夫君做做饭啊,洗洗衣服啊,做做浆补的活。” 清欢十分美好的在畅想未来,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是怎么霍霍天衡子的衣服的。 “浆补倒便不必了,总不能叫娘子辛劳。”天衡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一个箱子将一个箱子打了开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不知娘子可还记得这件衣服?” 清欢心里那叫一个虚啊:“啊……” 天衡子将东西递到她面前:“不过一年的光景,娘子难道就忘了?” “唉,夫妻之间就莫要再提往事了嘛。”清欢顺势将天衡子手里的衣服拿掉;“这都是一年前的衣服了,夫君留着其实也没有必要了,不如为妻帮你丢了吧。” 天衡子却道:“不过才一年的衣服,丢掉作何?而且这还是娘子亲自为我缝的衣裳,虽然还未穿过,但想来应该是绣的极好的。” 清欢小脸一垮:“天衡子你不要太过分啊,当初的事……虽然我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对的地方,但是!” 清欢一下子扬起的气势瞬间又消失无踪:“但是,我告诉你,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是不会承认的,是生是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 天衡子笑道:“你何时这么有勇气了?” “哎呀。”清欢干脆圈上天衡子的胳膊,整个人腻在他的怀里撒娇,她知道,天衡子向来最吃她这一套了:“夫君君,你就不要怪人家了嘛,那个时候人家不懂事,你看,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做个贤妻良母!” 说这,清欢就拉着天衡子宽厚的大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手下的肚子软软的、热热的,天衡子知道,这里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他忍不住动了动手,半晌才说了一个字:“好。” 去蓬莱的事情实在刻不容缓,别看天衡子闲,实际上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先不说上清宫内部,道门就不会同意他长期离开。 之前京城一事已经闹的风风雨雨了,但是几乎整个道门都受到了攻击,如今才刚刚缓过来,他们的中坚力量天衡子又要带着老婆跑去养胎。 你说他去个好找一点的地方也就算了,偏偏要去蓬莱。 那蓬莱是个什么地方?那可是仙岛,他们这些凡人根本就去了不了蓬莱,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能及时通知。 人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出奇的统一,一时间众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之前清欢怀孕的事情也是闹的沸沸扬扬,后来是以小产作为事情的结尾,如今他们自然是不能再让事情有重演的机会了。 这短短的几天,已经有不少掌门找天衡子来说话了,同时还给了他不少解决的方案,但是天衡子意已决,愣是一个都没有听。 只是这日来的,是合欢宗的梓欢真人。 合欢宗作为道门的一大宗派,对门下弟子要求都是很高的,尤其是在外形的方面。 宗门里以女子为主,修习阴阳之道,女子的着装打扮也相对比较开放,而且合欢宗的人不喜欢到处跑,所以一般情况下外面很少能见到合欢宗的女弟子。 所以上清宫那些弟子一见到她们眼睛都直了。 没办法,男人的本能。 合欢宗的梓欢真人也是个大能,若要真论起来,她比天衡子的实力也就差来这么一点,如今她主动来找天衡子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看来,几乎整个道门都不希望天衡子离开。 清欢还在睡觉,梓欢真人也不是冲着她来的。 如此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水袍,行走间还时不时的露出雪白细腻的小腿。 唇上涂了炽热的胭脂,精致而又张扬的眉眼给予了她又夸张但是又和谐的感觉。 实在是绝色美人啊。 她同清欢是不一样的,清欢是可爱居多的女子,盈盈一笑动人心神,但梓欢真人经历了太多的男人,眉目不动就是风情万种。 她见着天衡子了便主动打了招呼,微微低了低身子,胸前的波澜壮阔总能给人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感觉:“好久不见,天衡子道长。” 弟子们都在周围看热闹,梓欢真人身后跟着一票女弟子,虽不能和梓欢真人相比,但也算是人间精品了。 天衡子眉目沉沉,对待她同对待其他人并无不同:“若是梓欢真人今日也是来同贫道说蓬莱之事,那还是请回吧。” 梓欢真人闻言捂嘴一笑,端的是姝丽无双啊:“道长这话说的实在是伤人心,人家大老远来找你,怎么可能是为了这种事?” 月季在远处看了以后忍不住摇摇头,唉,又来一个,这个可没有之前的玥姒和莫芸好对付了。 “不知梓欢真人此前来所为何事。”天衡子也不将人请进去,大庭广众之下就同她说起话来。 弟子们面面相觑,心中暗笑,这便是避嫌吗?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知观我想同你双修 梓欢真人依旧笑着说道:“天衡子道长莫同我这般客气,我这次来确实是有要事要同道长商量的。” “嗯?”天衡子站在那里,高贵清离。 梓欢真人看了一眼周围的弟子,语气轻佻:“道长确定要我在这里同你说?” “总归不是什么秽乱之事,但说无妨。”天衡子一身正气的说道。 梓欢真人凑到天衡子的耳边,红唇轻启:“知观,我想同你双修。” …………一条来自天界的绝美分割线………… “这女人怎么又去找天衡子了?”天后看着四方镜里的梓欢真人秀眉蹙的高高的:“真真是不知廉耻。” 司命守在一边不停的抹汗,连话都不敢说。 “陛下知道这件事吗?”天后问道。 司命心里突突的跳,连忙摇摇头:“微臣不知。” “不知?”天后挑眉:“你同天帝陛下向来同气连枝,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司命咽了咽口水:“这事,微臣还不敢同陛下说。” 当初那个莫芸也是,月息将自己的一缕精魂分到了她的身上,然后用了幻术将莫芸的容貌改了一番,这才瞒过了他们的眼睛。 后来见莫芸这颗棋子已经无用,她又将这缕精魂放到了玥姒的身上,要不是她们死后现出真身,恐怕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 如今,她又附身在了梓欢真人身上,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敢同他说?”天后讽刺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司命的谎话:“我看是陛下已经知道了,所以让你来同本座说的吧。” 司命依旧不敢说话,额上汗直直的往下掉,这真的是要人命的东西啊。 天后冷哼一声。 她还不了解这位天帝陛下吗?他就是想让自己和月息去斗,然后他自己坐收渔利。 她背后有瑶山,又是明媒正娶天地为鉴的天后,膝下又有孩子,月息孑然一身,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天帝。 她越是这么作死,犯下的错就越大,她能离开天帝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他的目的,就是要月息永远的都离不开他,所以他才纵容她做这么多事情。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万一这止辞和月息真的发生了什么关系,那天帝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他什么时候还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了? 或者说,这月息也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天后将四方镜收了起来:“你回去以后同陛下说,就说天后已经知道此事了,会好好惩治月息天妃的。” 司命这才松了口气:“是,娘娘。” 这天后眼睛还真是毒,一眼就看穿了天帝的把戏。 但天帝又何尝不是将天后也看的一清二楚的呢?两人明明都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也清楚对方要做什么,只是两人再也回不去原先的时候了。 司命就这般回去将事情一一告知了天帝,天帝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司命觉得自己也是看不懂天帝了,这是自己要给自己绿帽子带的节奏吗?还是说他是准备放弃月息天妃的这缕精魄了呢? 司命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毕竟他们家陛下的性子也是个固执的。 …………又是我,分割线………… 自从那日梓欢真人大胆同天衡子表白之后,整个上清宫就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且沉闷的氛围之中。 清欢这一觉睡的时间着实是长,一连两日都没有醒。 因为合欢宗离上清宫实在有些距离,天衡子虽不喜梓欢真人,但是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前辈,若是她真要在上清宫住上几天,他出于礼节,是不能拒绝的。 而如今唯一一个能将她赶走的人还在睡觉。 天衡子实在有些头大,这梓欢真人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就是同他杠上了一样,他走到哪里几乎哪里都能偶遇到她。 上清宫的弟子们都感受到了来自天衡子的低气压,这要不是梓欢真人还带了一票美女弟子过来,估计那些弟子就能合计合计把人弄走了。 天衡子自认为没有给梓欢真人留下遐想的余地,每次也都拒绝的很彻底,很不留情面,但是这梓欢真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任他如何说都是不为所动。 如今天下间都已经传遍了,说着梓欢真人和天衡子之间的猫腻,如今大半个道门都在为天衡子的清白感到担忧。 无论怎么说,这个梓欢真人的名号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 这些年来她的入幕之宾实在是多到难以想象的地步,都说青楼女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这千人枕万客尝,除了小日子,一日一个怎么也得花上十几年的功夫吧? 但是这梓欢真人可不一样,她可不止千人万人了。 若这天衡子真要给梓欢真人玷污了……那还不如直接叫他去蓬莱呢,而且去了蓬莱他也不是不回来了,人间有事他照样还是会出来帮忙。 但是做了梓欢真人的入幕之宾,那就相当于他是被拉下了神坛。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了。 想通了这一点,道门的诸长都不再纠结天衡子是否要去蓬莱的事了,如今他们还巴不得他赶紧去呢。 天衡子要是被梓欢真人缠上那可不好了。 这要不是梓欢真人实力强悍,恐怕道门早就已经将她们驱逐出九大门派之一了。 这几日也是,天衡子给弟子们上早课,梓欢真人就带着她的弟子也在下面听课,她给的理由也是不能让天衡子拒绝的理由:众生平等,道长对于我们这些一心向学的女弟子应该不会瞧不起,所以叫我们离开吧?而且能听得道长的一番教导,对她们的修为定然也是大有裨益。 总之呢,一顿话说的上天入地,好像天衡子不教她们便是大错了一样。 因为合欢宗向来崇尚自由,所以她们是从来不上早课的,那些个女弟子还是头一回起那么早,一个个坐在蒲团之上打起了哈欠。 她们修行的道术乃是以魅惑之术为主,一举一动都是数不尽的风流,直叫那些弟子丢看呆了眼。 尤其是坐在最前排的梓欢真人,一双美眸一动不动的盯着高位上的天衡子瞧,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单身狗的尊严 天衡子心中本就十分不悦,见到她们如此懒散便更是愤怒:“梓欢真人,若你们就是这般求学的态度,那还是请回吧。” 梓欢真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后面的女弟子,她们瞬间一个激灵,再也不敢随便打盹儿了。 “我这帮弟子懒散惯了,如今还有些不太适应,还望道长多多包涵。” 梓欢真人单独同天衡子讲话的时候喜欢喊他知观,在众人面前就规规矩矩的喊他一声“天衡子道长”,不知为何,“知观”二字在她口中显的异样暧昧缠绵,可偏偏“知观”这两个字只是一个名称,谁都能叫得,天衡子就是再不喜,也不能说什么。 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不是越界,而是在越界的边缘疯狂试探。 天衡子不再看他们,继续回过神开始讲课,心里却盘算着明日叫容丰过来替他上早课。 容丰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弟子,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在年轻一辈中都是首屈一指的,让他来做早课倒也不是不可。 而且他日后也是要继承上清宫的,这些也不过是叫他早些适应罢了。 如今有了对策,天衡子心里也就宽松了许多。 早课继续,梓欢真人便依旧盯着天衡子看,这会儿他是全场的焦点,对着他看总是没问题的,如果忽略这灼灼的目光的话。 明汜最近一直跟在天衡子的身边,目的就是防止梓欢真人有和天衡子独处的机会。 毕竟这梓欢真人向来大胆奔放,要是下点什么药之类的,那简直就是防不胜防,为了他们家知观的清白着想,也为了知观和师娘感情稳定着想,众弟子的眼睛如今都是睁的大大的。 现在几乎整个上清宫都在提防着梓欢真人对天衡子下手,但是最应该提防这件事的人却还在睡觉。 天衡子下了早课就将容丰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同他谈了快半个时辰的话,最后又仔仔细细交代了一番才放下了心。 现在他也不打算等清欢醒了,若是再放任她睡下去,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不管怎么样,明天必须要离开上清宫。 虽然天衡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很多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还未出发,梓欢真人的女弟子就出了事。 事情是这样的,上清宫一个男弟子同一个女弟子对上眼,于是顺理成章的就勾搭上了,女弟子自己本是有鼎炉的,但是这男弟子不知道,还一心以为两人能成事,想去找她时正好撞破了她和鼎炉双修时的样子,这才知道她原来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无聊时的消遣。 那弟子也是个冲动的性格,一怒之下就将那男人打成了重伤,女弟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言不合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都是两败俱伤,这件事对上清宫的影响很大,而且事关其他的宗派,再加上梓欢真人本就是冲着天衡子去的,碰上这种事定然会紧紧咬着天衡子不放了,天衡子就是想不出面都很困难。 天衡子知道此事之后大怒,一边宣布了容丰为代掌门,容离辅助,一边又下令彻查此事,然后再给合欢宗一个交代。 出事那弟子天衡子是知道的,平日里确实喜欢女色,但他本身是个知道分寸的,尤其是这事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妙,很难让人不怀疑。 你说这哪有人出门还随身带鼎炉的?尤其是上清宫戒备森严,那男子如何混进来的又是一说。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除了当事人。 天衡子想不通,这梓欢真人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的?他在道界这么多年了,她也未曾对他露出过丝毫的好感,怎么这会儿他要同清欢去蓬莱了,她就突然出现,还说要同自己双修? 难道她不怕清欢怒气上来然后直接吃掉她吗? 还是说……她本就是有目的的? 不是天衡子阴谋论,只是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了。 朝歌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晒月亮,看着天上那轮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月亮心里十分感慨。 哎,之前他住这里的时候,那头蠢狼还能陪他解解闷,现在蠢狼都有媳妇儿了,他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朝歌忍不住心里悲怆,该死的魔族,总有一天他要弄死他们。 天衡子去找朝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坐在石椅上发呆的样子:“你知道那件事了吗?” “什么事?”朝歌懒洋洋的看了天衡子一眼。 “梓欢真人的事。” 朝歌坐起身:“估计除了清欢,没有人不知道了。” “你不觉得她来的过于蹊跷吗?” 朝歌这会儿心里正羡慕嫉妒恨呢,闻言忍不住说道:“你的魅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不定她就好这一口呢。” “你帮我去查查,看看莫芸、玥姒和梓欢真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天衡子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朝歌就更委屈了:“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这一路上那个女人不是冲着你来的,你说我长的也没有很丑吧,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在天界的时候也是有不少女仙投怀送抱的,怎么到了人间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呢?这不公平!再看看你,你在天界的时候……” 哎等等,他在天界的时候好像投怀送抱的人更多…… 朝歌心里那叫一个忧伤啊。 “反正我不管,我现在才不帮你办事了呢,你女人是多了,我一个都没有了。” 天衡子忍不住扶额:“梓欢真人给你要不要?或者你假扮我的样子留在这里也行,你爱做什么做什么,顶着我的名头杀人越货我都不管你。” 反正这个世界也是假的,最后都会消失,他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他只是,不能叫天界发生端倪。 “梓欢真人?那种女人我可无福消受。”朝歌转念一想,喜欢天衡子的女人虽多,但是心地好的却一个都没有。 罢了罢了,这种福气他还是不要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这种福气吧,我受不起。”朝歌连忙摆手:“对了,清欢难道现在还没醒吗?这是不是太能睡了?” “这才几日?她之前一连睡了半个月都有,而且她现在怀着孩子,十分消耗灵气,上清宫的灵气支撑不住她,她睡着倒也比醒着好。” “这倒是。”朝歌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你真的决定带她去蓬莱了?” “不错。”天衡子肯定的说道:“如今也只有蓬莱能给她一个好一些的支撑了,但是她们三个人之间的联系,还是要你去查了。” 朝歌长叹了口气:“得,我就是来给你做苦力的。” “怎么会呢?”天衡子安慰道:“当初你不是还答应过清欢要帮她满足三个愿望吗?我估计她自己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行了,我这就给你去查,绝对包君满意,只要你不要让清欢想起来这件事。”朝歌怂的也快,清欢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要是这让她记起来可真不得了了。 他当时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说出这种话的,按着他现在对清欢的了解,可能清欢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再给她三个愿望,然后这样无数次叠加,让他彻底变成她的苦力。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衡子眼里满是欣慰:“你有这种觉悟我很高兴。” 朝歌嘴角扯了扯:“呵呵。” 那还不是你们逼的。 天衡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朝歌的院子,跨进了自己的厢房。 也不知道清欢到底醒了没有。 厢房里没有亮灯,估计还是睡着。 天衡子轻轻的推开房门,夜里他视物依旧无比清晰。 看到被子里隆起的一团,天衡子心里头一次生出不好的感觉,这是往日从未发生过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直觉让他心里不停的打鼓。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下手 天衡子警惕的走过去,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清欢?” 被子里的人没有回应他,天衡子心头的不安逐渐放大,他轻轻抬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被子里的人穿着清欢的衣服,但是天衡子很清楚,这人绝对不是清欢。 “谁?”天衡子背过手冷冷的问道。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被子里的人娇声笑道。 “是你?”天衡子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杀气:“清欢呢?” “清欢?”梓欢真人从被子里慵懒的起来,胸口开的极大,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脯,头发也没有挽好,有几丝头发调皮的顺到了衣服里,眼波流转,实在是销魂入骨。 这若是换了其他男人定然已经忍不住了,奈何她对面的人是天衡子。 “我也不知道清欢在哪里呢?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梓欢真人状似无辜地说道。 “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滚出去。”天衡子冷下脸,直接转身准备离开厢房。 身后梓欢真人说道:“难道天衡子道长真的不想知道清欢的下落吗?” 说实话,这段话确实很勾引天衡子,他也想知道清欢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床上躺的是梓欢真人。 但他是个很清醒的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和梓欢真人纠缠:“梓欢真人离开合欢宗已经很久了,想来也该回去了,明日我会令容丰给梓欢真人收拾好行李护送真人下山,祝梓欢真人一路平安,贫道便恕不远送。” 天衡子这次是真的发怒了,直接转身就走。 梓欢真人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样的好时机了:“道长走了,便不会知道清欢的下落了。” 她知道,清欢就是天衡子的死穴。 天衡子不听她的话,依旧往外走。 因为清欢的实力绝对在梓欢真人之上,方才她起身的时候天衡子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不是清欢的衣服,只是跟清欢的衣服很像而已,而且这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不相信清欢会出什么事情。 梓欢真人依旧不慌不忙的起身:“难道道长就不怕我去外面乱说吗?” 天衡子还是不理她。 梓欢真人眼里带怒,只是天衡子越是这般,她就越是喜欢天衡子。 没办法,这男人长得又帅又禁欲,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将领口扯的更大,自己又动手在脖颈处掐了一些红痕,然后穿上鞋子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 若她没有猜错,这会儿门外,应该已经有很多人了。 果不其然她才刚出去,就看到了不少人堆在门口。 天衡子哪里还能不明白她在盘算些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这会儿清欢去了哪里,沉下声说道:“都在这里做什么?功课都做完了?今天所有在这里的不务正业凑热闹的弟子,统统按门规处置。” 众弟子心里一凛,天衡子在他们心中本就积威已深,这会儿看到天衡子发怒,一个个恨不得立即滚回自己的房间,再也不出现在这里。 梓欢真人扶着门框出来,脚步虚浮,弟子还未来得及离开,便看到了如此香艳的一幕。 那梓欢真人身上的红痕实在是太过刺眼,有些不要命的弟子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原来像师傅这样一身正气的人也会有偷腥的时候。 不过说实话,这梓欢真人确实有一套。 “还不快滚。”天衡子周身的气压已经低的让弟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少弟子已经汗流浃背,生怕天衡子一怒之下就将他们驱逐出上清宫。 脚上如同灌了铅一样,但是心头的恐惧还是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毕竟性命要紧。 “道长何必迁怒于他们呢?”梓欢真人说道:“他们也不过是凑巧路过而已。” 天衡子目露嘲讽,也不想和她多说。 为了防止找不到清欢,天衡子同青玉镯的器灵已经沟通过了,所有人里只有他能找到清欢的下落。 有了这个王牌,天衡子心里自然是不怕的。 找了空地,天衡子右手施法,一条银色的线自他的掌中钻了出去,天衡子顺着银线往前走,看到了和朝歌扎在一起的清欢。 这会儿她正在和朝歌一起喝酒,当然了,她也没有喝多少,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也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好,只喝了一两口,但是这足以让她头晕目眩,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怀着孕还敢喝酒! 天衡子怒气上来了,一把就将清欢抱了起来,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喝的醉醺醺的朝歌:“你好自为之。” “啊?”朝歌还没有反应过来。 天衡子不想带着清欢回厢房,一想到那张床被梓欢真人躺过,他便不想回去了,说实话,他心里实在膈应的慌,于是他就带着清欢去了之前自己闭关的地方,临走前还将容丰叫了过来,同他交代了一些关于梓欢真人的事情,还警告他务必要处理好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听到什么风声。 容丰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很诧异,他也不知道那些弟子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跑到天衡子的厢房前面去,想来也是梓欢真人做的好事。 一时间,容丰对梓欢真人的厌恶更加深了。 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梓欢真人的打算,她不过是想借此这件事弄臭天衡子的名声,又或者说,坐实她和天衡子之间的暧昧。 因为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只要有一点苗头,他们就会自己往下想象。 一传十十传百,谁都不知道最后这件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而梓欢真人如果自己再添油加醋说一些事情,或者欲盖弥彰遮遮掩掩的让人误会,天衡子同他之间的事情估计也是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容丰实在有些头疼,说实话谁都不希望自己能和梓欢真人扯上什么关系,今天梓欢真人衣衫不整地从天衡子的厢房中走出来,这件事一定会被传出去,他应该及时做好准备才是。 而这会儿清欢的酒还没醒,她本就不善喝酒,这次偷偷跑出去和朝歌喝酒,醒来以后也不知道天衡子要怎么罚她呢。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人不要脸 果不其然,这件事情很快就开始发酵,一时间,天衡子、清欢以及梓欢真人三人,成了整个道门最为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情最初的版本是这样的:梓欢真人仰慕天衡子已久,明明白白嚣嚣张张的登堂入室,在知道他已有妻室的情况下还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来和他一度春宵,天衡子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梓欢真人的手段众人也都是知道的,她自己这个人又是风骚入骨且颇有心计。 这才短短几天,这已经将清欢踹掉自己上位了。 众人纷纷猜测梓欢真人是不是给天衡子下了药,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手了? 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天衡子是自愿的,毕竟清欢和梓欢真人实在没有可比性,稍微正常一点的男人都会选择清欢,而不会选择梓欢真人。 虽然说出去有些现实,但确实对他们来说,梓欢真人就像是青楼里的女子,玩玩可以,如果要娶进家门,那是绝对不行的,而清欢呢,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合该被人捧着手心里,被人宠着让着。 要知道,梓欢真人的入幕之宾那可是如过江之鲫一般,谁希望还没成亲脑袋上就被套个绿帽子呢。 而且她为人乖张随性,看上了就要同你一度春宵,试问这谁受得了呀? 他们又不是傻子,梓欢真人随性惯了,就算她日后成了亲也断不会有所收敛,而且如果你是高门子弟,你的家族是不绝可能允许你迎娶这种女人进家门的,对他们来说,你娶梓欢真人,还不如去娶青楼女子呢,毕竟青楼女子还好拿捏一些,可是梓欢真人本就有修为在身,随随便便就能弄的你家宅不宁。 这女人就像一朵毒玫瑰,清白人家的公子是沾不得身的,否则就是引火烧身,自己不给自己讨好。 现如今,基本上整个道门都在同情天衡子。 这真的是太惨了呀,反正这福气给别人别人是不要的。 事发当晚,天衡子的一众弟子都在隔岸观火,而第二天一早天衡子的大弟子容丰就准备将梓欢真人送出去。 可梓欢真人是谁啊?这种不请自来的还特别难打发的神搁谁身上受的了? 一个说他不尊重前辈有失尊卑礼仪,一个暗示她不知廉耻伤风败俗,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休,天衡子又一直不出面,一时间上清宫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梓欢真人本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再加上容丰也只是个弟子,即使碍于各种礼仪教条都不可能随便对女子动手,况且要真打起来,他还真打不过梓欢真人。 同小人说话难,同不讲理的女子说话更难。 而传出这个故事版本的原因,也是因为清欢一直都没有露面,于是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天衡子已经后院失火了,毕竟清欢不是凡人,她的寿命很久很久,而且实力也绝对在众人之上,若是她一怒之下回了天界,真的打算同和天衡子一刀两断了,天衡子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只是可怜的天衡子的清白之躯和美好的姻缘,都被梓欢真人被毁了。 后来事情愈演愈烈,容丰作为天衡子的大弟子自然是要出门澄清的,可梓欢真人在上清宫闹的那一通,别人就是想不觉得没有事都难。 况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众人都纷纷哀叹,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向来冰清玉洁的天衡子道长如今也被染指了。 尤其是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一个个都痛心疾首,他们向来最看好的苗子,最后还是没有逃过梓欢真人的毒手。 但是梓欢真人能做一宗之主,实力定然也是有的,那些小弟子也只敢嘴上说说,要是真的和她对上了,估计连话都不一定会说了。 作为这件事核心人物之一的清欢这会儿还在睡觉,她还不知道等她睡醒以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其实这会儿天恒子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不知道清欢怎么会突然跑去和朝歌喝酒,他想清欢心里应该清楚,她现在已经怀孕了不适合喝酒,难道是梓欢真人和她说了什么? 天衡子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然如何解释突然在厢房出现的梓欢真人? 兴许就是梓欢真人叫醒了清欢,也有可能是清欢刚刚睡醒就碰到了梓欢真人,梓欢真人在清欢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什么,现在清欢肚子里怀着孩子,她的思维本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倒也不是贬义,只是最近清欢想到的点经常和他们不一样而已,反正就是……格外的清奇。 想到这里,天衡子恨不得立即就将梓欢真人赶出去。 兴许朝歌会知道清欢喝酒的原因,但是想到朝歌那个烂醉如泥的样子,就知道他就算这会儿过去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真真是徒生事端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梓欢真人上山。 容丰实在是撑不住了,他作为一个晚辈,对梓欢真人是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无奈之下只能偷偷差了明汜去向天衡子求救。 天衡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呼了口气,总归是要来的。 “你好好照顾师娘,为师先出去一趟。”天衡子披好衣裳,从洞口走了出去。 明汜有些担忧的看着天衡子的背影,毕竟这个梓欢真人实在是个泼辣的,脸皮子都不要了,也不知道师傅对上她能有几分胜算。 同女子吵架的事,自然还是要女子来的好,他们是男子,又是出家人,很多话都不方便说的。 这般想着,明汜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床上躺着的清欢,如果师娘醒了就好了,她出马一定醒。 虽然天衡子已经给清欢洗过澡了,但是明汜还是闻出了酒味,想来师娘心中定然也是十分烦闷吧。 天衡子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梓欢真人说要给她一个交代,说自己原本清清白白的女子,如今来了一趟上清宫,不仅名声都臭了,连她的弟子都受到了折辱。 众人心道:你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天下无敌 “不知梓欢真人的名声是被何人所污蔑,而梓欢真人的弟子又是被何人所折辱的。”天衡子说道:“昨日本座回去的时候见到梓欢真人躺在吾妻的床上,见到是真人在此本座立即出了房门,本是清清白白之事,本座实在不知真人何出此言。” 梓欢真人原先还以为天衡子不会出来了,所以才敢如此这么放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来了。 “不过本座确实还有一事不明,比如说为何真人会在夜里莫名其妙出现在吾妻的床上。”天衡子目光坦荡:“至于弟子之间的事,如今还未出个结果,若真人坚持现在就要将事情说个清楚,本座也愿意奉陪。” 天衡子的语气虽然依旧难辨喜怒,但是众人都知道,他这次定是真的生气了。 往日他甚少自称“本座”,都是以“贫道”自称,如今一口一个“本座”,其中深意他们自然能品出来。 梓欢真人要在天衡子面前做出一个好些的形象,虽然她本就已经没什么名声可言了,但是她也清楚,再纠缠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引得天衡子心里对她愈加反感。 这男人实在是刀枪不入,同样的手段若是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十个男人都已经勾到手了。 她这两天日日去寻天衡子,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但哪又怎么样呢?他就算是铜墙铁壁她也要给他浇化了。 “本宗主的事倒也就罢了,兴许只是一场误会,但是我的弟子的事……总不能就这么了了。”梓欢真人退了一步:“不如这样吧,这几日本宗主就带着我的弟子住在瑞英殿,等道长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了,我再携同弟子离开如何?” 天衡子心里虽然对她十分不屑,心里也恨不得立即让她消失,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过,瑞英殿是上清宫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而且瑞英殿离主峰也有些距离,若梓欢真人真住去了瑞英殿,她就是想来找他都难。 如今她退了一步,他也不能步步紧逼。 “此事我上清宫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天衡子说道:“只是瑞英殿太久没有人居住,而且建的也有些年头了,一直未来得及修缮,前些时间刚刚找来工匠做事,容尘容离,你二人带着真人去山下的客栈暂时歇脚,等到瑞英殿修缮完了再将真人接回来。” 天衡子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只道:“夫人还在等着本座,本座就不奉陪了。” 事情和天衡子料想的差不多,清欢一睡醒就看见了梓欢真人,她在清欢那里多了几句嘴,就引的清欢心里不舒坦。 再加上最近天衡子为了躲着梓欢真人,行踪都是保密的,清欢问了几个弟子都不知道天衡子的去向,还以为他是故意要隐瞒自己,一时悲从中来,冲到朝歌的院子就拉着他和他一起喝起了酒。 朝歌原本是被天衡子打发去查事情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大晚上的去查什么呢?还是睡一觉再去吧。 于是在他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清欢。 这姑娘是真真要人命的。 他心里本就有些烦闷,清欢拉着他喝酒也不说个缘故,他又被酒香勾起了馋虫,于是两人一同喝起了酒来。 清欢不是凡人,所以她的身体也不能用凡人的身体去比拟,喝点小酒啥的其实都不是问题,问题就是天衡子太担心清欢,生怕她出点什么事情,同时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什么问题。 朝歌是被天衡子用冷水泼醒的,他只是随手拿了一个杯子,里面还有他们昨天喝剩下的酒,天衡子取来之后随后一泼,原本浅浅一杯的水泼出来却比一盆水的量还多。 这寒冬腊月的,弄的朝歌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过他是仙体,这种程度的水对他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程度。 天衡子只要往那边一站,朝歌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掐了个决将自己身上弄干净,随后谄媚的说道:“清欢醒了吗?” 天衡子冷冷一哼:“昨日之事我先不同你计较,先把梓欢真人的事查清楚,她身上不太对劲。” 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哦。”朝歌不敢多说,匆匆忙忙的就溜了。 清欢那个酒量,确实有些可怕的。 清醒过来的朝歌还有些后怕,毕竟清欢的酒品……那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这会儿最痛苦的应该是明汜了。 清欢醒了,但没有完全醒。 天衡子虽然吩咐厨房去熬了醒酒汤,又让他们将上清宫所有的酒统统收了起来,然后全部丢掉,绝不给清欢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些酒算是药酒,是可以用来治病的。 当时容离还不明白,这些酒倒了也是可惜,倒不如分给山下的百姓,结果话音刚落就被容丰敲了个栗子头:“这梓欢真人就在山下,若是让她知道了我们施布药酒,随手动点手脚怎么办?到时候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多是一不如少一事,这些药酒虽然难得,但总比被人拿捏把柄的好。 天衡子回到山洞的时候就看到了正披着被子在山洞里唱曲儿的清欢,这语调,也只能用“荒腔走板”四个字来形容了。 明汜一脸无奈的苦逼样,天衡子摆了摆手叫他先下去,自己手里端着醒酒汤。 清欢看到天衡子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连被子都不要了直接从床上下来扑到了天衡子的怀里。 天衡子看的是心惊肉跳,将醒酒汤放到一边,连忙护住清欢,闻着她身上依旧浓郁的酒味,心里气她不知收敛,然后又怪自己照顾不好她,让梓欢真人得了手。 清欢抱着天衡子的脖子死活不肯撒手,天衡子也随她,任由她抱着自己,然后将一边的醒酒汤拿过来,带着诱哄意味的说道:“清欢,要不要喝点东西?” 清欢迷蒙的看着天衡子,又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醒酒汤,迟钝了一会儿,“吧唧”一下子就亲在了天衡子的脸上,然后含含糊糊的说道:“别闹。”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夺舍之计 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哄天衡子的味道,天衡子一时无奈,手边的醒酒汤拿起又放下,最后还是叹了一下,把醒酒汤放回原位,然后将清欢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清欢抱着天衡子的脖子不肯撒手,好像自己一放手天衡子就会溜掉一样。 天衡子向来宠着清欢,也最是纵容她,见她紧紧巴着自己不肯放手,心里一软,摸着清欢柔软的头发说道:“乖,先喝点汤再睡好不好。” 清欢酒意未过,听了只觉得万分聒噪,然后一个吻变成了一个巴掌,直接打在了天衡子的脸上。 巴掌不轻不重的,没有留下痕迹,但是还是能听到清脆的“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真的是把天衡子给打懵了,清欢却把脑袋一缩,无比乖巧的窝在天衡子的胸膛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衡子无奈苦笑,他能怎么办?自己的媳妇儿。 将醒酒汤拿来,含一口在嘴里,然后抬起清欢的下巴,以口相渡给她喂下去。 清欢虽然睡的舒坦,但是双唇和天衡子的相碰还是忍不住被他带走,他的唇总是软软的,亲起来很舒服,清欢实在喜欢的紧。 只是下一刻她的双唇就被撬了开来,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瞬间瞬间充斥在她的口中,反正还挺好喝,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天衡子松了口气,可算是喝下去了。 后面的汤也是照葫芦画瓢的灌下去的,等一碗汤都见了底,天衡子才松开了清欢。 这会儿她的嘴红嘟嘟的,上面还有光泽。 天衡子本想起身,奈何清欢不肯,想着上清宫里的事情如今都已经交到了容丰的手里,天衡子也就顺了清欢的意,顺势躺在了她的身边。 梓欢真人被迫送到了山下,面上没有发作,但心里却恨不得将清欢碎尸万段。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享受天衡子的好?凭什么她就能和天衡子在一起?她不甘心! 明明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再活过来!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这个贱人!她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才会不断的找新的躯体,才会成为天帝赋辛的禁脔! 什么天妃,都是骗人的,他只是想要她的臣服而已! 她恨,要是没有清欢,天衡子,不,止辞早就是她的了! 梓欢真人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恨不得现在就将清欢给杀了,让她永不超生,永入阿鼻! 现在的梓欢真人已经不能称为梓欢真人了,她的意识早就已经被月息给吞噬了。 从一开始的莫芸,到后来的玥姒,还有现在的梓欢真人,每个都是月息,她进入他们的躯体不易,出来也不易,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死法,她才能重新找下一个躯壳。 莫芸的死是被冤魂吞噬,玥姒是死在了塬的手里,梓欢真人……不过也是一具躯体,但却是她用过实力最强大的躯体。 她什么都不怕,如果天衡子不喜欢这具躯体,她可以换,他喜欢什么样的躯体,她就变成什么样的躯体。 月息将生生捏碎了椅子的扶手,突然,客房之中掀起了一阵狂风,一团黑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阡陌?”月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本座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弱。”阡陌毫不客气的嘲讽:“一连换了三个躯体都没有勾引到天衡子,次次都被别人赶出来,月息啊月息,这便是你的实力吗?” 月息被阡陌戳中了痛点,脸色一变:“你如今不过是一个连真身都现不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来嘲笑本座?” 阡陌无所谓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呢?本座如今不过也只是权宜之计,止辞在这里的实力也是十不存一,本座有信心打败他,可你呢?你有什么用?千年前你没有让天衡子爱上你,千年后他依旧对你弃之如敝屣,仔细想来,最可悲的人还是你吧。” 月息被他的话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无需你管。” “本座与你本就是盟友,你说,若是止辞知道当初是你故意陷害的清欢和清雨,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阡陌说道:“他若要杀你,你觉得赋辛拦的住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月息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杀气。 “本座要你切断天界与这里的联系,到时候天界将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本座只是要断他的仙根,他本就受了重伤,仙根一断,他就只能成为凡人。”阡陌抛出了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如今清欢的身体是靠思魄灯撑着的,在思魄灯燃尽之前她若是不能出去,她的身体就会开始走向衰败,都不需要你出手,她自己就能死了。” “到时候,止辞成了凡人,天下间再难有人能伤本座,本座只要拿到昆仑圣物一统三界,你要你的止辞,我要我的三界。” 赋辛知道他的目的,但还是敢同他合谋,就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目标,分分合合,至少两人现在的想法还是一致的。 月息还是有些犹豫:“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本座。”阡陌肯定的说道:“你杀不了本座,但是你又会害怕本座将你的事情抖出去,所以你必须听从本座的安排。” “而且本座还能给你出个主意,你夺了这么多人的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直接夺了清欢的舍吗?” 是啊,与其要等着天衡子爱上她,倒不如直接夺了清欢的舍! 月息心中顿时大定,如今清欢有孕,身子是最虚弱的时候,只要她夺了她的舍,到时候就算是昆仑的人过来也救不了清欢了! 到时候,止辞就是她的了! 月息越想越激动,她似乎都能看到天衡子对她关怀备至的样子了! “清欢是龙族,我如何驾驭的了她的躯壳?”月息冷静下来:“苍龙一族法术霸道,若我无端进入,只会被她吞噬。” 阡陌敢给出这个法子,自然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一步错步步错 “你怕什么?到时候清欢的元神都会开始衰弱,躯壳也会开始衰败,等到差不多程度的时候你再进去,那时候的她岂不是天下最好控制的?”阡陌说道:“等到你的元神和她的躯壳完全融合在一起,这整幅躯壳都会认你为主,包括她的法术和天衡子都将会属于你,如此岂不是美哉?” 月息眼睛亮了亮:“我该怎么相信你?” 阡陌无所谓的说道:“你相信或者不相信我对我来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反正你的把柄在我的手里,你若是想要三界都知道你做的好事,你大可以不帮我做事。” 月息心里恨毒了清欢,若是可以,她确实恨不得杀了清欢以泄己愤,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唯有听从阡陌的话才能走下去。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能让止辞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行。 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清欢,这都是你逼的! 月息的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阡陌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她如何能和清欢一样?就算她夺了清欢的舍,她还是比不过清欢,因为这些事天衡子总有一天会发现的,到时候她要受的,绝对是比现在更加痛苦的对待。 这女人,真是愚蠢至极。 “本座先走了,你快些切断两个世界的联系,否则……后果是何你自己看着办吧。”阡陌冷笑道。 月息看着空中的黑气逐渐消散,随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她……该怎么切断两界的联系呢? 天帝是绝对不可能让她这么做的,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切断了两界的联系,等待她的,就是永堕地狱,也就是永远呆在赋辛的身边。 这让她怎么可能愿意! 她根本就不喜欢赋辛,当初若不是他胁迫了她,而她又无路可退了,她是死都不可能做他的天妃的。 因为从始至终,她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天衡子。 一旦她帮着阡陌切断了这个联系,她也就彻彻底底的没有了希望。 她只能走这一条路了,成功了,她就能成为清欢,完成她毕生的夙愿,失败了……她心里也清楚,无论是表面也好,背地也好,赋辛心里还是有她的,他不会轻易杀她。 但是她也只能和赋辛在一起了。 ………………又来请个假呜呜呜,今天回家太晚了,加上手又伤了,码字速度实在是快不了,明天我给你们补回来!!下面是摄政王的内容哦……… 原先在王府,她发现自己容颜憔悴的时候就一直注重保养,这一路走来马车里也没少堆她擦脸的东西,如今她已然双颊通红,若是再在外面呆上一会儿,兴许都要冻伤了。 屋檐上挂起了长长的冰凌,路上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到了清晨,天依旧是乌乌黑的,沈惜忍不住同书琴说道:“王爷呢?” 昨晚上他出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 书琴说道:“王爷同大爷在一处呢,也不知在说什么话,到现在还没出来。” 昨夜书房的灯几乎是燃了一宿。 沈惜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若是以前,此时天也该蒙蒙亮了。” 可这会儿天还是黑的可怕,黑的沈惜有些心慌。 萧彻睡过的被窝是真的很暖和,再加上如今有了水,自然也就不会困囿于汤婆子之上了。 书琴一连给沈惜准备了三个,一个暖脚,一个暖被窝,一个暖手。 沈惜心里感慨书琴的贴心,一边钻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肯出来。 书琴烧了热水想给沈惜洗脸,却意外的发现了她脸上的冻疮。 “娘娘,您……您的脸……”书琴一脸的担忧,沈惜也意识到了不对:“我的脸怎么了?” 谁都知道她是最宝贝她这张脸的。 书琴咽了咽口水:“生了冻疮。” 果真,再美的人儿脸上生了冻疮也不会真的太美。 “????”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脸上痒痒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惜急了:“快快快,快帮我把铜镜拿过来!” 书琴连忙将铜镜递给她:“其实也还好,只要擦些生肌膏,过两日自然就好了。” 沈惜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脸端详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其他的大问题之后才放下了心:“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呢。” 这才刚来西北,脸上就长了冻疮。 书琴小心翼翼的替沈惜洁了面,然后帮她取来了生肌膏,从上到下都抹了一层。 沈惜十分发愁,此时她也恨不得自己能带上一张和萧彻一样的面具。 不,她的面具要比萧彻的好看才是。 萧彻整日带着面具,他的脸就肯定没有冻疮。 沈惜一边嫉恨一边举着铜镜又上上下下的开始打量那个冻疮。 其实这还是她头一回在脸上生冻疮。 以前她在京城的时候就没有长过,除了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手上长了一堆之外。 “我的好王妃啊,你都已经看了快半个时辰了,可是看出什么名堂了?”书琴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这几日您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这冻疮自己也就褪掉了。” 沈惜坐在床上,身后靠着大枕头,背后裹着上好的狐裘,前面还盖着被子,床上有三个汤婆子伺候她,床下点着三个大火盆,实在是惬意的紧。 沈惜撇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女人啊容貌是很重要的,你说万一有什么官员的妻子前来拜谒,那我岂不是给王爷丢人吗?” 说到这个,沈惜猛的一拍大腿:“你快去,同我兄长说,对外宣称本宫染了风寒,别让任何人来打搅本宫,免得过了病气……等本宫脸上的冻疮好了再说,快去快去!” 书琴无奈又好笑:“是,王妃。” 沈黎听到这事以后也只能笑着摇摇头,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好了,我知道了,你就让她好好‘养病’吧,不会有人去打扰她的。” 早晨的时候已经有官员的妻子想来拜访沈惜了,但是被沈黎给推掉了。 一大早上她怎么可能起的来?这个时辰让她起床,还不如直接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来的爽快。 所以说,知妹莫若兄。 沈惜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沈黎看的透透的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俗世之事 这会儿其实正是正午时分,天衡子到底还是受不了清欢身上若隐若现的酒气,又带着她去温泉洗了个澡。 清欢的龙身也有段时间没出来晒晒了,今日天气好,清欢见天衡子已经沐浴完了,忍不住化出了龙尾,小心翼翼的伸到温泉之下,开始洗起了尾巴。 天衡子见状不由得说道:“蓬莱有一方温泉颇有灵气,到时候我带你去里面泡一会儿如何?那温泉可以很好的温养你的龙身。” 清欢自然是愿意的,她起先是在太液池修养的,后来等鳞片都长齐了才出的太液池。 那会儿她身子弱,止辞便经常叫她泡在里面修养身体。 不得不说,那泉池水确实是极好的。 所以说这会儿清欢反应迟钝,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现在的天衡子是如何得知那池水的事的,要知道,那泉温泉是当初止辞亲自为她开辟的。 “好呀!”清欢冲着天衡子甜甜一笑:“知观,我有些饿了。” 天衡子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估计他们都已经用完膳了。 “我带你下山去吃东西可好?”天衡子想了想说道:“就去我们之前去的那家店。” 听到有东西吃,清欢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都听知观的。” 那家客栈离梓欢真人落脚的地方有些距离,天衡子实在不愿带着清欢再碰上她们了。 有东西真的是眼不见为净的。 清欢将龙尾收起来,换好衣裳开开心心的随着天衡子下山去了。 天衡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两人腾云而行只需半日的光景即可到达蓬莱,一直留在上清宫的话变数实在太多了,倒不如今天就去了蓬莱。 至于梓欢真人的事,完全就可以交给朝歌和容丰去处理,最重要的也是他不是很想面对梓欢真人。 用膳的时候天衡子就对清欢说了自己的想法,要知道,清欢对天衡子的话向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被拍板定案了。 天衡子可以说是有备而来,他的乾坤袋里装满了清欢日常要用到的东西,两人又逛了会儿街,由着清欢买了不少东西。 作为一条龙,清欢除了爱吃,还有一点就是喜欢钱。 龙族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清欢自然也不例外。 “知观,你到底多有钱呀?”清欢挽着天衡子的胳膊说道:“我听说京城的房子都是很贵的唉。” 天衡子想了想:“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作为知观,他的月俸是很高的,况且上清宫又是道门第一大观,用富的流油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又有皇帝赐下的各种宝贝,而平时他也不太花钱,因为该有的上清宫都会给他准备,直到遇到了清欢,他这钱才是大把大把的花出去的。 虽然如今上清宫决定搬迁了,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不少百姓争相往观里跑,如今观里的余钱完全够再建上五六个道观了。 清欢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些可怜的财宝:“知观,你可还记得当初我的那些金银珠宝?” 那可是有大半个洞府呢! 天衡子自然是记得的:“怎么了?” “如今我觉得,我的财宝应该是被魔族的人夺去的。”清欢煞有介事的说道:“因为当初在他们布下的幻境里,我见着了不少原本应该是我的财宝。” 只是真的是奇了个怪了,她的那些财宝都是后来攒的,这是四千前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她的东西呢? 难不成是天帝弄错了? 清欢觉着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哎呀,下面的内容马上就更新了………… 萧彻因为常年习武所以手上有一层薄茧,这人虽然也有茧,但沈惜就是知道,这不是萧彻。 她想起了沈黎昨天在她手上写下的几个字,瞬间心思清明。 原来如此。 沈惜心中大定,但是面上依旧做出哀痛的样子,她紧紧抓着“萧彻”的衣服,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在百姓面前把样子给做足了:“夫君……” 沈黎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随后对百姓说道:“诸位的好心本将军知道,王爷在天有灵心中定也倍感安慰,只是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诸事百废待兴,若真想要王爷走的安心,大家过的好,王爷自然也就安心了。” 沈黎都这么说了,百姓自然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百姓就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沈黎事务缠身,呆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倒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孩子一直没有走,跪在“萧彻”的灵柩之前一动不动,书琴附在沈惜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沈惜叹了口气:“带他下去洗漱一番吧。” 那小孩闻言抬起头,水亮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王妃……我……要不是因为我……” 要不是为了救我,王爷也不可能死…… 沈惜深知这会儿是为萧彻挽救名声,收复百姓的大好时机:“你如今几岁了?” “七岁。” “王爷既然救了你,便不会再后悔,而且此事又怎能怪你呢?天道如此罢了。”沈惜惨然一笑:“王爷都不说什么,本宫便更没有权利怪你了,你的命是王爷救的,本宫自然也要护着。” 这孩子是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后来闹起了饥荒,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熬过去,他自小聪慧,这里弄一点那里弄一点,倒也苟活到了今天。 如今他已无处可去,沈惜也只能尽最后一点好心,叫人给他弄身像样的衣服和粮食,另外给他些钱打发了。 那孩子闻言也不再反抗,任由侍卫将他带了下去。 沈惜跪在“萧彻”的灵柩前给他烧纸钱,孝服已经准备好了,沈惜拿着这衣服倒也有些恍惚。 明明夫君还未死,孝服倒是先穿起来了。 沈惜苦笑。 只是落叶归根,“萧彻”的遗体必定是要送回京城的,如今天寒地冻的,遗体倒不会腐化太快,只是启程定然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直到回房换衣服的时候,沈惜心里还在想,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沈黎所说的“金蝉脱壳,死而后生”,难不成……他是想假死然后引出那个细作来?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人间炼狱 如今朝歌知道的,在他们的阵营中唯一能有这个实力和天衡子对抗的,也只有一个女魃了。 只是他同女魃实在不熟,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帮他。 罢了,现在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姑且一试了。 打发走弟子们,朝歌吸了口气扎入水底,女魃像是早就猜到他会来一样,这会儿悠闲自得的喝着茶。 “来了?”女魃说道。 “嗯。”朝歌走到女魃身边:“你知道我要来?” 女魃笑道:“我猜的,如今天下大乱,本座在这里也不甚安心。” 但总归是没什么妖敢来惹她的。 朝歌忍不住问道:“难道您不出手阻止一下吗?” 女魃摇摇头:“难不成你忘记本座是从哪里出来的了吗?” 对啊,她本就是从妖魔道里出来的人。 朝歌语塞。 “本座知你的意思,天衡子带着清欢去蓬莱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没有想到这一出吗?他想来比你还早知道天下将乱的事。”女魃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你应该是找不到他所以才会来找本座的吧。” 不得不说,女魃真相了。 “若他不愿意,你逼他也没有用。” 女魃又加了一句。 “难不成您就忍心看着人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吗?”朝歌实在有些激动。 女魃是真的不以为意:“当初本座为这人间落到了这般的地步,可有一个百姓为本座说过一句话?他们拿着石子打在本座身上,怒斥本座是害人的妖孽,三界再无本座的容身之处,本座何至于沦落至妖魔道中?” “况且就算最后魔族占领了这个世界,本座也丝毫不惧。”女魃看了他一眼:“阡陌不会对本座下手,哀哭切齿的应该是那群愚昧无知的百姓。” 朝歌无力反驳,因为女魃说的……确实是事实。 像女魃这样级别的神天底下已经不多见了,她不与魔族为敌,魔族自然也乐的太平,没必要去招惹这样的神明。 况且她又是在妖魔道里生活过的,他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若是女魃本就和阡陌达成了什么协议……朝歌如此一想,发现真的是自己太多事了。 “罢了。”朝歌摇摇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人间突然和天界失去了联系,他如今没了留恋,自然是愿意回归神位的。 唯一离谱的就是他同天界彻彻底底的失联了。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朝歌只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将两界的联系断了开来,因为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只是他至今还未见过谁有如此大的能力,能将两个世界隔断。 “那您可知为何天人两界无法再有联系?”朝歌想了想,她帮忙不帮忙,问点问题应该没事吧? “许是魔族之人想出来的阴毒法子吧。”女魃说道:“本座也不清楚。” 这就是打定主意不会帮他们了。 而阡陌的计策也是真的阴毒,他本意是想叫女魃将天下大半的水都吸干的,没了水,他们连活下去都是个难题,到时候他们还能拿什么去同阡陌斗? 女魃知道一旦没水之后天下会陷入怎样的无边炼狱,而这实在是太残酷了,因此她也一直没有同意阡陌的计划。 朝歌有些失望:“好吧。” 女魃看了他一眼,心里疑惑:“你在人间历劫时,这些百姓也未曾善待于你,你又为何要处处维护他们呢?其实你若是选择中立,他们是不会来动你的。” 朝歌苦笑:“人间百态,有苦亦有悲,有人心性恶毒但也有人性格秉善,总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吧?恶者当诛善者见长,如此才是唯善之地。” “恶者诛善者长?”女魃带着几分讽刺的说道:“人心有善亦有恶,恶者杀不尽善者断不来,你所见的善者不过是将自己心中阴暗的地方藏了起来而已,这世上是没有真正无罪纯良的人的,哪怕是孩提,心中都存过恶念。” “正因如此,人才多变,这也就是人间的精彩之处,那些能压住心里的妄念和恶意的,便是善者了。”朝歌说道:“尊上在人间的时间不久,并未完全见过人间的繁华,若您愿意多给他们一些时间,自然就能看到了。” “不必了。” 女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朝歌的请求。 朝歌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强求,她不愿意那便罢了。 说完,朝歌就转身离开。 女魃看着朝歌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世界本就是假的,这场戏……她也懒的去做。 随后,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间的一点朱砂,眼神中满是说不出的沧桑。 其实她和天衡子有一点很像,就是他们都只在乎自己喜欢的人。 你说天衡子他不爱世人吧?他也是爱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乱世之中做出这般表率,带兵作战,但你要说他爱这世上的人吧?看见人间生灵涂炭他又无动于衷。 女魃也只能摇摇头了。 反应慢半拍的清欢这会儿才发现事情的不对,这四周笼罩的灵力是怎么看都怎么觉得眼熟:“知观,你这寻的是……东皇钟?” 天衡子颔首:“嗯。” “可是你不是没有去过苍蓝镇吗?” 清欢没有发觉两界关系的隔断,但是天衡子却已经发现了,正因为此他才敢如此大胆的使用东皇钟,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大致可以猜出来。 想来还有其他人在中间作梗。 如今他的灵力已经全部恢复了,隔空将东皇钟召唤回来也不是难事。 “我的灵力见长,已经可以自由使用东皇钟了。”天衡子说道:“有了东皇钟,别人想闯也闯不进来了。” 那倒是真的。 清欢十分惊喜:“真的吗?” 自由操控东皇钟,想来就是天帝都没有这个实力吧。 想起之前天衡子用东皇钟被反噬的伤势,清欢心里又有些担忧 这东西是有两面性的,它确实有着极强的灵力,但同时也是一把双头的利刃,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刺伤自己。 “嗯。”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放虎归山 清欢心里高兴:“有了东皇钟,我们也不必担心那劳什子魔族了来打扰我们了!” 反正他们留在这里这也只是暂时的事情,如果能平平安安的等到魔族气候将尽了再出手,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天衡子微微颔首:“蓬莱是个清净的地方。” 两人各怀心思,目标上倒也一致。 天衡子确实没料到现在外面已经掀起了腥风血雨,他只是不想再管那些事情了而已。 这方天地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后的净土,如今他也只是带着搏一搏的心思,因为有东皇钟在手,他的胜算很大,要是清欢可以顺利诞子的话他就不会再去寻昆仑了,若是清欢有什么危险……那他还是要去找昆仑的。 他确实是不怕那些魔族,如今他已是全盛状态,对他来说,那些张牙舞爪的魔族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根本就不足为惧。 于是两人又过了一段清闲的时光。 而外面现在已经呈现出了一种胶着的状态。 到底是从妖魔道中出来的魔兵,虽然实力强盛,但是进入人间的时候灵力已经被削去了很大一部分,再加上他们之前在人间布下的陷阱被天衡子捣毁了不少,所以一时后劲不足,只能暂时退回之前魔界的领地。 况且还有妖族和道界联手,风头也是正盛之时,两者一时谁都打不过谁,谁都弄不死谁,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魔族元气大伤,妖族又何尝不是?众人都想乘胜追击,但是实在是有心无力。 众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天衡子能出手退敌,那么魔族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能联系到天衡子,要是能找到他,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窝囊,任由敌人回去休养生息。 奈何现在天衡子的心思很简单,只有一个清欢而已。 魔族敢来侵犯蓬莱,那就杀了,不来,也就随他们蹦跶,反正也成了不了什么气候。 只是……这天界恐怕还有人和魔族有勾结。 天衡子十分熟悉这个世界的法则,这阡陌明显就是从外面进来的,所以灵力才会和女魃一样折损大半。 女魃进来他倒是能理解,到底也曾是仙上,但是魔族进来……那便有待商榷了。 赋辛想利用阡陌逼的他找到昆仑,自然不可能会放任两个世界被切断联系,不然他还怎么找昆仑?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还有人同魔族有牵扯,而且这个人可能也在这个世界里,同时,这个人在天界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又或者说,这个人在赋辛身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天衡子坐在桃树之下的棋盘之前,手中捏着一颗棋子,半晌没有落下。 …………美丽的天界分割线…………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司命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命犯太岁,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让他给碰上了。 赋辛这会儿正在凌霄殿批阅折子,闻言忍不住皱起眉:“何事如此惊慌?也不通报一声便闯了进来。” 司命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急了,但这发生的事也确实严重啊。 “陛下,这……这……”司命急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方才微臣欲查看止辞上神与清欢上神渡劫一事,没想到这四方镜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完,司命袖子一挥,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圆圆的镜子,只是这镜子中间却是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赋辛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司命也是欲哭无泪:“这……这微臣也不知道啊……这两日要下凡历劫的神仙太多了,微臣一时未察,今日得空再看时便已成了这样。” 一般会出现这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渡劫的人已经出来了,所以这个世界很自然的就消失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将两者的关系切断,所以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这无论是那种可能,都足以叫赋辛发怒。 “你不知道?”赋辛眼看着自己策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就要毁于一旦,顿时怒火中烧:“你乃是司命,掌渡劫生死,如今出了这种情况你居然还敢说不知道?” 司命心中也是跳的厉害:“微臣已经派人去查看止辞上神那边的情况了,下人来报他们并未从世界里出来,您说……会不会……会不会是魔族的人做的好事?” 赋辛冷笑:“你无需将这件事推到别人的头上,朕限你两日之内将两界的关系重新打通,否则,你是知道朕的手段的。” 司命惊出一身冷汗,这联系一旦切断,基本就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难不成……他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赋辛眉目中满是戾气:“朕警告你,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本座拿你是问。” 这会儿赋辛也已经冷静下来了,仔细想想,能切断两界联系的人在天界少之又少。 司命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向来惜命,天后……她巴不得止辞出来把月息弄死呢,自然也不可能去做这种对她来说并无任何益处的事情。 那么就只有月息了。 赋辛不是不知道她偷偷将神魂放入那个世界里的事,他知道月息再怎么变化天衡子也不会喜欢她,所以他才敢如此放任于她。 只是现在联系被切,难道她又同阡陌合伙了? 赋辛几乎要捏碎手中的玉笔。 他当初就是拿月息和阡陌勾结的事要挟她,才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如今定是她又与那阡陌商定了什么事情,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他心里也清楚。 阡陌要的就是天衡子的命,而月息要的是天衡子,可能两人就是各退一步,一个让天衡子再也不能与自己为敌,一个帮助他断了天衡子的后路,然后得到天衡子。 想通了这些,赋辛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月息啊月息,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辈子都注定了不可能逃出朕的手掌心。 赋辛站起身问道:“天后何在?” 随后,很快就有人回报天后这会儿就在自己的寝宫之中。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天眼 “摆驾。”赋辛袖子一挥起身离开。 仙侍们随立左右,闻言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帝后不合早就已经是天界众神皆知的事情了,陛下这会儿去找娘娘,也不知道娘娘会不会愿意看见陛下呢。 …………一条普通的分割线………… 阡陌知道这会儿不该去招惹天衡子,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赋辛迟早会发现他监控不了这里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要速战速决,在赋辛找到办法之前解决掉天衡子。 至于他同月息的合作…… 不过是骗骗她的罢了,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天衡子只要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可能得到安宁。 “清雨,若尘。”阡陌招手挥来二人:“你们去人间帮我找一个人,叫郁注。” 若尘有些奇怪:“主人,找他做甚?” 阡陌心情还算是愉悦:“你是天衡子的师弟,难不成你还不知道两人的恩怨?” 若尘默了:“属下遵旨。” 倒是清雨不太知道这个:“那个郁注和天衡子有什么恩怨啊?” 去京城的路上,清雨主动问起了若尘。 若尘眼中带了一丝回忆:“当初我们在山上修行的时候,我同我师兄还有莫芸三人都是师傅膝下的弟子,后来我判出师门,他们也就抹掉了我的存在,李勋方身份特殊,在山上学些武功皮毛,世人也不知道他在上清宫的过往,而郁注亦是如此。” “嗯?” “当初纯阳真人会救天衡子,除了觉得他根骨好,其实还是瞧上了天衡子的天眼。”若尘顿了顿:“兴许还有一丝怜悯,但总归前者居多。” “天眼?”清雨来了些兴趣:“我记得他还是止辞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天眼啊?” 若尘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只是这天眼本就是天衡子的东西,那时郁注是拜在其他师尊门下的,他道术精湛,天赋异禀,所以被破格允许同我们一道修习。” “后来他们一道下山历练,天衡子不小心中了厉鬼的圈套,误斩了郁注的灵根,当时上清宫因为他是纯阳真人的嫡传弟子,又是难得一见的根骨,再加上他也是无心之失,便不欲以门规处置他,天衡子心里对他有愧,便想着补偿于他,结果最后竟让他将天眼夺了去。” 说道这里,若尘又忍不住讽刺一笑:“后来又见到那厉鬼,天衡子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郁注设下的圈套,他早就已经觊觎天衡子的天眼了,甚至不惜以自残的方式将天眼从天衡子的身体中弄出来。” 清雨听到这里已是皱起了眉头:“那后来呢?” “当时天眼虽然在天衡子身上,但是还未认主,所以郁注才能将天眼从天衡子身上剜下来,如今天眼同那郁注早就是一体的了,除非是他自愿,否则谁都不能从他身上将天眼夺走,而上清宫的人也奈何不了郁注,天眼神力无极,那郁注虽然夺了天眼,但是却永远无法将天眼的真正实力发挥出来,虽然天眼认主,但这东西,到底不会是他的。” 说到这里,两人都已经明白过来。 估计这阡陌是想在天眼上动手脚了。 郁注每次使用天眼都要消耗巨大的力量,随着时间的增长,天眼带给他的负担也越来越重,只是他到底不愿放弃天眼,他当初被天衡子废了灵根,若是没有天眼的支撑,他就会变回一个普通人。 那么他这些年来捉的妖鬼很有可能会来报复他,他不能一辈子都活在符咒之下。 还有……他在天朝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之一旦。 绝对不行。 如今的郁注不断的吸食各种灵气来补充自己身体的需要,若是……若是能将天衡子的灵力据为己有,那他这辈子都不需要再担心灵力的缺失了! 若尘和清雨两人在暗中观察了郁注很久,自然已经猜到了郁注心里的想法,因此便主动找上了门同郁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郁注怎么说也是国师,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正义感在作祟,不愿同魔族同流合污。 当然了,若尘和清雨也不指望他能这么快就答应他们,有些事得徐徐图之,总有一天,郁注会答应他们的。 如今他们所知道的,能打开天衡子这结界的,只有一个天眼。 他们能想到天眼的事情,天衡子自然也能想到。 这几日天衡子还有些缺失的记忆已经开始一一复位,他自然也是想起了自己那天眼的来历。 当初他将清欢接回来之后,昆仑的人就赠了他一样东西,就是那天眼。 借着天眼,他可以找到昆仑的下落。 因为昆仑的位置是不定的,所以他之前找到昆仑的地方如今再去看,已是什么都没有了,也正因如此,赋辛才要利用他找出昆仑的轨迹。 想到这里,天衡子便将自己同郁注的恩怨统统告诉了清欢,气的清欢挥着小拳头就要去找郁注算账。 天衡子这次倒是没阻拦她:“清欢,这次,我们可能还得再去人间一趟了。” 清欢自己没有发觉,但是天衡子却感觉到了,清欢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变的虚弱。 如今她身上还有应龙的护心龙鳞,所以暂时还没什么大碍,但要是护心龙鳞一旦消失……恐怕清欢已经很难撑住了。 天衡子心里明白这是什么缘故。 原先清欢的身体是靠天界的思魄灯撑着,如今两界没了联系,清欢没了思魄灯身体自然会开始走下坡路,而她腹中的孩子还要吸食她的灵气,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双重负担。 之前他还幻想可能不用去找昆仑也行,如今看来……果真还是他想多了。 清欢听了天衡子的话心里还有些高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自然。”天衡子颔首:“只是去了人间,你不可莽撞,知道吗?” 清欢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她已经馋人间的美食好久了。 天衡子心里暗叹了一声,还是逃不过啊。 郁注还不知道,天衡子即将找上门来。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尘世 他们离开的悄无声息,虽然一直有人盯着他们,但是一时间还真没有人发现他们离开了。 天衡子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找郁注要回天眼。 起初他不知道如何夺回天眼的办法,但是现在他知道了,杀了那个人,天眼就会回到他的身上。 其实郁注本就是该死的人,只是当初运气好逃过了一劫,又有天眼相护才苟活到了今天。 而这世间的人对天衡子来说如尘泥一般,并不那么重要。 只是杀凡人需要付出代价,如今他功力已经恢复,虽然还顶着凡人的躯壳,但是他也不确定会不会引来天罚,最重要的还是他不想自己在清欢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而等到阡陌的人发现天衡子已经离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那些魔兵畏畏缩缩的不敢去报告,但是心里又知道,如果他们这会儿再不去说,到时候等着他们的恐怕是更恐怖的惩罚。 几个魔兵咬咬牙去同阡陌说了这件事。 不出他们所料,阡陌知道此事之后暴怒,当场就将前去禀报的魔兵杀了,连这些事都做不好,养他们何用?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要是天衡子有意躲过他们的眼睛,他们也是找不到的。 全是那该死的青玉镯!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迁怒别人。 天衡子携清欢住在了一家不甚起眼的客栈,这才短短几日,清欢的小腹就已经开始隆起了。 清欢沐浴完之后只穿了一件中衣,看到自己鼓鼓的小腹十分忧虑。 她掀起了上衣,对着镜子看了好久,天衡子沐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对着镜子瘪着嘴巴的样子。 “怎么了?”天衡子问道。 清欢眼泪汪汪的说道:“我胖了。” 说着,还用小手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肉。 天衡子看的心惊肉跳的:“怎么会胖呢?这是因为有宝宝在你的肚子里,这是宝宝呀。” “但是……我不吃饭这些肉就没有了。”清欢说的一脸认真。 “……”天衡子一时竟哑口无言,但还是上前抓住了清欢的手,防止她再对自己的肚子下手:“清欢,我希望你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胖或者瘦,我都喜欢,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清欢闻言想了想:“可是……可是我不喜欢胖胖的自己。” 那样多不好看呀? 天衡子想了想,把清欢的衣裳放了下去,然后拉着她倒在榻上,接着牵着她的手又摸上了肚子:“现在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肉还在不在?” 这会儿的清欢智商确实十分感人,她惊讶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哇塞!真的没有了哎!知观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说着,清欢就要坐起身,但是被天衡子拦住了,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吃完饭以后躺着对身体好,对宝宝也好。” 清欢的脑子确实没有辜负天衡子的预期,她眨了眨大眼睛,说道:“那我就不起来了!” 不知为何,现在的清欢颇有些像她一开始的样子。 那时她刚刚破壳而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懵懂而又渺小,她知道的一切几乎都是来自于天衡子的,只要他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那种从内而外的无比信任,一度让天衡子沉迷。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清欢心里还记着天衡子的话,吃完饭以后躺着对身体好,于是一用完早膳就巴巴的躺回了床上。 天衡子这次是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清欢会这么听他的话。 看着清欢一脸真诚的样子,天衡子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同清欢讲一下:“其实清欢……只有晚上的时候那个法子才是有用的,早膳和午膳用完以后就躺着,其实不是很好的。” 清欢对天衡子实在是没有什么防备之心,傻乎乎的就相信了他,连忙就坐了起来。 这会儿天衡子还在打探郁注的去向,他总要掌握好他的举动才能将天眼夺回来。 其实清欢的想法是很简单粗暴的,就是杀了郁注就行,只是她觉得自己在天衡子面前不能表现的太过狠戾,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的。 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魔族在附近盘踞,天衡子是想趁着现在魔族还没有发现他们,尽快解决掉郁注。 他不是怕事,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若尘和清雨,这两人的实力他其实并不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而已,就算是阡陌来了,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全盛时期的阡陌就几度败在他的手下,更何况是十不足三的他呢? 天衡子放出神识往外延伸,郁注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监视其中。 其实那日他在倌馆见到郁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逐渐开始衰败的力量,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灵力注入到他身体里,他自己就会被天眼的神力耗死。 当初也是他自己贪心,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凡人之躯如何承载神物? 就是天衡子自己,如今也是靠着东皇钟撑下来的。 凡人之躯到底不能长久。 天衡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必须速战速决。 其实要拿回天眼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用纯钧剑将天眼剜下来,消除上面一切残余的灵力,注入自己的灵力即可。 郁注身上的灵力已经快耗空了,天眼之上浊附的灵力也越来越稀薄,天衡子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东西拿回手上。 出手就要快准狠。 当晚天衡子就去了郁注的院子。 他的院子里果然贴满了黄符,这些黄符其实很是霸道,但是在天衡子的眼里却如同一张张的废纸而已。 魔族的人也在里面。 天衡子停住脚步。 若尘和清雨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来,他们把天衡子从蓬莱中出来的事情告诉了郁注。 郁注其实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头上就已经生了白发。 他身边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形如傀儡,眼神呆滞,身体瘦削,第一眼清欢还没认出那男子是谁,再度看去的时候眼中只余惊讶和诧异。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生还是死 这人便是子渊! 清欢实在有些惊讶,原先这子渊也是能用风华绝代来形容的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呼吸缓慢,若不是偶尔起伏的胸膛和眼睛自然的闭眨,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具尸体了。 天衡子也见过子渊,略微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只觉得这人命确实是不好。 原先是被那个叫什么绿萝的人带了走,那好歹还是个女人,如今却成了郁注的禁脔,他虽是倌馆出身的,但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呀? 子渊袖子中露出的一截手臂上布满了疤痕,新伤就痕都有,怎么看都觉得是他自己割出来的,估计是寻了几回死都没寻成,这才变成了这样子。 清欢忍不住摇摇头,这郁注真不是个东西! 别人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好了嘛,非要做这些恶心的事情出来。 她实在接受不了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这会让她忍不住联想到天衡子身上去。 如今天衡子同朝歌的关系是最好的,若是天衡子同朝歌有了什么首尾,她恐怕会寻死给他们看。 天衡子轻轻拍了一下清欢的脑袋,及时阻止了她继续胡思乱想:“小心些。” 清欢忍不住圈上了天衡子的胳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知观,你不会喜欢朝歌吧?” “……”天衡子默了。 原谅他实在是跟不上清欢的脑回路:“不会。” 清欢得了肯定的答案才放下心。 “我就知道知观只喜欢我一个。”清欢喜滋滋的说道。 天衡子如今十分担忧未来孩子的智商,若是遗传了清欢可怎么是好? “莫要多说了,先注意他们的动静。”天衡子说道。 “嗯嗯。”清欢忙不迭的说道。 郁注听到天衡子出来的事情果真紧张十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出来了?” 若尘笑了笑:“你我师出同门,我也没必要害你,虽然我们各司其主,但是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样的,我的主子要借天衡子的身体复活,你要天衡子的力量永远操控天眼,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答应我们呢?” 郁注冷冷一笑:“魔族走狗耳。” 说实话,郁注做国师这段时间也算是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做了不少好事,同时也算是个有原则的人,因此天衡子才没有出手将他给弄下来。 若尘无奈的摊手:“天衡子和清欢身上有青玉镯,没人能找到他们的行踪,但是你觉得天衡子会放过你吗?你一死,这天眼还会是你的吗?你可不要忘了,这本就是他的东西。” 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郁注的痛点。 其实郁注是比天衡子还要早入山的,在天衡子没来之前,他一直都是山里的佼佼者,师尊都喜欢他,下面的弟子们也都崇拜他。 直到天衡子来了。 都是因为他,大家的目光都不会再放在他的身上,师尊见他的天眼直夸他未来定可扶摇直上登顶天界,弟子们也都愿意和他一块相处,对他百般谄媚。 而他,本该是中心的那个人确生生被他夺去了光辉。 从此以后他心里就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得到天衡子身上的天眼,他也要成为众人之中的焦点。 若尘便是明白他的心思:“你同我们合作,一起杀了天衡子,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和你争了,天眼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就是你身边的这个男人……都能心甘情愿的同你在一起。” 郁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和你们合作?” 若尘耸肩:“你现在的身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都杀的了你,更何况天衡子了,他想要杀你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和他斗的地方吗?你全盛时期都打不过他,难道凭你这幅油尽灯枯的身体就妄想和他斗吗?你确实有些天真了。” 字字戳心。 “你…滚。”郁注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坚持。 若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更希望天衡子死的人了,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的。” 这话倒是实话。 但是若尘却是不想天衡子死的,他只是想让天衡子能够永远的陪着他。 这是他的师兄啊。 说完,他就和清雨一道走了。 确定两人真的走了之后,清欢问道:“知观,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杀了这个郁注?” 天衡子迟疑了一下:“嗯。” 万一郁注真的和魔族合作了,那阡陌可是最狡诈的角色。 “我有话想同他说。”天衡子又说道:“很快就好了。” 清欢是真的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好吧,真的得很快哦。” “嗯。” 两人穿墙而过,郁注敏感的察觉到了有人步入书房,如今他五感渐衰,还以为是若尘和清雨折而复返:“我不是说了滚吗?” “呦,国师好大的架子。”清欢捧着肚子和天衡子一道走过来:“让我瞧瞧这个小偷长什么样,哎呀,原来还有白头发了呀,这才比我们家夫君大几岁啊?就成了这般,啧啧啧,这人啊果然不能做坏事,知观你说对不对啊?” 天衡子皮笑肉不笑的附和道:“嗯。” 郁注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恐惧:“你们要做什么?” 清欢学着若尘的样子也摊了摊手:“我们?我们能做什么?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郁注防备的说道:“哦?” 天衡子开口:“若是你主动将天眼交还给我,我还能饶你一命。” 天眼就同你自己原本的眼珠子一样,剜下来的时候是连皮带肉一起破开的。 郁注看着天衡子:“你只不过是不能杀我而已,我告诉你,只要我一日不死,你也一日休想拿到这天眼!” “执迷不悟,终将自食恶果。”天衡子摇摇头,右手缓缓开始有金色的灵力溢出,郁注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呼吸不出来。 “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生,还是死?” 郁注脸色通红:“我再说一次,我是绝对不可能将东西给你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魔血 “你简直冥顽不灵。”天衡子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清欢知道天衡子是要亲自动手,连忙出言阻止:“知观等等!这人不能你来杀!” 会引来天谴的!! 郁注自然也是知道的,闻言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天衡子周身瞬间溢出迫人杀气,清欢刚想上前阻止,一把雪白的刀就从郁注的胸膛之中一穿而过,露出一头的刀尖下蜿蜒着一道细细长长的血迹,一滴一滴从刀尖滴下。 郁注不可置信的回头:“你……你为什么……” 天衡子戾气四散,清欢上前拉着天衡子的手,嗔怪的说道:“都说了让我来杀了。” 天衡子并未言语,只是用一种安抚的眼神看向清欢。 她如今还有正神之位,一旦杀人,定然会引来天雷,况且如今她的身体本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要是再经历些什么东西,天衡子只怕她身子会亏损的更厉害。 而这会儿,郁注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现在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他要知道,为什么杀他的人会是子渊。 这会儿的子渊稍微还有些人气,他十分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你强迫了我,我恨你。” 清欢忍不住想要给子渊鼓掌,真的是太棒了。 郁注突然哈哈大笑:“我以天眼之力,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灵魂永……” “噗”的又是一刀,子渊干脆利落的将郁注给杀了,他的诅咒之言也就再也出不了口了。 清欢在一边看的十分激动,这才是一个反派该有的样子啊!不给敌人机会,一招致命。 只是子渊身上沾了郁注的血,整个人又十分阴郁,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形容恐怖。 清欢心道,得亏当初把他打包带走的不是自己,而是李勋方。 “你一直在吸取郁注的力量。”天衡子肯定的说道。 方才他就已经发现了,按着郁注的实力,绝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变成这幅油尽灯枯的样子,而子渊方才动手的时候身上还蕴含着一丝灵力,再加上他是凡人之躯,这才能避开天眼杀了郁注。 子渊也不否认:“是,这修炼的法子是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的,他强迫我和他欢好,我就利用这法子吸收他的灵力,为自己所用。” “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郁注一死,他身上的天眼自动就剥离了出来,金色的光芒自他眉间缓缓升起,回到了天衡子的身上。 子渊很清醒,他知道自己驾驭不了这天眼,更打不过天衡子,所以也没有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我要杀了绿萝,还有李勋方。”子渊像是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生死之事他好像都已经看的一干二净了:“然后,我会自杀。” 天衡子自然不会阻止他去报仇:“你虽然有些灵力,但是你这身体,杀杀绿萝倒也罢了,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杀李勋方,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子渊的面孔隐隐有些扭曲:“总会有办法的……”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天衡子说道:“你杀了郁注,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礼尚往来,我会给你一些灵力,你要做什么都是随你。” 清欢有些惊讶,若是子渊残忍的肆杀百姓呢?难道知观就不管了吗?? 子渊自然应承了下来:“好。” 天衡子手一挥,一道灵力就注入了子渊的体内,子渊原本是一副快死的样子,如今瞬间就精神了不少:“我同清欢就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子渊道了一声:“多谢。” 因为后面的事情,天衡子本来也就不想管。 方才天衡子动了杀意的那一刻,阡陌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一直在想,天衡子到底出来做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尚存在人间的天眼。 如今他虽然只剩下了不足三成的功力,但是他到底是不会死的,而且他敢进来,也是找好了办法才过来的。 没有万全之策,就凭着这三成功力去和他打?他是笨蛋吗? 天衡子也是上古神明,他的实力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天底下,每个东西都是有弱点的,天衡子也绝对不例外。 他便是找准了这个弱点,才敢有恃无恐的进来。 因为天衡子怕的,就是魔血。 当然了,这魔血指的并不是他身上的血,而是集万民之怨气滴灌的血。 他在杀了这么多百姓,目的就是要他们身上的怨气,一来这些百姓可以成为他们的僵兵,二来又能成为供养魔血的养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办法。 为了练成这滴魔血,他付出了太多的东西,两年前这魔血就已经集好万民之怨了,但是光有怨气还不够,还要有魔气。 妖魔道有一潭泽,天帝下去了都能成为堕神,其可怕之处可见一斑。 他便是将这魔血放在潭泽中温养了两年,若是再放上一日,才能算是彻底的大成。 但是这一日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谁知道过了这一日天衡子又会去哪里呢? 魔族与妖魔道之间离的很近,如今妖魔道又没了禁制,出入旁若无人之境一般,他来去也十分自由。 打定了主意,他决定提前取出魔血,这一次……他必须要杀了天衡子,想来少了一日这魔血的功用也不会差太多。 阡陌走到潭泽附近,这里的魔气实在太重了,饶是他作为魔尊都忍不住要被这魔气给割伤,当初将这魔血放下去的时候他可是耗费了好大一番心血。 他一抬手,一股黑色的魔气瞬间涌入潭泽之中,仅一瞬的时间,一滴颜色也是赤黑的血从潭泽中升了起来。 与此同时,潭泽也开始咕噜噜的冒泡,像是什么东西开始沸腾了一样。 这魔血能彻底摧毁天衡子的灵根,让他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废人,连堕神都做不了。 阡陌眼里露出一种快意。 只要杀了天衡子,这世上就没人能在和他作对了……很快,这个三界都会是他的。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无敌奶龙 阡陌心中无比畅快,终于可以解决掉天衡子了。 天衡子同清欢离开之后也不敢再耽搁,他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昆仑,每多耽搁一会儿,清欢就越危险几分。 这世界上的事啊就是这么巧合,他们前脚才刚刚进入蓬莱,后脚阡陌就到了。 看着已经闭拢的结界,阡陌气的直接把身边的巨石炸成了粉末。 若尘和清雨也随后感受,阡陌阴沉的盯着结界:“他去做什么了?” “郁注已死,天眼被夺。”若尘说道。 阡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本座就知道……” 随后,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若尘和清雨:“本座派你们去夺天眼,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这都是几日前的事情了?嗯?还有天眼呢?如今你们告诉就来我,天眼落到天衡子手里了?” “主人,那天眼若非主人自己愿意,别人恐怕夺不得,反而还会遭到反噬。”清雨说道。 阡陌嘲讽的看着他们:“难道你们觉得天衡子和郁注的关系,能让郁注乖乖地把东西给他吗?你们自己办事不力,就不要怪到别人头上。” 清雨看了若尘一眼:“主人,那天衡子原本就是天眼的主人,当初本就是郁注用计夺去的,如今郁注一死,天衡子将天眼夺回去也是在清理之中。” 阡陌眼睁睁地看着天衡子和清欢走进了蓬莱,一步,只差一步就能杀了天衡子,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他心情不好,自然的想办法出气。 而如今最好的出气筒……不就在他眼前吗? 阡陌说道:“此事都是你们办事不力,本座自然该惩罚你们,不然日后恐怕难以服众。” 清雨和若尘脸色同时一白。 阡陌的手段他们心里是清楚的,魔族之主折磨人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样样都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坏了本座的好事,便赐你们骨鞭之刑吧。”阡陌却像是大发善心一般的说道。 何为骨鞭之刑?便是用充满仙气的骨头做成的骨鞭将你背上的皮肉打烂,露出下面的骨头来,然后再用钉子将从脊柱的下端穿过,横穿整根背脊骨,然后抽出才算完事。 这要是落在凡人身上,可怕骨头还没露出来人就已经死了。 他们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不会死,只要阡陌不让他们死,他们就不会死。 这个时候的清雨和若尘,才知道原来永生不死也不是什么好事。 天衡子和清欢回蓬莱之后就开启了天眼,天衡子按着记忆开始使用这天眼。 清欢也十分好奇地跟在天衡子身边,她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天衡子也没有告诉她。 一道金光自天衡子额间的天眼中射出,通过这天眼,天衡子似乎看到了万物生机。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他看到草木兴衰,兴盛凋零,又看到了人间繁华,地狱拥挤。 随后,这个世界又发生了变化。 天衡子看到了当日他去蓬莱之时见到过的女仙,她在一片白光之中缓缓睁开眼睛:“你终于来了,止辞。” 天衡子心里疑惑:“你知道我会看到这一切?” 她只是淡淡的笑:“一切早就已经注定好了。” “敢问仙上,如何才能救得清欢一命?” “她本就是我昆仑的灵兽苍龙,你可知她当初为何会降生与仙莲之中?” 天衡子不解:“当初她不是阴差阳错才会这般吗……” 她摇了摇头:“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记起来,清欢,她将自己的一缕魂魄分到仙莲之中,只是为了能再见到你。” “什么意思?”天衡子心里一动。 那女仙也不同他绕弯子,素手弹出一道白光射入天衡子的额头,一瞬间,往事种种皆入他眉眼。 他生于混沌之中,同他依伴的,是一条小苍龙,它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天衡子一只手就能把它罩住。 但这确实他在混沌之中唯一能看见的东西,可以说,是这苍龙的存在,带给了天衡子喜悦,和能排解的寂寞。 这苍龙虽是小的不能再小,也不说说话,但是颇通人性,一双滴溜乱转的大眼睛就让它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实在惹人的心疼。 打破混沌的人正是昆仑的人。 原来这小苍龙是昆仑的龙,自己调皮到处乱跑,这才误入了天衡子的混沌之中。 每次天衡子沉睡的时候,它都想要逃走,但这周围一片漆黑,它连路都认不得,自己到处乱撞反而还落的一身伤。 到最后,它干脆也就放弃了逃跑之事,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呆在了天衡子的身边。 昆仑的人发现清欢不见了,自然是到处去找的,最后终于在这片混沌之中找到了清欢。 他们向来实力强大,但还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混沌劈了开来,也不知道清欢当初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随着混沌被劈开,生于其中的天衡子也因此被他们放了出来。 昆仑是不让外人进去的,虽然苍龙这段时间可能被天衡子照顾着,但是他们也让天衡子出来了,也算是两清了。 他们本想接走小苍龙,然后同天衡子就此别过,但是这小苍龙不愿意了,死死的咬住天衡子的手指不肯松口。 而小苍龙这会儿还是一条小奶龙,那一口银牙实在没什么杀伤力,最后还是被昆仑的人硬生生带走了。 回去之后的小苍龙又呆不住了,只想着回到天衡子身边,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她很喜欢。 昆仑的人就怕她又出去遭到什么祸端,毕竟她现在实力太弱了,在地上爬来爬去被踩死都有可能。 若她要是真这么死了,那未免也太过憋屈了,她定然会成为这世界上第一条被踩死的龙。 于是众人就对她严加看管,直到她成了年才肯让她出去。 龙的执念是很可怕的,清欢虽然记不得天衡子的样子,但是她始终记得天衡子身上的味道,只要再让她看到天衡子一眼,她就能知道他是天衡子了。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当初的真相 于是她凭着这番执念成功找到了天衡子,并且死皮赖脸的留在了他的身边。 因为她是昆仑的人,天衡子也不好直接赶她走,见她乖巧不惹事生非,而且有时候也确实能帮他的忙,所以他也就默许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清欢实在可爱的紧,想来是个人都会喜欢她。 天衡子到底也不是这个例外。 后来战争又开始了,清欢实力不济,最后被天衡子的敌人捉了去,神魂俱散,天衡子几乎是散尽了一身的修为才将清欢救了回来。 因为她生于蓬莱,所以最后还是被带回了蓬莱去养伤,天衡子也因为神魂太过脆弱,将前尘往事一数俱忘。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了后来清欢托生仙莲之事。 天衡子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所以……” 女仙摇摇头,说道:“所以能救清欢的,不是我们,一直都是你,止辞。” “这是四千年前的世界,若是按着清欢如今的年岁,正是当初你带着她找到昆仑的时候。”她说道:“你可知为何这个世界里没有第二个你和她?” 天衡子一愣。 他一直以为这是赋辛特地设计的,所以才没有去注意这些。 如今看来居然是别有隐情的。 “因为当初我们救清欢,就是你用你的修为来换的。”她看着天衡子:“你曾两度为她散去修为,她也为了你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但是止辞,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你同清欢在一起,带来的是什么?她日日痛苦,你日日担忧,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天衡子眉目中已经带了一丝戾气:“你什么意思?” “这世间的法则就是这样,你得到了什么,你就要失去什么,你要逆天而行,那你就要付出代价。”女仙叹了口气,知道天衡子是不可能听她的劝的了。 “我可以付出代价,不就是散尽一身修为吗?我愿意!”天衡子才不会听她什么狗屁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的道理呢。 这世间的美好之处不就是爱吗? 因为相爱便被称为痴男怨女,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去批判别人的感情,这便是他们的至高者吗? 他们向来清心寡欲,持守色戒,不食肉糜,试问若这天底下的人都是这般毫无欲望,何来天地广阔开陈辟新?又何来子嗣繁荣欣欣向上? 都是些狗屁不通的话! “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女仙再度摇摇头,是啊,止辞本该就是这样的,毕露锋芒,无人敢直指。 天衡子手中的纯钧指向她:“你可以不救她,但是我会让天下人给她陪葬。” “她本就是我昆仑之中,机缘巧合才与你相识,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给你这天眼。”女仙说道:“只是你杀了天下人又有何用呢?她并不会回来。” “既然你要救她,哪有何必再管后半句呢?” 此时,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女魃突然站了起来,神情激动:“来了,昆仑的人来了!” 她也已经觊觎昆仑的办法很久了,当初止辞为清欢散功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昆仑有一秘法可以给别人续命,所需付出的代价除了一身的灵力,还有前尘往事的记忆皆要付诸东流,但是她不介意,只要能救应龙,只是失去这些东西有能算的了什么呢? 那次止辞没有全部忘记,是因为清欢当时只是部分神魂,所以他只是忘记了自己散功的过程,其他大多都还记得,除了容易混淆记忆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 但是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天衡子已经全部想起来了,那也就意味着他如今的力量已经达到了顶峰,天帝赋辛早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可他要是甘愿为了清欢散去一身功力,那他与赋辛的位置也就换了过来,还有一个阡陌也在虎视眈眈,天衡子的处境实在不妙。 也就是说,他与清欢之间,只能活一个。 昆仑的女仙已经看透了两人之间的轮回,这才会出言阻止的。 而聪慧如天衡子,他又何尝看不懂呢? 只是这东西实在太甜了,一旦沾上就再也丢不掉了。 “清欢如今身子还可以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准备,三日之后我会来找你的。”女仙丢下一句话就轻飘飘的走了。 “知观,知观你怎么了?”清欢晃着天衡子的胳膊着急说道:“可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天衡子回过神摇摇头:“没有,这天眼只能用在该用的地方。” “哦。”清欢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失望:“知观,方才阡陌就跟在我们后面哎。” 天衡子点点头:“嗯,随他。” 反正他也没什么大用处,现在的他已经虚弱到连朝歌都打不过的地步了,除了不会死,他几乎没什么用处。 清欢又想到自己之前在人间学会做的糕点,喜滋滋的拉着天衡子的手就往厨房冲:“知观,这次你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真的可好吃了呢!” 天衡子不去想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宠溺的说道:“你之前下过厨?” 清欢理直气壮的说道:“没有。” 虽然我没有下过厨,但是我就是知道我做菜好吃。 天衡子扯了扯嘴角:“原来如此。” …………和天界无关的分割线………… 女魃赶到的时候阡陌还在外面伺机而动,他见着女魃的时候也没有意外:“你来了。” “你原来……想要我帮什么忙?” 阡陌眼神闪了闪,出口道:“杀了天衡子。” “不可能。” 阡陌无所谓的摊手:“反正要救人的又不是我。” 女魃气的牙痒痒:“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的就只有天衡子的命。” “你明明知道天衡子一定会救清欢的,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确实,但是天衡子是个很狡猾的对手,我必须要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我才会相信他是真的死了。”阡陌说道:“不然我绝不可能放心。”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蓬莱一聚 若不是因为单凭自己一人的力量难以打开东皇钟的结界,她早就自己闯进去了,何苦在这里同阡陌打这些商量? “其实我也无需担心,我同止辞并未有任何冤仇,若我真到了那时,他自会帮我。”女魃说道。 阡陌好整以暇的说道:“他帮你?他恐怕自身难保了还帮你,当初之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他一直春风吹又生,本座也不至于折损自身修为来到这里。” 女魃嘲讽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守在这里不就想杀了天衡子吗?若是能在他救清欢之前杀了他,也算是少了一个敌人,只是你到底迟了一步。” 若是没有天衡子散尽自己的修为,清欢很难活下去,除非就是她回到原先的世界之中。 兴许天衡子死了,这个世界也就不攻自破了,因为这地方原本就是基于天衡子所造的。 想到这里,女魃心里又有些着急了。 若是天衡子走了,那她岂不是找不到昆仑的人了? 女魃隐隐有些着急,她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如果天衡子真的死了,清欢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昆仑的人还会放她出来吗?”阡陌斜睨了她一眼。 女魃久久没有说话。 确实,清欢和天衡子纠缠了这么久,昆仑的人心里肯定已经不喜了。 阡陌也不逼她,反正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和女魃合作了。 只是这会儿天界的那位已经坐不住了吧。 赋辛并不在意天衡子的生死,他只在意昆仑的去留,但若是天衡子死了,对他来说也不会是件坏事。 想到这里,阡陌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本就是这样,大家都是相互利用罢了,目的达到了,就该毫不留情的丢掉。 利益会永远促使人暂时摒弃前嫌去合作。 …………一条和天界有关的分界线………… 这会儿最麻烦的还是月息,赋辛自然已经查出了她做的好事。 而这个狼子野心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爪牙。 他将月息抓了起来,他可以允许月息在他的底线之前嚣张蹦跶,但是绝不会容许她破坏他的计划。 知道两者之间的联系再也无法修复,赋辛气的直接将月息关进了天牢之中。 天界的众仙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往日天帝不是最宠月息天妃的吗?甚至可以为了她不惜和天后作对,和大臣们作对。 这帝王之爱果真是薄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始终不能长久。 前面有一个天后的例子摆在那里了,如今月息天妃也亦是如此。 不同于大臣们的揣测,赋辛已经从最初的冲动和愤怒中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其中定然也少不了阡陌的唆使,只是他也实在是气不过,月息居然不惜背叛他也要和止辞在一起。 他实在是想不通了,止辞到底哪里好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苍生皆要听他的号令,可是止辞呢?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而已。 他是君他是臣,臣永远跃不过君,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且他自认为外貌也不比止辞差,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了? 两人成亲也有几千年了,就算是草木也该有心了,可是她呢?她做了什么? …………一条回去的分界线………… 月息在这个世界里的神魂感受到了本体受到的威胁,知道自己已经是没有退路了,于是咬了咬牙,也跟着去了蓬莱。 她现在占着的躯体是梓欢真人的,梓欢真人本就是道界的大能,占着她的身体自然也能发挥她的灵力。 才看到远处的阡陌,月息就忍不住怒上心来:“你不是说会我得到止辞吗?如今连你自己都进不去,还说帮我得到止辞?” 阡陌无所谓的说道:“只要天衡子救了清欢,功力散尽的他不还是会落在你手里被你搓扁揉圆吗?” 月息磨了磨牙齿,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阡陌骗了一样。 女魃并不是很想与他们为伍,自己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穿过东皇钟的结界进入蓬莱。 那就是蓬莱的那块未开化之地。 她本就是上古神明,里面关着的又都是上古的凶兽,这些凶兽里,与她交好的有,与她为恶的自然也有。 女魃紧了紧拳头。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东皇钟是造世之钟,它的结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破的。 想到这里,女魃又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定要找到天衡子。 正在蓬莱之内的天衡子和清欢倒是过着逍遥的日子,清欢一派的天真,对于外面的诡谲云涌一概不知,唯一忧心忡忡的也只有天衡子。 他……实在是放不下清欢。 所以这次,他只能用其他人的灵力来换了。 这还是天衡子如今才想到的。 就比如说外面这个杀不死的阡陌和他手底下那些脱离本体的魔兵。 他还在上清宫的时候就看到过一本书,这书里记载了一些关于东皇钟的时候,他完全就可以利用东皇钟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吸走他们身上的力量,然后再辅以自己的灵力,如此一来他便不需要再散尽灵力来救清欢了。 能存下多少灵力便是多少。 打定了主意,天衡子也不再犹豫,催动东皇钟就开始向四周汲取力量。 其实这会儿阡陌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但是他突然感受到了东皇钟的异动。 说实话,这还是他头一回感受到来自东皇钟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忍不住心生向往,他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东皇钟温热的灵力之中难以自拔。 还有一边的月息,她也似乎也对这股力量心生臣服,甚至…有种想要与他融为一体的冲动。 不仅是他们,这蓬莱周遭的生灵都是这么想的。 当然,女魃也得益于此,因为东皇钟澎湃的灵力导致那些凶兽不敢有异动,女魃一路走的十分平安。 要知道,这里面的凶兽多少都吃过东皇钟的亏。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厨师 东皇钟开始疯狂的吸取他们的力量,只是他们自己还感觉不到什么,他们完全沉溺在了东皇钟给他们编织的假象里,直到灵力消耗过半才惊然发现。 阡陌清醒过来之后朝着东皇钟的方向狠狠的看了一眼,但又不敢和东皇钟硬碰硬,最后咬了咬牙还是离开了。 无事,他手里还有魔血,总有一天天衡子会死在他的手里的。 月息这会儿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不能离东皇钟太近,不甘的看了蓬莱一眼之后,往后撤退了数十里,那股摄人心魂的力量这才稍稍有所消退。 到了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月息立刻坐下运功调息,感到体内涌动的气息逐渐稳定了下来才收了手。 天衡子是从中获利最大的人,因为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东皇钟到灵力变强了,这也就说明这样果真是有用的。 之前他存在的世界不能肆意伤人,但是这地方本就是虚构的,他就是把这里的灵气都吸干了也是没有问题的。 天衡子心里大定,若是照这个趋势下去,他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就很小很小了。 三日之期还未到,女魃就已经先到了。 那些上古凶兽会受到东皇钟的影响,同样的,她也会。 每时每刻,她身上的力量都在减弱,若不是天衡子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只怕她也是不能活着进到蓬莱的。 女魃醒的时候清欢正坐在她身边煮茶,因为东皇钟的缘故,清欢肚子里的孩子成长的很快,才个把月未见,清欢的肚子就已经隆起的如四月怀胎的妇人一般了。 “天衡子呢?” 女魃揉了揉额头,灵力疯狂的流逝让她这会儿十分虚弱。 清欢连忙将她扶了起来:“他有些事情在外面,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女魃被她扶着靠在床榻上,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若是再照这个架势下去,你这孩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生下来了吧。” “谁知道呢。”清欢摸着自己的肚子,有几分惆怅的说道:“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要迎接这个生命,他来的实在太突然了。” 闻言,女魃宽慰道:“天衡子该是有经验的。” “嗯。”清欢想到他也是这般带过自己的,总该知道些什么,等等,这个是天衡子不是止辞啊喂。 还有,女魃是怎么知道天衡子有经验的? 如炬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女魃,女魃自知失言:“我想天衡子有这么多徒弟,很多都是他从小带大的,他应该比你有经验才是。” 清欢松了口气:“那倒也是。” 其实她自己本就还是小孩子心性,如何让她去照顾孩子呢? 好在她身边还有个天衡子,他是个稳重的。 这时,天衡子推门而入:“醒了?” 清欢蹭蹭蹭跑到天衡子身边:“知观,你回来了。” 天衡子手里提着一篮子的东西,另外将一件外裳交给清欢,清欢很自觉的帮他去挂好,女魃看着两人的相处,颇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 若自己能和应龙这般……该有多好。 “我方才做了些菜,你可要一并尝尝?” 天衡子虽是邀请的话,但是他并未给女魃准备碗筷,女魃当然也知道他不是诚心要邀请自己,不然他也不会只拿两副碗筷。 于是女魃笑了笑:“不用了。” 她这身子本就不需进五谷,天衡子和清欢亦是如此。 只是清欢喜欢吃东西,天衡子陪着她而已。 “嗯。”天衡子淡淡的应了一声。 聪慧如他,自然是知道女魃来这里的目的的。 清欢见女魃拒绝了天衡子的邀请,便给女魃端了点茶水和糕点,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女魃:“这糕点是我做的,你尝尝看吧。” 女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衡子,只见他太阳穴跳了跳,便十分干脆的拒绝了清欢善意的邀请:“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清欢有些失望:“但是这是我做的糕点哎……” 女魃笑了笑,还是不忍心让她失望:“你先放着吧,我饿了会吃的。” 清欢这才打起了精神:“好!” 要是清欢做的糕点真的好吃的话,如今下厨的也不会是天衡子了。 而且这糕点……光看这个色泽,就知道不是什么给人吃的东西。 天衡子已经将菜摆在了桌子上,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女魃就知道绝对比清欢做的要好吃。 她实在想象不到止辞为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他只是做了几个菜,都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一个是清欢最爱的糖醋里脊,一个是炒青菜,还有一个是一碗豆腐和一道说不上名字的汤。 女魃觉得自己的存在真的是打扰了两个人你侬我侬,于是十分配合的从床上起身:“我出去走走。” 清欢关切的说道:“要我陪你吗?你如今身子不太好,我有些担心你。” 女魃摇摇手:“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好吧。” 清欢神经粗,随后又开始埋头苦吃。 呜呜呜,知观做菜怎么能这么好吃! 虽然她不是凡人,但也知道“君子远庖厨”的道理,如今一向被世人崇拜的天衡子甘愿为了她下厨,这让她如何不感动? 再加上天衡子做的确实很好吃。 此时她丝毫不知外面又已经开始掀起了腥风血雨。 事情是这样的,这段时间魔族一直在休养生息,但魔族是个什么种族呢?那胆子可是出了名的大,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惹事生非,如今他们微微喘过了一口气,就有好事者忍不住去人间闹事了。 这次他们招惹的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弄的几个道门的掌门心里愈发窝火。 之前天衡子出去的时候留了一样东西给道门,这东西可以净化魔气,是魔族绝对的克星。 有了这东西,道门就像是得了块令牌一样,对上魔族的时候底气一下子就足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道门准备再次联合在一起打魔族一个措手不及,说做就做,乘夜道门就去偷袭了魔族,魔族骄傲自大,道门中人又仗着有宝物在手,一时魔族还真受到了重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回去 阡陌如今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去管其他的事? 而且这群魔兵在妖魔道的时候过惯了醉生梦死的生活,一时间还真难做到井然有序的对敌。 时间一摆就到了天衡子与那女仙约定的日子,女魃的灵力虽然得到了温养,但依旧还是大打折扣,幸好当初应龙还留下过宝物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再不济还有上清宫下面的龙身呢,那里面也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清欢在房间里沉睡,月光之下,只有天衡子和女魃在等着那人的到来。 “止辞,你可确定了?”她最后又问了一遍天衡子:“将别人的灵力据为己有,如今在这个结界里无事,但是一旦出了这个结界,你很有可能遭到天谴。” “天谴又有何妨?” 我自愿以一身灵力渡我爱之人,惟愿她此生无惊无忧。 她又看向女魃:“你呢?你本就是受咒诅之人,你此番不过也是逆天而行,而且你身上的诅咒也会蔓延到应龙身上,等到出了这个世界,你们只能到呆在荒芜贫瘠之地,如此……你们还愿意?” 女魃坚定的说道:“我愿意。” 眉间的朱砂痣隐隐发烫,女魃抚上额头:“没有你,我宁愿死。” 像是叹息,像是妥协,最后那亮光还是消了下去。 女仙最后摇了摇头,痴儿。 “罢了,既然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那本座就成全你们吧。”女仙划破手指,从指尖挤出了一滴鲜血,在空中一分为二瞬间打入两人的眉心,两人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急速流逝,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两人的身体,骨头、血肉都被这股力量挤的要爆开一样。 周围的风就是像是锋利的刀,破开他们的皮肉,一步一步要将他们鲸吞蚕食一般。 清欢是被浑身的胀热弄醒的,她仿佛置身于火热的海洋之中,被灼热煎熬着,身上的血液都在痛苦的叫嚣。 像是有人在拼命的往她身体里灌什么东西进去一样,让她倍感窒息。 清欢忍不住撑起身子,哑着嗓子喊道:“知观?”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她,恐惧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她的知观呢?他去哪里了?怎么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清欢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殊不知天衡子承受着比她痛苦百倍的折磨。 清欢到底怀着身孕,体力不支直接倒在了地上。 神胎孕育虽说艰难,但也容易。 灵力不够就要一直怀下去,灵力够,当天怀当天生都可以。 天衡子将半数灵力都给了清欢,这些灵力几乎都被胎儿给吸收了。 它感受到了清欢的痛苦,所以才会将涌入她体内的灵力纳入自己的身体。 清欢在昏迷的期间终于记起了全部的事情。 原来……她和止辞这么早就认识了。 原来……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有了这么深的羁绊。 一次一次,两人不断重逢不断相遇,以喜剧开场悲剧结尾,他们终究会爱上对方,然后陷入轮回。 用自己的拳拳爱意去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卑微吗?清欢不觉得。 醒来之后清欢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只觉得浑身上下精力十足。 知观……她的知观! 她站起身,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奔向外面。 方才那种感觉她太熟悉了,之前她魂飞魄散之际都是被这种熟悉的感觉拉回来的。 所以……为了她,知观又做了什么? 女魃已经被昆仑的女仙带走了,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消失,她与应龙都决定进入昆仑,永生永世不再出来。 清欢找到天衡子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躺在那棵巨大的桃花树下,胸膛没有一丝起伏。 他……死了吗? 胸口空空荡荡的,清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搂在怀里的,等她回过神来,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开始破碎,就像是一个梦境,终于进入了尾声。 …………看见就能发财的分割线………… “你终于回来了。” 身边响起了阿芙的叹息。 清欢缓缓睁开眼睛,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摆设。 “他呢?” “还未苏醒。”阿芙说道:“当时他身上还有一片护心龙鳞护住了他的心脉,所以还有一线生机。” 清欢眨了眨眼:“我去看看他。” “夫人。”阿芙犹豫了一下:“您如今身子不便,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清欢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苦笑一声:“能有什么不便的?他如今健康的很。” 像是回应清欢的话一般,肚子像是被轻轻打了一拳。 “这小家伙。”清欢失笑:“我们去看看你爹爹吧。” 阿芙自知阻止不了清欢,便乖乖的退到了一边,扶起清欢:“这段时间在那里过的可好?” 清欢笑道:“自然是好的。” “可是都想起来了?”阿芙小心翼翼的问道。 清欢一顿,随后点了点头:“月息如今如何了?” “被陛下关进天牢了,听说是失了精魄,如今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天后娘娘本就恨她入骨,她只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往事一幕幕呈现在她眼前,清欢如今的心就像是一滩死水,能泛起波澜的人这会儿还不在。 “魔界呢?退兵了?”清欢任由她扶着自己:“夫君最关心这些事了。” 随后,她又否定道:“不,夫君最关心的是我。” 阿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安稳的话憋进了心里。 她实在清楚,止辞上神死在那个世界里意味着什么,虽说有龙鳞护他心脉,但他能醒过来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止辞离她方才下榻的地方不远,还未靠近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 清欢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就看到了穿着白衣,躺在玉台上的止辞。 这是他往日修炼的山洞。 他的眉目依旧清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尊沉睡的玉像。 清欢眨了眨眼:“夫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大结局 胸口空空荡荡的,张了张口却连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知看了他多久,站的脚都已经开始发麻了。 这对一个神仙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清欢蹲下身子坐在止辞旁边。 还好,不是陨灭。 他的灵魂会飘散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意识也会沉睡,也许下一刻他就醒了……也许……他再也不会醒了。 若不是自己腹中的孩子,兴许止辞也不会耗空自己的灵力。 “清欢,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执意要和止辞在一起,就该想到这个下场。”昆仑那女仙又来了。 她看着挺着大肚子的清欢忍不住摇摇头:“他确实准备的万全,但是你与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若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想好,你们两个终究会有一个人伤到另一个人,难道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清欢红肿着眼睛看着她,轻轻的说道:“可是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啊……” 难道在一起也有错吗? 女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可知为何万年来我昆仑几乎不在三界露面?就是因为昆仑界的命格和三界不同,那女魃如今已经入了昆仑,她和应龙的命格也已经被改变,他们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昆仑太久,但是止辞不一样,他是先天神,无人能改他的命格。” 所以你们两个在一起,只能是害人害己。 “那你们为什么当初还要放任我们两个靠近?”清欢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不能有结果,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遏止住这件事情的发生?一定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了再跑出来说我们两个执迷不悟?” “你到底还是没有看明白。”女仙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你与止辞,本就是劫难,当初我们本也是不同意你入凡世的,但后来测得那止辞与你有一劫要渡,你若成功渡得,才能看破红尘,若你渡不得……到头来也终究是虚妄。” “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恨你们擅自给我做决定。”清欢抬头看着她:“你们懂我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是自己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劳劳碌碌,最后说上一句旁观者清,然后指责我们做的事情。” 女仙摇头:“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就算当初我们阻止了你与止辞相遇,但最后你们还是会以其他的方式遇到的。” “渡的过劫是我的事,渡不过劫也是我的事。”清欢低下头。 她何尝听不懂她的话。 他是她的劫,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劫? “你若是想要止辞醒过来,你就必须要离开他。”女仙看着清欢仍旧一副我都懂但是我就是不想管的样子,狠了狠心肠:“我知你爱他,因此才特地来找你的,他现在身于混沌之中,神魂也会随之慢慢的消散,你与他命格不和,你不离开他,他也是不会醒的,时间一长,就算你走了,那也是没用的。” 清欢看着她心如刀绞:“你……容我…再想想。” 止辞的一切苦难都是由她而起的,若是没有她,他何至于一次又一次的散尽功力? 只是她如何能放的了手呢? 一想到自己与止辞之间的点点滴滴,清欢就不想离开。 “我不逼你,但是你心里要清楚,你和止辞在一起,最后只会互相伤害,终难两全。” 说完,她就化成一阵烟消失了。 清欢苦笑,她如何不知自己与止辞之间的纠葛? 只是感情一事,怎么可能是他们能说的好的? 更别说她如今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纽带,她走了,孩子该怎么办? 她不可能让孩子永远生活在昆仑那个地方。 昆仑,确实很美,但美的虚无,美的让人感觉不到真实。 她希望这个孩子是鲜活的。 清欢稍微起了点身子,看了看止辞,然后握上了他冰凉的手,小脸忍不住埋在他的手掌之中,半天才说了一句:“等我把孩子生了……” 等我把孩子生了,我就走了。 我不想害你,夫君。 虽然她是神,但怀孕还是天底下最辛苦的事,因为她方才归位,身子十分虚弱,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有灵性一般,都没有吸收清欢体内的灵力,因此她这肚子还是鼓鼓涨涨的,却没有半点要生产的痕迹。 阿芙见状又舍不得她生孩子,又希望她能生孩子,索性最后也就不去纠结这些东西,只顺其自然。 ………… “清欢,要去见见清雨和月息吗?” 清欢想要珍惜和止辞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索性就搬了过来与止辞的尸体同住,未免他孤单,便日日与他作伴,如此心里也能舒坦。 这日清欢端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晒太阳,阿芙给她端了些汤过来,见状还是忍不住问道。 “月息……我听说天后给她下了毒。” 一种媚药,需要日日和男人交合,一时间,天帝头上的绿帽倒是满天飞了。 “是。”阿芙点点头:“她说她想见见你。” 清欢头也不抬:“不见。” 阿芙一顿:“也好,免的污了你的眼睛,至于那清雨呢?她也算是你的姐姐。” “姐姐?”清欢“呵呵”一笑:“她不过是我当初投身于仙莲之中落下的一滴泪罢了,吸了些我的灵力开启了灵识,后来机缘巧合修得人身,也配称为我的姐姐?” 这便是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清欢回来,阿芙总觉得她冷漠了很多。 兴许这本就是她的性子,当初那个快乐纯真的清欢是她们养出来的而已。 那晚九重天稀奇的下了场雨,这地方不归水神管,也没有一年四季,阿芙知道,这是清欢要生了。 神生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所以阿芙也并不担忧,只是当她赶到山洞之中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襁褓之中恬睡的婴儿,以及依旧没有苏醒的止辞。 清欢早就不知去向。 阿芙上前抱起那个孩子,一时间,恍惚又回到了自己抱着奶龙的时候。 清欢刚刚破壳而出的时候,比这个孩子大不了多少。 阿芙苦笑一声。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 正想将孩子抱回去的时候,一直没有醒来的止辞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番外一 “啊啊啊啊啊止辞!!快把你的笨蛋儿子抱回去!”清欢看着笑的一嘴口水,一直巴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坨坨忍不住尖叫:“这是我刚刚找织女做的新衣裳!” 止辞扶额。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一出生就喜欢到处乱拱,一个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往日清欢也没有这样啊?她不过是喜欢咬着手指看着自己发呆罢了。 止辞无奈的将孩子抱了起来,坨坨实在是黏清欢,奈何清欢洁癖的紧,坨坨不留口水也就罢了,一流口水她就受不了。 实在没有一个当母亲的自觉! 其实往日的时候清欢也是很喜欢抱坨坨的,肥嘟嘟肉呼呼的,一捏软塌塌的手感实在是舒服,但坨坨一流口水她就受不了。 好在神子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不坨坨吃喝拉撒清欢想来会更崩溃。 当初她生完孩子之后就被昆仑的人强行带走了,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生了孩子之后命格居然改了! 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命格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改不得换不得,清欢这一遭实在是怪的很,好在她也没出现什么不适的反应,昆仑的人又仔细探了一遍这天下,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也就随她了。 本就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心又都在止辞那边了,就算人到了这里也没有用。 想到这里,昆仑索性也就将她放了回去。 于是,在某个天气极好的日子,清欢蹦蹦跳跳的跑到止辞的面前,环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亲吻。 大鱼生小鱼,大虾生小虾,大魔王生小魔王。 由于清欢这儿子实在肥的可爱,于是清欢大笔一挥赐名为“一坨”,后来觉得一坨太难听,便改名为“坨坨”,意思是他肥成了一坨。 这坨坨看着可爱,但是破坏力可不亚于当初的清欢,甚至还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苗头。 当时因为清欢是个女娃娃,又是众人都知道的未来帝君夫人,所以众人对着清欢更多是敬畏和惧怕。 但坨坨不一样,这可实打实是个奶娃娃,生的玉雪可爱,人人都想抱上一抱。 于是灾难就此开始了。 今天是月老庙里的红线被缠到了火神的宫里,丢到火炉里烧成了灰烬,明天是太上老君的胡子被丹炉里的三昧真火烧掉了一半,怎么长都长不出来。 一时间,这个人见人爱的奶娃娃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 大家喜欢他,但也只是肤浅的喜欢他的样子,谁知道他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掩藏着一副比他亲娘还要黑的心肠。 到了后来,甚至一度有仙家在自己的宫门口写着:檀书与狗勿入。 可见坨坨同志是如何凭借着一己之力将众仙家折磨的不成仙样的。 只是坨坨同志为祸天界数十年,大大小小各种地方都闯过了,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水神的宫殿。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神秘到连爹爹娘亲都缄口不提。 坨坨同志十分具有探险精神,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带着爹爹给自己训来的赤蛇偷偷溜去了水神殿。 水神玄冥已经销声匿迹有千年之久,有人说他已经归于混沌了,也有人说他只是闭关修炼,但到底没有一个被所有人都承认的说法。 水神殿前静悄悄的,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 坨坨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的清欢见了都要说一声好。 他继承了清欢那一身刀枪不入的龙鳞,这世间没什么法器可以伤到他,除了他那狠心的爹娘。 坨坨手里抱着从太上老君那里顺来的剑,后面跟着迷你版的赤蛇,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靠近水神殿前。 “吱嘎”一声,厚重的大门被他推了开来。 夜色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迹,坨坨刚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里居然有蜘蛛网! 坨坨惊奇的拉着赤蛇差点就要喊出来,还是赤蛇及时用自己的尾巴将他的嘴给捂上了。 呜呜呜,这个小蠢货实在是太难带了。 随后想想清欢小时候也差不多调皮,赤蛇心里又觉得安慰了。 嗯,这种痛苦止辞要经历两遍。 不过幸好方才坨坨那个喷嚏没有引来人,不然可就糟了。 止辞对付坨坨很有一套,赤蛇寻思这可能就是带清欢带出来的经验。 因此只要每次一提到止辞,坨坨保证会乖乖听话,但一般这也是看人的。 比如说清欢说这话就比较有用。 坨坨不懂为什么神殿里会有灰尘,但赤蛇却是知道的。 神界是不会有灰尘和蜘蛛网的。 除非是一个神陨灭了,他的神殿才会开始荒凉,这个时候的神殿会与人间的宫殿差不多。 因为神殿,与神的灵力是息息相关的,神只要活着,他的地方就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出现。 难道…… 玄冥真的死了? 只是他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好歹也是天界“五大天团”之一的人物,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死了?而且没有一点动静。 赤蛇实在有些想不通。 而这会儿坨坨已经往殿中央开始跑了。 水神殿里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陈设都是一般宫殿的样式,只是书桌上的书卷翻了一半打开着,旁边还放了一壶茶水,茶水已经干了。 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没有人动过,除掉灰尘和蜘蛛网,总给人一种好像下一刻主人就会回来的样子。 但是赤蛇知道,主人不会回来了。 水神为何会突然身死,这种事它还是别去管的比较好,天界实在太多辛秘了,知道的多并不一定对它们好。 眼看着坨坨就要爬上那张椅子了,赤蛇一个卷尾就将坨坨勾到了自己面前:“回去了回去了回去了,不然你爹爹又要罚你了。” 坨坨被它卷的猝不及防,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带走了。 偌大的水神殿里留下了一串小脚印和弯弯曲曲的痕迹。 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风自大殿中拂过,似沉重的叹息。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番外二 他是从水中苏醒的,可调唤天下的雨水,因此他便被赐名为玄冥,封为水神,掌握人间风雨。 他孤寂了万年,直到那日路过瑶池之时,见到有一仙莲无风而动,不知为何,就撞进了他的心里。 回去之后他才想起来,哦,原来这是他曾见过的。 当初她从水上踏行而过,灵力外泄无意间唤醒了他,从此他便拥有了掌控天下雨水之能。 犹还记得,她是最爱笑的,尤其是一见到止辞,连眉眼都生动了许多。 他知道,她爱止辞。 那时他不懂,什么是爱,他只知道他们都在说清欢爱止辞,止辞……也应该爱清欢吧。 直到他看到清欢魂飞魄散,止辞散尽灵力,天帝亲手封印了那些在止辞记忆中属于清欢的那些,他才明白。 原来爱,是愿意为一个人去死。 那他……好像也爱上清欢了。 如今再度看到她,只有半数魂魄的她,托生在了一株小小的仙莲之上,他安寂了万年的心终于再次开始震动了。 那胸腔中不断跳动的心脏又开始燃起来了。 这次,他一定要得到她! 于是他开始一有空就陪在她的身边,但是那时她灵智未开,什么都不懂,他就将那一身灵力灌输在她的身上,虽是拔苗助长,但也确实有用。 才短短百年不到的光景,她就已经生出了灵智。 只是有时真是时不待人,在最重要的时候,他终是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命运可真是不公平,明明这次是他花在她身上的时间更多,但她却只要一眼就能喜欢上止辞。 哪怕在一丛莲花中一眼就认出来她的人是他,最后她爱上的人还是止辞。 玄冥很生气,也很沮丧,只是他终归是不忍心真的伤到她,他心里还是不愿意她伤心的。 其实全天下都知道他喜欢清欢,就连那总是装模作样的止辞也是知道的,但他就是故意假装不知道。 你说说止辞这个人多过分,他娶了清欢,但又总是不陪在她身边,她整个就是一个受气包的性格,不知道明里暗里吃了多少的亏,多少的人看她好欺负故意欺辱她。 只是这些她从不同止辞讲,只是自己默默的咽下这些苦水。 于是他故意存了要给清欢报仇的心思,在军中作弄止辞,或耍点小手段给他下下绊子,有时候他会着了他的道,但还是被他识破的次数居多。 原先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他闲来无事就去找清欢聊聊天说说话,在军中就和止辞做做无伤大雅的手段。 直到清欢的失踪,他才彻底陷入了慌乱。 再一次,止辞散尽了功力。 好像他们的结局就是这般,清欢不顾一切的去找止辞,两个人相爱,然后止辞也甘愿为她舍弃自己的一身功力,再度换得两人的相遇,然后再重复这样的过程。 他又下了一次决心,一定要同清欢在一起。 但是他还是打不破清欢对止辞的爱,他们只要见面,就会爱上对方,哪怕隔的再远,也拆散不了他们。 玄冥叹了口气,如果结局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就选择成全吧。 这样一来,大家都会高兴的。 他踏上地府之路的那日天色好像很暗,天边都快要下起了雨,看着自己手中专属神仙的引路牌,又低头看了看脚边妖艳的彼岸花。 花开叶落,永不相见。 如果这是结局的话,其实也挺好的。 萧索的背影独自踏上了长长的回廊,然后消失在了尽头。 一道惊雷破开了乌压压的天空,这是又有一个正神陨落了。 ………… 坨坨被赤蛇带回去之后就被关在了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赤蛇仗着自己会变大,就变成了巨大的蛇身裹住了整间屋子,坨坨想要跑出去都不行。 这是目前除了止辞之外唯一能关住坨坨的办法,没有之一。 主要也是因为坨坨打不过赤蛇。 只是等他能打的过赤蛇了,他也该长大了。 夜里,清欢躺在止辞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玄冥。 其实她是有记忆的,她记得有个人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同她讲话,只是她听不懂那人讲的到底是什么,唯一能叫她有印象的,就是那人说话时的声音。 “夫君,你说玄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清欢觉得实在愧对玄冥,其实往日玄冥来寻她的时候她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的,如今知他居然甘愿为自己而死,心里实在不难有触动。 止辞还能说什么? 他沉吟了一会儿:“也许……他只是想成全我们。” 清欢沉默了。 她甚至都没有办法补偿玄冥,只能在庞大的时间面前表达自己对他的愧疚和怀念,在接下去无穷无尽的岁月中感叹一句,曾经有个人愿意为了我付出生命。 这也是人间对逝者唯一能做的事。 清欢今日会突然想到玄冥,是因为一个女子。 珞姬仙子穿了一件喜袍突然造访,清欢有些诧异,因为她往日都不同这些女仙有什么接触。 而这珞姬仙子也是女仙中少有的不喜欢止辞的人。 清欢同她没什么交情,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同她之间已经亲近到可以帮忙想看喜袍的地步。 没想到她却是为玄冥而来。 “明日我就要嫁人了,这嫁衣,他是看不到了。”珞姬仙子语带哽咽:“但玄冥是为你而死的,你继承了他的命格,所以我想,给你看看也可以。” 自从有了坨坨之后,清欢的心都软了。 “要进来……坐坐吗?”清欢说道。 她勾了一个浓烈的红唇,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是想叫你来看看……好看吗?” “好看。” 清欢如实的回答。 珞姬仙子笑的更加凄美:“你觉得好看,那他也会一定觉得好看了。” 不知道为什么,清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清欢话到嘴边就被她打断了。 “谢谢你,清欢。” 说完,珞姬仙子就走了。 清欢看着她毫不留恋的样子,心头的不安逐渐放大,但她还是没有去阻止珞姬仙子。 因为她没有立场和资格。 只是第二日,传来了一个消息。 珞姬仙子死了。 她终究是穿着嫁衣去见了她想要见的人。 大佬又在知观心上点火了 番外三(全文完) 幽暗的地牢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水滴到地上久了已经砸出了一个小坑,周围还有老鼠时不时的蹿过去。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都没有发出任何一丝的声音。 一个穿着囚服的女子被粗粗的铁链穿透锁骨,牢牢的钉在了墙上,诡异的是,她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头发也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和这一切幽暗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囚禁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地牢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来人正是天帝。 头戴玉冠,身着玄衣,右手还拿了一柄长剑。 月息抬着头看他:“你来了。” 赋辛神色阴冷:“你爱我吗?” “你是天帝,也会谈爱吗?”月息忍不住嗤笑:“你不过是占有欲而已,对琼华不就是如此吗?得到了就弃之如敝履。” “那止辞呢?至少我还会对你好,可止辞对你如何,难道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呵。”月息冷眼看着他:“我宁愿要他嫌恶也不要你的假模假样虚情假意。” 赋辛摇摇头:“月息啊月息,你还是不懂。” “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月息说道:“你杀了我吧。” 宁愿死,我也不要再做你的禁脔。 赋辛却来了兴趣,随手幻出了一把椅子坐下:“其实你做的事情,我早就已经可以将你千刀万剐了,你谋害天后子嗣,勾引天界大臣,残害上古遗族,勾结魔族反叛,插手正神历劫,这其中的每一件事都能将你置之死地。” 月息脸色惨白。 她知道,若是真的深究起来,她必定是要死的。 只是赋辛从来不说而已。 “但是朕从未与你计较,反而还帮你遮掩,你却从不知感激。”赋辛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那个被你视作珍宝的人反倒是将你碾入尘土的,你却不恨他,你说说你……” 月息不欲与他逞口舌之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会杀你的。”赋辛眼里泛出奇异的色彩:“我会永远将你关在这里,你不是一直觉得你是我的禁脔吗?既然如此,我就遂了你的愿,如何?” 月息没有说话,只是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难道……还是逃不掉这种宿命吗? 空旷的地牢里很快就响起了男女之间喘息的声音。 同样受到折磨的还有清雨和阡陌。 在那个虚构的世界里,魔血并没有伤到天衡子,反倒是反噬了阡陌自己。 当时清雨就在阡陌的身边,阡陌直接抓了她过来帮自己分担了一部分的反噬。 那个世界消散之后,他们也回归到了本体之中,连带着那一滴魔血也回到了他们的体内。 要不是因为那滴魔血已经被弱化了,两人又是魔体,共同承担了魔血带来的反噬,不然早就已经爆体而亡了。 如今看来,阡陌至少得修养千年以上,不然不可能恢复顶峰。 也就是说,天界能安宁许久了。 止辞到底是没有对赋辛下手,毕竟他死了,天界也就乱了。 他只是辞去了天界所有的职务,带着清欢住在了蓬莱,平日里偶尔来一好友拜访,倒也清闲自在。 以前的止辞哪有这么好心?睚眦必报的,更何况这赋辛是想要他的命。 可如今他也只是单纯不想再管这些事了,前尘往事皆化成灰涅,他只想好好守着他的清欢。 从开始到结束,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有什么是两个人不能携手经历的呢? …………下面是几个无责任小剧场………… 坨坨日记: 今天天气很好,我吃了爹爹做给娘亲的X(糕)点,娘亲很生气,爹爹为了哄娘亲就把我挂在了树上。 于是娘亲很高兴。 因为爹爹带着娘亲去了人间,过了三天才回来,娘亲看到我还被挂在树上特别心疼,抱着我说: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忘了什么,原来我们还有个儿子。 坨坨日记2: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好,我给娘亲做了X(糕)点,娘亲吃吐了,爹爹X(罚)我X(练)字背书,不高兴。 坨坨日记3: 前天我偷偷溜出去玩,碰到了一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姐姐,她问了我好多关于爹爹的事情,我不喜欢她,爹爹出来找我的时候和她说了两句话,然后被娘亲看到了。 于是娘亲又生气了。 爹爹气我到处乱跑,就X(罚)我挂在树上反X(省)了两天。 不高兴!! 坨坨日记4: 今天偷了娘亲的话本看,上面说后娘都对孩子不好,我才发现原来我是捡来的。 于是我要离家出走,走到XX(蓬莱)门口就被爹爹抓了回去。 爹爹打了我的屁屁,好X(痛),我果然是捡来的。 …………无责任小剧场2………… 朝歌做了个梦,作为魇神的他居然还会做梦! 这点让他惊奇不已。 梦里他看到了好多人,有穿着道士服的止辞,有成片成片的僵尸和小妖,有一个记不清名字和样子的女人,还有好多好多好多,都让他倍感惊讶。 于是他当即就去找了止辞想要验一验这个梦的真伪。 嗯……这是第三次晚上去找他们然后被轰出来了。 …………无责任小剧场3………… 人间喧闹,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有着各样的行夫走贩,或高声吆喝,或故自挑担。 小摊上升起朦朦的烟雾,正是一笼包子新鲜出炉。 一个穿着普通,甚至还有些褴褛的少女捏了捏空空荡荡的荷包,发愁的看着那些雪白的包子。 她实在饿极了,那包子的味道又是诱人。 实在没有忍住,趁着老板娘转身的功夫,她眼疾手快的上前偷了两个包子就跑。 一边的老板见状立即拔腿追了上去,嘴里还在不断的咒骂着。 小姑娘许久没有吃饭,最后还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老板上前将她一顿胖揍之后念了一声“晦气”,也没有再要回她手里的包子。 脏成那样了,谁还愿意吃? 小姑娘浑身疼的不敢动弹,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俊逸的男子正在同她说话,腰带上系了一块玉佩,上面写了一个“玄”字。 …………无责任小剧场4………… “娘子,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就莫要再管这些闲事了。”锦衣男子头疼的看着自己身边还在翻公文的妻子:“这本就不是你该做的事,让为夫来做,好不好?” 娇俏的女子撇了撇嘴:“若不是你那幕僚忙着照顾一个小姑娘,日日不来这里,我何必看这些东西?还看的我眼睛疼。” “好好好,是为夫的错,夫人快些去休息吧。”男子扶起女子:“等会儿梦儿就回来了,她可一直念叨着你呢,听说还在寺庙里给你求了平安符……”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